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逐风》下——岩盐
岩盐  发于:2009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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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可他似乎和从前一样,始终没认出自己来。

少年似乎悄悄松了一口气,惊慌的脸色立即被疑惑的微笑所取代,「三公子?」

「楚安在哪?」楚逐风按了按剑柄,一脸杀气腾腾。

三公子居然从天而降,而且还手执宝剑,恶狠狠地冲过来,眼前是一场噩梦吗?

「说,那个小女孩在哪?」楚逐风满身杀气,冷酷地将冰冷的剑锋横在那个猥琐的小人前面。

「饶命啊……真的不关我的事,是太师他……」楚安又惊又怕,他并非垂涎那个小家碧玉的美色,是太师

说要换换口味,他恰巧碰见了,然后带回来已是。

话还没说完,眼前寒光闪动,颈项一凉,一道耀眼的红色,淡淡的,这是楚安所看到的最后的颜色。

门被关得紧紧的,听不到任何动静。

心突然跳动得好厉害,几乎要蹦出了胸膛。

一阵风拂过,充满了血腥味,很冷。

……

红色,满屋子都变成了红色。

床上,地上,甚至墙壁,都染满了刺眼的红色。

在红色当中坐了一个少女,长长的头发散落在后,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泪水,她的皮肤很苍白,刺眼的,鲜

红的、青紫的的鞭痕全身都有,被打成的玫瑰色和身体其它部位的苍白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木然地站起来,手中拿着一把滴着血的短剑,眼神冰冷而骄傲,「我的身体还是干净的,永远干净的,

你们这些畜生别想弄脏!」

在空中画了一道凄美的弧线,锐利的凶器笔直地穿透了那美丽的胸膛。

那个刚才还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有着一头美丽的长发,长长的睫毛,美好的身段的女孩子就这么静静地倒

下了,又圆又大的双眼就这么永远地阖上了。

想救她,身体却不像是自己的……

别说出手,即使连叫的力气都似乎消失了。

愣愣地看着,楚逐风仿佛变成了一块化石,一动也不能动。

这是梦吗?

他的双手,正拥抱着梦寐以求的风。

风,他的风,居然毫不抗拒地呆在他的怀内。

如果是梦,那就永远别要醒来好。

或许应该感谢亲生爹爹,因为他的死,所以才让他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但他更恨所谓的爹爹,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死,风才不会……流泪,晶莹透彻的泪珠,载满了痛苦和绝望,

令他的心好痛。

不能思考,甚至不能呼吸,只想用力地抚平那美丽的脸上的哀伤和绝望,只想他从此不再流泪。

但是他不敢,一动也不敢动——那样,怀中的人儿就不会消失无踪。

「公子?」含烟轻呼一声,美丽的眸子流露出丝丝的妒意。

这一声惊醒楚逐风,他茫然地看了看楚文,定了定神,才发觉竟然自己倚靠在所谓的哥哥怀中!

他,他怎么敢这样?

不能忍受,也不可接受男人的拥抱,即使是所谓的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眉梢间早染上了一层薄怒,楚逐风强忍着不发作,沉声道,「放手。」

「三公子……」楚文小心翼翼地松开他,往后退了几步,难掩一脸的关切,「我会打点好一切的。」

梦还真的是梦,或许只有在梦中自己才获得用双臂紧拥着他,让他安静地栖息在自己的怀内,为他阻挡一

切的狂风暴雨。

楚文低落地一笑,只是为何美梦总是如此的短暂呢?

「派人进宫通知皇上和姐姐……父亲昨晚急病而亡。」

声音变得清朗,不再有一丝的犹豫。

虽然他罪孽深重,但总归是自己的亲生之父。

亲手帮他擦净早已干涸的血迹和污秽,亲手帮他穿上他最喜欢的官服,泪,甚至连最后的一滴泪,也为他

流尽,就当还他十七年的养育之恩。

但是,姐姐……绝不能让姐姐知道如此丑陋的真相。

「放心……」楚文了然地点点头,他顿了顿,想说些什么,但始终还是没说出口。

楚逐风冷淡地看他一眼,似乎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那个女孩子呢?」脱口而出才知道自己或许闯祸了,含烟吓得连忙把头低下。

楚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怪这该死的奴才,要不是他指点三公子去找那个楚安,也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

景,要不是念着他还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早就给毙了。

「帮她穿戴整齐,派人送回她的家……不,还是我把她送回她姐姐身边好了。」

那女孩子一定不会喜欢留在楚家,那他就带她回彩云身边吧。

诺言并不能兑现,不能平安地带她回去,就只能带她的骸骨回去她唯一的亲人身边了。

他居然要把那浑身血迹的女孩子,他的杀父仇人的尸体带回宫!

含烟一愣,呆呆地望着楚逐风,一声不吭。

「含烟,照三公子的吩咐!」

平淡的语气充满了点点杀机。

含烟面色一白,赶忙离开。

这个奴才,居然仗着自己的宠爱而日益娇纵,容他不得——只是一切都得等大局定下。

虽然并不真的参与昨晚的那场惊天动魄的宫中斗争,但耳目众多的自己还是得悉了发生的一切。

楚文偷偷望了一眼楚逐风,深邃的眸子丝毫不打算掩饰眼中的惊叹。

风,除了风,又谁能把原本由雷翊完全控制的局势来了个大逆转?

只是……皇宫现在的局面表面上是风控制住了,可实际上却存了不少不安定的因素,即使是小小的宫女也

要提防……要是当她得知她唯一妹妹死了,会不会起什么变故?

善良的风从来都不提防女人,他绝对不会让那个隐藏的炸弹埋在他的风身边的,如果有必要,他对女人也

不会手软。

第九章

「一切小心,我随后就赶来……」

为什么这句子一直不停地在脑海里盘踞着,为什么自己的双脚就这么不听使唤地走到了这里?

站在那里,想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有任何结论。

迟疑着,最终还是决定推开那一扇门。

挥手让守卫退下,刻意忽略了他们脸上的丝丝疑虑。

纯粹的胜利者向失败者炫耀胜利而已,没什么奇怪的。

如此的对自己说,这理由听起来应该不荒谬可笑吧?

阴森,黑暗的房子因为那稍稍打开的门而洒进了一丝光线,依稀可以看到中央放置的那个本来用来关狮子

的笼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望向那里……他是个没用的人,更是个懦夫,救不了那女孩子,更救不活父亲

,不想面对那个失去唯一妹妹的彩云痛苦的面庞,更不敢面对得知父亲死讯的姐姐哭泣的双眼。

所以,他来到了这里……冷宫。

现在的冷宫实际上变成了一所监狱,只关押了一个囚犯,其实也仅仅关了一个囚犯,一个被一条大铁链锁

住了四肢,再关进由一百八十根像手臂般粗壮的精铁铸成的笼子的男囚犯。

事实上,他还真的没来错地方。

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无情的羞辱自己的男人被自己羞辱的时候,失去的信心和勇气又重新回来了,即使

空虚和失落依旧。

「楚大人,别来无恙?」被巨大锁链扣在笼子中动弹不得的男人,在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的时候,

脸上露出了一丝悠然自得地微笑,语气更是轻松自在,犹如身在华丽的翊王府,和人谈论着无关痛痒的话

题。

雷翊,现在已经是阶下囚的他,竟然得到了不少的尊重,看不到任何的刀砍鞭打的伤痕,不光衣服整齐地

穿在身上,连头上所戴的顶冠都没沾染上任何的污迹。

但被关在这个兽笼中,对任何人来说,总是巨大的羞辱吧?

可为什么身处在如此不堪的环境下,他依然能保持着那种镇静和沉稳?是因为他有强韧的神经,刚强的意

志,还是以为能够扭转劣势,最终能将他的野心实现?

可惜……他绝对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楚逐风深深地注视着雷翊,半晌嘴角便轻轻向上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似笑非笑摇摇头,「事实上,不好

,我一点都不好。」

心中早已猜度过无数的开场白,但从那苍白的唇中吐的却大出意料。

雷翊定睛睇着他,渐渐的,原本的阴霾和愤怒竟然因为他那一句而消散了不少。

一天没见,本应是胜利者的他居然憔悴了许多

眼前的是一个敌人,可为什么这个敌人依然能够令他心动,依然令他牵挂?

雷翊啊,雷翊,你还真是一个超级蠢蛋,既然楚逐风选择了另外一条路,那他就不值得你为他多花一点心

思,多浪费一丝的感情。

他只配与他的皇帝情人一同与旧皇朝殉葬,与禽兽父兄天龙皇朝的册上留下千古的骂名。

「把我抓起来,对你的情人,对你的家族来说,是扫清了大祸害,你又有什么不满足的?」雷翊邪邪一笑

,「该不是现在来向我忏悔,因为除了我,别的人就不能满足你?」

「皇上是姐姐的丈夫,而且除了您之外,我想象不出还有别的人如此的龌龊!」不像指责,更像是陈述着

事实,语气平淡得令人诧异,「或者您愿意那么想,是因为那样可以稍稍减少您的罪恶感。但……楚逐风

不是任何人的男宠,包括您!」

雷翊一窒,凝视着楚逐风那张平静的脸,一向固执坚信的筑墙悄悄地出现了缺口。

一厢情愿地认为眼前这动人心弦的丽人与皇帝有私情,而且把他的沉默当作了默认,可现在……

「或许……」低低一叹,或许他只想找一个借口,只想得到眼前这个诱人的身体。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契合的……」雷翊定定地看着楚逐风,深不可测的瞳仁有了某种不一样的东西。

契合?那些只能称之为淫乱的戏码是默合?

那些自己刻意去忘却的影象倏地浮现在脑际,脸居然有那么一点发热,将头偏往一旁,不想让这男人再影

响自己的心绪。

「你一直在算计我着吧?」雷翊一笑,眼前的小妖精真的动人,即使是害羞的表情都显得如此的动人,「

虽然这算计也未免太热情了点。」

「贤明公正的翊王爷也想来一个牡丹花下死,做鬼……」楚逐风没有往下说,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的脸突

然变得惨白。

为什么要讥笑他呢,父亲不也是吗?

「哈哈……」雷翊突然仰天大笑,「也?楚大人,实在想不出来,除了我还之外,还有谁那么愚蠢?」

「或许真的您应该开心,我父亲死了!」不再平静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哀伤,楚逐风似乎无意掩饰他的感情

,「被一个小姑娘给刺死了。」

「哦?节哀顺便吧。」雷翊愣了愣,那个作恶多端的楚良臣居然那样就死了?上天还真的厚待他,可自己

也好奇怪啊……原本想幸灾乐祸一番,却化为这般安慰的话语。

「您……您为什么要安慰我?」楚逐风轻轻地咬着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下唇。

「身为囚犯,不是应该讨好作为胜利者的你吗?」雷翊耸了耸肩,「他如此好色,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如果我杀了您呢,您也是死得其所了?」

语气前所未有的尖锐,楚逐风的手同时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我已是你的阶下囚,你根本用不着您呀您的叫啊!」雷翊微笑着道,但笑容下却隐藏了一丝阴霾。

真的活见鬼了,分明感觉到那小妖精的杀气,却说这些有的没的的话,只因为那所谓敬称现在听起来是如

此的刺耳,如此的讨厌。

楚逐风,依旧还是温和柔顺,外柔内刚的楚逐风,带点狡猾和阴狠,可那样的他还是……真的让自己彻底

沉沦其中,不仅是因为迷人的外表。

愕然地瞪着雷翊,握剑柄手心疯狂地冒汗。

为什么,为什么,努力凝聚起来的杀气却在消散……莫名其妙地消散无踪。

这男人好可怕,竟然可以将他这些日子来遭受的耻辱积累起来的恨意悄悄地化解。

不,不能留他一命,片刻都不能留,否则……不久的将来,关上这笼子里的人绝对是自己!

「本来不想杀您的,连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我都不知道,不过……」楚逐风恢复了平静,「看您这样子,

我就想……您真的是一个强者,或许比皇上强,多留您片刻对天龙皇朝都是一个灾难。」

楚逐风深深呼了一口气,倏地「噌」一声拔出了剑,慢吞吞地指向雷翊的胸口,「所以,请翊王爷原谅。

「你何时变得与女人一样,喜怒无常了?」雷翊出奇地平静,嘴角甚至噙了一抹奇怪的笑意。

「您放心,玄王子,姐姐会好好照顾的,或许真的会成为下一任的天龙皇朝的君主,但他的父亲你……就

只能作为叛逆者被处死。」

一边动手杀他,一边却诚恳地告诉他会照顾他的儿子,这小妖精太奇怪了,应该说他善良,还是狠毒呢?

雷翊长叹一声,最奇怪的是自己,眼看就要被人动手干掉了,却一点不恨这个凶手,甚至还对他产生了更

深的迷恋,这大概是因为自己还嗅不到死亡味道的缘故吧?

剑已经来到了胸膛,划破了几层衣服,直接抵在了那厚实的肌肤上面。

血,淡淡的血腥味,一如那些羞辱的晚上房间所充满的气味,只是今次……终于不是他流血了。

只有用这人的血才可洗刷自己的耻辱!

楚逐风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您还有什么遗言?」

「我并没有错……你真的是一只小妖精呢,即使口中吐着嗜血的言辞,竟然还如此的妩媚。」雷翊笑着道

,终于还是要死在自己的风流之上,虽然有点不甘心。

「在生死边缘还能谈笑风生,您确实配得上您的一世英名。」

楚逐风深深地凝望着他,突然展颜一笑。

绝艳的笑容,千娇百媚,倾国倾城,似乎将人的灵魂七窍吸进去。

感觉不到胸口的剧痛,张开嘴,呆望着这张笑颦。

痴了,或许从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就开始痴了吧?

或许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招惹这只妖精,可似乎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后悔的打算。

剑尖一寸寸地挺进,鲜血随即汩汩地冒出,就在离心脏还有一分的时候,剑身倏地停止了前进。

楚逐风一眨不眨地盯着雷翊越来越苍白的面色,似乎要在那张依旧若无其事的脸上寻求些什么。

「你笑起来好美,为什么不笑了呢?」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轻轻拂过,温醇醉人,如向恋人喃喃情话一般。

握剑的五指泛白然后便倏地收紧,美丽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惊惶的薄雾,楚逐风抿着双唇,猛地一甩头,近

乎呐喊地道,「请翊王爷上路吧!」

只要这利器再往前送那么一点点,就会解脱了,无论是自己或者雷翊。

不错,只要雷翊死了,那么曾经施于身上的羞辱,凌虐,都当作从没发生过,重新找回自己的尊严,身为

男人的尊严,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而雷翊最终还是会被处死的,而且是以最残酷的方式——凌迟处死,现在杀了他,是给他一个痛快。

一切都结束了!

闭上双眼,孤注一掷地用尽全身力气地就要把剑刺入这男人心脏,刻意地忽略掉突然开始疼痛的胸口。

「够了,小风风!」顶上传来的懒洋洋的声音,令楚逐风吓得连忙张开双眼,血似乎也顿时凝结。

一袭白色的衣衫,白色眉毛斜斜入鬓,棕色眸子闪闪发亮,透着令人心寒的邪恶,再配着一张透明得可怕

的脸,如此震慑的压迫感,绝非任无颜可以假扮得了的!

是他,那个曾经令他噩梦连连的男人——天魔教教主,练天行!

一个本应新婚,本该留在天魔教的,而且应该与雷翊毫无瓜葛的天魔教教主,为什么偏偏出现在这?

不过不管他为什么突然出现,雷翊都必须要死!

楚逐风沉着脸,剑依旧决然地往前送去……

右手也突然一麻,无论他如何用劲,却是半分的力气都没能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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