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歲萌男子(上)》————Wordlag
Wordlag  发于:2008年09月25日

关灯
护眼

再次清醒不晓得是多久之后的事了,刚睁眼就看见窗外一片漆黑,还接二连三地打上雨点,突有闪电经过,照亮了整片天空,是漫天的乌云,估计会是大雷雨。但长途飞机是飞在平流层裡的,不可能有大雷雨產生,难不成这架不专业的飞机开到对流层来了?
嗤,怎麼可能!
本来想装死翻个身继续睡,就听见空姐用甜美的嗓音广播:"各位乘客,我们即将飞入一段不稳定的气流......"然后反復又说了几次。
其实乱流没有什麼了不起,出来飞的早晚要遇到,為了公事他不晓得搭过几次飞机,这种事情都给训练出临危不乱了。
只是这场雷雨来的诡譎,几个乘客也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怎麼在平流层裡会出现大雷雨的问题;从那些空姐的表情来看,估计也正在疑惑,但还是拉出最完美的笑容,安抚飞机上的每一位乘客。
梅多看著远方亮起的闪电,打了个寒颤。静玛啊静玛,你真是个乌鸦嘴。
纵使再怎麼疑惑,他还是先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做好标準动作之后,身后那位老伯的话,顿时让他狠狠一愣。
"......这场雷雨啊,就像是凭空跑出来似的......刚刚还一片蓝天呢,突然就天色全暗了,而且不是那种乌云迅速飘来的,是瞬间全黑了,很怪异啊......"
他咽了口唾液,看多了小说,奇幻因数正在作祟,还有临行前静玛的那番话。他下意识地拍拍胸口,努力压抑住那种又是害怕又是期待的感受,尤其期待大过了害怕。
他真的对平凡的生活不满太久了。
渴望不平凡。
天啊梅多,你真是个傻子,静玛说的事情不可能成真,你只会希望落空而已,都几岁人了,还这麼梦幻,真是个笨蛋......
真是个笨蛋......妈的,好期待。习惯拿著烟的左手,不自觉摆出捏著烟时的动作,烦躁的随意看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做出了手势,他低骂几声,左手渐渐握成拳。干,他竟然期待成这样,真是神经病!神经病!
呼口气,他轻按太阳穴的位置。
广播又在此时响起,大概是说正式要进入有乱流的范围了,请各位乘客检查您的安全带有没有系好,接著有几个空姐迅速在走道上来回走动。
烦死了,这架飞机是怎麼回事?一点都不专业!
烦死了!外面的闪电越闪越大是怎麼回事!
烦死了!耳鸣越来越厉害是怎麼回事!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机身开始晃动。
干!他一定要把这个机长搞到辞职!
机身强烈晃动,耳鸣越来越严重,最后声响大到像是直升机的螺旋桨直接在自己身旁转动一样。这时候他才真正感到不对劲,胸口有股噁心感,就算闭著眼也能感觉到闪电大到夸张的程度,像是有人拿著日光灯,近距离对著他的脸一开一关一样。
有些不安,他小心地睁开眼。
眼前有一条裂缝急遽朝他使来,略过其它人,彷佛其它人是透明的。裂缝张大了口,不知是裂缝冲向了他,还是他冲向裂缝。
干,不是吧!
他惊恐的往椅背缩去。裂缝是冲著他来的,他知道。
干!等等,这个真是......这种兴奋的心情是怎麼回事?
当裂缝来到他眼前时,他撇开头,用力的闭著眼,然后感觉到闪电消失了,眼皮后的世界一片漆黑,机身的晃动感也消失了,他就像是悬空浮在空气中。
迟疑地睁开一隻眼,一个力量将他用力拉走,反作用力让他狠狠往后甩,然后又不顾性命似的往下冲去,比云霄飞车还慓悍。
啊啊,他的心臟、他的心臟要停了,他可是脆弱的中年人啊!他的心臟,天啊--
风咻咻地擦过他的脸,髮丝肯定给弄的像超级赛亚人头。
这种跳楼的感觉真是一点都不好受。突然,眼皮后的世界出现了亮光,而他的身子也著了地,他正鬆口气,又突然察觉不对劲而全身紧绷。
等等......身下异样的感觉是怎麼回事?
那种被贯穿的感觉是怎麼回事?
这种大腿被抬得老高的感觉是怎麼回事?
这种啤酒肚大伯特有的汗臭味是怎麼回事?
这种肌肤与肌肤相贴的感觉是怎麼回事?
冷汗一滴两滴,他勇气十足地张开眼。
--然后对上满脸猥褻的、噁心的、满脸油腻外加秃头大伯正伏在他身上对著他笑,身下还做著变态的动作......
一秒,两秒。
"干拎娘咧--"
梅多大叔於今日,真正爆发了。
他*的静玛你这个大乌鸦嘴!
逃也似地踹开那个变态之后,梅多随便卷了条被巾就跑下楼。这房子看起来有点像是那种只有熟客会来的小旅馆,全木头建筑,大部分的地方都很阴暗,踩过楼梯时还有咿咿呀呀的声音。
噁心感不断涌上,梅多边骂著脏话边飞速踩过楼梯。一楼是那种很穷酸的、只有摆设一个柜檯的接待厅,让他有股踏进奇幻小说中那种破烂旅馆的感觉。
柜檯后方坐著一个低头看报纸的纤细少年,他抬头看了梅多一眼,然后扯开笑。"唷,你终於忍受不了跟糟老头做那档事,逃掉了?"
愣。"我什麼时候常常跟糟老头做那档事--"等等!他这个声音是怎麼回事?中年男子低沉的嗓音呢?他颤抖著手指抚向自己的颈项,有喉结,但皮肤是既光滑又细緻。
少年扬眉,微倾上半身向前,两手撑著柜檯。"渺渺,你是失忆了吗?"
"渺渺是谁?"
"渺渺是你。"
"放屁,我不是渺渺。"
"那渺渺是谁?"
"我他*的怎麼会知道渺渺是谁!"
......
两人沉默对看许久,最后梅多先两腿支撑不住,拉了张椅子来坐。
继续对看。
少年叹口气,步出柜檯,站到他面前,对梅多说:"把你的手伸出来。"
"干嘛?"
"伸出来。"
迟疑,但他还是缓缓伸出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又细又白又漂亮,脸瞬间黑了一半。这是怎麼回事?
少年一把拉过他的手腕,食指与中指併拢,按上脉搏处,脸一沉,接著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开他身上的被巾,眉头的皱折深的可以夹死一隻蚊子。
"张开嘴巴。"
"干嘛--啊--唔要硬扯开偶多嘴巴--啊--"
少年粗鲁的用手指在他嘴裡搅过一遍,然后凝重地看著自己的长指,最后叹气。
梅多终於逃离魔指的摧残,捞起被巾迅速坐到远远的角落去。"妈的你神经病啊!"
少年瞪他一眼,才缓缓开口:"渺渺死了。"
"你说什麼?"
"他自杀死了,大概是跟那个男人做之前,就吞了药。"
"......我觉得我们要达成一个共识,小子,我不知道渺渺是谁。"
少年从柜檯裡拿出一面镜子,扔到梅多手中。"看看你的脸,是你原来的脸吗?"
不用看也知道不是。
不要小看喜欢看小说的大叔啊......穿越文这种东西,他看太多了。
从过去那些情节裡,他都能推论出自己发生了什麼恶俗的事情--
他遇上厉害的乱流,正好天时地利人和撞上了时空裂缝,接著他就穿越了,还一穿越就穿越到一个不晓得為什麼愿意跟中年男子做爱的少年身上,而少年在做爱之前就含著毒药,慢慢在做爱的过程中死去。
干,这麼俗套的穿越也就算了,还穿越到这个像是有与大叔做爱怪癖的少年身上。
但是既然都穿越了,不看一下自己长得如何真是对不起自己。
要知道,小说裡面的穿越都是穿越到又美又有钱(最好是什麼太子殿下)的角色身上,一睁开眼身旁就有宫女站在床沿,不久之后攻君就会来到床边,温柔地说:"受儿,你醒了?"
--好吧他承认,虽然他是大叔,可是他很爱耽美小说。
总之,既然已经确定他不是穿越到王公贵族身上,至少也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美男子,以安抚那颗稍微有点不平衡的心。
握住镜柄,梅多用非常庄严的态度,缓缓将镜面转向自己,然后骂了声干。
"你说什麼?"少年像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句脏话。
"我说干。"
"不好吧......你要我在这裡?"话是这麼说,但是他已经在解裤头了。
"干是语助词!你这个白痴!"
干,他心情够差了,还来一个不懂脏话美学的人来烦他。
少年摆手,踏著懒散的脚步来到他身边,只手撑著木桌,侧过脸跟梅多一起看那面镜子。"长得如何?"
"......丑。"
"不是吧!渺渺这种长相你说丑!"
"跟我原本的脸比,真是丑。"赢也只是赢在这身体年轻一点、皮肤细緻一点而已,他对自己的不满完全只有年龄,长相身材他可是自大到会掉渣。
只是那是他个人观感,旁人怎麼评就不一定了。
"哦,你很帅?"
"帅啊。"
"你几岁?"
无视问句。"......话说回来,你怎麼好像完全不惊讶我不是那个渺渺?"
少年横他一眼。"废话,这年头,穿越来的可是比偷渡来的还多。"

【第二章】
穿越来的比偷渡来的还多。
敢情,现在人人都能穿越了?穿越成了国**动?"没穿越过,就别跟人家说你来过这个世界上"这样吗?
干,穿越的不特别也就算了,连穿越本身都不特别,他的人生怎麼这麼坎坷。
"穿越来渺渺身上算你倒楣。"
那是一阵沉默之后的开口。少年笑,"他的身体被他这样搞,就算不死也少不了让你犯上七、八年的病痛折磨。"
"那我要穿越回去有没有可能啊?"
"你当国家管理穿越客委员会是笨蛋啊!能穿来穿去的,他们都不用干了。"
"哦。"其实他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想也知道不可能。
看这麼多耽美穿越小说可不是看假的,裡面的小受起码要在古代滚几年,跟攻君培养出了革命性的情感之后,再来个"要不要回去之生死抉择"。
而為了满足读者对Happy ending的执著,受君一定会对攻君说:攻,俺不回去鸟;攻君也会对受君说:受,俺果然没有爱错人啊。
是的,当然有时候有些作者比较勇敢一点,说不Happy ending就是不Happy ending,很令人佩服,但是在这裡不列入讨论范畴。
但老实说,他也不想顶著这个身体到处跑。
他还是比较喜欢之前那个,又英俊又成熟。唉,其实女儿安慰的对,大叔也有大叔的风味啊......刚刚换衣服的时候看见现在的身体,白嫩嫩又瘦巴巴,想他过去虽然没有多黑,怎麼说也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结实、精瘦,与夸张的健美不同。
唉唉,他想念他原本的身体了。
况且,他都跟那个身体相处了这麼多年,那些结实的线条也是他胼手胝足(什麼?)奋斗出来的啊......这种感觉就像玩养成游戏,好不容易养成到要成王的地步了,角色却突然被删掉,**重新开一个小正太出来练一样。
感觉真不甘心。
"不过,要穿回去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要穿越回去有一个先决条件:必须灵魂与肉身在同一处。"像是怕梅多听不懂,少年又解释。
"大多穿越过来的穿越客呢,都只有灵魂过来,肉身可能遗留在之前那个世界,或是在穿越的过程中被销毁了。因此很多时候,在那边看起来像是死了的人,其实都是穿越过来了。"
"唷。"那他那两年前死去的奶奶,不晓得是不是也穿过来了?嗤嗤嗤,够了够了,不要毁灭穿越在他心目中的独特性以及崇高性啊!这样好像随随便便睡个觉都能穿过来一样,这年头穿越都不穿越了!
那他為什麼还要这麼期待穿越这回事啊--
"甚至呢,"少年继续毁灭大叔脑海中,仅存的一点点对於穿越的綺丽幻想,他面色严肃地说:"你们那边有很多穿越的小说对吧?你知道為什麼会出现那种情节吗?其实第一个写穿越文的作者,就是第一个穿越过来之后,还能安安全全穿回去的。
"穿回去之后他有感自己的独特,说不定此次的穿越行正是上帝在啟示他,必须将伟大的穿越情节,带到脑袋贫乏的你们那个世界的人脑中,於是,他写下了第一本带穿越情节的小说。只是好像是因為个人私心,裡面的主角全是男的就是了。"
所以从此开啟耽美的穿越风气吗......
他那颗属於大叔、敏感的心灵正在遭受摧残。
不!这不是穿越!这才不是穿越文!他不想知道穿越文的真相啊--
他那被挤压到只剩下渣渣的对世界残存著的幻想,快要连渣都不剩了,他真的要愤怒了!摧残大叔的身心是对的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体贴!
少年:"这就是穿越文的黑歷史(注)"。
"黑歷史这词不能这样用吧!"
少年直接忽略他的话,又换上带著谜样欣慰的笑容,看著他,"但是,渺渺,你很特别啊......"
"我不是渺渺。"為了正名的问题,他毅然打断少年的话。
"你没告诉我你叫做什麼名字。"
"梅多艾迦。"
"没多爱家?你在那边的家庭生活一定不幸福吧......唉,这样穿越过来也好,老婆跟人家跑了,女儿又投向别的男人的怀抱,甚至有一天你儿子突然对你说,爸爸,我喜欢的是隔壁家的老王,你突然觉得生活万念俱灰。
"儿子喜欢男人也就罢了,為什麼偏偏挑的是那个秃头、年纪又大你二十几的老王,老王都能当自己的爸、当儿子的爷爷了。正巧在此时,老闆又告诉你,你这傢伙真是办事不力我要辞了你,你瞬间失去了你的薪水,家庭又支离破碎,你--"
"慢著什麼啊!不要自己编出一堆奇怪的东西来!"他猛地站起,劈桌大吼,木桌瞬间碎裂成两半,倒下时还激起微微的尘土,可见这间旅店真的很久没有打扫了。
梅多看了桌子两眼,似乎在考虑他是该道歉,还是该拔腿就跑,但最后的决定,是坐到另一张桌子去。少年也看了碎裂的桌子两眼,似乎在考虑他是该追究赔款,还是该拔腿就跑,但最后也跟著梅多坐往另一张桌子。
经过刚刚梅多随便一劈,就毁了一张桌子的事件之后,少年这回换上异常正经的神情,就像刚刚那种话是他突然被鬼打到说出来的,他现在什麼都忘了。"梅多艾迦,你很特别啊......"
忍著怒气,他扬起眉头,嘴边还扯出半狰狞的笑。"哦?"
"是啊,我刚刚看见你的肚脐处,还牵著灵魂与肉体联繫著的银丝,虽然已经断裂,但没有完全消失,就表示你的肉体也在这裡。"
"那我现在该怎麼办?"知道自己的肉体也过来这件事情,多少让他有点开心,毕竟他已经对现在的身体不满好几个小时了。"我对这裡实在不熟悉。"
少年瀟洒一笑。"梅多艾迦,你知道人人都称呼我什麼吗?"
"什麼?"其实这不是好奇,只是下意识的接而已。
"狼金贺。"
"唷,很不错,你们这裡的人也会说台语耶。"
"最近穿越客很多嘛,国际的情势已经迈向宇宙化了,如果还学不会点异世界的语言,早晚会被快速变迁的社会给淹没的啊。"
"眼界很广啊小子。"身為一个成功的企业人,叔叔实在很欣赏你。
"哪裡,小概念。"他挥挥手,以表谦虚,"因為我人很好啊,我一向很热心的,我可是今年的‘帮助穿越客找到他们的家国家奖'得主啊,所以这点小事我一定会帮你的。"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