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修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花城和彦背对着自己,躺在地上, 身体蜷缩,就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床上的毯子滑落下来,盖在他的脑袋 上。
那是白色的毯子,韩修从此开始厌恶白色。
韩修摒息走到花城和彦旁边,伸出手掀开盖在花城和彦脸上的白色的毯子,他的嘴唇惨白没有血色,额头满是薄汗,但是神色坦然,似乎只是睡着了一样。
那一刻,韩修几乎忘记了呼吸,忘记了一切。
也不管他还有没有心跳或者呼吸,用毯子把花城和彦裹起来,抱着他就往卫生院跑过去。
“心脏病突发,如果再迟来五分钟,就不行了,”花城和彦终于脱离危险期的时 候,医生这么说,双手插在自己的白大褂里面,低头看着从头到尾一言不 发坐在病床边上的红发男人。
“病人最好不要抽烟,避免辛辣刺激,不要有过 激情绪出现。他的心脏受过损伤,随时有可能复发。”
“好的,我知道了。”
韩修坐在病床旁边的木凳子上,并没有起身送医生出去,只是直视着花城 和彦的脸孔,此刻他看起来苍白无力,仿佛转瞬即逝。
韩修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来来往往的护士都觉得神了,这男人就这样坐在 凳子上,不吃饭不喝水,也不上厕所,更没有说哪怕一句话。
一直坐了三个多小时,从十二点到 下午三点多钟,直到花城和彦醒来的时候。
所以他们偷偷问主治医师,那大帅哥是不是智商有问题。
花城和彦睁开眼睛,咳了一声,嗓子里实在是干的厉害,转过头,就看见韩修正坐在床边直视着自己。
看见韩修并没有离开,花城和彦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面觉得踏实了。
“韩修,你去哪了?”
花城和彦伸出手想要韩修能握着他的手,他的嘴唇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此刻他的内心更是说不出的脆弱,只希望韩修能好好安慰他。
“我出去买菜了。”
韩修并没有理会他伸出来的手掌,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有病。”
花城和彦抿着唇,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垂下了眼睑。
“我有病怎么了,我们又生不了孩子不会遗传,反正要死就只会死我一个 。”
“你可以闭嘴了。”
此时此刻,韩修与生俱来包括后天习得的修养全部都消失不见,几乎是咬 牙切齿的说话,压抑着平静的表情下面似乎涌动着无尽的怒火,只是努力 的压抑着。
韩修转过头,拿起医生从花城和彦口袋里逃出来的香烟,打开香烟盒,像是在泄愤一样,一 根一根的把香烟抽出来掰断,用手指碾碎,扔到了地上,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绯 红色的碎发遮住了眼睛,花城和彦看不见韩修此刻的神情,只看得见韩修柔软的嘴唇用力的抿在一起。
花城和彦不敢说话,侧过脸看了看,突然发现几乎是有洁癖的韩修竟然没 有把碎掉的香烟扔到垃圾桶里!
于是他可以准确的断定,韩修现在不开心 ,非常非常的不开心,不开心到可以容忍垃圾存在的地步。
“韩修,”花城和彦咽了咽口水,“其实我一开始心脏也没有毛病,就是 后来…”
“后来怎么了。”
韩修压抑着声音说话,依旧是低垂着眼睛,捏着花城和彦的香烟盒,捏在 手心揉成团然后扔在了地上。
花城和彦心虚的瞄了瞄韩修充满了原始吸引力的脸蛋,“后来…大概你不记 得了,你要跟我分手,然后我就悲恸过度,然后心脏就开始不好了。”
他怎么能告诉韩修,自己捅了他一刀的事情,虽然他很好奇,韩修到底为 什么忘记了往事。
花城和彦朝着床边挪了挪身子,伸出手,握着韩修的手臂,“还不都是因 为你嘛。”
“以后戒烟,戒酒。”
韩修这么说着,伸出手把花城和彦握着自己的手臂的手掌从手臂上扯了下 来,放回了床上。
“躺床上别动。”
“韩修,你要去哪啊?”
韩修没有回答他,只是站起身来,出门拿了扫帚把床边的香烟碎屑全部扫 掉,然后就走出去了,随手又关了门。
花城和彦伸着脑袋看向门外,看见韩修正在跟护士说些什么,然后就头也 不回的走了出去。
花城和彦躺回了床上,现在正在用的药物似乎有镇定的作用,韩修没走多久,花城和彦就又陷入了沉睡,而且脑袋被昏昏沉沉的痛,明显是睡眠不足的表现。
因为知道韩修不在,花城和彦睡得很不踏实,总是一会儿醒一会儿睡,那感觉相当难受。
终于毫无睡意的时候,花城和彦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新的纯棉睡衣,而不是之前医院的病服,手掌心湿漉漉的有一股温热感。
花城和彦咳了几声,嗓子越发的干燥,侧过脸看见坐在床边的韩修正在用毛巾给他擦 拭手掌心,之前手背上输液的设备已经被移除了,看来输液已经结束了。
“我想喝水,韩修。”花城和彦舒展四肢,平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等着韩修伺候。
不管韩修喜不喜欢自己爱不爱自己,总之被韩修伺候还是很舒坦的。这是两码事,可不能混为一谈。
“等一会儿。”韩修把他的手掌擦干净之后,又站在床尾把他的双脚擦拭了一遍。
花城和彦眼看着韩修给他擦拭手脚,然后又把毛巾洗干净挂了起来,换了一条新毛巾,端着水盆走到他的旁边,把水盆放在了地上。
“韩修,你跟那女护士说了什么啊?”
花城和彦好奇的问,韩修扶着他的脑袋,让他坐起身来,然后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他的后背,让他倚靠。
“没说什么。”
“讨厌,你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
韩修把他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拧干净毛巾在他脸上擦了擦,刚收拾好,医生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