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一搏》————蛋蛋鼠
蛋蛋鼠  发于:2008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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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灵儿正想说话,那仁叔急忙跑到了前面,对著几位宫女陪笑,并塞了些银钱给她们,不知道怎地,这些宫女竟然就让他们上山了。
小灵儿嘖嘖称奇,跟著仁叔沿著上山的小路便走。仁叔看起来年迈,动作却极灵敏,像个练把式的。小灵儿暗暗一笑,这些人想出的法子可谓笨到极点,但却十分有效。
就在他们走了不多远,即将看见冷雪宫的时候,山腰传来了奇妙的声音,小灵儿下意识地一捂耳朵,就地一蹲,等他反应过来,那仁叔的眼睛已经将他扫了个十七、八遍。
「你果然知道……」仁叔笑嘻嘻地说,小灵儿自知暴露,也瀟瀟洒洒地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小灵儿咕囔一句。
「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都没有关係。」仁叔倒也不追究,笑道:「你只要把花盆搬到冷雪宫边沿,就可以了。」
「你们要做什麼?」小灵儿装傻道:「吓唬人麼?」
仁叔道:「我只不过想让这些漂亮的姑娘们开开眼界。冷雪宫戒备森严,只有下面路口的宫女好说话一些,我们是肯定进不去的,只有这种办法。」
小灵儿回过头,他看不到江兰洛,眉微微皱了起来。
仁叔将一吊钱塞入了小灵儿的怀裡。「你赶紧挑上去,拿了钱就走,少惹事,少说话!」
小灵儿眨了眨眼睛,「你们是人贩子?」
仁叔脸一沉,眼裡暗暗流露出杀机。小灵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你别生气,我挑完就走,挑完就走。」
仁叔拍了拍他的肩,他当然想不到小灵儿与冷雪宫是有渊源的,更想不到小灵儿的算盘也在这冷雪宫。
小灵儿往上走,心裡却有些矛盾。
若是冷雪宫的女人都被抓住,他自然可以霸佔冷雪宫,长居久住下去。但是那些女人又不都跟他有仇,他一个大男人,能看著这帮女人因為犯白痴,落入这麼简单的陷阱裡麼?要害,也应该让冷月自己去尝这个苦头……
小灵儿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冷月心高气傲,武功绝顶,但她肯定想不到世人会用这种简单甚至可以说笨的办法来对付她,若是落入这些人贩子手裡,她恐怕会自断经脉而亡,死得十分凄惨哩。
小灵儿又一次叹了口气,心底裡那个人影又浮现在了眼前。
洛雪剑的个性可以说有一半似冷月一半似夜星,对天下人慈悲悯怀,对小灵儿执著到底,这一切,似烙印刻在心上。
小灵儿突然间热血沸腾起来,如果当初冷月杀了他们,便没有今日的小灵儿与洛雪剑,如果不是夜星阻止,他与洛雪剑早已经魂飞九天,失了此世。
看在夜星宫主曾救了他们一命的分上,便救救冷雪宫又如何?即使是洛雪剑,也不愿出生长大之地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罢!
小灵儿几乎是如飞地跑上去的,仁叔叫他离冷雪宫远些,他却一口气冲到了冷雪宫宫门前,可巧可喜,那宫门前站的宫女,正是他所相识。
那些宫女俱各面无表情,突然见到他一个混身脏污的农民出现,都吓了一跳,纷纷握住了剑柄,為首那个,更先一步抽出
剑,指到了他的面前。
小灵儿倒也不惧,笑嘻嘻道:「荷露姐姐,还认得我小灵儿麼?」
那些宫女们都呆了一呆,虽然她们没见过小灵儿,却已经对小灵儿这名字熟悉之极。
荷露更是吃惊,定定地把眼睛在小灵儿的脸上注视,直到看清那刀疤,直到看出那张嘻笑玩闹的脸庞,她突然间手一松,长剑落地,及至慌慌张张捡起来的时候,泪已经满腮,楚楚动人。
小灵儿叹了口气。这冷雪宫真是美女如云,连哭都比别地的姑娘美上七、八分,也难怪那些人贩子会盯上她们。荷露认出自己,联想起洛雪剑被逐出宫,竟然未语先哭,看来他在这儿的人缘倒真不错。
「你為何来这裡?」荷露哭虽哭,手裡的剑却毫不客气地指到了小灵儿的面前,冷冷道:「冷雪宫与你毫无关係,你可知宫规中有一条,擅入者死?」
「我当然是擅入者,那洛雪剑呢?他若来,妳也这般拿剑指著他麼?」小灵儿笑嘻嘻地说。没想到荷露眼裡立刻涌出大滴的眼泪,沿著那秀美的脸庞不断地下落,这倒令他慌了手脚。
「少宫主已经被逐出冷雪宫,若是他来,我也是这般对他。」荷露哽咽了,「你赶紧走吧!」
小灵儿叹了口气,「妳若要我走不难,但我要见了妳们宫主之后再走。」
荷露脸色一变。「见宫主?你不要命了麼?」她压低了声音,哀声求道:「江灵轩,你最好速速离开……」
「我明知道冷月要杀我,」小灵儿鼓起了眼睛,「我偏就要进去,妳奈我何?」
荷露还未答话,冷雪宫的宫女已经将小灵儿团团围住。荷露定定地看了小灵儿两眼,叹了口气。「对不起了。」
数柄剑亮晶晶指到了面前,小灵儿嘻嘻一笑,挑著担子跳了起来,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躲了开去。
荷露并不收手,紧跟著眾姐妹扑了上来,不等小灵儿反应,那锋利的剑尖便划著了小灵儿的担绳。
小灵儿叫了声「乖乖」,一个翻滚,跌到了树丛之中,转眼不见踪影,而那两个担子从空中倒了下来。
荷露正想后退,奇异的响声突然在她的耳边窜起,好似一把刀从空中劈落般,在脑海裡形成剧痛的漩涡。
荷露就算捂上了耳朵,也无法遮挡那奇异而刺耳的声音。其它的姐妹早已经不支倒地,她内力稍深,就在最后的时刻她吹响了警笛,然后再倒入了草丛中。
那尖锐的声音足足响了数分鐘才止歇,再过了一会,一个人影便从树丛中钻了出来─小灵儿。
小灵儿终於见到了这草的诡异之处。
那奇怪的锐叫声是从根部的肿瘤处发出的,即使是捂住了耳朵,护住了心脉,那尖锐的叫声还是直钻入大脑,让人无法抗拒。如果不是事先有了防备,他又跳入了幽深的树丛,恐怕现在倒下的还不只这些宫女们。
深吸了口气,小灵儿试了一下这些宫女们的鼻息,发现她们的呼吸倒还平稳,应该不至於受到太大的衝击。这声音宫裡的宫女们应该也听到了,一会她们就会出来。这下就算他不想,冷雪宫也不会轻易地被毁了。
小灵儿转身往山下跑,那些行脚夫都是普通人,如果听到这些声音,恐怕会跟江别情一样变成痴呆。既然想要做好事,做到底也无妨。
正想著,他脚步迅速,已经跑出去近百米,眼前的景象突然间一变,吓得他急急地收脚,没等他站稳,横裡一鞭已经扫了过来。
小灵儿脚步未稳,本无法闪避,但他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整个身体弹了起来,长鞭险险地扫过他脚跟。小灵儿滚了出去,惊出一身冷汗。再抬头时,眼前的景物已经清晰可辨。
那些行脚夫挑的担子像山一样地迭了起来,莫要说挑,只要轻轻地一推,全部的担子都会倒下来,那些药草便会立刻离土而起。这几百棵药草的叫声,不要说冷雪宫的那些宫女,这落日穀所有的动物,都莫想逃得掉。
好毒的手段!小灵儿登时急出一头的冷汗,这样大的声音,莫要说痴呆,吓死都可能!那些宫女逃不掉也就罢了,他江灵轩若也逃不掉,岂不是糟糕之极?现在就算请小灵儿去冷雪宫住,小灵儿也不肯了。
小灵儿想走,但那长鞭却不肯让他走。只见一个壮汉持著那鞭站在小灵儿面前,毫不客气地抡鞭,小灵儿再一躲,那鞭抽到身后的小树,小树当即倒下,连石头都留下了鞭痕。
小灵儿抹了一下额头,暗想:这壮汉好大力气!
这壮汉鞭势虽强,但是小灵儿倒也不惧,但是那些堆放的箩筐,他却真是无计可施。
他既无时间慢慢地将它们卸下来,又没有力气一下子全部搬走,只要有人不小心碰上那麼一下,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保不当场昏死过去。
「没想到今天被这杂草给害死!」小灵儿心裡恨恨地想著,脚下却半分不懈,将壮汉挥来的鞭子尽数躲了开去。
「等等,等等!」
小灵儿突然间大叫起来,没想那壮汉根本不管,只是挥鞭。小灵儿这才发现,这壮汉根本就是聋子,无论他想说什麼,这壮汉都是完全不会理解的,更别说这样危险的情景!
鞭梢无眼,小灵儿眼睁睁看著那长鞭擦过箩筐,心都悬了起来。这壮汉,恐怕就是送他们所有人上西天的阎王爷!
小灵儿咬了咬牙,不管多麼危险,不先制住这壮汉的鞭子,恐怕大家都得死。
他猛地低吼一声,向著壮汉扑了过去,那壮汉见他来势汹汹,毫不客气地抡鞭狂挥。小灵儿拼著受他一鞭,伸手向著鞭子抓去,没想那鞭子十分滑溜,他一抓抓了个空,鞭势朝著箩筐直飞过去。
小灵儿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穀底。
就在这命悬一刻的剎那,一条雪白的绸带破空而来,将那长鞭一卷一带,轻易地化解了危机。小灵儿横裡滚了出去,未等他抬头,另一条绸带又破空而来,其速快若流星,就连小灵儿这样的身手,也无法闪避。
只听得「嚓」的一声,那绸带将小灵儿的胳膊紧紧缠住,力道竟是大得惊人。
小灵儿的心又一次狠狠一沉。这样的内力,这样的功夫,普天之下,除了一个女人,再无他人了!
壮汉的鞭被绸带缠住,便拼命地扯拽,简直就像一头髮了疯的野牛,势不可挡。绸带竟然一时拉不住他,那壮汉向著箩筐撞了过去。
小灵儿忍不住失惊地叫道:「哎呀!」
就在这时,绑住他手臂的绸带突然一松,转了方向,向著壮汉卷去,硬生生地阻住了壮汉的下跌之势,绸带一卷一绕,缠住了壮汉的脖颈,发出「咯嚓」一声。小灵儿又是一声怪叫,这一次,他迎上了那双世间最冰冷最无情的双眸。
壮汉死了。两条绸带脱开了他的尸身,重新回到了那凛然不可侵犯的冷月宫主身侧。
「妳本不应该杀他的。」小灵儿抹了一把冷汗,笑嘻嘻道:「妳杀了他,岂不是就不知道谁是主使者了?」
「他不是哑巴麼?」冷月淡淡地说,眼睛在小灵儿的身上冷冷地一扫,小灵儿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哑巴也可以说出很多事情来的……」小灵儿笑著后退,然后站定,「妳说是不是?」
冷月突然也笑了一笑。「哑巴说得出来的事,想必天下第一聪明人的小灵儿也说得出来,我又要他做何用?」
小灵儿知道大事不妙,根本不等冷月把话说完,立刻向著已经看好的树丛中逃去。他知道只要进了树丛,即使是冷月,也得缓上一缓。生机,只要有那麼一瞬便已经足够!
谁知他快,冷月的动作比他更快了十分。
就在她开口说话之时,那两条绸带便攻了过来,分别缠住了小灵儿的左、右脚,将他扯了个跟头。
小灵儿正在挣扎的时候,冷月飘然落到了他的身边。小灵儿的额头上渗出冷汗,他正想开口,冷月便点了他的穴道,让他一声也发不出来。
「对付一个聪明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冷月冷冷道:「我本不愿去找你,但是你送上门来又作别论。」
小灵儿不由得吃了一惊。
冷月回身,一干宫女已经急急地赶到,在冷月的命令下,向著下山道路飞奔而去,另一部分则留下来,小心地稳住箩筐,将那些箩筐一一卸了下来,安全地放在了地上。小灵儿看著著急,却又无计可施。
「把他关到地牢裡去。」冷月道:「在我回来之前,每隔一个时辰点他一次穴道!」
小灵儿暗暗叫苦。
那些宫女也真是听话,立刻就扛起了小灵儿,向著冷雪宫奔去。小灵儿回头,只看到冷月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树影之后。
第八章 
冷雪宫的地牢非常乾净整洁,甚至连尘土都没有,小灵儿简直要怀疑这是拿来关人的,还是拿来住人的。
他暗暗运气冲关,不到半个时辰,穴道便解了,他坐在石地上,看著那些宫女,她们就如同雕塑一样,一直站在那裡,既不说话,也不会笑。
小灵儿忍不住叹气。冷雪宫的女人个个都是天姿国色,冷月却把她们培养成个呆石头,美得一点生气都无。
他心念一转,担心起那些挑担的农夫来。不知道江兰洛在其中又做了什麼手脚,反正那些人贩遇到冷月就绝没有命留的,他既管不著,不如趁著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休息,想想法子对付那个女人。
小灵儿看著石壁,想起冷月的那双眼睛。虽然冷月的眼睛美得毫无瑕疵,但是却不如洛雪剑的眼神那般温柔,真不知道冷月是怎麼教育洛雪剑的。
当年冷月散功之后,為了杀掉他,才让洛雪剑出宫。她绝想不到两人竟然会两心相吸,成為好友,到最后洛雪剑更在决斗之中想要了结自己,放他一马。如果不是他深知洛雪剑的个性,佯装中招,诈死骗过冷月,两人早已经同去黄泉。
冷月失去了洛雪剑之后,心神亦乱,虽然恢復了武功,却已经失去了当年的煞气,她会怎麼对付小灵儿呢?
小灵儿想到这裡,不由得头皮发紧。冷月若是想杀他,刚才便已经下手,既然留著自己必然会有些缘由。小灵儿心中猛地一寒,他对冷月没用,但是有一个人,却不见得没用。
小灵儿猛地跳了起来。他要出去,他一定要出去,他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他踩到这陷阱来!
那个毫无心机,天下第一的大好人,他的洛大哥,他最掛念的人!
耳裡听到细微的声响,一个宫女的身影打破了石牢的平静,小灵儿乍看到她觉得有些眼熟却认不出来。其它的宫女脸色都微微改变,显然是非常惊讶。
「秋兰姐姐,出什麼事了?」她们的动作极快,迅速地围到了秋兰的身边。
秋兰圆圆的脸上闪动著灿烂的光芒,显然是兴奋已极。这让小灵儿更加惊讶,究竟发生了什麼事,竟然会让不动声色面如石像的冷雪宫宫女如此失态?
「少宫主,少宫主他……回来了!」秋兰兴奋地压低了声音。她的声音虽低,但是在静寂的石洞裡,即使是毫无内力的人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小灵儿绝然未想到洛雪剑来得竟如此快。他咬著唇,细想其中缘由,这才想起自己那身旧装,交给江兰洛之后便没再管,想必江兰洛故意地留在了那房裡。洛雪剑看到那身衣服,还能不知道自己与江兰洛在一起麼?
若是洛雪剑遇上冷月会如何?
小灵儿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热血冲上头顶,他猛地一头撞向石壁,发出一声巨响。血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小灵儿立刻昏倒在牢房裡。
巨响让宫女们大吃一惊,小灵儿是冷月重要的人质,她们怎敢怠慢?不疑有他,她们打开了石牢的门想查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们本不是冷血,但是怎麼也想不到小灵儿竟然是使的苦肉计。
牢门一开,小灵儿立刻如离弦之箭一般,猛地跳了起来,自空档窜了出去。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化為轻烟一道,向外便冲。上来拦他的宫女看到他那血淋淋拚命的样子,都吓得一缩,而他则趁机闯了出去。
宫女们发出惊呼,纷纷冲了出来。
小灵儿纵身上树,沿著山壁飞奔。此时的他已经想不起不见洛雪剑的理由,他只想救他!冷月的目的不在小灵儿,而在洛雪剑,这让小灵儿暗暗叫苦。
宫女们飞奔而来,小灵儿却突然失去了踪影,原来他已经闯入冷雪宫花道。冷雪宫花道种植著各种花种,或高或低,恍若一道迷魂阵。
冷雪宫花道既是冷雪宫代表,又护卫了冷雪宫的安全,宫女们不经允许也不得轻易进入花道,但是花道却是出入冷雪宫的必经之路。宫女们齐齐在花道口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覷,失了主意。
洛雪剑在花道间停下了脚步,冷月也停了下来,回头看著他。
「你后悔了麼?」冷月淡淡地问。
洛雪剑的手微微颤抖。知道小灵儿去了冷雪宫,他便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是怎样的情况,他都要把小灵儿平安地带出来。即使自己葬身在冷雪宫,只要小灵儿活著,这世间便多了许多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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