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情迷》——弱水
弱水  发于:2008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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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游湖
太湖,烟波浩淼,水色茫茫,正是桃李春风花开日,湖面上游船如织,穿梭往来,时有莺歌燕语之声传来,合着萧声琴音,愈显的这江南水乡的旖旎。
站在岸边极目远眺,隐约可见一抹黛青,那可不是对岸的山脉,而是太湖中的一个小岛,岛上山势起伏,多的是古树老藤和奇花异草,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鸟兽山禽,故此游湖的人几乎都要上岛一游才算尽兴。
湖面上有不少的船只都在向着湖心岛划去。
“老爷夫人,那个就是湖心岛。
一艘船上,老船夫一边摇着浆,一面大声的向着舱内喊到。
是吗?让我看看。
一个少年闻声从舱内钻了出来,顺着船夫所指的方向眺望着。
少年眉弯如月,有着一双水漾明眸,秀鼻,双颊粉嫩如玉,身形高挑。身上穿着一件墨色滚花的白缎袍子,系着一顶嵌着明珠的银冠,银缎压金的抹额,腰间还坠着一块美玉。装束绮丽,愈显的人是唇红齿白,俊秀无双。
“羽儿,小心一点。”
内舱传来关切的叮咛声,随着话音,一个小丫鬟搭起了船舱的帘拢,内里坐着一对士绅模样的夫妇,一边还有一个云鬓高挽的丽容女子。
“知道了,爹。姐姐,你也出来看看,好漂亮的景色。”
少年回头一笑,又兴致勃勃的环顾着周围的景色。这个少年名叫庄希羽,是前任山东知府庄衍的独子,他上面只有一个姐姐庄希音。全家半年前才回到老家无锡。庄衍做了这么些年的官,见多了同僚间的倾轧,对官场早已经寒了心,辞官之念日盛。又见儿女日大,自己也是年纪老迈,更是思乡情切,便在年前借病辞官,带着儿女返乡而来。
回乡半载有余,忙于收拾整理,应酬打点,故此一家人还没有好好逛过无锡的景色。恰好今日风和日丽,庄希羽便闹着要出来游玩,庄衍痛爱幼子,便含笑应允,趁兴游湖而来。
“小公子,站稳了,看掉下去,这水可深着呢。”
老船夫看着粉妆玉琢一般的庄希羽,心里也是喜欢的紧,忍不住关切的开口。
“我才不怕呢。”
庄希羽吐吐舌头,笑着说,他看着船夫一下一下的用力划着,又看着在船桨漾起碧波的湖水,心里不禁有些痒痒。
“让我来试试。”
庄希羽从小在济南长大,何曾见过这水乡的美景,真是见了什么都好奇。他紧着几步走到船头,伸手去拿老船夫手中的船桨。
“哎呀,我说小少爷,这可不敢。这水你看着平静,底下可多的是暗流,你划不动的,看伤了手。”
老船夫慌忙阻止着。
“我会很小心的,让我试试嘛。”
“羽弟,不要顽皮了。”
一直端坐在舱内的庄希音也走出了船舱,微笑着看着弟弟。
“姐姐,让我试试嘛,看起来很有趣的。”
庄希羽撒着娇。
“那你可要小心点。”
庄希音宠爱的看着弟弟,希羽从小就漂亮可爱,又贴心,任谁见了,都会把他宠到心眼里去,她从小就疼这个弟弟。
船夫无奈的把手中的船桨递给了庄希羽,庄希羽兴致勃勃的抓起船桨,有模有样的学着划起来。
“好一对玉人儿,真是人间绝色啊,不如过来和哥哥乐一乐,保证你们都开心的不成,不用划什么船玩。”
一个猥亵的声音从旁边一条极为富贵华丽的船上传了过来。庄希羽和庄希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浑身上下都披挂着金银玉器、打扮的很是俗丽浮华的年轻男子正站在船头调笑着看着他们姐弟二人。
庄希羽和庄希音闻言都是大怒,他们自幼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几时听过如今猥亵的话语。
庄希音是女子,不好发作,顿了顿足,转身回了舱内,庄希羽却年轻气盛,那里受的了这个,他怒气冲冲的扔下船桨,怒斥过去。
“闭上你的臭嘴。”
那人见讨了个没趣,悻悻然的对旁边的人使个眼色,划船的船夫会意,用力一扳船桨,那只船猛一转头,正正的碰在了庄家的船上。
这边不提防,一撞之下,船就剧烈的晃动起来,其它人坐着,倒还罢了,庄希羽却是站在船上,且什么也没有扶。他本就不习惯在船上平衡,一晃间,他只觉得自己站立不稳,双手在空中乱抓一阵,一声惊呼,已经落进水中。
“哈哈哈,小美人,不陪我就去水里陪鱼吧。”
那边的船上传来一阵得意狂笑声。
“快快,船家,你快救人啊!”
庄衍扑到船舷边,焦急的催促着船夫下水救人,也顾不得和那些人计较。爱儿落水,他早已急的双腿发软。
“羽儿,羽儿,”庄母也吓坏了,站都站不起来,庄希音也扑倒在船舷边,试图伸手去拉弟弟。老船夫也楞了,赶紧先稳住还在不停摇晃的船,忙着扔浆脱衣,想要下水救人,可是人老手脚就慢,越是急,就越是慢。就在这里乱成一团的时候,就听的扑通一声,一个身影已经从临近一条船上跃进了湖中,那人几个起伏,就已到了正在水中挣扎的庄希羽身边,那人轻松的托住庄希羽,划着水从游到了庄家的船旁。
庄希羽从来不知道溺水是如此骇人的事情,他只觉得那看起来温柔无比的湖水突然变成了一只狰狞的巨兽,张大着嘴欲把他吞噬。耳鼻里灌满了水,他张嘴想喊,略带点腥味的湖水立即毫不客气的涌进他的嘴里。就在他几欲晕去的时候,突然一双坚实的手臂拉住了他下沉的身体,然后,他感到身上一轻,自己又浮到了碧波荡漾的湖面上。
那人一手搭在船帮上微一借力,一个鹞子翻身就轻巧的跃上了船。然后轻轻的把庄希羽放下,让他面朝下伏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轻拍着庄希羽的脊背,拍的几下,庄希羽就哇的一声翻江倒海饿吐了起来。一直等庄希羽把肚子里的水都吐了出来,那人才喘了口气,半扶半抱的让庄希羽靠在了自己身上。
庄希音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只是不停的给庄希羽抹着脸上的水珠。庄希羽歇了半天,才缓过精神,看看环绕在他周围的人,他虚弱的叫了一声,“爹,娘,姐姐。”
“羽儿,”
看庄希羽已经清醒过来,众人终于松了口气,庄衍夫妻这才想起来向救了儿子的人道谢。
“多谢公子救了小儿一命。”
庄衍拱手向那人一礼,感激的说道。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那人赶忙把怀中的庄希羽送到一旁的庄希音手上,这才起身回礼,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韩至永。”
那人微微垂着头答,神态恭谨。
庄衍心中对韩至永愈发赞赏,这个年轻人能见难救人,又不居功,对长辈如此谦和有礼,真是年少有为。
庄希羽依着姐姐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韩至永看。他刚刚头晕脑涨的,只知道有人救了他,此时神志清醒,才看清楚了韩至永的容貌。
这个人有着一张英俊的面容,方正的脸庞,浓眉,宽阔的胸膛,看着那个自己刚刚依偎着的地方,庄希羽的脸不禁微微热了起来,不由得想起刚才自己依偎在那个胸膛里,被韩至永拥抱着而感觉到的深重的安全感。
“船家,赶紧回去。”
庄衍一面吩咐,一面请韩至永进船舱坐着。
“这个,在下还是在这里方便些。”
韩至永犹豫的瞥了一眼庄希音,推辞着。
庄希音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是女子,所以避嫌不肯入内。
“这时候也碍不着这个,韩公子是我们家的恩人,不请进去我们心也难安啊。”
庄希音侧身相请,含笑对那男子说到。
“那就打扰了。”
韩至永推脱不得,只得答应下来。说着话,他不由得偷眼看了一眼庄希音,好美丽的女子,朱唇瑶鼻,柳眉凤目,和刚才他救起的少年眉目仿佛,看来是是姐弟无疑。正寻思着,不巧正碰上庄希音的明眸,韩至永慌忙调开了视线,也已经窘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那就请吧。”
庄希羽也开口说道。
韩至永刚才忙着救人,现在他才看清楚自己救的人,原来是个如此漂亮的玉娃娃。他不由得回想起刚刚看到的庄希音,比较起两人来。姐弟两人一般的花容月貌,但相较之下,,姐姐更为端庄秀雅,弟弟却多了份灵秀。
此刻庄希羽浑身上下湿淋淋的,一身湿衣紧紧的贴在身上,温润的肌肤仿佛触手可及,触目所见,是庄希羽纤细的腰身和柔和的身段,长长的头发散开在肩上,愈显的肌肤如玉,明眸似星。韩至永呆呆的看着,竟然无法掉开视线,他只觉得自己胸口窒闷,仿佛有什么东西迅速的滋生着,堵在自己的胸口。
“来来,韩公子这边请。”
在庄衍的催促下,韩至永慌忙转开眼睛,目不斜视的匆匆走下了船舱,不敢再看庄希羽一眼。
“韩公子,今日之事真是多谢庄公子了,不如就此到舍下一聚,也好让我们好好谢谢韩公子。”
“不必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韩至永推辞着。
“那个人真是太过分了,等上了岸,我一定要好好骂他一顿。”
服侍庄希音的丫鬟月儿一面拿着干布替庄希羽拭去身上的水珠,一面忿忿的说。
“千万不可,”
韩至永慌忙阻止,
“此人是这里一霸,我们惹不起的。”
“哦,他到底是谁?竟可如此横行?”
庄衍追问着。
“他叫胡冠文,是我们知府的爱子,为人骄横,横行一方,谁也不敢惹他。”
庄衍紧皱眉头,沉吟不语,他早就听闻苏州知府仗着在朝中手握重权的舅父,横行地方,如今看他儿子的样子,可知所言不虚。自己因为想清清净净的过日子,虽回乡多日,却并无结识之意,没想到今日居然是这般碰见。
“那又怎么样?我家老爷也是前任山东知府啊,和他一般大,也不用怕他。”
月儿口快,庄衍待要阻止已是不及。
韩至永一惊,慌忙站起,欲要行礼。庄衍赶紧拉住他,笑道,
“韩公子千万莫要多礼,我已告老还乡,如今不过也是一介布衣罢了。”
又请韩至永坐下,才道,
“依你之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唉,也就算了。不说他们了,不知韩公子府上何处?”
“在下就住在无锡城南的长青镖局。”
“韩公子原是武林高手,难怪刚刚身手矫健。”
“那里那里,只不过镖局是先父一手创立,至永虽不才,却也不敢轻忽。”
几人寒暄间,船已经到了岸边。
船家招呼着众人下了船,韩至永正要告辞,就听的有人在一边说话。
“美人,水里的滋味怎么样啊?”
原来是胡冠文跟着他们后面也靠了岸,嬉笑着凑了过来。
庄希羽正要发作,韩至永却拉了他一下,拦在他前面,对那人一拱手,
“胡公子。”
“我当是谁,原来是韩总镖头啊,怪不的能英雄救美,打扰我的兴致。”
胡冠文不屑的瞥了韩至永一眼,带理不理的说。
“胡公子,不是在下要打扰你的兴致,实在是这个玩笑开的大了。”
“我怎么不觉得啊,多管闲事。哼,快点让开,别妨碍我和小美人说话。”
胡冠文一把推开韩至永,就想来拉庄希羽。
庄希羽厌恶的闪到了韩至永身后,韩至永也侧身再度挡住了胡冠文。
“我让你让开你没听到啊?”
胡冠文一手抓空,很是恼怒,对着韩至永叫嚣起来。
“你也太放肆了。”
庄衍忍不住怒气上涌,厉声呵斥到。
“老头,你敢对我家少爷这么说话,不想活了?告诉你知道,我家公子可是知府大人的公子,识相的就赶紧跪下来给我家少爷磕几个响头,我家少爷一高兴,说不定就饶你们。”
胡公子身后跟着的一帮家丁们七嘴八舌的数落着庄衍。
庄衍气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家老爷是前任山东知府,你们不得无礼。”
月儿赶紧过来给庄衍抚背顺气,一面呵斥着那些家丁。
“前任,哈哈,现在也就是个糟老头子,在这里发什么威风。”
胡冠文嘲笑的说着,他身后的家丁们也随之狂笑不止。
“都给我滚。”
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截住了所有人的笑声。
众人一楞间,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已踱了过来,站在离众人不远的地方。
男子锦衣华服,玉带金冠,且容色绝艳,秀丽无匹。庄希音、庄希羽姐弟本是千里挑一的人物,但是和这人站在一起,身上的光彩却立时被压了下去,立时便显得黯淡无光。
那男子虽美丽的阴柔,却意外的不带一点脂粉气,且浑身上下都透出一份咄咄逼人的气势,尤其是那双细长的凤目,流转间隐隐然闪烁着冷冷的光芒,给他平添了一份邪魅之气。
庄希羽呆呆的看着来人,只觉得神眩意迷,胸口恍如鹿撞,心慌气乱,一时间竟呆呆的站在那里,发起楞来。
不只庄希羽,在场的人皆为那突如其来的男子的容光气度所摄,仿佛凡鸟见到了凤凰一般,都被那人的气势压的畏畏缩缩,无人能说出半句话来,胡冠文更是不由得退了两步。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
胡冠文定了定神,不由得大怒,一向都是他叫别人滚,还从来没见过谁敢对他说这句话呢。
庄衍一看此人,脸色却是一变,赶紧走上前跪下,
“老朽叩见九王爷。不知王爷在此,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
“九王爷? ”
胡冠文大惊失色。
这个人就是那个权势赫赫,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九王爷?
九王爷江慕天,乃是当今圣上的九弟,也是圣上唯一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被封为安远王。此人为人冷酷无情,飞扬跋扈,别说是朝廷百官,就是皇子王孙,得罪了他,也是说杀就杀,根本不把什么朝廷的法度放在眼里。但是当今天子对他宠信无比,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凡是有弹劾他的,一律交由江慕天处理,故此,百官无人不惧。江慕天在朝中可算的上权势熏天,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且其人为人风流放荡,喜好美色,又爱游山玩水,前几日听说他爱上了西湖美景,特意在杭州设了别院,自己老爹还专程赶去拜贺,结果连门都没能进去,今天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扑通一声,胡冠文已经跪在地上,
“王爷,王爷…….我不知道是王爷在此…….”
“滚!”
江慕天只说了一个字。
胡冠文连话也不敢多说,一骨碌爬起来,带着家丁们狼狈而走。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纷纷下跪,江慕天连他们看都不看一眼,注意力随即转到了庄希羽的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庄希羽怔了一怔,不知道为什么偏偏问自己。这个九王爷出现的奇怪,而且他的目光盯的自己好生别扭。
“我在问你。”
江慕天有些不耐烦了,手中扇子更是放肆的挑起了庄希羽的下巴。
庄希羽心中极为不快。他垂下头,躲开了江慕天放肆的动作。
“羽儿,不可无礼。”
庄衍有些着急,江慕天的翻脸无情他可是领教过,当年一个老臣仗着自己是三朝老臣,对江慕天多有微词,结果不过三月,就被江慕天罢官遣归,这还是众同僚求情,才没有抄家问斩。如今自己已辞官归里,更是万万惹不起这位王爷的。
儿子年幼无知,若是得罪了他,怕是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堪忧啊。
“我叫庄希羽。”
传闻果然没错,这位九王爷放诞无礼。庄希羽不悦垂首低声答道,声音里不情愿的意味很浓。
“他是你儿子。”
“是,王爷,他正是小犬。”
庄衍低着头,惶恐的答着,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惹了什么祸。
“哦,”
江慕天再不说话,转身上了岸边系着的青骢马,扬鞭而去,留下身后跪了一地的人。
这个王爷来的奇怪,去的更奇怪。
庄希羽不解的看着,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问自己叫什么不可?
“既然无事,我也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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