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恋人共犯同盟 出书版by花綾
文案:
对於恋人為何突然一声不响地离开
式部功介完全摸不著头绪
為了重新追回恋人共同生活
他砸下重金买下这间「视野」极好的高级公寓
却半路杀出一个被诈骗集团骗光积蓄的笨蛋
哭哭啼啼地死皮赖脸不肯走
拜託!这叫他该如何执行追回恋人的计画?
没有任何理由就被恋人拋弃的香阪馨一
好不容易才抚平伤痛,振作起精神
抱著搬进好地方便会有好运到的心情
香阪馨一不惜血本租下这间高级公寓
希望能够否极泰来,展开新生活
没想到竟遇上诈骗集团骗光平生积蓄
就在香阪馨一以為自己得再次沦落街头时
竟有陌生人愿意不收分文收留他
条件是得协助他追回昔日恋人
以「假恋人」身分展开同居生活……
楔子
首先发现的异状,是被搬空了一大半的鞋柜。
式部功介打开照明看个仔细,除了那一双原本就打算丢弃的凉鞋,属於深川优吾的鞋子全都不见了,自己的鞋子倒是一双也不少的摆放在那里。
很显然地,这绝对不是一桩单纯的闯空门事件,而是有预谋的什麼。
式部功介不愿意相信那个浮现脑袋的猜测,拼命甩掉那个念头。
他不愿相信深川优吾会用这麼残忍的方式分手。
交往一年半,式部功介把他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呵护,两人连一次架也没有吵过;对於深川优吾的要求,只要不跟工作时间衝突,式部功介也总是尽可能满足他。深川优吾虽然偶尔会抱怨他的排名老是被式部功介排在工作之后的第二位,但总的来说,两人的感情非常融洽,至少式部功介是这麼认為,所以要他接受深川优吾会连声再见也不说就离开是很伤人的。
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式部功介连脚上的鞋都没有脱下,就直接奔向卧室。
打开衣橱的瞬间——
一股强烈的冷空气从被搬空的衣橱里,以猛烈的力道无情地撞击式部功介胸口,彷佛被急速冰冻的心臟,陷入了轻轻一碰就会粉碎的危险状态。
眼前这个被掏空的衣柜,简直就是式部功介心情的最佳写照,脑袋也是。
怎麼会这样……
不,应该说——怎麼可能会这样?
式部功介发了狂似地在房间里翻箱倒柜,企图找到深川优吾并没有离开他的证据。
然而讽刺的是,除了掉落在地上的旧衣裤,还有浴室里一件也不少的盥洗用具,梳粧檯抽屉里,式部功介从义大利带回来送给他的昂贵手錶、存摺,还有以备不时之需的急用现金,全都跟著深川优吾从这个屋子里没了踪跡。
把自己逼到角落的式部功介终於接受了深川优吾离开他的事实,仿佛骨头和心同时碎了似地,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坐在地上,背靠著曾经在无数个夜晚里拥抱深川优吾入眠的双人床上,两眼无神地注视天花板发呆。
这个时候……应该要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或是发狂地拿什麼东西来出气不是吗?
意外冷静下来的式部功介,没来由地產生一股想要嘲笑自己的自虐情绪。
或许是因為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所以与其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已经没了他的屋子里乱窜撞得遍体鳞伤,不如先冷却下来想清楚他可能的去处,再思考下一步该怎麼走来得恰当。
到底是哪理出了问题,式部功介在脑海里抽丝剥茧,却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
交往这麼久,两人连称得上口角或是意见不合的情况也未曾发生过,式部功介根本不知该从哪里寻找深川优吾离家出走的线索。
想要联络他问个清楚,深川优吾的手机却也已经传来空号的讯息。
深川优吾没有朋友,父母也已经双亡的他,除了这个一起共有的家,式部功介不知道他还有哪些去处,难道说……
式部功介胸口為之一紧,愤怒的咬住下唇。
拥有姣好的面貌与纤细的体态,十六岁开始就接受男人供养的深川优吾,十年来不曾靠自己的双手赚过一毛钱,排队等著要养他的男人不在少数,只要他走进二丁目的同志酒吧,立刻会有新的饲主出现。
像他这般美丽的男人,应该把握青春充实他空洞的灵魂,而不是将青春浪费在不同的男人身上,让他们对他娇艳的肉体予取予求,美貌和青春会随年华褪去,那些垂涎他美色的男人终有一天会弃他而去,也就是因為如此,式部功介才会对他娇宠有加,小心翼翼地用爱灌溉他的心灵,生怕他随时又会回到那沉沦的世界,过著经常更换主人的不稳定生活。
然而式部功介所做的努力……显然不如他预期的有效。
看著被深川优吾丢弃在地板上的一件衬衫,式部功介突然有一种同病相连的错觉,他缓缓拾起那件被主人遗弃的衣服,紧紧抱在胸前,就像每一次拥抱深川优吾的时候一样深情。
然而那件衣服上,再也感受不到深川优吾残留下来的余温。
第一章
衣著时髦的女职员一站一坐,在距离冰箱不远的沙发上热烈地讨论週末的联谊计画,正在倒果汁的新进女职员这时候也被拉过去加入她们的话题,高昂的语调炒热了午后休息室里静謐的悠閒气氛。
把见底的咖啡壶拿到洗手台,香阪馨一打开净水器的开关,恍恍惚惚地,脑子里想的都是至今仍然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馨一,你发什麼呆啊!都快要淹水了。」
男人的惊呼声从后方响起,修长的手臂也在同一时间伸过来把水龙头关掉,回过神的香阪馨一这才注意到,咖啡壶里的水早就溢出来了。而发出声音阻止氾滥成灾的,是长相酷似演员藤木直人的高桥达也。
「你脸色不太好,怎麼啦?没睡好啊?」高桥达也故意把嘴巴凑进他耳边说:「该不会是梶原昨天晚上又不让你睡觉啦?」他用手肘撞了香阪馨一一下。眼神噯昧地调侃他。
香阪馨一和梶原康明的恋人关係,办公室里除了同是圈内人的高桥达也以外,没有人知道。十五岁就出柜的高桥达也在公司里虽然是香阪馨一的后辈,但是在同志圈里,他可是长老级的人物,对於才踏进这个圈子里,只有过梶原康明一个男人的菜鸟香阪馨一而言,他是绝对可以信赖的谈话物件。
「高桥,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很难瞭解、很难相处的人啊?」把调整过水量的咖啡壶放到一边,香阪馨一沮丧的说,口气里满是对自己的疑问。
被他这麼一问,高桥达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怀疑他到底中了什麼邪?如果说,像他这种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单细胞生物都可以算是难以瞭解的话,天底下就没有人可以叫做单纯了。
「喂,你别这样,挺吓人的。怎麼了,跟梶原吵架了吗?」在装了红茶的马克杯里放入两颗方糖,轻轻搅拌了几圈,高桥达也把汤匙含在嘴里说话。
「我们没有吵架,是他提出分手,而且还不准我拒绝。」香阪馨一摇摇头,露出伤感又无奈的苦笑。
若不是经过一个星期的自我疗伤,香阪馨一是无法这麼坦率地说出已经分手的事实,虽然胸口的伤还是会隐隐抽痛。
「哈啊?这麼霸道!什麼时候的事?我怎麼都不知道!」
对於这样的结果高桥达也其实并不惊讶,勉强装出吃惊的样子也只不过是不想对纯情的香阪馨一造成二度伤害。
梶原康明的花心,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
只有那些爱自我挑战的冒险家,或是自以為可以成為他最后一个男人的幻想家,再不然就是像香阪馨一这种才刚踏进圈子里还懵懵懂懂的小菜鸟才会对梶原康明的魅力不设防。
他是个喜新厌旧的男人,很少有人可以跟他交往超过三个月,香阪馨一是唯一的特例,但是最后也没能撑过半年。即便如此,他所创下的最佳纪录,也够让那些眼红他的男人们对他另眼相看了。
「怎麼发生的,有没有说是什麼理由?」其实不用问,高桥达也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觉得好像应该这麼问就问了。
触动到伤心处,香阪馨一先做了一个深呼吸,按下咖啡机的开关之后才说了下去。
「上个星期,他突然说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我,还特地约我吃饭,前菜都还没上,他就说……说要分手。他说他搞不懂我在想什麼,觉得我很难相处,他说他不适合我,还要我去找更好的人。」香阪馨一啜了一下忍住鼻酸,从抽屉里拿出糖包和奶精。
「呸,什麼烂理由!我看八成是他又另结新欢了,那个喜新厌旧的傢伙!」高桥达也不屑地咒駡了一句,待他畅快地抒发完之后,才发觉自己说错话已经来不及了,香阪馨一已经露出受伤的表情,苦笑著。
「你说对了。甜点端上来的时候他才说,他已经找到新的朋友,而且打算过两天搬进去住,要我儘快搬出去。」
在鼻头又不听话地泛起一阵酸楚,喉咙也感到灼烧的瞬间,香阪馨一下巴用力,拼命将溢出来的东西硬吞回肚子里去。
「什麼?他还把你赶出来?这麼重要的事,你為什麼现在才说?这麼短的时间要你去哪里找地方住啊!那个混帐东西!」说到激动处,高桥达也马克杯里的红茶喷洒出来,接近沸点的热水烫得他不得不赶紧把杯子放下,把手伸到水龙头底下冲水降温。
由於红茶的温度和烫伤的面积不大,高桥达也很快就平静下来,只是手指的疼痛感仍让他难以释怀,不时皱著眉头频频甩动伤部。
「来,用冰块敷著应该比较舒服一点。」
拉住高桥达也受伤的那只手,香阪馨一把包著冰块的湿纸巾放了上去,高桥达也的疼痛立刻获得舒缓,紧绷的情绪也跟著冷静下来。
注视著细心為自己减轻痛苦的香阪馨一,高桥达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梶原那个负心汉,他一定会后悔的。」
「我也希望他会,不过我大概没有这个能耐。」香阪馨一丧气地垂下肩膀。
「当然有!你别太小看自己!相信我,你一定可以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高桥达也一股劲地说,听得香阪馨一都不好意思了。
也幸亏有他的加油打气,意外点燃香阪馨一胸口不愿轻易服输的火苗。
搬出梶原康明住处的香阪馨一,暂时住在连锁的日租型公寓里栖身,新住所的傢俱、电器一应俱全,对香阪馨一这种单身的上班族男性而言再适合不过了。但是香阪馨一却不惜斥资同时委託三家仲介公司替他寻找新的住所。
因為他有自己的打算。
对於割捨不下的这份恋情,他要用自己的方法延续下去,即便只是為了多看他一眼也好。
经过三个星期积极的寻找、交涉,香阪馨一今天终於要搬家了。
这间让香阪馨一费了好大心思才找到的住处,就座落在梶原康明居住的大楼正对面,除了熟悉的生活商圈和便利的交通网络,还有一个让香阪馨一不得不花下大笔金钱租下它的理由,那就是——
从这间屋子的客厅窗户看出去,视线不但可以从梶原康明住家的阳臺笔直穿透到玄关,只要对方不拉窗帘,就连主卧室和书房内的一举一动都可以尽收眼底。
搬家公司的小型卡车载著香阪馨一為数不多的家当,缓缓驶进专用的停车场。在画有白线的停车格里熄火后,穿戴著黄绿色制服、帽子,三个戴著白色工作手套的男人,动作俐落地把货车上的纸箱搬上四轮的小拖车。
凑巧的是,除了香阪馨一,这栋大楼正好也有人準备迁入。
另一辆搬家公司的白色卡车就停在距离电梯较近的停车格里,车上的纸箱已经全数搬空了。
晚了几分鐘才抵达的香阪馨一跟在搬家工人的背后走进公寓大厅,才伸手準备按下按钮,电梯门就打开了。
三名搬家工人同时走了出来,其中一人是负责跟香阪馨一接洽搬家细节的年轻监督,山下先生。其餘穿著不同制服的两个人,是另外一台货车所属的搬家公司员工。
看见香阪馨一站在电梯口外,山下露出亲切笑容打了声招呼,指著楼上的方向说:「香阪先生,你的朋友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先上去跟他打个招呼?」
「朋友?」
香阪馨一纳闷,他并没有告诉梶原康明或是高桥达也这里的位址,截至目前為止,不应该有任何人知道他的新住处才对。
山下指著前面不远的货车说:「就是那辆车,他们已经搬完最后一趟要离开了。」
「等等,是不是哪里搞错了?」香阪馨一从口袋里拿出新家的位址,向山下确认了一次,「我写的位址是十二楼之二,没有弄错吧?」
虽然年轻,但是干这行已经两年多的山下,总是很谨慎做事,从来没发生过搬错家的乌龙,这一次当然也不可能。儘管香阪馨一的怀疑令他觉得能力受到质疑,但他仍然维持笑容回答。
「没错啊!十二楼之二,出电梯口右手边转角那间。」為了表示自己没有犯错,山下还故意点出了位置。
山下说的没有错,那错的到底是谁?香阪馨一有点著急了。
搞什麼鬼?该不会是对方搬错家了吧?
「你等等,我去楼上看一下。」
香阪馨一急急忙忙搭上电梯,来到十二楼。
走出电梯,右手边那间房子的大门正敞开著,看得到的地方都堆满了纸箱,上面的彩色标誌,就跟楼下另一辆搬家公司货车车身上的彩绘一模一样。
抬头看了门牌号码一眼,以及电梯口的楼层数位,香阪馨一确认没有走错之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客厅,对背向自己,头上绑著白毛巾、上半身穿著白色T恤,两边袖子卷起,露出结实臂肌的男人喊话:「请问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我要搬进来的!」
正在拆纸箱的男人闻言转过身来,金属眼镜底下的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友善地瞪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
香阪馨一并没有因為他的不友善而退却,反而更向前一步说话。
「这里是十二楼之二,是我要搬进来的地方才对。」香阪馨一无所畏惧地迎上男子锋利的目光,重复了一次。
男子皱起眉头,放下整理到一半的书从地上站起来,朝香阪馨一走了过去。
蹲著还好,突然间站起身之后,香阪馨一才发现,这个男人整整比他高出一个头。
没有犹豫,像是要快速消灭什麼障碍物似的,男人不发一语地朝他走来,被那令人屏息的锐利眸光笔直凝视著,香阪馨一几乎要无法动弹。
好不容易挣脱了无形的箝制,香阪馨一先是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倏地又立刻对自己的畏缩感到生气,赶忙抬头挺胸地向前跨了出去,下巴也抬起四十五度仰角与眼前这个全身上下散发著危险气氛的男人对峙。
看见对方摆出一副準备迎战的姿态,式部功介也武装起来,压低嗓子不客气说:「你要搬进这里?凭什麼?」
式部功介把手架在门框上,由上向下俯视,原本就高姚的身材因此显得更具压迫感。
锐利的眼神像是一把上了弦的弓,隐藏在那擦得晶亮的玻璃镜片后,仿佛在警告眼前的男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的香阪馨一简直就像是被眼镜蛇盯住的青蛙,一动也不能动。
儘管被那双眼睛注视得背脊发凉、四肢僵硬,但是香阪馨一仍然鼓起勇气,从背包里拿出租赁契约递到他面前,理直气壮地说:「凭、凭我和房东打了一年的租赁契约!」
式部功介狐疑地看了香阪馨一手上的契约一眼,见他不像是虚张声势,才接过那几页薄薄的纸张。
合约书上盖的,确实是自己的私章,不过,那绝对不是他亲手盖上去的。
「你知不知道你被骗了?这不是我盖的。」把合约按在香阪馨一的胸前,式部功介有条不紊的说。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盖的,房东先生又不是你!」
挥开对方无礼的手,香阪馨一顺势抢回租赁契约,那是唯一可以让自己名正言顺住进这间房子的证据。
「你说的房东,是矮矮瘦瘦、戴著一副黑色镜框,身旁总是跟著体型丰满、穿著套装的老婆的江头先生吧?这间房子从上个星期一开始,就已经签约卖给我了,也就是说,我是现在的屋主,这间房子我没有要租人的打算。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份合约应该是他们偽造文书做出来的,也就是说你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