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我如梦浮生》全本完结[虐文] —— 作者:一起喝杯茶
一起喝杯茶  发于:2016年06月12日

关灯
护眼


    他就想,那就算了吧,反正也只是屁股受了点伤,也不重,过几天就好了。虽然体育课让他很痛苦,可初三大家都在复习准备中考,体育课上的很少,也可以赖在教室里复习的。不算了还能怎么样呢?这些二世祖他又惹不起。

    他本来还还怕传出去会被人笑话,后来发觉学校没人知道这件事——大概也不是没人知道,只是没人敢说。这些人在学校集会的时候都敢动手打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坏呢,谁不忌惮他们三分?

    他默默地等着这件事被时间的橡皮擦擦去,可任啸徐却不想放它走的样子。事情没过多久,顾家臣就在他的寝室碰到了任啸徐。

    那天是他打水回来,寝室一个人也没有,他的床在下铺,任啸徐就坐在他的床上。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他有点记不清了。任啸徐那段时间特别急,像吃了药一样。虽说人小,没什么体力,他却还是能把顾家臣整的很累很累。

    顾家臣就记得那天寝室的铁架床被他们摇得哗哗直响,顾家臣心里害怕有人来看见了,却也没个人回来,不知道是不是被任啸徐提前都赶走了还是怎样。

    他记得他的水瓶就放在床边,任啸徐把水瓶碰倒了,热水流了一地,幸好没烫到谁。蒸汽就那样从地板上腾起,包裹在他满是汗水的肌肤上。那种感觉太混乱了,既有蒸汽和身体的热,又有水分蒸发的凉,下身又是撕裂一般的痛,又是触电一般的快感。

    顾家臣捧着头,觉得自己忽而天堂,忽而地狱,徘徊游走,痛兮快兮。

    他记得那天下午他没有去上课,因为他起不来了。还是任啸徐去帮他请了个假,他也不知道任啸徐是怎么请的。

    后来这种事就越来越多,任啸徐整天来找他,搞的像谈恋爱一样。顾家臣也被带着经历了游击战的紧张刺激,校园里那些情侣常去的隐蔽区域他几乎都去遍了。只不过像他这个年纪的别的小孩子谈情说爱大都是谈谈心、拉拉手,最多亲亲嘴,可是他们却总是直捣黄龙,每次都干那最羞于启齿的事情。

    他一直觉得任啸徐是把他当个玩物带在身边的。他还能怎么想呢?他这样的身份,怎么想不是僭越?玩物就玩物吧,起码跟在任啸徐身边,他还能开开眼,见识见识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生活。自己平日里就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都快读成个书呆子了,大约一辈子也没办法见到这些场景。

    什么时候起他觉得他和任啸徐是“恋人”的关系了呢?哦,对了,大概是上大学的时候,有一天,季泽同突然开始叫他“任二少奶奶”。那个时候他才真正开始觉得自己和任啸徐大概是在谈恋爱。

    时间过得真快啊。腐书网 www.danmeiwenku.com

文章正文 十二

    时光如水,白驹过隙,一晃就是八年过去了。|www.danmeiwenku.com|

    闹了这么一场,顾家臣有些累,他的衣服被抓得皱皱的不像话,得拿下来熨。

    顾家臣把外套扔在一边,去了领带,松了领口,坐在床边揉着肩膀。他给推了一把,撞在茶几上,肋下一阵阵生疼。头发被人揪过的地方像被削去一块皮一样,跳一跳的刺痛,身上还有些别的伤,只是现在浑身都疼,他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哪儿受伤了。打架的时候一心只在白墨沙和季泽同身上,也没留心到底被人打了哪里。

    任啸徐看着窗外若有所思。顾家臣起身去浴室冲了脸脚,也懒得洗澡了,就光着脚爬上床去。

    他揉着伤处,嘴里忍不住发出倒抽凉气的“嘶嘶”声。

    任啸徐听了,便从窗口走过来撩他的衣服,问他伤了哪儿。两个指头把揉得皱皱的衬衫掀起来,就看见顾家臣肋下一片青紫,肿起来一大片,触目惊心。任啸徐看了大皱眉头,起身去翻箱子找药来擦。

    顾家臣看到那伤痕,心里也是担心,不知道有没有撞坏骨头?断了骨头应该更痛吧!不知道有没有撞到哪个内脏呢?会不会睡到半夜的时候吐血?

    发生了那么多事,他的心里乱糟糟的。

    任啸徐单膝曲在地上,把云南白药往他伤口上喷。又给他拿过一套睡衣来让他换上。顾家臣脱了衬衫和外裤,发现膝盖上也是一片青紫。看来受伤的地方真不少,明天上过庭之后是不是去医院看一看?

    真丝的衣服穿在身上一阵滑腻。任啸徐早看到他膝盖的伤,叫他挽起裤腿来给他上药,喷了药就拿手掌的肉给他轻轻按揉着。

    伤处有些疼,任啸徐的手掌极暖,掌底的肉像女子一般细嫩。他一边低头揉着,一边用低沉的声音说:“我哥快回来了。”

    他的声音那么轻,如梦如幻,像山谷深处飘来的回音,缓缓围绕在顾家臣耳边。顾家臣愣住了,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不到任啸徐掌心的温度。

    他也许是有些错愕的,但是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记忆要从心底腾空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缓冲。任啸徐的声音那么温柔,动作那么轻缓,顾家臣觉得好舒服,舒服得快要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他依稀记得那是中考过后的一个下午,任啸徐带他去了大剧院。夏日的阳光从窗户洒进后台,碎了一地。季泽同一身戏服蜷缩在躺椅上,阳光照在他的背,像极了一只困倦的猫。

    那是顾家臣第一次看见季泽同穿那身衣服。粉红色的对襟褂子,衣襟衣袖都绣着张牙舞爪的青色银丝缠枝莲,白色的水袖如云洒落。他的头上珠环翠绕,额头正中三圈闪亮亮的碎钻托出鹌鹑蛋大一颗璀璨晶莹的红宝石,如一盏小红灯,映得他半个额头都是红滟滟的。

    他上着浓妆,长眉入鬓,眼角高挑,腮红画满两颊。真是面若桃花,口若朱丹。顾家臣不敢走得太近,可是季泽同看上去真的好美,好美,像一幅画儿。

    他躺在椅上,嘴里喃喃唱着婉转的程腔:

    “可怜负弩冲前阵,历尽风霜万苦辛。饥寒保暖无人问,独自眠餐独自行……”

    顾家臣还想,声乐课上说过这段,好像叫“春闺梦”。这貌似是程派的戏,季泽同不是学梅派的么?他嘴里的调子缠缠绵绵煞是好听,到底唱的是什么呢?可顾家臣不敢问。季泽同总是不给他好脸色看,他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见精美的丝绢上爬了一只小虫一样,恨不得一个指头把他弹走。

    那日的阳光还在顾家臣眼前未曾散去,照的他有点恍惚。他懵然问:“回来……做什么?”

    任啸徐揉着他膝盖的手停了一停,缓缓道:“回来结婚。”

    顾家臣又猛然清醒了。结婚这两个字打得他心中一颤。

    “你哥出国有八年了吧,那他今年是二十……二十六岁。还很年轻嘛,怎么……就要结婚了?”

    “他和陶家的千金在一起也两年了。没合适的人选可以不结,有了合适的,还是早点结婚比较好。”

    任啸徐放下他卷起在膝盖上面的裤腿,站起身来道。

    顾家臣叹了口气。

    “我就说,季泽同平时也不是没分寸的人,怎么今天像疯了似的——原来,他要回来。”

    “这就叫疯了?疯的还在后头呢。我哥只是预计着要回国,还没回来。回来了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我爸叫我看着他,别让他闹出事儿来,大家都不好看。”

    顾家臣只是皱眉。季泽同疯起来天上都是脚印,鬼点子多得银河沙数,怎么会是轻易看的住的?

    他知道这件事情也是在很久以后。他想着跟了任啸徐这么久也没被撵走,大概他也不会撵自己走了,才敢大起胆子来问些他好奇的问题。顾家臣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见了什么都稀奇,任啸徐也不厌其烦地跟他解释。

    他有一天在床上问任啸徐,为什么你看上我了?

    任啸徐懒洋洋地趴在他身上,口齿缠绵地说,因为季泽同说上男人其实也很爽。

    顾家臣又问,他怎么知道?他上过?

    任啸徐就不说话了,顾家臣等他的回答等了良久,他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顾家臣又跟他说起那日他看见了季泽同走戏,穿着戏服画着戏妆,好漂亮,好妖娆。他身上的衣服真好看,青色的缠枝莲像湖水一样;他头上的珠花真好看,灿烂的宝石像红灯一样,他嘴里还唱着戏文,我也听不懂,就只听见一个词儿是“可怜”……

    听他说了半晌,任啸徐就缓缓吟出一个句子:“毕竟男儿多薄幸,误人两字是功名。”

    后来还说了些什么,他也记不清楚了,只知道他从那一大篇话当中察觉出,季泽同似乎在爱着一个人,但是家里人不愿意他们在一起,然后那个人出国留学了,就再没回来。

    顾家臣还天真的问:“季泽同家里也那么有钱,他不会出国去找么?”

    任啸徐只是淡淡说:“他拿不到护照。”

    顾家臣也不去想为什么拿不到,大概有钱人家有的是手段。他一开始以为男人对女人才会寡情薄幸,没想到对男人也是如此,那个男人真不堪啊。

    那天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爱情的脆弱,第一次感觉到一段爱情要承载的不仅仅是两个人,还有两个家族。那种感觉挺奇怪的,明明是两个人的私事,为什么一大帮人要掺合进来呢?就好像明明是一双新人的绣床,却非要一大帮人挤上来闹,这个教你体位,那个教你呻吟……好生多管闲事,可新人在床上的快感他们又体会不到啊,就好像爱情的滋味旁人根本体会不到一样。

    他心里隐约觉得,季泽同变坏大概也是因为那个人。季泽同之前都很乖巧的,是初二的某一天突然大家知道他打架了,把人打得很严重,然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

    顾家臣其实挺恨那个人的,他把一个好端端的季泽同变坏,让自己也跟着受了不少苦。

    再后来,高中毕业上了大学。任啸徐放着家里豪宅不住,偏要跑来和顾家臣挤学生寝室,那时候他才知道,让季泽同变坏的那个人,竟然就是任啸徐的大哥。

    他还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任啸徐问:“怎么你和你大哥都是同性恋?你们家族遗传么?”

    想了想又问:“那你们家以后谁生小孩子啊?你哥哥也不生,你也不生,你们将来都绝后了……”

    任啸徐风轻云淡地说:“我哥哥有女朋友。”

    那个时候顾家臣觉得季泽同好可怜,喜欢的人被送到离他那么远,他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情,没有人来管他,大家都由着他闹,却不知道他只是希望他喜欢的人能够回来。

    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怎么被搞得这么复杂呢?顾家臣百思不得其解。还是他到公务员系统工作之后,才知道原来一件极简单的事情可以被搞得那样复杂。所以长大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连说话做事都变得麻烦起来,怪不得大人都那么累呢。

    任啸徐冲了澡出来,换上睡衣,躺到床上搂住顾家臣,柔声说:“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庭?”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