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阳没有说话，倒是雷毅笑盈盈地接了句：“挺好的。”
    可不是挺好的嘛！这种情况估计也是万里挑一的，偏偏就被他赶上了，而且顾阳还把孩子留了下来，如果当初他一念之差把孩子打掉，那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接下来是要抽血吗？”顾阳问道。
    程鸣点点头，带他去了旁边的一个小隔间。
    雷毅问道：“我们早上吃早餐了，没关系么？”
    “没事，先抽几管儿检查着，等过一个月再来一次，下次不吃饭就行。”程鸣轻松开口。
    “几管儿？！”雷毅被吓了一跳，要抽这么多吗？怎么受得了！
    “这么点儿的小管而已，老大！你放心，绝对超不过200毫升。”程鸣用手比划着试管的长度，看向雷毅的眼神带了一丝丝的鄙夷。
    雷毅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嗯，那么点的小试管还行，不然他心疼。
    抽血完成后，顾阳按着胳膊想要起身，雷毅嘱托道：“不着急走，你先坐会儿，我给你倒杯水去。”
    程鸣将试管都贴上标签摆好，转而看向顾阳，嘴角带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你们俩怎么认识的啊？”
    顾阳避重就轻地回道：“他是我老板……”
    “老板啊……”程鸣也无所谓信无所谓不信，反正他要问的也不是这个，顿了顿，他又问道，“其实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怎么拿下他的？能让我们老大这么温柔体贴接地气，可不是件容易事啊！”
    “要是你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也会这么对你的。”顾阳做了个耸肩的动作，显然没觉得雷毅这么对他是因为他本人。
    大部分原因肯定是因为这个有着他一半血缘的孩子在他肚子里，才连带着对他这个提供生长环境的‘母体’也爱屋及乌了。
    当然，顾阳也不是自嘲，更没有责备谁的意思。他跟雷毅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呢，俩人之间的牵绊就是这个孩子，雷毅能这么对他已经很不错了。
    甭管是真是假，是因为孩子还是因为别的，他坦然接受便可。
    至于以后么……这种感情肯定会被重新定义的。
    但那是以后的事了。
    现在么，客客气气相敬如宾也不错。
    “靠！”程鸣被顾阳的话噎了一下，爆了句粗口，然后忍不住笑道，“你这人还真是……太损了！”
    顾阳也笑了笑，他没有噎人的意思，就是实话实说而已，不过看这人的性子也不是那么爱生气的，他就顺势下了台阶：“开个玩笑，别介意。”
    程鸣当然没介意，只是调侃道：“没事，我不介意，你这样的体质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
    雷毅端了杯水过来，顾阳低头看了看胳膊上的针眼已经止了血便把棉签拿开，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接过水来，雷毅道：“我用两个纸杯来回倒了几次，应该可以喝了。”
    “谢谢。”顾阳习惯性地道谢，然后余光又扫到程鸣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于是不再说话，低头专心喝水。
    程鸣就趁现在大致说了说孩子的情况以及注意事项：“从彩超来看，孩子没什么问题，挺精神挺健康的，接下来你就坚决不要再喝酒了，做了准备措施也不行。然后就是多吃些坚果类的食物，饭菜上也要多样化，别嫌麻烦，样式多了蛋白质啊维生素啊各种营养什么的才能全面，跟得上孩子成长。往后几个月正是孩子生长的主要时期，一定要多注意补充营养。”
    “嗯。”顾阳应了一声，雷毅也听得很认真，跟小学生听课似的，看得程鸣差点笑场。
    “当然你也别太紧张，基本没什么忌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以自己喜好为主就行了。哦对了，除了酒精是违禁品，烟也别抽。”
    “我不抽烟。”顾阳回道。
    “那就好。”程鸣说着看向雷毅，雷毅笑道，“我戒烟。”
    呃……顾阳炯炯有神地看了雷毅一眼，跟他没什么关系吧？
    “对身体好。”雷毅看出顾阳的诧异，解释了一句。
    其实雷毅内心是这么想的——以后他跟顾阳感情发展不错了，肯定是要住一起的呀，一家人哪有住两家的道理？到时候自己如果还抽烟就不好了，二手烟的伤害更大。
    虽然……他现在就很想跟顾阳住一起。
    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万一把人吓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慢慢来，慢慢来……
    “房事也要节制！”程鸣补充了一句。
    顾阳一口水喝呛，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这个医生也真是的，他都怀孕了，当然会把这种事排除在外的啊！还用得着他嘱托吗？
    雷毅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节制？不是禁止？那也就是说，其实顾阳怀孕期间还是可以那啥的……对吧？
    程鸣没有理会雷毅询问的眼神，笑盈盈道：“好了，今天的检查就这样了，血液检查结果我会再打电话通知你的，你们回去吧，没什么事了。”
    顾阳站起身来，率先往外走去，刚才那个嘱托太尴尬了，他赶紧走吧。
    雷毅在后面慢吞吞的，在顾阳出门后，他用手肘撞了一下程鸣，小声道：“……节制？”
    程鸣翻了个白眼，直接给了他一个中指的手势，然后把他推出了门！
    雷毅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除了多个儿子还能有福利，他得努力了啊！
    不知道这个样子的顾阳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第22章 你请客吗？

“怎么样？累不累？”雷毅上车之后，体贴问道。
    顾阳摇摇头表示不累，他以一种微微后仰的姿势坐在后座，手托在下腹，这样会舒服一点。
    “刚才抽血了，有没有感觉头晕？”雷毅继续问道。
    顾阳继续摇头：“没事，抽得不多，平常献血都比那些管子里的加起来还多，我没那么娇气，放心吧。”
    雷毅这才彻底松了口气，然后启动车子，将车子开到主路，脑子里盘算着怎么开口，好把顾阳拐带一天。
    总不能就这么直接回去吧？
    如果顾阳检查累了送他回去休息也无所谓，关键是他还精神着呢，那这大好的约会机会可不能浪费。
    顾阳脑子里也在想，能不能指挥这位大老板开车送他去一个商场，他想买几身更宽松的衣服，趁现在出门还不会有那么多人侧目围观赶紧置办齐全了，省得到时候挺着个老大的肚子再出来。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的，顾阳微微一笑，让雷毅先说，雷毅谦让，想让顾阳先说，顾阳想了想，斟酌开口：“你今天还有别的事吗？”
    雷毅心中一喜，这是被约的节奏吗？
    他忙回答：“没事没事，我周末这两天都没事，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谢谢。”
    “咱俩之间就别说谢字了。”
    顾阳瞅了瞅雷毅，转而问道：“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哦，我想问你午饭想吃什么，现在快中午了，你一定饿了，而且刚才抽了血，得好好补补。”雷毅从善如流道。
    顾阳的确是有点饿了，虽然现在还没到中午，但奈何肚子里的小家伙饿得快，他想了想也没推辞，笑问道：“雷总请客吗？”
    “当然是我请了！而且我都说了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你不是都辞职了吗？不用雷总前雷总后的叫我，咱们是……情侣关系，直接叫我名字就行。”雷毅趁机攀交情。
    其实更想说——如果你不介意，直接叫我亲爱的就可以。
    但他在关键时刻还是hold住了，循序渐进，循序渐进。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顾阳也不是扭捏的主儿，大大方方地报出自己想吃的，哦，不，其实是肚子里的娃想吃的东西，“我想吃鱼，什么鱼都行，酸菜鱼，香辣烤鱼，水煮鱼，口水鱼只要是鱼就行。”
    雷毅很高兴顾阳能这么直接，如果顾阳真的很矜持不肯遵照内心实际的意愿来指挥他，反而客客气气随便说点冠冕堂皇的话，那雷毅反而会更束手束脚，没办法打开两人之间犹自存在的那种陌生感和别扭感。
    还好，还好，俩人都在小心翼翼却又无比聪明地朝着更好的相处方向努力着。
    “好，没问题！我知道有一家‘鱼味道’，那里的鱼做得很不错，烤鱼、水煮鱼、酸菜鱼什么种类都有，咱们多要几种慢慢吃。”雷毅兴奋地接道，然后又趁热打铁道，“对了，今天早上我看你的衣服都有点穿不下了，吃完饭我陪你去选几套宽松的衣服吧！”
    “……好。”顾阳正有此意，被雷毅主动提出来他当然不会反对，不过看雷毅这架势是想帮他买然后付账，顾阳脑中思索着，毕竟现在俩人还没到那种不分彼此的地步，他得想办法自己付账才好。
    “顺便也给小家伙买些衣服鞋子什么的你觉得怎么样？”雷毅从知道自己有个孩子之后就一直处在兴奋中，这会儿从顾阳的衣服很快就联想到自家娃的衣服了。
    顾阳有点无语，现在买，有点太早了吧？
    不过既然这位这么兴奋，他也不好泼冷水，于是附和地点了点头：“可以，但是别多买，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呢。”
    “没关系，小孩子又不懂这个，两种都买！”雷毅豪气万丈道。
    顾阳：“……”
    好吧，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钱，随便了。
    正好可以趁机把雷毅支开，他去付小孩子的钱，自己付自己买衣服的钱……
    顾阳盘算得挺好，但实际上，操作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鱼味道。
    果真是鱼的天下，一进门就闻见了鱼的香味儿，香辣的，麻辣的，酱香的，各种做法也都看得人目不暇接，雷毅要了个小包间，可以确保顾阳能吃个痛快也不用引人注目。
    雷毅将菜单递给顾阳，顾阳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特别馋这个。
    “可以多来几种，想吃哪个就点哪个，别客气。”雷毅笑盈盈道。
    顾阳忙不迭地点头，此刻他已经将注意力全都放到菜单上了，形象什么的，矜持什么的，能吃吗？
    烤鱼一份，水煮鱼一份，还有鱼头泡饼一份，考虑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最多再加上肚子里的小家伙，点太多恐怕吃不完，顾阳就刹住了车，没再继续。
    雷毅又要了一份百合木耳鲫鱼汤，加了三份清淡的，黄鱼炖豆腐、煮烩鲜香菇、清炒藕片。因为他看顾阳点的都是重口味的，得中和一下才行，免得吃太辣太咸了缓不过来。
    吃饭的过程是愉悦的。
    想吃的东西摆在面前就会食欲大增，顾阳放开了使劲吃，雷毅看着顾阳吃饭的样子自己也被激起了食欲，跟着顾阳吃得挺开心。
    两个人吃这么多菜其实是吃不完的，但加上一个仍旧在肚子里的小家伙，再加上俩人都胃口大开，还真没剩多少。
    顾阳长舒一口气，抚着肚子道：“吃得好饱！”
    雷毅见他这副慵懒的样子跟着笑了笑，吃高兴了就好。
    “你还挺能吃辣的。”雷毅觉得自己嘴里都要起火了，辣的。他基本吃一口辣的就得吃一口清淡的，顾阳却一直在挑辣的吃，偶尔才吃口清淡的，还好最后他把那份鲫鱼汤都喝了，那个稍微清淡些，否则吃那么辣，胃肯定受不了。
    “你不太能吃吧，下次要微辣的好了。”顾阳这会儿才开始反省，自己当初只顾自己高兴，点了香辣的，没考虑雷毅能不能吃辣，好在他也算能吃，否则就太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