“臣女薛锦棠,拜见公主。”
汝宁公主见薛锦棠长得好,本来也挺喜欢的,甚至生出了招揽的心思,当她听到薛锦棠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你说你叫什么?”
薛锦棠恭敬道:“回公主的话,臣女姓薛,名锦棠。”
汝宁,你好毒的心,我薛锦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死前一遍又一遍凄厉地喊着这句话,估计汝宁公主是听到了,要么是从下人嘴里听到了。要不然她不会这么刻意再问一遍。
汝宁公主脸色果然越发难看:“你起来吧。”
薛锦棠站在一边,问:“不知公主叫臣女过来,有什么吩咐?”
汝宁公主见薛锦棠态度恭敬,容貌明艳,跟薛氏那个死人的女儿长得根本不像,心里怪异的感觉顿时去了不少。
只是这个名字实在是晦气,她觉得自己大过年的被触了眉头,对薛锦棠的第一印象就差了。
“你给薛夫人、平郡王妃画的衣服花样子很好看,勉强入了本公主的眼。从今天起,你就跟在本公主身边,做公主府的绣房的花样师父,专门给本公主画花样子。”
是命令、是通知,用的是“本公主使唤你那是看得起你”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
薛锦棠心中冷笑,她一个假公主,根本没有皇家血脉,还真当自己是龙子龙孙了。
不过她只在心中腹诽,脸上不露分毫:“公主厚爱,臣女惶恐,只是臣女目前在威武将军府替薛夫人作画,画目前尚未画完,恐怕暂时不能侍奉公主。”
汝宁公主冷哼一声:“照你这么说,本公主竟比不过薛夫人?”
她很不高兴,因为她派人调查了薛锦棠,知道她不过是燕地小小商户家出来的。先攀附平郡王妃,又攀附薛夫人,不过是麻雀一只,专门捡了高枝飞。她堂堂一个公主,召唤她是给她体面,没想到这人竟然还给脸不要脸了。
“公主言重了。”薛锦棠不卑不亢道:“公主是君,薛夫人是臣女干娘,臣女都要敬着。臣女不能到公主府,跟臣女干娘关系并不很大。主要是臣女今番来京,是想参加女官考试,臣女已经到礼部报名了。所以暂时无法到公主府了,请公主见谅。”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薛锦棠顶撞,汝宁公主脸色很难看。除了几位皇子皇孙之外,谁敢这样反驳她的话?偏偏她今天被薛锦棠堵得哑口无言。
女官考试虽然不如科举考试,但绝不是谁想干涉谁就能干涉的。既然薛锦棠已经报名,就算是皇家备选女官,她还真不能拿薛锦棠怎么样。
不过汝宁公主一向娇奢跋扈惯了,岂会因为薛锦棠这三言两语就善罢甘休,她怒道:“一个月后便是圣上千秋大寿,届时会在行宫万明园举办寿宴。本公主限你三天之内画出大衫礼服上的花样,必须跟从前不同。若与之前一样千篇一律,休怪本公主不看薛夫人的面子罚你了。”
薛锦棠这回没有推辞,恭敬平静地应下了:“不知公主喜欢什么花样?”
汝宁公主这才笑了:“你这还算是句人话。莫说你现在不是女官,即便真的做了女官,也不能不听本公主的吩咐。你就在这里等着,等我们讨论出了用什么花样子,你再走。”
薛锦棠只当没听见汝宁公主的嘲讽,点点头站到一旁。
那些小姐有不少人怜悯地看了薛锦棠一眼,觉得这人得罪了汝宁公主以后怕不会有好果子吃。然后就笑着跟汝宁公主讨论花样子去了。
……
另外一边,平郡王正在陪赵见深说话。
平郡王不过是闲散宗亲,早就没有实权了,日子过得清闲自在,平时来往的都是跟他差不多之人。没想到今天赵见深来了。
说起当今皇帝,最看重的是太子与太子的庶长子皇长孙,最疼爱的则是这位燕王世子赵见深。不是帝王对皇孙的疼爱,而是民间祖父对孙子的疼爱,说是有求必应也不为过。只因赵见深幼时替皇帝挡过一刀,又在皇帝的乾清宫住了四五年,这样的疼爱,连太子、皇长孙都比不过。
皇长孙十分受皇帝倚重,可有一次皇长孙笑话燕王世子赵见深是个胖子,这本来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之语,赵见深觉得伤了自尊心,哭着不愿意吃饭。皇帝就呵斥皇长孙,让他给赵见深赔礼道歉。
从那之后,大家都知道了,这位燕王世子不能得罪。
平郡王纳闷啊,他跟燕王世子没交情,他怎么来了?但是人来了,他只能笑呵呵迎进家门,亲自作陪。
两人说了小半天的话,平郡王依然没弄明白这尊大佛到家里来所为何事。
“这茶味道甚好。”赵见深笑道:“平王叔可知这是什么茶?”
“哎呦。”平郡王抱歉道:“皇侄儿还真是把我给问倒了,这些茶啊点心啊,都是你王婶弄的,我是不知道。既然你喜欢,那我这就叫你王婶来问问。”
“平王叔不必客气。今日我登门来拜年,怎么能让王婶过来,应该是我这个晚辈去拜见王婶才是。”
赵见深起身出去了。平郡王抬腿跟上:“你还没到我家来过,正好今天我带你逛逛园子。”
平郡王也坐急了,出来走走正好。
“咦。”赵见深随手一指:“那边花厅很热闹啊,今天有客人吗?”
平郡王笑道:“是汝宁公主跟一干小姑娘在里头玩呢,她今天来了,主动说要帮你王婶招呼小姐们,让你王婶只管招待夫人们。”
赵见深也笑了:“既然来了,我们也去拜见汝宁公主吧。”
平郡王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那些小姑娘身上啊。
平郡王不由想起之前的传言。
书画世家的李凝仙李小姐才貌双全,不仅容貌出众乃大齐第一美人,更是甘棠楼主的弟子,画得一手好丹青。因此很得汝宁公主青眼,每次她跟汝宁公主聚会,都会吸引许多青年仕子、世家子弟在路边盯梢,就为了能一睹美人风采,与之交往。
难道赵见深也是为了李凝仙小姐来的?
赵见深但笑不语,平郡王就更加好奇了,这位李小姐盛名在外,他还没见过呢。他虽然不好色,但听说有美人,也想见识一番。
于是平郡王跟赵见深一起去了花厅。花厅里的小姐们立刻安静下来了,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赵见深身上。
平郡王叹了口气,想当初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枚美男子,如今彻底被比下去了。
赵见深俊美英朗,气度超群,两锋剑眉下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在人群中这么随意一扫,立刻有好几位小姐脸红了。她们纷纷觉得燕王世子看的就是她,心里止不住跳。
这让汝宁公主落了脸色。吴王与燕王明争暗斗,她跟赵见深是两个阵营的人,她起身问:“阿深过来有事吗?”
“无事,只是路过。”
平郡王呵呵笑:“是啊,我们就是路过。”
他一进门就看到站着的那位小姐了,美,的确很美,又娇又艳又冷,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竟然都比不过她一个。哪怕汝宁公主华服美饰,也没有这小姑娘好看。
怪不得能引得京中男儿折腰,个个如狂蜂浪蝶一般追逐,这般容貌,的确有这个资本。
汝宁公主见屋子里的小姐的注意力被赵见深吸引走了,就连李凝仙都不例外,心里生气,却也没办法,就对薛锦棠说:“那就画牡丹吧。”
薛锦棠微微一笑:“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牡丹跟公主很配。”
汝宁公主脸色好了很多,摆摆手,让薛锦棠下去。
赵见深过来,既怕薛锦棠冲动惹恼了汝宁公主,又怕汝宁公主欺负了薛锦棠,如今见她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了。
他跟平郡王离开了。本来不过是无意之举,但是却有一个小姐说:“燕王世子殿下穿的衣服跟李小姐的衣服颜色是一样的,好像一对鸳鸯一般,你们两个是商量好的吗?”
李凝仙脸颊绯红,如百合花盛开,清丽中更添娇美:“别胡说了,没有的事,我跟燕王世子并无来往。”
“啊!”那位小姐更惊奇:“难道说,燕王世子跟那些人一样,也被李小姐才貌所折服,今天来,就为了见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