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长女完本[古言重生]—— by:茗荷儿
茗荷儿  发于:2018年0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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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雪的天气,穿这么昂贵奢侈的氅衣去见林栝?
严清怡做不出来。
这一夜,严清怡睡得出奇得好,而赵惠清却是辗转反侧睡不着。
事实上,自打林栝醉酒,她就没有睡过安稳觉。
林栝其实很少饮酒,即便饮,也很有分寸,从不曾醉过。
那一天却直到天黑透了,他才醉醺醺地回来,回来后便盯着她问:“你是谁?你是阿清吗?”
她柔声回答:“我是阿清,是你的娘子。”说着,便要搀扶了他往床上歇息。
林栝却一把推开她,很认真地说:“你不是,阿清长着杏仁眼矮鼻梁,脸上有一对酒窝,你没有。”
赵惠清脑子“嗡”一声,强笑道:“相公喝多了,说顽话逗我呢?”
“不是,”林栝说完这两个字,就沉沉睡去。
赵惠清既是心虚又是害怕,心里却还存着一丝侥幸,但愿林栝只是醉酒说胡话,而不是想起了真正的“阿清”。
谁知,第二天,林栝睁开眼第一句话便是问她:“你告诉我,你真的与我相好了三年?那几封信真的是你所写?”
赵惠清怎可能说“不是”,只得硬着头皮道:“自然是我,相公若不信对照笔迹看看就是。难道相公不记得,当初你第一次到我家吃饭,在院子里看到我,冲我笑了笑,从那天,我就喜欢相公了。你在固原,我在宁夏,虽然相距不过一个时辰的路,可我足足等了你三年。”
林栝看着她,目光里露出浓浓的失望,“你信里说,在家里觉得无聊,趁着桃花开,请了交好的小姐妹办了个桃花会,没想到竟是起了冲突。写信的时候是三月初四,京都天气暖,三月初桃花就开了,可宁夏开得晚,三月中旬桃花才开,你三月三在哪里赏的桃花?”
赵惠清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她当初只是仿着信的内容改了个差不多的,何曾注意到落款跟日期。
林栝淡淡道:“我既然开口问你,便是心里有了数,你若是承认,日子也还能过下去。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瞒我,你要我还能怎么过?我们合离吧。”
“不,相公……”赵惠清扑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腰,慢慢地跪下去,泪水“呼啦”涌出来,流了满脸,“我不合离,我从很早就喜欢你了。宁夏的那些千户百户,他们都看出来了,可你对我总是冷冷淡淡的。我也是没办法,你但凡对我好一些,我也不可能出此下策。而且,你受伤昏迷,口口声声叫阿清,我就是阿清啊,我觉得你就是在唤我。”
林栝冷冷地看着她,弯腰,一根一根把她的手指掰开,将衣衫扯出来,“你觉得我在叫你,所以就把信重新抄过一遍?还把固原的百户都调到其它地方?赵惠清,你觉得是你傻,还是我傻?”
赵惠清泪眼婆娑泣不成声,“是我傻,我当初应该把那些东西一把火烧了才好。可是……纵然我有天大的错处,我爹提拔过你,我救过你,你不能忘恩负义,你不能抛弃我。”
林栝点点头,“好,好,既然你不愿合离,咱们就分床睡吧,你几时想通了就告诉我。”
赵惠清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他的衣物被褥都搬到了西次间,想要阻拦却被他冰冷的目光骇得不敢上前。
无奈之下,只得又跑回娘家跟母亲诉苦。
赵太太无能为力,“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们好歹也好过这么些日子,恩情总归是有的,你说几句软和话,好生赔个不是,也就过去了。你爹最近烦得要命,正式任命的文书已经下来了,四十天之内得赶到云南,我还得忙着给你爹收拾行装……阿惠啊,这事你爹也帮不了你,他打听出口风来,原先圣上打算让你爹任宁夏总兵,因为上次春风楼的事儿开罪来七爷,这才发派到云南。你爹肚子窝着火,看到你反而更生气,你趁早回去吧,等他走了再过来。”
赵惠清哭哭啼啼地回了桃园胡同,却是把赵太太的话听在了心里。
当天便吩咐厨房做了两道扬州菜,又烫一壶酒送到西次间,林栝接过酒菜,却给她一两银,将她关在门外。
无奈之下,赵惠清只得夜里过去。
她穿着单薄的中衣,将发髻松开,梳成两条麻花辫别在耳后。
头一次,没等到走到床边,林栝已然惊醒,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推了出去,第二次,西次间的门上就落了锁。
偏巧丫鬟听到动静特特掌了灯,正好瞧了个正着。
赵惠清立马寻了个由头将她发卖出去,可她还是觉得满屋子的下人都像在嘲弄她讥笑她。
赵惠清曾想过合离,可转念想起林栝勾唇浅笑时候的冷峻,想起他低声呵护的温柔,想起他健壮有力的臂膀,她的心里就火辣辣得不愿意合离。
离开林栝,她到哪里再去找这样一个合心合意的人?
赵惠清睁着眼想了一夜法子,直到天快亮时才困倦得睡去。而严清怡一早就起了床,早早地吃过饭,换了出门的衣裳就往外走。
倒是记得青松的话,唤了月牙与她一道。
刘五本想套车送她,严清怡拒绝了,隆福寺离得近,本就一刻钟的路程,而且路上有雪,驾车未必能有走路快。
她出门早,到达隆福寺时才刚刚巳初两刻,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两刻钟。
没想到林栝已经到了。
他站在隆福寺门口的古松下,穿一身靛蓝色的裋褐,面容平静身姿笔直,犹如草原上挺立的白杨树。
北风吹过,松枝上堆积的雪扑簌簌往下落,打了林栝满头满身,他恍若未觉,却在见到严清怡的那一瞬间,眸光骤然亮起来,唇角紧跟着绽出个浅浅的微笑。
这情形何等熟悉。
记忆中,便是这个总穿靛蓝色裋褐的少年,站在东四胡同路边的大树下,静静地等着她,然后,在她出来的时候,浅浅一笑。
严清怡忽然有些想哭,掩饰般低了头,紧一下斗篷的带子,再抬头,脸上也已带了笑,轻轻柔柔地唤道:“林大哥……”
第138章
现实与梦境便在这一刻契合,那张始终模糊不清的面容变得真切, 那些被尘封已久的往事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阿清”, 几欲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在舌尖滚了几滚, 又生生咽了回去,林栝深吸口气,唤道:“三娘。”
严清怡微微一笑。
笑容温婉,挂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 飘飘忽忽的。
而先前有些圆润的下巴尖了许多,脸颊也瘦了,使得那双杏仁眼越发地大。
北风呼啦啦地吹,斗篷边被撩起,露出她瘦削的身形。
林栝心头一酸, 柔声道:“今天天儿冷, 到茶楼去坐会儿吧。”
严清怡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不远处有座两层楼高的茶楼, 青灰色的茶幡飘扬, 上面写着“茶可以清心”五个字。
她本不太想去,可看着林栝身上单薄的衣衫, 便点点头,应道:“好。”
此时隆福寺内的藏经楼, 却有人不满地“切”了声, 将窗子虚虚地掩上半扇, 对旁边正拿着一本经书看得入神的七爷道:“七爷, 那两人去了茶楼, 要不要跟着去听听?”
半晌,七爷抬起头,斥道:“整天嘟哝着不带你出宫,这会儿出来了,不赶紧看看书,管那么多闲事?”
小郑子腹诽:想看书,宫里岂不有得是,就是和安轩,四个顶天立地的大书柜,都摆得满满的书,这大冷天,何至于跑到这里来看?不是说好的,来捉那个那个……奸吗?
可看着七爷目不转睛的样子,再不敢出声打扰,瞧着火盆里炭仍旺着,便也寻本书装模作样地拿在手里,却是根本没看,满脑子就是严清怡跟林栝一前一后往茶楼走的身影。
也不知这两人进了茶楼会干什么,是旧情复燃抱在一起痛哭或者恩断义绝互相指着鼻子责骂?
想一会儿,侧头瞧瞧七爷。
他仍是低着头,姿势跟先前一般无二,可那双眼睛根本没落在书上,而是盯着地上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七爷内心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从昨天晚上起,他的心里就没舒坦过,几次三番想写封信给严清怡,让她不许赴约,都研好墨铺好纸了,想说的话却始终没有落在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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