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护小姐被他抓的轻呼了一声痛,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没看见。”
辰南又问了好几个人,没一个看见过宿飞的,正在他烦的不行的时候,突然瞥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滴暗红的血迹。
辰南跟着血迹走到左侧的楼梯口,发现血滴的间隙越来越短,从大厅的一两米一滴到楼梯间已经变成半米就有一滴了。
辰南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跳,三步并作两步,恨不得马上就到宿飞面前。
被酒杯碎片划伤了?手还是腿?
辰南推开楼梯间通往三楼过道的门,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倚着墙站在房间门口的宿飞。
他的脑袋埋得很低,垂在身侧的右手正滴着鲜血,可是宿飞像没有知觉似的,他左手握着门把,却迟迟拧不下去。
辰南快步走近了去,轻轻喊了一声,“宿飞。”
宿飞似乎根本没听见,他嘴唇翕动,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辰南看着他滴血的右手,想伸手去拉他,这时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
宿飞猛地一抬头,瞳孔微不可见地收缩,整个人往后倒去,同时闷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叫出来,只是蜷在地上双手抬起来交叠着头颅上方。
握着扫帚和畚箕的清洁员看到这场景,吓得愣在原处不敢动。
辰南单膝跪在宿飞身边,一把紧紧抓住他已经布满鲜血的右手手腕,减少血液的流失,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背把他扶了起来,宿飞嘴里还是反反复复着一句“妈妈对不起”,辰南抬头冲着吓呆了的清洁员吼了一句:“有没有医生?医生在哪儿?”
宿飞右手手掌连接手腕处扎进了一块四厘米左右的玻璃碎片,几乎没进去一半。
戴着口罩的医生用酒精冲洗掉周围的血迹和脏污,吩咐助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拿起镊子去拔玻璃。
宿飞一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伤口,一声不吭。
女助手见了,冲辰南努了努下巴,“你,遮住他眼睛。不看着没那么痛。”
辰南立刻往前跨了两步,抵在宿飞的身后,左手扶住他的肩膀,抬起右手小心翼翼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麻醉,缝针,打结,剪线头。
银色的针体带着黑线穿过皮肤,辰南看着都觉得痛,可是身前的人却全程没有吭过哪怕一声。
“去交钱,然后拿单子去输液室。”助手拿了张处方单过来递给辰南。
“你这是拿病人扎着玩儿呢是吧?来来回回多少次了都?”看着给宿飞扎针的护士扎进去抽出来的都弄了两三回了,站在旁边看的辰南忍不住开口了。
小姑娘看着愠怒的辰南,捏着针颤颤开口道:“他血管太细了,我、我扎进去不回血……”
“你别扎了,找个会的过来!”辰南把宿飞手从护手手里抽回来,不耐的冲她挥手。
小护士在病床前踌躇了一会儿,见辰南表情更加不悦,只得去叫护士长。
没过一会儿,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赶了过来,抓着宿飞的手背看了看,一边重新抹碘酒一边道歉:“不好意思,我们有些新护士还不够熟练。”
辰南瞥了一眼拘束站在旁边的小护士一眼,丝毫不留情面,“那就练熟了再来,病人都快给扎成筛子了。”
“有实操才能有提升嘛!”护士长笑了笑,调了一下变速器,道:“好了可以了,注意动作不要太大,打完一瓶就按铃,床头那个。”
辰南面容稍霁,点了点头。
小护士咬着嘴唇立刻紧跟着护士长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小声说着,“旁边那人一直在旁边盯着我,害我太紧张了一直扎不好。”
输液室里只剩辰南和宿飞两个人,电视机里叽里呱啦地放着广告,辰南找到遥控器连换了好几个台才终于转到一个地方电影频道,放的是部老电影,罗马假日。
辰南眼睛看着屏幕,心却在宿飞身上,他抓着遥控器轻轻在手心拍打着,别别扭扭终于问出一句话,打破了沉默:“要喝水吗?”
宿飞靠着床,轻轻摇了摇头,随即又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辰南有很多疑问,却又不知从哪里问起,于是又陷入沉默。
半晌,宿飞喊了他一声,道:“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拿下袋子里的手机?我想打个电话。”
辰南弯腰,左手撑在床沿上,伸出右手从他上方穿过伸进兜里拿手机,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贴的很近。
宿飞闻着鼻尖传来的雄性身体的味道,觉得有些尴尬。
“你稍微侧一点,我抽不出来。”辰南抓了两下,发现动不了,于是偏过头说道,刚好和宿飞鼻尖对鼻尖。
两个人同时一愣,宿飞先一步偏过头,“哦,好。”
“打谁的电话?”辰南眼神微动,摸出手机坐到一边,问。
“谭医生。”
辰南在联系人里面翻到号码,按了拨通键送到宿飞耳边。
宿飞抬起扎着针的手想去接,被辰南按住了。
“没事儿,我能拿。”宿飞抬头说道。
辰南没动,语言里听不出什么波动,“针头动出来又得叫人来给你重新扎,麻烦。”
宿飞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这时电话也接通了。
“小飞,你跑去哪儿了?”谭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