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安静的站在院子里听着季冬阳的话,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算算时间,季冬阳说自己电话打不通的时候应该就是母亲自杀自己也出状况的时候,那个时候她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哪里还有心思接电话?她的手机早就被许寒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至于电子信箱她更是从没看过。出事后,她对季冬阳曾经恨之入骨,那份刻骨的恨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消磨,沉淀,酝酿,最终还是抵不过相思之苦,至今时今日,听着他无奈的语气,低低的话语,她依然心动如初。
可也仅仅是心动吧。
谷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都过去了。
惊涛骇浪之后应该是平静的生活,两个本来就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人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即使相爱。因为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花都会结出果实,并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会一起到白头。
“小雨?”季冬阳说了许多之后,听不见谷雨的回应,又忍不住问:“你在听吗?”
谷雨抬手在手机上敲了一下,表示自己在听。
季冬阳很想问你是怎么想的,更想从谷雨的嘴里知道自己联系不到她的那段日子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谷朝阳的死,蓝静的死以及谷雨的自杀,这些话从谁的嘴里听到季冬阳都不信,他只想听谷雨说,哪怕她骂自己,诅咒自己下地狱,都无所谓,只要她能发出声音,能在此时此刻给自己一点回应。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谷雨连‘嗯’一声或者‘啊’一下都没有。
回应他的只是一下,或者两下的轻敲声。
季冬阳几欲抓狂之时,宋奕敲了敲门推门进来,提醒道:“季总,该走了。”
“好。”季冬阳回身朝着宋奕点了点头,方平复了心里的情绪对谷雨说:“我出去一趟,跟星河娱乐的韩总谈点事,早点忙完这些事情也好早些去看你。你要多休息,毕业设计再要紧也比不得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谷雨轻轻地敲了一下手机表示知道了。
季冬阳轻叹一声,说道:“好了,你挂电话吧。”
谷雨想了想,便主动切断了通话。
宋奕看着季冬阳的脸色,小心的问:“跟谷女神通话?”
季冬阳点了点头。
宋奕又细看了看季冬阳的脸色,更加小心的问:“谈崩了?”
“没有。”季冬阳摇了摇头。
“那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好像是被甩了一样。”宋奕放心了。
季冬阳接过宋奕递过来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往外走了两步,又站住了脚步,回头对宋奕说道:“帮我找个私家侦探,好好地查一查我走了之后谷雨以及她的父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着重查一查她当年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会失语。”
“你之前不是说要亲自去找答案的?怎么现在又改了主意?”宋奕诧异的问。
“我之前看见她跟许寒通电话的时候,心里妒忌的要命,可是今天我自己跟她通电话,好像是我在对着一个打不通的手机独白,也只有她偶尔敲击手机的声音让我知道她的存在,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我等不及了,一定要尽早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失语,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季冬阳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泛着血丝,眼圈都是红的。
“好,我这就联系最好的私家侦探。”宋奕忙答应着。
“还有,我怀疑她的失语最主要的是心理原因,你联系最好的心理医生,等后天我们过去的时候我跟小雨谈一谈,让她尽早接受治疗。”
“季总,心理医生的事儿你还是要缓一缓,说的太着急了我怕会适得其反。”宋奕劝道。
季冬阳点头,他自然明白在国外看心理医生很正常,可在国内对心理医生还是有极大的抵触的。
------题外话------
亲爱滴们,看过后记得留言,记得投票,么么哒!
☆、第046章 条件
谷雨原本以为这两天许寒和季冬阳两个人的电话信息轮番不断,眼看着蓝凤陶瓷已经成了他们几个人博弈的棋盘,自己会心神不稳没办法好好地画瓷。然事实却相反。她闲着的时候总是想着这些事情,可一旦拿起画笔,就把这些事情都忘了。
前面的两只花瓶已经烧制完成,是这组《远行》的前奏,第一只花瓶上画的是江南水乡民居,河边台阶上洗衣的妇人,河里划着船桨摆渡的男子,河岸两旁层层叠叠的民居以及民居之间偶尔挑出了一株桃花……这些元素组成了儿时的画面,正是游子初次远行时回首望故乡时深印在心里的烙印。
第二只花瓶上的画面则以山水树木为主,极少的几间民居稀稀落落的在山林之间,整个画面宁静幽美,林间一人,身负一只大大的背包,徒步而行,微微扬着头,对前方满怀希望和憧憬。
这两只花瓶为一对,造型是传统的观音瓶少做一点改动,外形端庄厚重,沉稳优雅,瓷质洁白如玉,青花绘图精致细微,色泽亮丽,鲜艳欲滴。
谷雨端详了这两只花瓶半天,觉得还少一点东西,但又说不清楚。便把两只花瓶放到架子上去,开始画下面的一对。
有时候,心里的迷茫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才能更清楚地解析,所以她已经学会了放下。所有的疑惑,不解,迷茫,在不能得到答案的时候暂时放下,先去做那些应该做的事情,或许做完这件事情,之前的那些问题都已经水到渠成迎刃而解。
谷雨全身心的在陶坯上描绘心里的花卷,犹如在全身周围做了个结界,把那些风声鸟啼都隔在外面,连太阳渐渐高升阴影飘逸而她已经身处骄阳之下亦浑然不觉。
许寒跟着陆教授家的保姆照穿过别墅小楼进后院,一眼看见她白色纯棉T恤衫被汗渍渗透贴在消瘦的背上,顿觉心疼不已。
保姆无奈的笑道:“叫了她好几次了,一直都答应着却不动。”
许寒看见旁边有一把伞,便伸手拿起来撑开,默默地走到谷雨身后,撑着伞为她遮阳。
保姆见了,无声笑了笑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谷雨一口气把这一只陶坯整体都画完方才放下笔。看着转台上的陶坯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画笔想要起身站起来,却发现腰和腿都有些不听使唤。
“慢点。”许寒忙伸手扶了她一把。
谷雨吓了一跳,抬头瞪了许寒一眼,面带嗔怪。
许寒看了看腕表,笑道:“我已经站在这里给你撑了半个小时的伞了。是你画的太入神了,却翻过来怪我吓到你了。”
谷雨笑了笑,扶着许寒的手臂慢慢的站起来走了两步,腿脚才恢复了应有的灵活。
“你这么拼命图个什么!”许寒不满的叹息着。
谷雨轻轻摇头,走到竹阴下拿起一个纯白珍珠釉的茶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急急的喝下去。许寒看着她这样子又忍不住皱着眉头去重新烧了一壶水:“那个早就冷了吧?你慢点喝。”
一连喝了两三杯水,谷雨才又舒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藤椅叫许寒坐,然后自己也坐下来看着他微笑,等着他说些什么。
许寒也笑了,一边拿着茶壶给谷雨倒茶一边眉飞色舞的说道:“你知道吗?我妈跟我爸闹了一场,季秋晚注资蓝凤的事情差不多该黄了。”
谷雨拿起茶杯来小口喝茶,等着许寒继续说下去。
“我真没想到我妈这几年攒了那么多钱,她直接把支票往我爸办公桌上一放——六千万!只要撕毁跟季秋晚的合作,这钱就放到陶瓷厂做股金。我爸当时看着那张支票眼睛瞪得那么大!哈哈……”许寒靠在藤椅上笑。
谷雨看着他笑,也觉得开心。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她仍然没办法爱上这个人,但在心里她早已经把他当成了亲人。有时候亲情的恒久远胜过爱情的激越,更叫人安心。
“不过我担心季秋晚不会就此罢休,她这个女人心气儿太高了。”许寒笑过之后又叹了口气。
谷雨轻轻地摇头,从旁边拿过她平时画稿子用的纸和笔写道:你不要总跟你爸爸作对,这样不好。
“我不跟他作对,我这不休假来陪你了嘛!”许寒伸了个懒腰,又摸着肚子说道:“我开了一路的车,早晨也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谷总能不能赏脸陪我吃个饭啊?”
谷雨把手里的纸和笔放到一旁,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别看了,陆教授不在家,我们出去吃吧。”许寒说着,伸手拉着谷雨起身往外走。
保姆在许寒来的时候便猜到谷雨肯定会出去,干脆也没准备做他们两个的饭,这会儿正自己抱着一碗两面在厨房里吃。许寒拉着谷雨出门的时候跟她打了声招呼,保姆从窗户里朝着二人笑着摆了摆手。
许寒是自己开车来的,那辆红色的奥迪Q5就停在浓荫蔽日的小路旁,许寒给谷雨拉开车门看着她上车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嘎’的一声停在他的身后。
一脚跨进车门的谷雨听见动静转头,刚好对上季冬阳阴郁的目光。
“你怎么来了?”许寒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季冬阳冷声问。
“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许寒抬手揽住谷雨的肩膀,挑衅的看着季冬阳,“小雨饿了,我要带她去吃东西,你若是没事儿赶紧的闪开,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吗?”
季冬阳一听这话立刻冷着脸上前两步,伸手就要揪许寒的领子。
谷雨忙上前两步挡在许寒面前,微微蹙眉盯着季冬阳。
宋奕则淡淡的上前来跟谷雨问好:“谷总,我们季总可是专程从B市赶过来解除蓝凤陶瓷遇到的困难的。”
谷雨朝着宋奕点了点头,又回头看许寒,以眼神示意他不要闹。
“解决蓝凤陶瓷的事情请去景市找许董事长。我跟谷总监都只是蓝凤陶瓷的员工,所以概不奉陪。”许寒说着,伸手把谷雨拉回来,转身推着她上车。谷雨想要反抗,他在她耳边小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想跟他们纠缠不清?难道之前的那些事情还不够吗?”
谷雨只觉得像是什么在心脏的位置狠狠地咬了一口,一愣之后猛然转头看了季冬阳一眼,眼神之中尽是恨意。
季冬阳被她看得也是一怔,许寒便推着谷雨上车,关上车门隔开了二人的视线。
“小雨!”季冬阳上前去要开车门。
许寒转身把他挡住,冷声说道:“季冬阳,十年前你已经要了她的大半条命!她用了十年的时间疗伤,她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你,如果你还算是个男人,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她真的爱她,就放开她,不要再闯进她的生活!不要再回来伤害小雨一次。她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再也经受不起一次伤害,她再也不能有那样的十年了!”
季冬阳被谷雨看那一眼,心里已经万分内疚,再被许寒指责一通,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脸色也更加阴沉难看。
许寒却不理他,说完后转身转到车子另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去,点火,一脚轰起油门飞车里去。
宋奕站在季冬阳身边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咬牙道:“这小子还真是嚣张!回头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