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啸怀有时候也很想放下一切,可是他发现他没有那个天分。他恨沈氏,而且他发现自己越是恨沈氏,就越能在她面前装乖儿子。他要在沈氏对他深信不疑的时候杀她一个措手不及,让她永远记住那种背叛的痛楚——这是他的报复。
思绪到这里戛然而止,任啸怀已经进入了季泽同的身体。那紧绷到窒息的快感让他无法继续思考。理智完全退散,所有的动作只剩下了那一下连着一下的重重的撞击。房间里弥漫着男性的气味。季泽同在他身下辗转承欢,目光娇媚如同暗夜开放的玫瑰。
有些人活得好像很颓废,可他们的心里有一种外人完全无法攻破的坚韧,季泽同便是如此。他爱一个人,可以风雨无阻,生死相随,一诺千年。
任啸怀觉得他这样的坚韧,简直可爱到了可恨的地步。季泽同的眼神看着他,空泛慈悲,包佑一切,让他生出一种毁灭的冲动。
如果得不到,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吧!阻碍我们的人,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休息室的窗户上挂着纱帘,挡得屋内一片朦胧。屋外月光愈发清练,照在任家大宅那一片粼粼的湖泊之上。
湖边是两具重叠的身体。
顾家臣的背抵在银杏略微粗糙的树干上,一条腿跨在任啸徐的腰际,另一条腿颤抖着踮起脚尖,让他能够更好地进入自己。空气闷热潮湿,湖面已经蒸腾出一片雾气,迷迷蒙蒙笼罩在他的身边。就像他此时此刻的意识一样。
任啸徐深深浅浅地拍打着他的身子,两人都被快感冲击得溃不成军,顾家臣仅剩的一点理智还在惦记着:
“啸徐,怎么你们家园子里……都没有蚊子……”腐书网 www.danmeiwenku.com
文章正文 八十二
从兰园出来,和任啸徐他们分道扬镳之候,云三换上了一辆吉普车。/Www.danmeiwenku.Com/程忆周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不得不随他上了车,找地方看风景。
八月中旬是整个R市最热的时候,市区的每一条街道都是空调外机轰隆隆隆直转的声音,走在规划不大好的路上,时不时还有空调的水雨珠儿一样落下来。整个城市就像个被蒸熟的大包子,灰扑扑的面皮牢牢包裹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
夜很静,二环以内人行道上都没什么人了。偶尔有车辆经过,出租是有的。
云三一只手搭在吉普摇下的车窗上,另一只手悠悠掌着方向盘。吉普车是军绿色,这种颜色让已经是军官的程忆周无法放松,双手不自觉地握拳靠在膝盖上方。
云三看他坐的端端正正的样子,不由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笑来。
军绿色的吉普车绕过二环路的南门旅游车站。往左边看,是一个亮堂堂的大门,门口一边一个站得笔直的军人,大门上方立着的红红的大字,写着“空军礼堂”。再往前就是人人立交桥,空军一个支部坐落于此。
人人立交的背后,是宏伟壮丽的C大正门。巨大的牌坊刷着朱漆,与后面气势磅礴的综合大楼交相辉映。路灯昏黄,一辆火红的敞篷跑车从校门口驶过,驾驶座上孤零零地坐着一个年轻女子。
程忆周在这里念书到大三的时候,进了部队。新兵之后在政治部做文职。他的军服肩膀上是一条横扛穿了两颗小星星,俗称一毛二,中尉军衔。年纪轻轻的不容易。
云紫苑比他大不了五岁。他是直接念军校,毕业之后被发配到西南来交流了半年,然后才回了西北。本来想走技术路线。后来一次演戏的时候,因为体能过硬,技术又扎实,电子器械被毁之后抱着狙击枪反击,居然成功了,就被人挖到特种部队去了。进去之后本来呆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跑到西南来了。
他那一纸借调函,还是程忆周的爸爸亲自批的。
这条路通往朱雀山。朱雀山是R市海拔最高的一座山,接近三千米。前半部分开发出来了,后半部分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牵着细细的铁丝网,那是军队驻扎区。
朱雀山最出名的地方,是山脚下的综合性农贸市场。因为山上一大片一大片都是果园,这儿一开始是果农们的聚集地,后来慢慢的变成了全R市面积最大,品种最全,质量最好,货物最新鲜的综合性农贸市场,在这里还能买到全市最新鲜的海货。
吉普车绕着盘山公路往上爬。大半夜的,山脚下的市场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商人们忙着卸货发货,一片生机。吉普车把人声的喧嚣渐渐抛在脑后,白花花的公路两边是茂密的植被。森林的保护之下难免生出许多的蛇虫鼠蚁,云三拿出一个绿色的小盒子,拧了几下扔在吉普的中控台上,淡淡的气味散发出来,驱散了蚊虫。
垂直地域海拔每上升100米,气温下降0.6摄氏度。当四周出现高山草甸的时候,窗外吹进的空气已经足够让人打几个寒颤。
这夜真冷啊,冷得让人想起几年前那片林子……程忆周不由得掩住了领口。他的上衣本来只留了一颗扣子,此时连这最后一颗扣子也被他扣上了。
云三邪魅地笑着说:“程中尉还真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
“云上尉过奖了。”程忆周冷冷道。
只言片语的交谈,尔后无言。吉普车迎来一个大弯道,云安连捏住方向盘一个急转,汽车甩尾而过,完美的一招漂移,然后猛踩一脚油门,戛然停车。动作连贯自然,就好像他只是打了一个呵欠。
程忆周定睛一看,面前是一片广阔的高山草甸。
西南地区也是能看到这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风光的,只要在高山上。
云三欣然下车,指着那一片连绵而下绿毯一般的草甸道:“还好这儿没开发也没被军队占用,还能看看风景。”
程忆周坐在吉普中毫不动弹,目光斜斜地望着那片草原。风刺刺地吹过皮肤,就像冰凌一样。风从草地上经过,吹得哗哗作响,远处竟能听到类似狼的叫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生物。偶尔能看到高高大大一个黑影,那是落单的牧马或牧牛,大约见惯了人,汽车的光线也不会把它们吓着。
山高天近,手可摘星。一轮半月挂在天空,像是啃了一半的烙饼。城市中的月华朦胧惨淡,似乎可有可无。在山上,月光却像白织灯一样披满了整个山坡,宁静淡雅。草甸广袤而起伏,山上的温度拖住了季节,时而树立起的一丛野萝卜花儿,寂寂然守护着这一片清冷的草甸。像是站岗的哨兵,又拍着孩子睡觉的母亲。
云三嗖一声钻进车里来,笑吟吟地说:“愣着干嘛呀?我就这一天半的空了,明天中午还要去部队报道呢!”
程忆周立即进入警备状态,手按上车门把手,准备随时开门跳出去。刚刚那句话在他听来完全就是威胁。
云三好生有兴趣地看着他,半眯起眼睛来说:“怎么,你以为你能够从这儿逃出去?行啊小马儿,你要是能,你就试试!”
云三话音未落,程忆周的手已经抠动了车门。吉普底盘比较高,他打算跳下去滚一圈缓冲缓冲。没想到半个身子还没探出车门去,裤腿就一紧,云三已经扣住他的双腿把他整个人给拖回驾驶室里。
车门随着他身体被拖回而关上了,程忆周抬腿要踢,被云三把腿挡下来用膝盖压住,没打上三五个回合,他的双手已经被云三拿皮带死死捆了。
“真不乖,”云三拿手指一边缓缓刮着他的脸一边说,“我就剩这一晚上的空了,你还这么折腾我。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我要是敌军,你只能一辈子当战俘!”
程忆周满脸黑线,战俘两个字让他怒火中烧,奈何苦苦挣扎不脱,只能像个鱼儿一样拍动着身体。
云紫苑制住程忆周,然后一把将他拎起来,踢开车门下了车。寒风凌然,吹得人衣袂飘飘,云紫苑把程忆周麻袋一样扛在肩上,迈开大步徐徐走入草原。
柔软的草丛踩在脚下异常舒服,程忆周恨恨地问“你要带我去哪儿”,云三“啊”了一声说:“不是说要找个高点儿的地方看风景么?”
程忆周还琢磨着草坪有啥子好看的,冷空气刺得他不由自主就打了一个喷嚏。云三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说:“身体素质太差了!等我报了到,把你发我手底下来,我把你好好练练!”
云紫苑的肩膀骨头很硬,抵在程忆周的胃上,压得他直想吐。程忆周恨得都笑了,说:“行啊,反正我爸爸现在这么宝贝你,你要怎么练我都可以——只怕他都求之不得!”
云紫苑的脚步转过一个弯儿来,程忆周只觉得胃部的压力一空,他整个人被举起来放在地上。脚踏实地之后,背部是重重一下,猛烈的撞击让他很想咳嗽。云紫苑把他按在一棵树干粗大的松树上,粗糙的树皮隔着夏季单薄的一扇,摩擦使得他背部一阵疼痛。
这里是山地针阔叶混交林带和高山草甸带的交接处,草原旁边有高大的松树,铁红色的树皮因为西南地区湿润的气候,鲜有干枯脱落的迹象。树皮凹凸不平,又硬又扎人。
程忆周被狠狠一撞,不由得闭上眼睛。云三的简单粗暴真是一如往昔。
两个人的树林让他害怕,让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个夜晚。嘴边泛起泥土和树叶的腐烂气味,那一夜让程忆周觉得自己就像这腐叶一般肮脏堕落。
当然,谁也没提过那件事。
被侵犯之后,程忆周趁着云三睡着的时候落荒而逃,仓促中忘了拿自己的包袱,连求救的信号弹也没有。走了两天两夜,没吃东西没喝水,只啃了两把青草。他又有点拉肚子,有点发烧,好不容易摸到一条小溪边上,一口水捧起来还没送到嘴里,他脑袋一沉,就一头栽进小溪里。
冰冷的溪水从他的颈边哗哗流过,虚弱和低温足以致命。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难以挣脱的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忆周在黑暗中似乎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冰冷的身体被人抱在怀里。肺腔已经积水,他无法呼吸。胸口一下下重重的按压也没办法让他恢复。
是不是要死了……程忆周不由自主地想。
正想着,嘴唇边突然感觉到一阵热气逼近。下巴被托起,鼻子被捏紧,口腔打开,两片柔软的东西贴上他的唇来,身体里突然感觉到一阵空气进入。那一口气搅乱了他体腔里沉积的水分。空气源源不断的进入,身体里本来平静的一腔池水被激起层层波澜……最后,聚集成了惊涛骇浪,铺天盖地而来。
程忆周猛烈地咳嗽,水从他的嘴里不断地吐出。睁开眼睛,发现溪水边的鹅卵石上架着一个火堆,火焰暖暖地烤着他的身体。云紫苑从身后搂住他,正拿手给他拍着背。
看见他醒来,云紫苑妖然而笑,说:“活着就好。”
因为这样的英勇事迹,所以程忆周的爸爸一直当云三是程忆周的救命恩人。谁也没有提到过那个晚上的事情。云紫苑在程老爷子的感谢之下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程忆周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
这个死变态……程忆周暗骂道。腐书网 www.danmeiwenku.com
文章正文 八十三
沈氏吃了药睡了。/Www.danmeiwenku.Com/任啸徐的房间才算清静下来。床单滑腻,顾家臣光溜溜的趴在任啸徐胸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