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想把人家小姑娘弄来作妾啊?”
姜婳这些日子只有从丫鬟和闺友口中得知外面有这些闲话,可当她亲耳听见时,她还是无法忍受。
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双目赤红。
隔壁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哪敢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燕屼在皇上面前多得宠,这个人实在了不得,这才几年,他就爬到这样的位置,我爹说了,这人只能交好不能交恶,那姜妤是他小姨子,他又是护妻的,真要敢打姜家人的主意,他不得宰了我。何况又没什么仇怨,何必跟他过不去,天下美娇娘千千万万,没必要为了美色得罪他。”
“啧啧,那是你不知道姜家姐妹的容貌,我曾有幸远远见过燕屼那位娘子一面,那容貌当真是端丽冠绝……”
“当真啊?真有那般美?”
珍珠气的脸色通红。
阿大也坐不住,砰的一声起身撞到凳子,“我去揍死他们。”说着匆匆推开包厢的门,转身去到隔壁,一脚踹开房门,里头坐着几个穿着锦衣的年轻公子,看见阿大还楞了下,阿大话也不说,上去就掀了他们桌子,菜盘子掀了他们一声。
终于有人叫了起来,“你谁啊,你干什么!”
阿大怒道:“还敢编排我们大奶奶和五姑娘,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上去就是一拳。
阿大练过,这几个文弱公子自然不是对手,被打的鬼哭狼嚎。
隔壁的姜婳慢慢起身,面无表情,“过去瞧瞧吧。”
珍珠跟着姜婳去到隔壁。
姜婳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她今日穿的一身翠蓝色杭绸绣白玉兰褙子,下身是条白地撒朱红金丝锦裙,发髻间插着支白玉簪子,她瘦弱不少,唇色有些淡,整个人看着素净又淡然,皎若秋月。
她开口道:“阿大,别打了。”
阿大这才住手,又踢了脚边的公子一眼。
几位狼狈公子恼羞成怒,想要破口大骂,却都在抬头瞧见门口那一道纤细身影时呆住了。
那道身形纤细却显袅娜,一身衣裳素净的很,面上没有半分胭脂水粉,肌肤如玉,唇色淡淡,看着像是生病了,眼眸里冷清清的,却又透着湿意,那张端丽的芙蓉面,更加无法让人忽视。
几人心头发颤,被女子这样看过,有些心慌。
还是其中一位受不住,指着阿大道:“这位夫人,你家奴婢怎可随意打人?”
阿大骂道:“我呸,你不知道我为啥打你?方才嚼咱们大奶奶和五姑娘的闲话可嚼的舒服?”
几位公子立刻知晓眼前这女子的身份。
竟是燕屼的娘子。
姜婳不愿多说,她道:“阿大走吧。”
这地方她不想多待一刻。
阿大朝着几人挥了挥拳头,跟着姜婳离开。
等人走掉,几位公子这才回神,有人忍不住道:“这位就是燕屼的娘子?竟真是生的美貌,就算生不出孩子又如何……那她家妹妹岂不也是,难怪姓高的鬼迷心窍……”说这话,他的声音到底小了下去。
…………
姜婳回到燕府,先去净房梳洗,也不允丫鬟们伺候,她独自一人。
梳洗好换过衣裳出来,她还是无法忍住心中绝望又悲伤的情绪,她看着旁边的双鸾菱花铜镜,伸手一推,铜镜倒在地方,发出巨大声响,还有桌上的白玉瓶,镶金嵌玉金丝楠妆盒,全都给扫落在地。
发出砰砰的响声。
摔成一地碎片。
隔间的珍珠立刻过来,看着地上狼藉一片,担忧道:“大奶奶,您没事吧,我……”
“出去!”姜婳道:“出去,别管我,走开,我不让你们进来,你们谁都不许进来。”
珍珠不敢多言,担忧的看了姜婳一眼,这才退下。
姜婳又把桌上的一套缠枝牡丹翠叶白玉茶杯给全部砸在了地方。
丫鬟都守在外头廊庑下,听见里头传来砰砰砰的响声。
都担忧不已。
这声音持续半个时辰才停歇下来。
没有大奶奶吩咐,她们都不敢进去。
又过去半个时辰,里面传来大奶奶低低的声音,“珍珠,进来吧。”
珍珠进去,瞧见地上一片狼藉,大奶奶坐在窗棂下的椅子上,呆呆的看着外面。
珍珠把翡翠叫进来,把地上的东西清扫干净,又去库房里把东西都补上来。
等把房间收拾好,已是日落,珍珠柔声道:“大奶奶,姑爷待会儿就要回来了,可要把膳食都摆上来。”
姜婳嗯了声。
等丫鬟们下去,姜婳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心里一抽一抽的。
她宁愿自己心肠歹毒些,去跟那些仇人斗,也不想成为现在这幅模样,犹如怨妇一般。
她恨现在的自己。
燕屼回来时,丫鬟们已经摆好饭菜,他见屋子里的东西都换过,也没过问,陪着姜婳吃过,又陪着她了会儿话,聊些大理寺的案子,不多时见她靠在他怀中睡熟,这才亲吻她的额头,抱着她回到床榻上,替她掖好被角,去隔间处理公务。
自那一日后。
姜婳再也没有砸过东西,看着好似恢复正常。
她每天拼命的吃东西,各种肉类,蛋类,鱼类,新鲜的瓜果蔬菜。
不过一个月的光景,她把自己养的白嫩如霜,一身肌肤细润如脂,娇嫩丰盈,唇若丹霞,光艳逼人。
之前那段日子,姜婳病着,燕屼都不敢碰她,怕伤到她的身体。
这一月却夜夜缠着他索要,被弄的受不住也只抱着他呜呜咽咽的。
这一月,她热情似火。
这一月府中也没甚大事,就是章嬷嬷被送去了庄子上。
何氏与章嬷嬷都没有哭闹,也没有来求情。
到了七月,天气炎热起来。
这天姜婳早起,燕屼已去大理寺,她昨夜被折腾的厉害,身上还是发软。
用过早膳,她就有些坐立不安的,到了晌午,刚一起身,一股熟悉的热潮涌来。
月事来了。
姜婳僵住,身子颤抖。
她尖叫一声,把手边的东西扫落在地,抱着小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还是失败了。
她不过是想燕屼有个孩子,让燕家有个后人。
麻木的去梳洗换上干净的衣裳,出来时地上的杯子已经扫了出去,桌上换了一副新的茶具。
姜婳平静极了。
她坐在妆奁梳妆打扮,又换上一身金银丝鸾鸟朝凤绣软烟罗襦裙,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艳丽无双。
她走置门口,对着外面道:“珍珠,你们都回房吧,今夜不必你们伺候,我与姑爷有话要说。”
过了良久,外面传来珍珠应偌的声音。
姜婳在房间里慢慢走动的,长裙摇曳拖地,她把房中的灯全都点上,坐在那儿等着夜幕降临,等着她的夫君归来。
燕屼回来的时候是戌时,还穿着官服,进屋时他迎光而来,面容俊美无双,身姿修长,这是一个任何女子都会爱上的男人,他太优秀了。
燕屼踏进屋子,见到满屋灯光,犹如白昼,他见婳婳坐在太师椅上,华冠丽服,雍容华贵,美的无人能及。
他顿住脚步,沉下脸色,慢慢走到姜婳面前,半蹲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白玉般的双手,低低的道:“婳婳?”
姜婳与他平视,慢慢说道:“燕屼,我们和离吧。”
第163章
燕屼本是蹲在姜婳的面前, 他慢慢放平双膝,跪在她的面前,沉默许久许久, 他微微垂着头, 看不清面上表情。姜婳不安的动了下, 看了眼他的双膝。
“婳婳,你方才说什么?”他的声音平静极了,无任何波澜。
姜婳垂了眸, 声音沙哑,“我说,我们和离吧。”
“为什么?”他的声音淡淡的。
姜婳总觉他有些太过平静, 不安的动了下手指,低声道:“我们不适合, 我……”
“不适合?”燕屼轻笑, 慢慢抬头, 姜婳这才望进他的眼里,他的眼里淡到什么都看不出, 却清晰的映出她的身影。她听见他慢慢说道:“我们成亲已七载, 当初是你用姨母逼迫我入赘姜家,因为你急着摆脱姜家过继子嗣的命运, 你可还记得?”
姜婳道, “自然是记得, 当初多谢你, 只我们到底不合适, 不如好聚好散了。”
“好一个好聚好散!”他突然支起身子,双手犹如铁钳一般紧紧的握住她的肩膀,他的双目慢慢赤红,“婳婳,我可曾说过,当初既是你先招惹我,既做我的妻,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我这便告诉你,我不同意和离,你也休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