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夏吃完中饭,也躺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江痕给她盖了条毛毯子,而后像以前很多次那样坐在她旁边看书,时不时的帮林一夏捡起被她踹到地上的毯子。
江痕一直没叫醒林一夏,他知道这段时间因为林奶奶生病,林一夏也没睡过几次好觉,所以这会儿让她好好的休息休息。
不知不觉中,太阳渐渐下山了,透过窗户就可以看到天边的晚霞了,林一夏睡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悠悠转醒了,小白也睡饱了,它爬起来走到林一夏的旁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冲她嗷呜的撒着娇。
江痕拿起桌子上的温开水递给林一夏,这杯水是他在半个小时前倒的,为的就是林一夏醒来能喝到不烫的水,他知道林一夏睡醒了肯定会口渴。
江痕说:“喝吧,待会我们带小白出去遛弯。”
林一夏接过杯子,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这会儿她脑子还有些晕,她抓了抓头发,问:“江婆婆还没回来?”
江痕说:“没有,估计还在和你奶奶聊天。”
林一夏“哦!”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而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冲小白说:“走咯,带你出去玩去!”
小白似乎听懂了林一夏的话,知道自己要出门了,高兴的欢蹦乱跳的。
江痕拿起钥匙,想了想,又往口袋里塞了点钱。他想着待会看到什么好吃的,林一夏想吃,他就给她买。
胜利镇不大,不过环境却不错,没有重工业的污染,空气很清新,尤其傍晚的时候,火红的晚霞染红了大半边天,这种景色在许多年以后,都让林一夏回味不已。
两人带着小白往南边的街上溜达着,那里的街道不宽,行人和车辆也相对少一些,很适合散步。
小白一出门便跑得无比欢畅,身上半长的毛发都随风飘起来,相当的飘逸帅气。
林一夏怕小白跑不见了,忙跟在后面追,边追边喊,“小白,你跑慢点!”
这样的天气,虽然到了傍晚,也依旧是很热的,动一动就要流汗。果然,不出十分钟,林一夏的后背就开始冒汗。
江痕小跑着跟上来,说:“别跑了,不用管它,丢不了。”
林一夏一边抹汗一边认真的说:“那怎么行?万一被专门捕狗的人捉走了那就完蛋了,那些捕狗的人很坏的,他们吃狗肉!”
江痕:“……”
小白全然不理解后头两个人的心情,很多时候它都被关在家里,很少出门,江外婆有时候出去买菜会带着它出来溜溜弯,可是一天也就只有一次,所以每次出门小白就像放风一样,撒着欢儿可劲儿跑,直到累了才肯罢休。
林一夏在后头喊:“小白,你慢点,你再跑,下次我不带你出来了。”
小白果然放慢了脚步,时不时回头来看看后面的两人,这是小白极度幸福的时刻,能出门,还有最喜欢的江哥哥和林姐姐陪着一起出来。
林一夏看小白不跑了,终于松了口气。
突然小白走到一棵树边,就停下来不走了,对着树根处使劲儿嗅,末了一抬后腿,撒些尿在树根处。
林一夏觉得好玩,被小白伸着短腿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她说:“原来狗是这么撒尿的。”
还有一句被她咽下去了,她本来准备想说狗和人撒尿真不一样,男人是站着撒,女人是蹲着撒,狗是站着抬起腿对着树撒。这个造型,真是挺别致啊!
江痕点点头,说:“它这是在占地盘。”
“占地盘?”林一夏没听过这种说法,觉得很是新奇。
江痕说:“是的,它觉得沾了它尿液的地方就是它的了,它来我家没多久的时候,便到处撒尿,角角落落都撒上了,连我的床都没放过。”
林一夏听得哈哈大笑:“它有没有在你身上撒过?”
江痕难得的一副苦大仇恨的样子,“虽然没有撒在我身上,但是我的鞋子非常不幸的被它挑选上了。有天早上出门,脚刚伸进去,就发现是湿的,拿起来一看,没把我给熏死。”
“哈哈哈哈……”林一夏抱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出来了。
等林一夏笑完了,她擦着眼角问:“后来它是怎么改过来的?”
“我不理它,它可能知道自己错了,慢慢的也就改过来了。”江痕想起这事也忍不住发笑,那一次他确实生气了,好些天都没理小白,可是小白不知道和谁学的,特别会撒娇卖萌,每天自己从学校一回来就在自己跟前可劲的蹦跶,甚至有一次还叼着自己的鞋子放在自己的脚边,嗷呜的叫着让自己穿。
这样的小白,江痕当然不舍得真的和它动气。
林一夏啧啧了两声,“你还真的不理小白啊?”
江痕挑了挑眉,“不然呢?”
林一夏不知道想起什么,面带紧张的问:“如果我做错事了,你会不会也不理我?”
江痕勾起唇角,握住林一夏的手,坚定的吐出两个字,“不会!”
对于江痕来说,林一夏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着爱着的人,不管她做什么,哪怕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了,他也不会不理她,因为最终忍不住的人绝对会是他自己。
林一夏心里甜滋滋的,还是不太放心的问:“真的?”
江痕点头,“真的!”
林一夏说:“也对,我又不会在你的鞋里撒尿!”
江痕:“……”
经过一个小商店,林一夏看到摆在商店门口的彩虹棒棒糖就走不动了,她拉了拉江痕的手,问:“你说,那个是真棒棒糖还是假棒棒糖?”
江痕看着林一夏一副眼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拉着林一夏的手向店里走去,说:“尝尝不就知道了。”
林一夏没想到江痕竟然这么痛快的就给她买了,高兴的蹦了起来,生怕江痕下一刻就反悔似的,她快步的走进店里,一手拿了一根棒棒糖,钱也没付,直接跑出了店里。
那个小商店的老板以为遇到了抢劫的,脸都气绿了,正准备嚷嚷的时候,江痕把钱递给了他,成功的堵住了他的嘴。
看着林一夏迫不及待的撕开一根棒棒糖放进嘴里,咬着糖一脸满足的样子,江痕不禁莞尔,还好他带了钱。不然哪里能看到他的夏夏这么开心这么满足的一面呢!
江痕知道林一夏属于那种一旦碰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就可着劲儿吃,有多少她就能吃多少的那种,上次抽奖赢的那盒巧克力林一夏一上午就给吃完了,江痕不敢让她多吃甜食,怕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于是他朝她伸出手,说:“那一根给我!”
林一夏却误会江痕也要吃棒棒糖,她赶紧捂住口袋,说:“你要想吃再去买去啊。”
江痕有些好笑,他说:“我觉得你口袋里的那一根比较好吃。”
林一夏双眼里流露出强烈的不舍,她可怜兮兮的说:“就剩最后一根了……能不给你吗?我还想再吃一根。”
江痕:“……能。”
为什么他的夏夏每次都这么萌,萌得他都快不能自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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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外婆来到林奶奶家,喂了林奶奶喝了碗排骨汤,而后林奶奶从枕头底下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有一个存折,一个金戒指,一对金耳钉,还有一对银镯子。
林奶奶说:“这个金戒指和金耳钉是我结婚的时候,我娘家给我的嫁妆,这对银镯子是我奶奶留给我的,这存折里有两千块钱,我知道太少了,可这是我的全部家当。”
江外婆不解的看着林奶奶。
林奶奶接着道:“我也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我死了没什么,可是我放心不下夏夏,夏夏这个孩子命苦。眼看着她就要念高中了,我却得了这种孬病。”
江外婆安慰道:“你别这么说,当下好好养身子最要紧。”
林奶奶摇摇头,她对江外婆说:“我对不起夏夏,对不起死去的夏夏的妈,我没能阻止夏夏爸做出这种事,眼睁睁的看着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
江外婆说:“这事怪不得你,你别多想,好好养身体才是!”
林奶奶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怎么养都没用了,我今天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
江外婆说:“什么求不求的,只要我做到的,我一定不推辞。”
林奶奶说:“我知道我提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可是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我就是担心夏夏。我要走了,她就真的只剩一个人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帮忙看着她一点行不行?”说到最后,林奶奶的眼睛都红了。
江外婆这才终于明白了林奶奶的意思,她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说道:“这些钱你留着,你这生病还要花钱呢。你放心,我早就把夏夏当成我的亲孙女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她的。”
林奶奶感激的流下了眼泪,她紧紧的握住江外婆的手,嘴唇哆嗦着开口:“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照顾夏夏,你的人情我这辈子还不了了,下辈子我当牛做马一定还。”
江外婆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她说:“说这种话做什么呢!你好好养着身子,夏夏她需要你!”
以前,江外婆所熟悉的林奶奶这个人,向来不是个大方的人,不舍得拿钱给儿女,总说钱要攒着以防自己有个病痛的。她现在突然把所有的家当都拿出来了,江外婆感觉心里很难过,她理解那种感受,江痕的外公去世之前也是这样,千交代万交代的,事无巨细,交代了一遍又一遍,还没一个星期江痕的外公就去世了,江外婆想,林奶奶真的是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林奶奶非要把盒子往江外婆的手里塞,在她看来,江外婆答应帮她照顾夏夏,她已经欠了江外婆很大很大的人情了,如果再不给江外婆钱,林奶奶的良心上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
江外婆坚辞不受,她说:“这些你还是留着吧,我真的不能收。”
林奶奶说:“你要不收,我死都不会闭眼的。”
江外婆眼睛红红的,沉默了半响,最终她还是收下了那个盒子。
江外婆想:这些她就暂时先替林奶奶保管着,等林一夏以后长大了,她就把这些东西交还给林一夏,告诉她,这是她奶奶留给她的东西。
林奶奶看江外婆收下盒子,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朝江外婆说:“多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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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林一夏自然都是不知道的,她心里还抱着希望,希望奶奶的身体能慢慢的好起来。
过了两天,江痕和林一夏去学校把志愿填报了,当时班主任齐磊也在,看到林一夏填东至县城三中,有些惊讶,他说:“怎么不去东至县城二中?你的分数达到二中的分数线了。”
今年东至县城的录取分数线是六百六十二分,林一夏考了五百六十五分,完全可以上东至县城二中,东至县城二中是全东至县最好的高中,对所有的学生来说,进了县城二中,就等于一只脚踏入了大学的门了,所以只要达上东至县城二中分数线的学生,很少会再去选择其他学校,齐磊没想到林一夏竟然选择了三中,三中虽然也不错,可是和二中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林一夏当然不会和齐磊说她不想去二中的真正原因,只得硬着头皮说:“我觉得三中的环境比较好一些。”
齐磊脸上有些不可思议,他劝道:“你要考虑清楚了,选学校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二中的教学质量可是最好的。”
林一夏小声的说:“环境好也很重要啊,这样我才能安下心来读书。”
齐磊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他看来,林一夏这个选择未免太过任性了。
当看到江痕填的也是东至县城三中的时候,齐磊更惊讶了,他问江痕,“你要去读三中?”
江痕抬起头来,“嗯!”一声。
齐磊沉默了没说话,过一会儿又转到江痕旁边,说道:“你想好了吗?以你的成绩就算去县城二中学杂费也是可以免的。”
齐磊以为东至县城三中给江痕开了更好的条件,所以江痕才会舍弃二中,选择三中。
江痕放下笔,说道:“这是我的选择!”
齐磊多少还是有些了解江痕的,他知道江痕一旦选择了什么,无论旁人说什么,他都不会做任何改变的,所以齐磊没有再说什么。
而且在齐磊看来,江痕这样优秀的学生无论去哪念书,他都会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结果志愿表交上去,过了一天胜利中学的校长竟然亲自去江痕家找到江外婆,劝说江外婆让江痕去东至县城二中读书。
胜利中学的校长今天早上一听齐磊说江痕填了东至县城三中,气的就将齐磊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胜利中学的第一名,全东至县城的第一名,全省的第一名,哪有不去二中念书的道理?要知道,每年国家教育局对学生的录取率很关注,对校长来说,多一个学生去东至县城二中念书,他们胜利中学的名声就更响亮一些,对外可以说,你看,我们今年有多少多少学生考上了东至县城二中,这个数字越多,对他们学校的招生就越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