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拿着喇叭，补充道：“电话打给谁，只能扔骰子决定。”说着给了黎里跟乔清一人一颗骰子。
    扔骰子？
    “两人扔的点数之和，将决定你们打给联系列表的第几个人。”
    黎里跟乔清更绝望了，万一列表里数过去刚好是快递，那他们两个岂不是就要走路回去？就算不是快递的电话，一时之间突然打给别人，说他们不知身在何处，要他快来救他们，谁会理他们啊！
    黎里扔了个一点，乔清扔了个三点。
    工作人员说：“请打给最近通话列表的第四个人。”
    黎里想不起来自己最近通话列表里的第四个人是谁了，但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今天周文兴、小云、张凛，还有他同学都给他打过电话。黎里祈祷，最好是周文兴。
    工作人员继续补充规则：“机会只有一次，打完电话后，手机将被收回，你们无法联系对方，对方也无法联系你们。”
    乔清跟黎里要疯了。
    乔清说：“不能现在打，我们根本不知道在哪，得找个地标。”
    黎里同意。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两人沿着公路往前走，在询问路过的车辆后，终于确定了这里的地名，找到了高速入口。
    确认稳妥后，黎里才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自己的手机，行使宝贵的唯一一次机会。黎里屏住呼吸，心里一边祈祷第四个是周文兴，一边点开通话列表。
    “张先生？”凑过头来的乔清发出疑问，随即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但在镜头前，他不敢随便说出来。
    黎里转头看看乔清，又看看镜头外的小云，不知道怎么办。
    镜头拍着他的手机，他不能含混说第四个人不是这个张先生。此时他又庆幸自己手机里存的是“张先生”，而不是“大老板”或“张凛”。
    编导在镜头外提示乔清询问黎里这个张先生是谁，乔清只好照问，他给黎里使了个眼神，意思是不要说实话，不知道黎里有没有接收到他的讯号。
    “张先生，连名字都没有，你不会一点都不熟吧？”乔清做出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是我们公司的高层，打过去好像不太好……”黎里装作为难地说。脑袋里飞快地想，要不要打？打过去好像不好，张凛一定不喜欢这样上电视。但是不打，会不会显得太奇怪了，公司的高层领导，也是可以求助的，说不定还会帮他通知周文兴。
    “可以放弃这次机会，那你们只能靠双脚走回去。”工作人员拿着喇叭说。
    乔清猜到了这位“张先生”肯定是明然的大老板了，他了解黎里的为难，默默站一边不说话。黎里看看乔清，想着如果是他自己，走就走八十公里吧，但是还有乔清呢，今天是他请乔清过来帮忙的，一天下来，大部分游戏都是乔清在玩，肯定累得很，哪里还有体力跟他一起走八十公里回去。
    黎里咬咬牙，说：“我打，放弃这次机会太可惜了。”
    按照节目组的要求，黎里按了免提，电话一接通，黎里怕张凛脱口而出“宝宝”两个字，赶紧抢着说：“张先生你好，我是黎里，打扰你太不好意思了。是这样的，我现在在录制节目，只能向我手机通话列表里第四个人求助，就是只能打给你。”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传来黎里熟悉的男声，镇定地问：“我要怎么帮你？”
    黎里在心里欢呼，心想回去要好好表扬张凛，怎么那么聪明！
    黎里赶紧把自己跟乔清的现状说了，又说了自己所处的地点。他想的是，张凛如果能通知周文兴，叫辆车过来接他们就好了。没想到张凛说：“那里我知道，我就在附近，但是有点事，大概一个半小时后才能到，可以吗？”
    黎里高兴坏了，当然说可以可以。他没想到这么幸运，还这么顺利，张凛竟然在这附近！
    挂掉电话后，他跟乔清两个人简直狂喜乱舞。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摄像机仍然拍着他们，但他们什么也不用做了，轻轻松松原地休息即可。摄像机一对准，乔清仿佛就开启了综艺人格，一个半小时里，他又说又跳，又带着黎里唱歌，让摄像大哥也没闲着，拍了一大堆素材回去剪辑。
    这边正闹腾，跟着乔清跟黎里这一队的小编导接到总导演的电话，吩咐等下接黎里的人来了，不许拍特写，车上装摄像机镜头也别对准他。
    “这……”小编导疑惑，“这样拍，到时候剪出来可能会很不自然。”
    “拍了也会被剪掉，所以就不要拍了。”总导演说，“对方是明然的高层，不爱上节目，台长给我打的电话，乖乖照做就对了。”
    小编导目瞪口呆，黎里这叫过来的，到底是谁啊？不爱上节目，但接到黎里电话二话不说就过来帮他，明显关系很好。关系很好，黎里存的却是“张先生”，连名字都没有，似乎疏远得很。
    实在令人好奇啊！
    一个半小时后，张凛轻轻松松在高速入口的大广告牌底下找到黎里跟乔清。这时天色已黑，张凛下车来，似乎刚办好公事，一身严肃的正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一瞬间黎里真有种被国王拯救的感觉。
    黎里累了一天了，只想赶紧上车回家。等工作人员在车里装好摄像机后，黎里迫不及待上了车，奇怪地发现后视镜旁边的自动摄像机镜头歪了，他伸手想调整好，却被张凛制止。
    “我让他们不要拍我特写的。”张凛说。
    黎里听了，知道他不喜欢上节目，十分不好意思，说，“对不起，早知道我不该给你打电话……”
    张凛看着他，低声说：“不给我打电话，真想走八十公里回去？宝宝，别说胡话。”
    黎里头皮炸了，赶紧回头去看其他人有没有听到。乔清拉开车门正要上车，跟拍的摄像大哥还在车外弄他的摄像机。乔清见黎里一脸紧张，奇怪道：“怎么了？”
    黎里见没人听到，赶紧摇头，又转回头低声说：“不许叫那两个字了！”
    张凛笑着点头。
    回程的路上，黎里实在太累了，在副驾上睡了过去。张凛见他睡着，缓缓停车，将西装外套脱下盖在他身上。回头，见摄像机镜头正对着自己，大手伸过去盖住镜头，说：“这段剪掉。”
    早就被叮嘱过的摄像大哥一声也不敢吭，连连点头。
    乔清合上眼皮，装作自己也睡着了。
    后来黎里才知道，他们这一队是最早完成任务的，也是最顺利的一队。其他队甚至还有半夜两点多才收工的，简直惨不忍睹。
    黎里觉得自己简直幸运值爆表，怎么那么刚好是张凛，而张凛又那么刚好在附近呢？！
    张凛瞧瞧黎里那乐疯的样，揉揉他头发，无可奈何地：“宝宝啊……”
    他可不会告诉黎里，怕他的宝宝真的要走八十公里的路，他接到电话就立刻从公司出发，走了一个多小时的高速才到目的地，接到了黎里。
   
    第41章
   
    录制工作结束后，过了一个月，节目终于播出了。播出后效果还不错，黎里跟乔清在里头帅得特别突出，黎里上节目比较内向，但乔清十分活泼，既能搞笑又能帅，玩游戏能力S级，一下就吸引了观众的注意。节目播出后，两人微博粉丝都是蹭蹭地涨。
    十一月，黎里的新专辑终于准备就绪，推出市场。不得不说，这次明然唱片真的卯足了劲，砸了重金在黎里这张专辑上。词曲、编曲都是邀的国内一流音乐人来制作。里头收录了四首黎里自己的创作，也都是精心从黎里的几十首原创曲中挑选出来的优秀作品，或许黎里的创作还不够成熟，不够耀眼，但大师级的编曲犹如最华丽的外衣，披上后已是光芒四射。首支主打歌MV制作费就花了六七十万，在新人中实属罕见。乐评人纷纷赞扬明然唱片，在实体专辑低迷的现状下，还能如此用心如此不计成本地踏实做好一张专辑，实在不容易。现在的新人，哪个不是一支单曲一支单曲地出，就连一线歌手，MV如果没有广告商支持，难以投入百万级的制作费。
    周文兴点着鼠标，一条条翻看着众口称赞的乐评，心里呵呵冷笑：几乎业内一流的音乐人都被大老板砸钱请来了，还能做不好这张专辑？只是回报率够不够高，值不值得，还是另一码事。
    黎里的专辑卖得一般，现在的实体唱片卖得都一般，就是明然唱片的一姐林恬，专辑也卖得一般。但林恬有商演有知名大品牌的广告代言，靠这些她每年能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收益。专辑发行后，公司的高层对这次大老板的决策很不以为然。在唱片的制作过程中，黎里就经常听到这样或那样的言语，有时黎里会疑惑是否大老板的投资是正确的、自己是否真的值得这么大的投资。
    对黎里的怀疑自我，张凛看得很清楚，他只是耐心而又坚定地重复：“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歌迷对一位真正的歌手的要求。作为一位歌手，你优不优秀，永远是靠作品说话。你的责任是尽力唱好歌，我作为老板，尽力做好唱片，其他无需多想。我相信市场是靠作品说话的，没有作品，你其他花样耍得再好也没用。”
    不知是来自情人的安慰有用，还是来自老板身份的鼓励与肯定有用，每次黎里怀疑自我的时候，听到张凛的安慰总是好很多。
    专辑销量虽然一般，但乐评人好评不断，屡屡推荐，加上明然唱片花了力气做宣传，几乎国内有名的综艺节目黎里都参加了一圈，各种宣传采访不断。在这样的强势打歌下，首波主打歌《最佳新人》在各大音乐排行榜上都榜上有名，打榜半个月后，冲进了前三名。接下来的第二波主打歌成绩也不错，到了年底时，已有电视台邀请黎里去参加元旦跨年晚会。黎里就在一边跑宣传情况下一边继续拍摄未完成的MV，同时新工作提上了日程，周文兴帮他接的电影片约，年后也开机了。
    这次的电影是古装仙侠片，黎里在里头饰演一个长得好、个性好、对女主好的男配角，这样的配角，妥妥就是来赚粉丝眼泪的，戏份不重，只负责帅跟温柔，容易吸粉。由于拍的是古装片，过完年后，黎里就跟着剧组到影视基地拍片去了。
    跟张凛打电话的时候，黎里抱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忙？”才能多点时间跟张凛相处？
    张凛安慰他：“宝宝，拍完这部，以后不接了。”
    黎里叹气：“你别老跟文兴哥吵了，他也是为了我好，要是没有人气，唱片也卖不出去啊。我就说说嘛，其实我拍两个月就没事了，其他人要在这待好久。”
    黎里也就是嘴上抱怨抱怨，其实他并不敢真的让张凛告诉周文兴，以后别给他接片约了。全明然的明星，特别是新人，都是这样的工作量，甚至比他还辛苦。而且，在他心里，隐隐的，十分盼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明星，给公司创造巨大的收益，让所有人都感叹张凛的眼光精准。
    到了三月底，华语音乐界的最高奖项——金悦奖的上一年度各项奖项提名也正式出来，黎里赫然在最佳新人奖的提名行列。
    这下，众人的眼光突然都注意到了这位新人跟他的专辑。专辑名就叫《最佳新人》，这不就是赤裸裸地在向最佳新人奖挑战吗？
    虽然提名最佳新人奖的一共有五位，但自从提名公布后，似乎大家的注意力就更多地在黎里身上。不得不说，五位新人里，黎里的资源是最好的——一出道就演了高票房电影；公司给他砸重金制作专辑、拍摄MV；明然有实力，金牌经纪周文兴有手段，几乎国内最有名的综艺他都上了一圈，混了个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