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缕余晖褪尽,暮色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大地远处的田野被灰黑笼罩,
由于天色已晚,出城的人寥寥无几,一条官道几乎看不见行人车马,魏昭猛然看见城门口立着五六个骑马之人,朦胧的光线,笼着颀长清隽的身影,魏昭勒住马,一抱拳,“谢陈堂主赶来相送,就此一别,后会有期。”
陈子风拨转马头,朝西南方向,“走吧!我送你出辽东。”
魏昭心里一热,陈子风原来是特意在此等自己,陈子风的马已经跑出十几步远,魏昭一笑,打马追上。
深邃的天空,稀疏的几颗星,夜已经很深了。整个大地似乎都沉睡过去了,清冷皎洁的月光照在官道上,七八匹马疾驰。
半夜里,四周原野寂静,只偶尔听见蛙声,官道上急促的马蹄声,呼呼地风从魏昭耳边刮过,冷风打透了夹衣,肌肤冰凉,魏昭心里似有火烧。
陈子风几次打马,追赶前面朦胧月色下一团黑雾,陈子风恨身下坐骑,魏昭坐骑真是宝马良驹,不愧是北地第一马贩。
一行人纵马疾驰,跑了一夜,天际微微露出蟹壳青,已到了北安州境内,魏昭勒住马,等后面陈子风等人的马追上来。
清晨的露水重,陈子风衣衫潮湿,赶上魏昭,自嘲地说;“我这匹马,拼命跑也赶不上黑雾了。”
“我答应陈堂主,弄一匹跟黑雾一样的好马,送陈堂主,如果这次我能侥幸活着,决不食言。”
陈子风心头像压了一块石头,手握缰绳,望着南方,估摸现在辽东大军已快兵临城下,“魏昭,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寒城如果实在守不住,弃城离开。”
魏昭感激地看着他,“陈堂主,我知道该怎么做。”
陈子风骑马站在通往寒城的官道上,望着一团黑影消失在晨曦中。
魏昭三人经过新北镇,没有停留,直奔寒城方向飞驰。
魏昭心急,几次打马,黑雾已经四蹄腾空,如飞一般。
太阳升起,通往寒城的官道过往行人车马多起来,离寒城还有十几里地时,官道上乱起来,有马车行人掉头往回跑,魏昭勒住马,拦住一个对面跑过来的行人问:“大伯,出什么状况了?”
庄稼汉打扮的男人,穿着布衣挑着担子,担子里摆着菜蔬,说;“公子,别往前走了,寒城已经被围了,快逃命吧!”
常安问;“怎么办夫人,城里进不去了。”
“我们去东门看看,辽东军不可能一下围住整个城池。”
魏昭三人赶奔寒城东城门,走到半路,不少行人从对面跑来,魏昭停住马,问跑过来的一群男女,“东城门出事了?”
“东城门被辽东军包围了。”其中一个妇人道。
妇人领着一个孩子跑过去。
一位老者好心地对三人道;“秀才,我们也是走到半道被截回来了,听前面逃回来的人说,辽东大军见人就砍。别往前走了,快回去吧!”
萱草说;“夫人,既然进不去城,奴婢看还是回新北镇,打探消息再说。”
辽东军没走新北镇进兵,而是直插寒城。
魏昭不甘心,掉转马头,“我们去西城门。”
三人快马加鞭,路上魏昭担心西城门跟三面城门一样被辽东军包围。
往西去,一路遇见的行人与平常无异,看见高高的西城门时,魏昭才松了一口气,这时,西城门兵士正在关城门,要进出的百姓,被拦在外面,很快城门要关上,魏昭纵马一跃到了城门口,冲了进去,随即萱草和常安的马匹也冲了进去,守城兵喝道;“找死呀!辽东兵打来了,还往城里跑。”
这时,突然一声炮响,震耳欲聋,魏昭勒马,炮声好像从北门方向,北门的辽东军已经开始围城了。
城里百姓骚动,像无头苍蝇似的奔走,街上想逃难的百姓,发现四门都已经关了,出不去了,人心惶惶,一片混乱。
魏昭对萱草说;“你快回府看看,府里怎么样了?人都走了没有。”
看见一队士兵往西城门方向跑去,魏昭问骑马的头目,“请问你们步将军现在何处?”
头目道;“步将军在北门。”
萱草回府,魏昭跟常安奔北门方向,接连几声炮响,西城门方向传来的,西城门已被辽军堵死,辽军已成合围之势,街上的人一下子就乱了,到处奔跑,魏昭的马只好慢行,对常安说;“看来辽东军快攻城了,我们赶紧赶过去。”
魏昭赶到南城门时,看见城中兵将已经严阵以待,魏昭看见步将军英俊挺拔的背影像一座山一样屹立在城墙上。
魏昭下马,快步朝城墙走过去,两个士兵拦住她,“公子,现在正打仗,刀枪无眼,公子快回家去。”
常安道:“这是燕侯夫人,要见将军。”
士兵上下打量她,看出点苗头,这个秀才身量像女人,遂放行,魏昭疾走上了城墙,步将军回头看见她,短暂地愣了一下,“夫人,您怎么这身打扮?”醒悟过来,焦急地问;“夫人,您不是去西泽州给严将军贺寿,您怎么回来了?”
“步将军,我在西雍城里听说辽军兵发寒城,我连夜赶回来了。”
步书同重重地咳了一声,“夫人,您既然没在北安州,您何必赶回来,您一个女流之辈,又不能打仗,您在城里,我们还要派兵保护您的安全。”
步书同极为不满,这位儒雅的将军也是急了,才对燕侯夫人说出重话。
压着性子,朝左右道:“送夫人回府。”
“将军,谁说我留在城里没用、我可以稳定军心,如果守城的兵将知道燕侯夫人在城里,他们是不是能安心,如果城里的百姓知道燕侯夫人跟他们一道留在城里,没有跑,可以安定民心。”
步书同吃惊地转过头看着她,琢磨她这番话,有几分道理,“可是,夫人留在城里很危险,辽东军很快就攻城了,你来看。”
步书同朝城下一指,魏昭放眼一望,铺天盖地,漫山遍野的辽东军队,步书同道;“辽军十几万兵马,我们现在守城才有一万多人,根本抵挡不住凶猛的辽东军和鲜卑兵马。”
“步将军,送信出去请求增援了吗?”魏昭问。
“城池被围困之前,我已经派人给侯爷送去救急书信,西泽州严将军我已经派人送信请求出兵支援,离寒城最近的蒲县驻扎着两万兵马,跟寒城军事上部署上形成掎角之势,我已派人送信,发兵增援,上留城我也派人送信,可就算他们的人马能来增援,也要些时日,更何况势单力薄,除非侯爷回师,否则难以跟辽东十五万大军抗衡。”
远水解不了近渴,且这几个地方的人马加一起也没有几万人,敌众我寡,魏昭一路已经想好了,靠一万多人兵将守城,不出三日城破了
“步将军,为今之计,也只有死守城池,等待侯爷前方得胜,回师救援,城中四门已经被辽东军围困如铁捅一般,城里的人跑不出去,现在只有万众一心,城里百万人口,动员各官宦富豪乡绅家丁护院守城,也是为了他们自己,城中青壮年临时招兵,我侯府有五百侍卫,先派来协助将士守城。”
步书同常听夫人谈燕侯夫人,性情温柔,想不过一娇弱的深闺女子而已,没想到有这样的见识,“夫人,我将军府的侍卫也调来一块守城,我即刻命人动员城里的各家看家护院的征集来守城,张贴告示征兵。”
“好,将军,我先回府。”
“我派人送夫人回去。”
“将军,我有能力自保。”
步将军多少有点瞧不起妇人。
魏昭走下城墙,跟常安回徐家别院。
在前院刚下马,侍卫头领关山匆忙迎过来,“夫人,末将保护夫人突围出城。”
“不,我不走,你带五百侍卫到北城门听步将军指挥。”
“我等奉侯爷命保护夫人,不能擅离职守,末将就是这条命不要也要保护夫人冲出去。”关山坚持说。
来寒城之前,燕侯徐曜交代他护卫夫人安全,夫人如果有一差二错,提头来见。
“你们守住城池,也就是保护了我,我反正是不离开寒城的,只有城池守住,我才能活命。”
夫人执意不走,关山不敢相强,城池守住,夫人才能安全,就不在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