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里正吃盒饭呢，吓得一呛，咳嗽起来。
    小云赶紧给他递水，不敢再多说。晚上还有一场见面会，她怕影响黎里情绪。倒是黎里，喝了口水后自己说：“没事。”
    “哦……”小云脑子转得飞快，又拐弯安慰他：“这段时间工作比较累，忙过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忙过了这阵，多花点时间陪陪大老板就好了嘛。
    因为刚才的咳嗽，黎里双眼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双颊通红。小云见了，心想，真是我见犹怜啊，这样的美人，难怪大老板要着急得把电话打到助理这，一副纯良样，多少粉丝想要饿虎扑羊啊。说不定金苹也是这个意思，这几天宣传活动，她有事没事总往黎里身边凑，跟他搭话。不知道是想让记者有照片可拍，还是真的对黎里有意思。
    他们两个要演偶像剧，小云可以看一百集不腻，太养眼了这对锦鲤CP。电影还没上映，就已经有粉丝高举CP大旗，挥舞呐喊。
    可惜名草有主了，不管再来什么样的追求者，都抵不上明然老板的一根手指头。
    小云在明然工作久了，不止当过黎里的助理，还当过别的明星的助理。在娱乐圈里工作这么多年，黎里不是她见过的唯一一个被包养的人。小云虽然只是一个小助理，但她已经知道在这个圈子里，不能用外界的标准来看问题。在小云看来，黎里有没有被包养，不关她的事，只要黎里做好属于自己的工作，让她这个小助理也能顺顺利利完成自己的工作就行。毕竟在这个圈子，不是你有本事就能出头，还得有机会。
    像黎里这样的个性，假如没有大老板给他机会，他多久能熬出头，能出唱片？何况小云并不清楚内情，要是明然的老板想要包养谁，那还有拒绝的机会吗？拒绝就等于退出这个圈子了。
    小云虽然热爱八卦，但在这个圈子，一直是明哲保身。此时见黎里孤零零坐在休息椅上，垂着头，不停划拉着手机，似乎在等信息。休息室里一片闹哄哄的，但小云怎么就觉得小黎里看上去特别忧伤呢？她都快有一种上前安慰他的冲动了。
    正在她内心挣扎个不停的当儿，手机响了。
    小云掏出手机一看，啊，陌生号码，这号码怎么跟昨晚一模一样呢！又是大老板！小云不敢存老板的号，但她记忆力好，一下就认出了，差点就把手机直接递到黎里面前。幸亏她转念一想，黎里手机就在他手上拿着呢，也没有响，老板怎么打到她这儿来了？
    这一想，小云退出休息室，找了个安静的地，接了电话。
    接完电话，小云目瞪口呆。
    大老板让小云现在立刻马上拿着黎里房间的房卡到酒店来，他有礼物要送给黎里，还必须保密，不能让黎里提前知道。
    小云内心哀嚎：我不想知道那么多不该知道的事啊！
    宣传活动结束后，已经十点了。黎里昨晚没睡好，又忙了一个白天一个晚上，累得快趴了，只想回到酒店好好休息。
    但他总觉得今晚的小云怪怪的，不时偷瞄他，还时不时乱动。
    黎里忍不住问她：“小云，你今天怎么了？”
    小云抖了下，说：“没事！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太累了。”
    回到酒店后，小云把房卡交给黎里，没跟着上去，往常她都是要陪着黎里进了房间才走的，防止有粉丝进到酒店来什么的。黎里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也没在意。自己上楼，刷了房卡，开门。
    一开门，黎里就惊呆了。
    满满的玫瑰，无处不在的鲜花。
    茶几上，沙发上，地毯上，书桌上，甚至落地灯旁，一束束的玫瑰花，摆满了整个房间，美丽到极点的红。
    黎里转头仔细核对了一下房卡跟房号，这真是他的房间吗？核对了四五遍，确认无误后，黎里还是不敢相信，这是怎么回事？
    他关上房门，慢慢走进房间。怒放的玫瑰到处都是，几乎无处下脚。黎里小心翼翼，深怕踩坏了这些美丽的花。他在沙发上、茶几上翻来翻去地找，花束里并没任何卡片或留言。黎里拿出手机，拨给小云，想问问怎么回事。那头电话刚接起来，这边就响起“咚咚”的敲门声。
    “什么事？”小云在那头问。
    黎里一边讲电话一边小心翼翼走过去开门：“我的房间里怎么都是——”
    “都是什么？”没等到后半句话的小云问。
    “没什么，没事了。”
    黎里挂掉电话，傻傻看着眼前的人。
    张凛一手捧着束玫瑰，一手搭着脱下的西装外套，站在他房门前，问：“我可以进去吗？”他穿着件深灰色衬衫，领带早已松开，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额前的头发掉下几缕，有种凌乱的性感。
    黎里没想到会在另一个城市见到他，呆住了。
    张凛将手里的玫瑰递给他，问：“惊讶吗？”
    张凛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与人声，怕生出不必要的麻烦，不等黎里回答，自己就走进房间，关上房门。电影剧组的工作人员订的是同一个酒店，不止黎里住这，其他人也可能住在同一层。
    黎里低头看了看手里美丽的玫瑰，再看看一屋子的鲜花，终于反应过来：“这些花是你弄的？”
    张凛点头。
    “为、为什么，突然之间——你怎么会在这？！”黎里结结巴巴的，终于问到了重点。
    张凛将西装扔在沙发上，大手一张，将掉下的几缕散发往后抓，露出饱满的额头。黎里呆呆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玫瑰花堆里的张凛，心跳得厉害。他怎么会觉得，一段时间不见张凛，就能把他忘掉呢？
    张凛似乎知道他心里所想，说：“我怕我再不来见你，你就要把我忘了。”
   
    第30章
   
    落地灯暖黄的光打在张凛脸上，照得他双眼深邃。无数的玫瑰花包围着他，他看上去就像画册里的人。
    黎里愣愣地看着他，都忘了说话。
    张凛今天依然穿着深灰色的衬衫，他似乎很喜欢灰色、深蓝、黑色这几种颜色，黎里见过他穿深灰色衬衫好几次了。第一次见面是深灰色衬衫，今天也是深灰色衬衫。深灰色怎么那么适合他呢？
    张凛见黎里不开口，自己继续说：“你说要好好想一想，想得怎么样了？”
    “你过来出差吗？”黎里与他同时开口，问的却是不相干的问题。
    张凛停了一会，自己先回答了黎里的问题：“不，我特地过来的，等下就得走。”
    黎里吃了一惊，特地过来？那可是两个多小时的飞机啊。
    张凛叹了口气：“黎里，我有点害怕。我怕我再不做点什么，你就不选择我，而选择另一条路了。”
    害怕？
    黎里看了看张凛，实在看不出张凛是会这样不自信的人。他在灯光下英俊得可怕，嘴角微微一扬就不知要勾走多少人的魂魄，怎么可能会害怕黎里这样一个平凡的人跑掉呢？
    而这满屋子的玫瑰，实在太梦幻了，梦幻得都不像真实的。
    黎里不敢想象，竟有人会喜欢他喜欢到坐来回五个小时的飞机来看他，送他一屋子的玫瑰花。从前他曾经见过一个女孩子，喜欢黎锐，喜欢到每天早上在自己家楼下等黎锐，刮风下雨无阻；亲手折一千颗星星送黎锐，一天写一封情书，连续不断写了大半年。她央求黎里帮她送情书，说她太喜欢黎锐了。那时候黎里并不讶异哥哥的魅力，哥哥又帅又聪明，几乎拥有所有的优点，担得起女孩子这样狂热的喜欢。
    而他，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即使上大学后，有女孩子对他有意思，也从未有过一个人像张凛这样，对他做出种种仿佛小说里才有的举动。
    最奇怪的是，明明张凛才是更有魅力的那一个。他英俊得不像真的，像艺术家手底下的雕塑；他又成熟又温柔，个性极好，待人十分耐心，事业成功，毫无缺点。
    这样的人竟在这么用力地追求自己，黎里有些恍惚。
    张凛不知黎里脑袋里已经沸腾一片了，见他不言不语，有些着急地上前，说：“黎里，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张凛靠得太近，几乎贴到了黎里身上。黎里紧紧抓着手里那束玫瑰，紧张得心脏乱跳。
    “我、我……如果跟你在一起，我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坚持下去，会不会因为压力而放弃，会不会——”
    会不会接受不了世俗的眼光，会不会因为身边人的态度自我唾弃，会不会让亲人伤心……
    黎里担心的太多太多了。
    “可你确确实实是喜欢我的，对吧？”张凛突然打断他的话，直截了当问道。
    黎里涨红了脸。
    张凛低下头来，看着他，低声重复了一遍问题。
    黎里想说，这太犯规了，他说了要好好想一想，需要离张凛远远的，他才能理智地好好想一想啊，现在这个样子，他还怎么想，他脑袋都像浆糊一样了。
    张凛没等到回答，但也没等到拒绝。他低下头，吻住黎里。
    这是黎里第二次与他亲吻，然而跟第一次很不一样，不再是羽毛一样轻柔的吻了。
    张凛拉近距离，伸手将黎里手里的花束拿走，随意往旁边一扔，紧抱住黎里，炙热的唇紧紧缠住黎里的唇。
    黎里忘了反应，忘了拒绝，忘了说话。
    张凛轻轻捏住他下巴，在他唇上喷吐出温热的气息，低声说：“张开。”他捏了捏黎里的两颊，黎里下意识不再紧闭牙关，微微打开一条缝隙。一条热得烫人的舌头立刻闯进黎里口腔里，追逐着他的舌头，紧密交缠。
    黎里惊呆了。
    他当然知道接吻是怎么一回事，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亲密的接吻。不再是浅尝则止的小心翼翼，而是毫无保留的热烈。黎里只觉两脚发麻，几乎要站立不住。张凛似乎察觉到了，一把把他拥进怀里，吻得黎里喘不过气。
    仅仅是接吻，竟然能让两人吻得昏天黑地，吻得都忘了时间的流逝。
    黎里觉得自己似乎疯了，当张凛放开他的时候，他的嘴唇好像肿了，舌头都麻了。
    张凛仍抱着他，说：“黎里，跟我在一起吧。”
    黎里靠在他身上，一句话也不想说。他舌头都亲麻了，还需要再多说什么吗？他从未想过他可以如此自然而然与一个人唇舌交缠，毫不嫌弃对方的口水，竟还深深迷恋其中。直到现在，浑身还充斥着一种微微的麻痹感，触电一般，瘫痪一般，只想紧靠着张凛。
    这太可怕了，仅仅是接吻而已啊。
    他竟然勃起了。
    黎里尴尬得想哭，前一秒钟他还说着要好好想想，下一秒他就被亲得硬了。他还能说什么呢，他是真真的同性恋，没得跑了。
    张凛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他的尴尬情况，他只低声说：“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黎里仍然不说话。
    张凛低头，又吻住了黎里。
    他们亲一会，停一会，也不知道吻了多久。两人脚都酸了，张凛才伸手将沙发上的玫瑰扫到一边，抱着黎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