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饭店 第三部》————阿墨儿
阿墨儿  发于:2008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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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嗓音突然自前方传来,听到这句话,关崇善眨眨眼,毫不犹豫抛下手边的床单跟推车,掉头就跑。
克雷斯多见他逃跑,眉头一揪,抬手朝他背影张手一抓一收,关崇善整个人顿时定格,被往后拖回。
情急之下,关崇善不顾一切的扯开嗓门大叫:「哇哇哇哇!救命啊!杀人啊啊啊!」
靠!早知道死活都拉孔雀一起来了!他怎么这么倒霉?只是接到指示来收个床单,却又让他跟这位鼎鼎大名的代理经理遇上?
自从上次孔雀拉着他疑似害怕而逃─虽然当事人极力否认─之后,他便非常热心地跑去打听了一下这位代理的背景。
结果不问还好,一问差点没被对方那一扫千军、二歼万敌、杀人不眨眼又冷血无情的作风与事迹,吓到当场昏过去。
难怪连孔雀都会对他忌惮N分!因为不论孔雀再怎么强,也不可能强过这个据说打自魔界创始时就在的老将人物!
天啊,他到底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这辈子老遇上这些可怕的人、事?
克雷斯多对他的挣扎视若无睹,径自隔空将他拉到眼前,面向自己。
「闭嘴。」
关崇善立刻闭嘴。
虽然对方一副小孩子样,可是气势上还是很惊人。
「逃什么?」
当然是逃不让你砍啊!
不过关崇善当然没那么白痴说出来,只是选择沉默。
克雷斯多瞇了下眼。
「你看起来很害怕。」语气非常肯定,因为关崇善的表情简直就是快哭出来了。
而关崇善事实上也真的是很害怕,不过还不至于到要哭出来,眼角上的泪水只是为求逼真而硬挤出来的。
「大人…您可不可以放过我?我上有五个兄姐要侍奉,下有不知几个孩子嗷嗷待哺,等着我替他们把屎把尿……」
人在害怕的时候,果然是什么鬼话都说的出口。
不过这种话也得看对象说才有效用,像是遇上克雷斯多这种就不用说了,答案肯定绝对只有一句话、两个字,而且语气还十分冷酷有魄力。
「不行。」
「可是大人我跟您无冤无仇,为什么大人您一定……」
「因为你是第一个被本座的刀砍了,却仍然活着的人。」
「可是……」
「你不是说你不会死?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本座砍一刀试试真假,还是你上次根本就是以什么障眼法逃过的?如果是你现在大可直接承认,并且把方法告诉本座,本座破例饶你不死……」
「不是……我是真的不会死……」
「那你为何如此惧怕本座砍你?既然不会死,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不是么?」
根本就不是那个问题好不好?
关崇善在心底哀嚎,同时怨恨起这平时还挺多同事会来回的走廊,怎么今天偏偏连只老鼠都不见踪影?
还有孔雀!孔雀这家伙死到哪去了?追踪通讯虫不是有打开吗?为什么他没有响应自己的呼叫?亏自己还叫得那么大声!
「不是啊…大人,不死是一回事,被砍会痛又是另一回事……」他声音有些虚弱的回答。
「你怕痛?」克雷斯多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关崇善点头点的很干脆。
拜托,有谁不怕啊?了不起是对痛的忍耐力比较强而已。
「那本座下刀时会利落点,这样你就不会太痛。」说完,克雷斯多立即便为自己这千年难得的体贴暗暗讶异。
要知道他向来可是唯我独尊,很少会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或者应该说根本从来就没有过。
不过这难得的体贴对关崇善而言,可是完全没有起到窝心的作用。
盯着克雷斯多那隐藏在黑帽下冷漠的脸半晌,关崇善深深吸了口气,突然两眼一翻,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当场彻底昏死过去!
这也证明了,人类为了逃避现实危机而装死的能力,实在是无可限量………
见他这样毫无征兆的昏过去,克雷斯多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眉头一揪,抬手一挥把法术收回。失去了法术的支撑,关崇善就像断线的傀儡般跌落在地。
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关崇善,在确定他不是在装死而是真的晕过去后,他抽出腰间的双刀,瞄准关崇善的脖子,面无表情的手起刀落……
5
就在关崇善被克雷斯多砍脑袋的同时,远在走廊尽头转角办公室的孔雀又在做什么?
他,正坐在奈雅的办公桌前玩着计算机游戏。
奈雅跟老师因为天界临时通知召开会议,两人早在崔白苌走前便请了长假。
其它与他们同时间值班的同事们,则是因为惧怕孔雀之故都闪得老远,只要一有工作通知来就立刻揽下跑走,因此办公室只剩下孔雀一个人无所事事。
无所事事的他,就把脑筋动到奈雅的计算机上。
「哎干!居然死掉了!」
随着计算机屏幕显示自己GAMEOVER,孔雀狠狠拍了下桌面,然后抬手看了一眼,脸色一变,开口咧咧骂个不停:「奈雅手下的东西就是劣根性!乖乖停在衣服上会死吗?活该被我拍死!哼哼哼!」
他把那沾有追踪通讯虫尸体的手,随便往披在椅子上的衣服一抹,然后塞去旁边。
这也是为啥关崇善对追踪通讯虫喊了老半天,孔雀却死活不现身的真正原因──虫都被他拍死了,哪还听得到关崇善的呼声!
移动鼠标重新启动游戏,孔雀瞟了门口一眼,满脸纳闷:「奇怪了,关小善怎么去那么久?那笨蛋该不会连在这边都可以迷路了吧……」
关崇善是个迷糊成性的大路痴。
接着一阵浓郁的血腥飘来。
是他这段时间里最熟悉也最喜欢的味道……
腥中带甜,每尝一次都会引发一道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虽然总是模糊不清,却让他觉得淡淡的心暖,就像这血液主人给他的感觉一样……
抬眼,一道黑色人影在门前出现。
孔雀瞳孔遽缩。
黑色人影肩上还扛了具比自身大上两倍的东西,是血腥的来源。
「啊……你这混蛋!你对关小善做了什么?」
孔雀自椅子上跃起,可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对于这个人,他知道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连碰到对方一根手指都不可能,除非他身上的封印被解开,恢复全盛时期的力量!
不打没胜算的仗是他个人向来的坚持,可是……
望向他满脸犹豫迟疑的模样,克雷斯多拍了下被他扛在肩上的关崇善,后者发出模糊呻吟,缓缓抬头。
眼镜被喷出的血溅到遮盖,模糊了视野。
「他失血过多,带他去医护室。」他看也不看地将关崇善丢到最近的一张桌上,毫不留情的力道让后者又发出一阵呻吟。
「本座会再来看他。」
抛下这句话后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孔雀在他走后冲向关崇善的所在,却在移动的剎那发现自己已是满身汗水,对方身上的强大压力令他冷汗淋漓。
这又令他不禁想起当年他在释迦牟尼面前,那种无力感,一场因为得意忘形而造成的悲惨错误。
「……关小善……」
快速探了下对方身上被砍的部位,在发现伤口都已恢复七七八八时,他松了口气。可是他知道这些只是表面,内部一定仍像上次般还没愈合。
这对在魔界极富盛名的双刀杀伤力,果然不可小觑!
关崇善透着血污瞥着他,一脸没好气:「……咳咳……妈的孔雀你这混帐……为什么我刚刚叫你都不出现,你是死去哪了……」
「……我不是故意的,因为那只虫乱跳被我不小心拍死了,所以才会没听见你的呼叫。」
孔雀把他自桌上拉起扛到肩上,打算带他去医护室救急。
「……你……你真的很不可靠耶!」
竟然不小心将通讯虫给拍死!关崇善有种想掐死眼前人的冲动。
「吵死了,给我闭嘴!要不然你等下又像上次那样被血呛到!」

「喔……」
「嗯。」
「你好像怪怪的。」安静了片刻后,关崇善再度开口。
孔雀闻言面上闪过一丝紧张,「哪、哪有!是你失血过多,神经过敏!」他有些慌乱的加快脚步。
「那你干嘛都不肯正眼看我?」关崇善抬起他恢复少许力气的手,抹了下眼镜。
「……乱七八糟说什么,我这不是正眼看你了吗?」
「……你这哪算啊!变成鸟头……咳咳咳!」
「吶、吶!你看吧,都跟你说过要闭嘴了,活该被呛到!」
「……你……咳咳咳咳!呕……」
「啊啊唉唉唉──浪费啊!你的血可是难得一见的美味耶!」
关崇善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倏地抿嘴鼓脸,张口朝他一喷。
「噗!」
「啊啊!关小善你你你……你居然含血喷人!」
孔雀抬手抹去脸上的血颤声说道,那表情说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我这应该叫含血喷『鸟』吧!你现在是鸟头又不是人脸!」
关崇善露出揶揄的笑容,一双狐狸眼闪闪发光,透着难得的戏谑。
「你!」孔雀眼底充满了不可置信,他从没见过关崇善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家伙,该不会是假冒的吧?
「咳咳咳!」
瞥见他眼中的怀疑,关崇善本想张口嘲笑,可一开口却又是一阵猛咳。
由于身体内部受损的器官尚未复原,因此只要他稍稍讲几句就会有血倒流。
孔雀见状,眉头揪成一大团。
「看来这次比上次还要严重……你给我闭嘴不准再开口了,我现在立刻带你到花妖那边去治疗!」
说完他抬手将关崇善打昏,然后将整个人扛到肩上快速朝四楼奔去。
慢条斯理的越过眼前这群聚集聊天的人们,克雷斯多对他们在自己越过时所露出的惊恐表情,完全漠视。
穿过通往后花园的门,长长的后襬在身后拖曳着,像条黑色的尾巴,发出沙沙声响。
桥下不流动的池水映出他的倒影,黑色的袍子,苍白的脸孔,一双大而有神的灰色眼睛镶在过于苍白的皮肤上,那是一个任何人瞥见,都会忍不住开口赞美的漂亮孩子。
漂亮却冷漠,如同一尊陶瓷娃娃般美丽的孩子。
为什么没有解除?
他静静地望着倒影心想,任频夜风吹落他头上的黑帽。
一头银发顿时如瀑布般洒下,在月光的照耀中与天上的星光互相辉映。
一切都照当初那人所说的做了,为什么还是没有解除?
不是找到不会被这对刀杀死的人,就可以解除咒语了吗?
为什么……
一片银杏飘至水面,打乱了他在水中的容貌。
嘶……
「咦?」
一低微的呼声突然自他唇边泄出,灰色的眼眸微微收缩。
接着,一道响亮的笑声在瞬间响透整了座花园。
「呼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弯身握紧了桥沿,克雷斯多双肩抑制不住的颤抖着,脸上透着无比的狂喜。
「哈哈哈哈!解除了,真的解除了!经过这么多年,终于让本座解除了!哈哈哈哈!」
他狂快的笑着,笑声如同雷声般轰隆隆地回荡四周,将栖息于花园中的动物,与附近游荡的客人们吓得惊恐纷逃。
「呼呼呼!」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他停止了笑声,仰头望天,心底突然涌起了一股冲动,很想去见一个人。
那个……那个让他脱离、这困扰了他千百年诅咒的人……
于是心一动,闪眼,桥上已不见任何踪迹,只有那遗落于桥上与池中的夜色碎片与几根银丝,证明曾经有人在此停留。
6
趴在走廊扶栏上静静地吹着凉爽的夜风,恢复人形面孔的孔雀望着天空,为自己今天的迟疑行为感到懊恼不已。可是,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懊恼什么。
明明就是正确的不是吗?
他以前曾与对方交过手、知晓对方的实力,因此他刚才的抉择并没错!
「不打没胜算的仗、不做没把握的事。」
这是他秉守了万年的生存法则。这样的方式,带着他与他的同伴们自好几次的险境中活下来,那些没法救回的就只能让他去,仇……下次有机会便会一并讨回。再说,对方比他强大是无庸置疑的事实,所以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对啊!
可是……
可是他到底在懊恼什么?
下一瞬,他提气,张嘴喷出一道烈焰─
外头顿时劈啪作响,黑烟窜起。
这样做完后他觉得浑身一松,舒坦很多。
果然闷气就是要吐出来才会爽快!
他心松意快的想着,一道陌生的低沉嗓音忽地自背后冒出。
「损坏园景百年老松柏三株,扣薪水一个月。」
被这么一吓,孔雀差点把舌头咬下来。
回首发现距离他十步左右,有双发亮的眼睛浮在空中盯着他,一双相同苍白的手拿着笔跟本子抄抄写写。
冰冷的压迫感瞬间窜入体内。
「关崇善在医护室?」那人不带任何情绪的询问,本子自他手中消失。
他身旁的走廊灯火在本子消失时恢复明烁,孔雀这才看清对方的眼睛跟手原来不是浮在空中,而是因为那一身黑得足以与暗色媲美的袍衣,让人误解。
「关崇善在医护室?」那人又重复了一次,多了丝淡淡的不耐。
「你是谁?」孔雀不答反问,整个人闪到医护室门前。
「看来是在了。」那人瞥了他一眼笃定说道,开始走近。
孔雀见他逼近,张口对他吐出三昧真火。
他们火族独有的三昧真火可烧尽一切,凡是闻之者,无不色变!
然面对他这真火,对方却是看也不看的抬手一挥,在眨眼间将真火挥出廊外,快得连灭火器都没有惊动。
「再加扣薪两个月。」那人在越过孔雀身旁时轻声说道,并瞥了身后赤红通天的景象一眼。
孔雀眨眨眼,冷汗自脸庞划过。
借着前头的火光,他完全看清对方的样貌了。
银发、灰瞳、黑袍、腰际上系有一对黑鞘镶金边的长双刀,高大的身躯、冰冷的压迫感与挥之不去的淡淡血气………
是了,这才是他记忆里符合的那个人的模样!
在很久之前,在天魔两界不知第几次开战的时候,他们两人曾经交锋时记忆里的模样……
「……泣血……」
「代理经理克雷斯多大人。」克雷斯多开口纠正,然后进入门内。
「看来天界那家伙的封印挺强的,居然能把你力量压制得如此低落。」他淡淡的丢下一句,不带任何一丝个人情绪。
孔雀闻言身体震了一下,杵在原地。
垂下头的他,看不清阴影之下的表情。
接着他就这么一直沉默的站在门口,直到听见身后传来关崇善的呼声才猛然回神。
「姑婆,我觉得孔雀怪怪的。」
正在替伤员治疗的玫瑰闻言转头,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小六你想太多了,那只废鸟他根本从来都没有正常过。」
她边说边用镊子把一只寄生于伤员小腿中的红色虫子夹出,丢进特制的盒子里。
这是她自这个伤员的身上夹出的第六十只寄生虫。
据说这位客人在奈雅回天界开会之前,曾经与后者吵了一架,结果被对方洒了一把粉在身上,后来身体便开始起奇怪变化,常常会莫名发痒,起一粒一粒的小红斑。
一开始以为是天气变化才会这样─据这位客人表示,他本身是属于敏感性肤质─直到后来红斑开始肿起,而后变得有些半透明,然后里头红色的部分变成细条状,并开始出现蠕动迹象〈真的想象不出来的人,请参考蚕宝宝的孵化过程〉才惊觉不对,跑来给玫瑰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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