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叫我了，”飞电道，“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人，但完全对立的两个人都说我叫‘飞电’，那么我的确是叫‘飞电’了，你以后也这么叫我吧。”
风云飞张张口，却还是喊不出来这个名字，毕竟也算他的长辈，就算长着一张与他差不多大的脸。
“好了，暂时别纠结这些事情了，”殷晟说道，“我们待会儿就去见那教主，你现在身为一个舵主，消失这么久没关系吗？”
风云飞道，“的确，我不能再待下去了，陛下你们准备好了就出去，跟着路过的人走就可以了，我先走了。”
殷晟点头，风云飞带好面具，转起身边一个小旋钮，石门开了，他走出去，殷晟也转了那个旋钮，将石门又放了下来。
此时密室之中只有飞电和殷晟两个了，殷晟贼兮兮的笑了笑，伸出魔爪对飞电道，“来，我替你换衣服。”
飞电一把拍开殷晟的手，微挑的长眉露出一丝不信任，他说道，“你就是嗜血的秃鹰，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以暴治民，昏庸无道的黎国的皇帝殷晟？”
殷晟难以置信地长大嘴巴，吃惊地看着飞电，良久，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谁给你灌输这些思想的？你看我长得像秃鹰吗？”
“他是我醒来时遇见的第一个人，而且他对我特别好，按理说我不应该怀疑他，”飞电说着，顿了顿，不出意外地看见了殷晟黯淡下来的神色，才接着道，“不过，也许我应该思考的更多，用自己的脑子，和眼睛。”
殷晟又惊喜的抬起头来，问道，“你相信我？”
“我可没这么说，”飞电像没有失忆那样冷笑，道，“我怀疑每个人，你们说的话，我适当听着。”
“可为什么呢？以前的你……”殷晟想起十年前初遇的样子，冰冷高傲的狐狸却有着一颗单纯善良的心，不懂这世间的勾心斗角，几番撮合他和殷迹晅和好，而现在，这怀疑所有人的狐狸究竟是怎么了？
“怎么？以前的我很容易相信别人吗？”飞电问道，“不过以后不会了，因为在我受了伤，将醒未醒的时候，一个声音就在告诉我，他不相信我，他怀疑我，他觉得我背叛了他。可我却只记得这些，却不记得这个‘他’是谁。所以我想，也许我也不该那么容易的就相信别人，跟我心中的那个‘他’一样，怀疑一切。”
殷晟自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有些愧疚地低下头，复又抬起来，道，“你要相信我，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飞电笑了笑，道，“行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情敌见面
殷晟和飞电换好衣服，随着人流进入这底下世界的最深处，肩并肩站在人群之中，与周围所有带着一样面具穿着一样衣服的人一模一样，完全分辨不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穿着各种绣着动物的黑袍子的人都出来了，站在教众前面的一个台子上，大家立即安静了下来。
首先说话的是一个胸口绣着火鸟的分舵主，他开口道，“各位安静，此次各大分舵齐聚许昌，想必已是猜到了教主的计划，望大家小心行事，不要露出马脚。”
他的话刚说完，众人只听“咻”的一声，一道阴影从头顶掠过，稳稳当当落在前面那个台子的椅子上。
那椅子与殷晟的龙椅有几分相似，不过不像金的，倒像涂了一层金粉的。看来这几年回龙教很穷。
殷晟本来以为这地方是要给教主坐的，可这个落在椅子上的男子穿的明明是白虎的袍子，他不是那什么……护法吗？
他翘起二郎腿，四仰八叉地斜靠在椅子上，坐姿极为不雅，而且这么大不敬的行为，应该会引起众怒才是，可没有人对他说什么，众人依然毕恭毕敬地对他行礼，道，“大护法千秋万代！”
一般邪教拍马屁的台词，无外乎都是“千秋万代”。
就像他们朝堂中人拍马屁的台词，是“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样。
大护法随便勾了勾手，底下人又站好，等着他开口。
“教主说，”这人开口，是颇带磁性的年轻男子的声音，“此番行动，一切听从伐成大人的。”
“教主英明！”殷晟完全没有听到一点点有用的东西，底下的教众又开始拍马屁了。
“伐成他人呢？”带着面具的大护法随便问台上的一个人，他眼睛对着的方向，正好是穿着仙鹤袍子的风云飞所在的方向。
风云飞愣了愣，没想到这护法会问他，他左看右看，看起来没有人愿意帮他，他走到这护法前面，道，“回护法，属下不知。”
因为靠的近，风云飞明显看见面具底下的那双眼投射出的凌冽的寒光，而他只是茫然地对着这寒光，想着父亲怎么没教他要是被戳穿了怎么办？
这护法打量风云飞许久，突然伸出食指勾了勾，对他道，“你再靠近一些。”
风云飞愣在原地没有动，脑海中飞速旋转，从风凌谙教他的大禹治水一直想到诸葛亮借荆州，都没想出怎么面对将要拆穿自己的大护法。
而台下，殷晟手中的刀仙已经微微出鞘，一旦这护法打算伤害风云飞，他一定会立马杀出去，可不能让重臣风凌谙的儿子为国捐躯啊！
大护法见风云飞没有动，便自己伸手拉着他袍子的领子，将他拖了过来，风云飞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栽在护法身上，底下教众见了，不免都稍稍有些凌乱，有些是幽州分舵的人，见他们的舵主似乎惹了大事，不安的气氛立即弥漫开来。
护法为了防止风云飞乱动，伸出一只手紧紧揽住他的肩膀，宽大的袍子将风云飞整个上半身包括脑袋都与外界隔离开来，只有护法一个人可以看见。
他趁着风云飞依然傻傻的时刻，突然摘下了他的狗头面具，看清风云飞的脸，受了惊一般久久无法言语。
风云飞感到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父亲的控制了，连忙伸手夺过狗头面具，想要带回脸上，可却听见这护法轻轻说道，“……娘？”
娘？他在说自己长得娘？
他大爷的！就算他风云飞是文弱了点，但跟那倾国倾城的军师大人，还有卖毒蛇的八老板比起来，他还是很男人的吧！
风云飞不住的挣脱，这护法就是不松手，他只好小声问道，“护法大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护法才反应过来，连忙将面具带回风云飞脸上，放开风云飞，将刚才随便的坐姿摆正了些，又唤了另一个人道，“伐成人呢？”
见这护法没有多难为风云飞，殷晟将刀收回。
被问的人上前回答道，“回护法，伐成大人派人与我们联系，说是最近殷晟称病，怕是已经偷偷出宫，他作为殷晟身边的人，不好多动作，怕露出马脚，所以让我们再等三日。”
殷晟皱眉，这“伐成”是他身边的人？与回龙教里应外合，想要改朝换代？
这人会不会与多年前就开始对付他的人是同一人呢？
“三日后吗……”护法点了点头，道，“恰好，那时江教主应该也到许昌了，让这人亲自与江教主决议吧。这三日之内，大家备齐粮草，不要轻举妄动，与我们藏在宫内的人也少联系，不能让他们被怀疑。此番，一定要一举拿下昏君殷晟，改朝换代！”
“江教主千秋万代，一统天下！楚护法文成武德、泽被千秋！”这次，教众们换了几个词语拍马屁。
殷晟越加郁闷了，一边想着他怎么就变成昏君了，一边又想着，以后上朝的时候，绝对也要让他那些大臣们行大礼的时候，一天换一个词，还不带重样的！
接下来这护法将许昌分为几个区，每一个舵主和其属下负责一个区，准备妥当，就等那个什么“江教主”来许昌了。
散了会之后，教众自然不会一下子都从这瑞王府出去，而是分开从几个方向离开，殷晟一路拉着飞电，将每一个路的出口方向都记录下来，期间飞电没有说一句话。
等他记完了，飞电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忍不住开口道，“我觉得，你不像是很昏庸的样子。”
殷晟笑笑，见四下无人，就将那个狗头面具拿了下来，对他道，“不仅仅是我，每个人都不可能让任何人满意，我做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有些人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反叛什么的也是可以接受的。”
飞电也将面具拿了下来……这面具他不喜欢，总觉得有些邪乎。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他问道。
殷晟挑挑眉，道，“你觉得呢？”
“既然你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这教派的计划，而且也知道了这里大概的分布和地下根据地的位置，应该会采取行动。不过你应该也想将那个教主一网打尽，所以你不会这么早行动，要等三天后，教主过来……嗯，接下来，你应该会与我们刚才遇见的那个风云飞的父亲联络，让他早做准备。”
殷晟含笑看着他的狐狸，看着看着心跳就加快了，伸出右手轻轻捏着他的下巴，对他道，“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我……”飞电开了口，刚想说什么他还不算相信他的话来，他的声音便猝然中断，因为殷晟已经将唇印到了他的嘴上，趁着他说话的间隙探进深处轻轻舔舐。
飞电只愣了一小会儿，便双目闪着凌厉的寒光看着他，然后闭齿咬了他的舌头。
殷晟吃痛，连忙放开他，委屈地退离他几步，对他道，“柳姐姐说的没错，你就是只刺猬。”
飞电恢复了平静，无所谓地说道，“只要你与刺猬保持距离，他不会主动过去刺你的。”
殷晟眯起眼睛，似乎在算计什么，然后又笑了，道，“没关系，你失忆了，我不怪你。不管你人不认识我，我都会再次让你爱上我，然后化你的刺猬刺为绕指柔。”
飞电冷哼一声，“化别人为绕指柔，首先你自己就得是绕指柔。远扬比你温柔多了，若是我失忆前认识你们两个，我肯定选他不选你。”
殷晟快要怒了，心想着这“远扬”究竟是什么货色，名字这么普通也配让他的狐狸如此记挂？
他现在倒想把这动荡隐患放一边，去回回这个叫什么远扬的，跟他好好打一架！
正想着，突然感觉后背被什么凉凉的东西抵上了，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入肉几分，殷晟感觉应该有血流出来了。
是的，在他忘乎所以的与飞电调情的时候，他被人偷袭了。
飞电依然冷冷地看着殷晟和他身后的人，突然轻轻笑了起来，道，“远扬，你终于找到我了。”
殷晟趁着飞电问话，将身子往前挺了挺，一个转身逃离开身后那人的控制，紧接着他手中的刀便架在了这人的脖子上。
这就是飞电口中的远扬？
殷晟上下打量着这个人，于其说带着被被刺伤的愤怒，倒不如说是带着情敌见面的眼红。这人年纪看起来应该与他不相上下，相貌也不错，刀架在脖子上依然面无惧色，眼睛含情脉脉的看着飞电，甚至没有过多理会殷晟。
他满怀关切地问飞电，“你没事吧？”
飞电摇了摇头。
这让殷晟愧疚万分，忍不住将自己与他角色互换，要是他带着飞电出来，然后飞电走丢了，他去找他，找到之后发现他与另外一名男子待在一起，还一副偷情的摸样，肯定要气死了，开口就是责怪，虽然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这远扬就不一样，难怪飞电说他温柔。
不行，一定要改。
“你究竟是谁？我认识你？”殷晟将刀又往他脖子根推了推，提醒他注意，他的命还在他手上呢。
李远扬转脸冷冷的看着他，眉头微微一蹙，殷晟手中的刀突然掉到了地上，而殷晟，也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不能动了。
被他用了什么定身术之类的吗？
所以，这个远扬是个妖精？




第一百八十四章 原来是他
这场秘密大会散了之后，风云飞偷偷离开人群，找了一条人最少的路打算回去，将自己查到的一切和陛下吩咐的事情都告诉风凌谙。
可没走出通往外界的隧道，就有人过来对他道，“任舵主，护法请你过去，有事相商。”
这护法刚才在台上的表现太奇怪了，而且他的眼神……分明就是认识他的样子。
风云飞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拒绝道，“我是教主的人，不是护法的人，我不去。”
话音刚落，周围本来打算离开的人突然都回过头来，齐齐走到风云飞身边，风云飞环顾周围一圈，心里有些怕，又想到来时风凌谙对他说过的，遇事千万要冷静，不要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