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愣了愣,反复咀嚼医生这句话,瞳孔缩紧,他忍了忍呼之欲出的怒火,艰难的吐出不完整的一
句话,“醒不过来,什么叫醒不过来?”
“头颅伤势过重,淤血堵塞了他的神经,十分之一的机会醒过来了,恐怕这辈子也做不回正常人,
膝盖米分碎性伤害,整块膝盖骨碎成了渣子,骨科主任整整修补了五个小时,才把碎骨头清理干净,很
抱歉,二少双腿废了。”
“胡说。”秦越压抑不住体内爆发的火气,怒不可遏的抓住医生的领带,龇牙列齿的吼道:“我就
一个儿子,不管你怎么做,我都要看着他活着,跟正常人一样能跑能跳,少一只手没关系,他还有脚,
他必须有能力顶天立地的站起来。”
“让秦三爷好好休息一下。”秦二爷站在一旁吩咐着。
医护人员强行的将秦越与医生分离开,见他双瞳泛红,几乎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医生的气势,不得
已情况下只得使用镇定剂。
秦二爷抚了抚额,轻叹一声,“让人去苏家坊好好的看着,别让那个男人跑了。”
“他们不在苏家坊,在城西的二医院里。”助手道。
“这一次我得好好感谢感谢秦苏,她帮我解决了一件很麻烦的事。”秦二爷嘴角微微上扬,却又在
片刻过后恢复忧伤的神色。
秦霖会出事,他早就算的清清楚楚,只是他的好三弟可稀罕这个儿子了,恨不得让他更狂妄一些,
他秦二爷也没有少使过力气,明的暗的,他下了多少绊子,可是秦三爷这只狐狸,跟他一样披着伪装的
面具笑脸示人,哪怕秦霖杀人放火,他也的解决的不留一点痕迹。
这一次秦苏的干净利落,既让他置身事外,还能一举数得。
“爷,刚刚政厅来了电话,让您跟三爷过去一趟。”助手放下手机,直言道。
秦二爷秦鸿眉头微蹙,“政厅?是哪位?”
“S长江溢。”助手道。
“什么时候?”
“让您尽快过去,尽量在今天。”
秦鸿看了一眼腕表,秦越的镇定剂刚刚起了作用,他还处于昏睡状态,他道:“我先过去,等一下
他醒过来你再派人送他过来,让他最好安分一点,现在不是他发疯的时候。”
政厅中心,秘书端着两杯咖啡进入办公室,放在面对面相坐并没有说话的两人身前。
江溢打开手机确认了一番指令,随后拿起咖啡杯呷上一口,放下杯子的瞬间,开口道:“我已经听
说了秦二少的事。”
“江市百忙之中还能关心我秦家的事,真是让我受宠若惊。”秦鸿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面色尤带
三分憔悴,“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我就不隐瞒什么了,这一次秦苏做的太绝了,秦霖那孩子毕竟是她弟
弟,现在残了,我三弟又只有这一个独子,保不准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
“我想我听到的事跟秦二爷说的有些大相径庭。”江溢明说道。
秦鸿面上还未来得及绽放的自信霎时收敛而起,他不明道:“江市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二少砸了苏家坊对吧。”江溢问。
“是,他是砸了——”
“苏家坊是私人住宅,秦二少贸贸然派人砸了,并且砸成一片废墟,作为民事诉讼,我想秦家应该
做出赔偿。”
“……”秦鸿双手合十放于身前,他身体微微前倾,似是没有听明白江溢口中的意思,再次确认道
:“江市的意思是让我们秦家赔偿秦苏?”
“刚刚上面来了电话,因为秦苏在重阳宴上的表现,跨年晚会上,上面有意指派秦苏代替咱们S市,
所以过两日Z委会亲自下来查看,你们秦家偏偏在这个时候打人砸店,现在有我给你们兜着没让消息传出
去,如果让上面知道你们的恶劣行为,作为严重警告,只怕你们的经营权下次可没那么容易拿下来了。
”
秦鸿半信半疑,道:“所以您的意思是让我们在两天之内还秦苏一个苏家坊?”
“我不管你们怎么做,但毕竟是在我辖区范围内出了事,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不管你们是修一座
给她,还是买一座店给她,我都要看到苏家坊重新开张。”
秦鸿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的落在江溢不苟言笑的面颊上,指尖轻轻的滑过咖啡杯杯缘。
江溢坐上这个位置也不是一两天,几年的工作压力让他早已练就了一张能随时随地控制面部表情的
处变不惊。
办公室再一次恢复沉默,只有两人彼此之间的相互打探。
秦鸿放下杯子,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这事您说的没错,秦霖砸店在先,我们应该赔偿。”
“你知道大局为重最好,还有秦苏现在是上面重点关注的对象,你们别没事给我找岔子,我如果过
得不舒心了,我想很多人都会陪着我一起不舒心。”江溢适时警告道。
秦鸿站起身,拿起椅子旁的外套,眸光略有深意的再次落在面不改色的江溢身上,后转身不再多言
的径直走出办公室。
江溢拿起咖啡勺再次搅了搅咖啡,嘴角蔓延开些许笑意,目光直直的盯着杯中荡漾开的涟漪,叮咛
一声,勺子放在一侧,他嗅了嗅杯中暗暗飘来的香气,一口气喝掉一大半。
秦鸿控制住面上的快要绷不住的表情,在进入车厢内的瞬间,他紧握的指骨渐渐松开,他低头面无
表情的瞪着掌心深深刻上的月牙痕迹,冷冷道:“让所有人撤回来。”
助手诧异,不明所以道:“可是撤回来过后,那个男人跑了怎么办?”
“现在管不了秦苏了,你去调查一下江溢最近跟什么人接触过,不对,是整个江家,我要看看最近
江家跟谁合作。”
“江家不是一直在跟许家合作吗?”助手点破道。
秦鸿恍然大悟,“许家,原来是这样,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故意让咱们秦家栽这么一个大跟
头。”
“二爷的意思是整件事是由江家和许家共同做出来的?”
“秦霖这孩子虽然看着精,可是跟江家江麒比起来只怕中间隔着十个秦三爷,这一次是我们大意了
。”
“那这事该怎么处理?”
“派人旁敲侧击告诉我的好三弟,这件事不需要我们二房出手。”秦鸿点燃一根烟,没有吸,只是
默默的看着它渐渐化为灰烬。
------题外话------
今天依旧三更,二更还是三点,么么哒。
☆、第五十五章 难道我不靠谱
京城莫家:
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从走廊一头徘徊而来,一道身影从楼道处缓慢走上,书房前,两名警卫默不作声
的推开几步。
书房内,男人坐在落地窗前,夕阳的红霜微微泛红的落在男人的脚前,他身上斜斜的搭着一件薄毯
,他听见门外细微的走动声,并没有睁开小憩的双眸。
“父亲。”莫誉泽进入房间第一步,身后的大门被人警觉的合上。
“为什么突然回来了?”男人从躺椅上坐起,耳鬓泛白,精神有些慵懒。
莫誉泽上前替男人拿起外套搭在身上,调了调空调的风向,道:“我得到一个消息,虽然不是很确
定,但我想亲自去看一看。”
“能让你这么失去分寸的跑回来,我想这个消息与莫家有关系吧。”男人指了指沙发的位置,“以
前大概也就只有老二喜欢这么冒冒失失的行动。”
莫誉泽准备倒茶的手失了几分准确度,茶杯四周溅出两滴茶水,他不露声色的抹去。
“过两日你母亲就要从国外回来了,如果事情不是很急,等她回来再去执行你的任务。”莫老道。
莫誉泽将茶杯递上,正襟危坐在一旁,“我想这事对于莫家而言很重要。”
“什么事?”
“G省来了一个消息,虽然中途被人截下,但我还是听到了些许走漏的风声。”
莫老眉头微蹙,“究竟是什么事?”
“可能二弟还活着。”
“嘭。”莫老失去稳重,茶杯顺着指缝掉落在地毯上,他目光如炬,有那么一瞬间的精神停顿,他
眨了眨干涩的双眼,不确定道:“你再说一遍。”
莫誉泽站起身,正军姿,一本正经道:“我怀疑二弟还活着,所以我必须亲自去G省查看一下,不管
是真是假,我都必须去。”
莫老随着他一同起身,反复问着:“谁还活着?”
“莫誉毅还活着。”
“嘭。”莫老怒不可遏的脚边的茶杯踢开数米远,看着因为重击而四分五裂的杯子,他深吸一口气
,稳定些许情绪,道:“第一他如果还活着,作为一个军人,他现在应该出现在军营里;第二你作为一
个领导,没有命令,贸然离开,你这是渎职。”
“作为一个哥哥,我必须要去看看我弟弟是死是活。”
“如果是假消息呢?”莫老反问。
“一线生机,我都不能放弃,父亲,您难道不想看到二弟回来吗?”
莫老恍惚的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撑住头,“都已经尘埃落地的事,如果只是假消息,于你于我于你
母亲,会有多残忍,你知道吗?”
“父亲,莫家家规第一条您还记得吗?”
莫老苦笑,“竟然用莫家家规来反驳我?”
“我们虽然是军人,可是……我也是人!我的弟弟为国捐躯,最后落得尸骨无存,只得用衣冠冢下
葬,如今有了他一点点消息,哪怕让我去接回他的遗体,也可以让他早日入土为安,也不能让他继续四
处漂泊魂不得安。”
“……”
“请父亲批准。”莫誉泽低下头,安静的等待着上级命令。
莫老摆了摆手,“罢了,你去吧。”
……
苏家坊已经被砸成了废墟,基本上除了右侧还摇摇欲坠着一堵高墙外,所有东西碎成了渣子,面目
全非。
莫誉毅趁着天黑,举着手电筒偷偷摸摸的寻着废墟堆里曾经属于秦苏的房间位置。
他推开大块的砖块,将残破的柜子一脚踹开,嘴里叼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寻找着什么东西。
“什么人?”裴小谦负责守着废墟前,就怕苏家坊里的财物被不轨之徒盗走,却没有想到还真有人
跑来趁乱偷东西。
莫誉毅抬起头,瞳孔里被手电筒强光照射过,他惶恐的闭上双眼。
裴小谦瞠目,“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誉毅苦笑的解释道:“苏苏不是住院了吗,需要身份证,我回来替她找一找。”
“大小姐的证件我白天就取走了。”裴小谦自上而下的打量着明显有些回避自己眼神的家伙,凑上
前,认认真真的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我闻到了谎言的味道。”
“我骗你做什么?”莫誉毅尴尬的推开他,寻着另一个方向找着,含含糊糊的问道:“你把所有东
西都取走了?”
“陈妈让我把重要的东西都收好,基本上我都翻光了。”
莫誉毅停下动作,回过头,似笑非笑道:“你把东西放在那里了?”
裴小谦双手交叉环绕在心口位置,嘴角轻扬,“给我一个让我告诉你的理由。”
“你长得很英俊,一般而言英俊的男人都是善良的人,善良的男人会是聪明的人,知无不答答无不
尽。”
裴小谦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仰头大笑一声,“兄弟有眼光,只是东西都被陈妈带走了。”
莫誉毅掀开他碍事的手,再道:“现实告诉我,之所以有人聪明有人笨,就因为人丑就该多读书,
没事多看看书。”
裴小谦一口气堵在心口,指着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拎起一块石头狠狠的抛出去。
莫誉毅听见不远处砸出的一声动静,蹲在路边,忍不住烟瘾的掏出一根烟,沉默中点燃,四周夜色
很暗,他弹了弹烟灰。
东西被陈妈拿走了,她会不会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