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你很久没做了,对不对?”
“我是个性欲不强的男人,懂了吧!”特别强调男人两个字,龚正华再度咬牙切齿的说。
关山月把碗里的粥一口喝光,又笑得十分可爱地说:“性欲不强?店长,那是你没遇到我以前,若是跟我做过一次爱,你一定会上瘾的!想不想跟我做做看?我自认一定会让你得到高潮中的高潮。”
他有股冲动想塞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听这种下流的言语。“我已经接受你的条件,我可以回家开店了吧?”
“不行,万一你溜掉怎么办?”
“那我的店怎么办?”
“店长,我老爸这两个星期会回来,不晓得为什么,我每年到了九月多,就会发病,现在是九月末了,好像快要发病了,所以我老爸会回来看我,你等我病好了之后,再回去开店好不好?”
“发病?”龚正华左看右看都觉得关山月正常的不得了,脸色又白里透红,怎么也看不出会生病的样子,一定又在耍骗他吧!“你又在骗我了,是不是?”
关山月却很沉重的摇头,“不对,我是真的生病,每年九月快到十月的时候,我就会生一场大病。我可能会死,所以在我死前,我想要跟店长在一起。”
死?越说越夸张了,分明是想要限制他的行动,不让他回去天母开店。龚正华气极了,反正关山月的意思就是不管怎样都不让他回去,他越求他只会让自己越丢脸。他用力的戳着酱菜,然后像咬掉关山月的头似的,愤恨的把酱菜塞进嘴里,用力的用牙齿把酱菜咬碎才吞下去。
“店长,我请人在我房间的旁边帮你清出一间客房,你可以先睡在那里。衣服跟换洗用具都已经准备好了,若是你累了可以先去休息,那我要睡觉了,晚安。”
龚正华吃惊的看着关山月的背影,想不到关山月什么都没做,他以为……以为关山月到了晚上,一定会有更恶劣的动作,想不到他什么都没做,真的又乖乖的钻回他的被子里去睡觉。
他站起来,有点不知所措,因为情况太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关山月转过头来看着他,“店长,桌上的碗都不必收,晚一点他们自动就会收走。你累了吧?那赶快去睡,我忽然觉得好累,是不是外面在下雨?我好像闻到雨的味道。”
他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让龚正华更莫名其妙了。他转头看向外面,外面并没有下雨,甚至连下雨的迹象都没有,但是关山月好像很疲倦的把眼睛合起来,他觉得气氛有些怪异,老实地道:“外面没有下雨。”
关山月忽然变得很累似的睁不开眼睛,他有一搭没一搭说:“喔,那等会儿就会下雨了。店长,晚安。”
龚正华正想问他,他到底又在作什么怪,但是关山月真的合上眼睛,好像真的睡着了。龚正华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于是他把拉门拉上,外面有人领着他到他的房间去。
他的房间里,衣服、梳洗用具一应俱全,他坐在榻榻米的床上,有人在为他铺床,铺好后向他道:“龚先生,请休息。”
“好,谢谢你。”龚正华躺进棉被里,虽然他是被人绑架,但是这里的人似乎对他很敬重,他也没被虐待,但是总觉得今天不知哪里有说不出的怪异,他躺在床上想着,过了不久,便渐渐的睡着了。
睡到半夜,听到一阵雷声,外面劈哩啪啦的下起大雨来。他从被铺上坐了起来,看着窗外,果然是在下雨,关山月的话果然应验了。
这时,门外的脚步声一声声的传来,杂沓而嘈乱,他掀起被子走到门边,还未拉开房间门,就听到外面像潮水一样的传来细语,细语的内容全都是一样的一句令人异常惊恐的话——
“少爷发病了!”
04
“少爷开始发病了!”
“别慌,快去请医生!”
“少爷开始气喘了!”
“情况怎么样?”
“少爷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一阵阵如潮水般惊恐的话传进龚正华的耳朵里。这是在作戏吧?明明晚上看起来还满正常的关山月,怎么可能会说病就病呢?一定是联合这么一大群人来骗他的吧!
龚正华决定不理会那些声音,他捂住耳朵,告诉自己:睡觉,一定又是关山月在搞鬼,赶快睡觉。
那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稳,因为外头的脚步声整夜走不停,而汽车的灯光从自己的窗户照射进来,亮晃晃的让他闭不上眼。到了早上,他饿个半死,也没有人来送饭给他吃。他感到心情有些忐忑起来,忍不住想着关山月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他被迎入总管的房间里,总管仍然是跪坐着,只是他陷入的眼眶,让人知道他昨夜一整晚都没有睡觉。
“龚先生!”藤田义道:“你还没有吃早饭吧!请你一起来吃早饭,因为少爷发病,所以没有人煮早饭,现在才把早饭做好。”
“他真的在生病吗?”
对于龚正华的疑问,藤田义似乎非常的不开心,他语调很冰冷的说:“难不成有人会故意装病,把血压降到四、五十,心跳故意不稳定吗?”
龚正华不敢再说话,却暗暗揣测情况应该没有藤田义说的夸张。他默默吃着早饭,而藤田义也默默吃着早饭。
还没有吃完,外面的脚步声奔跑而至——“藤田总管,少爷他心跳越来越不稳定,一定要马上送医院!”
这戏也演得太夸张了吧!龚正华暗自皱起眉头。关山月难道不晓得演戏演得这么过分,更让人有很假的感觉?
而总管一听到小弟的报告,立刻站起身,下令道:“快,送医院!”
藤田义站起身的同时,看向龚正华,“龚先生,我们少爷病重,我没有时间处理你跟少爷的感情纠纷,而且少爷之前也没有下什么命令,不如你先回家去,我会叫小弟开车送你到家。”
经历三天二夜的绑架事件,最后在第三天的早上,他又被莫名其妙的送回天母的青青猪排店门口。路途中,载送他的小弟理着小平头,连句话都没有说,他试着与他攀谈,但是小弟似乎忧心忡忡,一句话也搭不上,于是在早上十点二十五分,他就回到自己熟悉的店门口。
之后一个礼拜,关山月根本就没有出现过,甚至没有联络,让他忍不住怀疑关山月究竟是在搞鬼,还是真的病重?
“对不起,我们现在已经休息了,请明天早一点来。”现在已经八点,眼尾瞟到人影,连头也没抬的龚正华没什么劲的朝前方喊话。
对方直言道:“龚先生,是我!这次冒昧来访。”
“藤田义?”龚正华抬起头来,藤田义憔悴得令他不敢相信,他整个人在短短一个礼拜内似乎是老了十岁似的。“藤田先生,你看起来好像很累?”
“龚先生,只要是为了少爷,多累都值得。少爷今天稍微恢复了神智,只不过情况仍然不太稳定,少爷虽然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好像很想见你的样子,请你跟我一起回去照顾少爷,好吗?”
“他真的病得这么严重吗?”
“已经在急诊室跟加护病房来回待了一个礼拜,这次发病似乎比往常还要严重。基本上,藤田义看起来是个很正直的人,所以龚正华没有办法想象他会为了关山月说谎,而且看他这么劳累的样子,莫非关山月真的病得很重吗?
“可是那天晚上我跟他说话时,他明明都还很正常,不可能说生病就生病吧?”
“龚先生,少爷的病情本来就很奇怪,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会发病,有时还会病得很严重,那是心病。”
“心病?”
藤田义似乎不愿多说关山月的情况。“龚先生,以前把你比强请回去,对你说了失礼的话我都愿意负责。但是这一次真的是我一生的请求,请你一定要回去帮我们照顾少爷,少爷这次的病若好了,你跟少爷之间的事我绝对不过问,而且以后一定会将你列为组里的贵宾。”
看到藤田义的表情,绝对不可能是骗他的,龚正华忽然想到关山月那一夜怪怪的神情,他觉得一阵心慌,关山月好像真的病得很重!他看了一眼快洗好的锅子,慌乱地说:“你等一下,我把锅子洗好后,擦个手,马上跟你走。”
藤田义难得的露出笑容,“太感谢你了,龚先生。”
他知道藤田义把他跟关山月之间想成是情人的关系,但是他们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若要强说有,不如说是关山月对他的苦苦纠缠。他有些心虚的回答藤田义的话:“没什么,他本来就是我的工读生,去看他一下也是应该的。”
再走进这栋日式的房子,他被带进关山月以前住的房间。房间很幽静,而关山月的床铺上躺着睡着的关山月,旁边还放着打点滴的架子,他现在正用点滴输进营养液。
“少爷吃不下饭,所以只能用营养液补充营养。”藤田义一边解释一边拉上门,“少爷若知道你来,一定会很高兴。”他忽然握住他的手,诚恳地道:“请你一定要让少爷吃饭,少爷只要能吃饭,那病就几乎是好了一半。”
“我尽量试试看。”龚正华走近关山月的身边,只见关山月憔悴不已,他紧闭着眼睛,看起来好像一副快死掉的样子,跟一个礼拜前简直不能相比。龚正华不敢置信才一个礼拜而已,关山月竟会憔悴成这个样子,看来他是真的生了场大病。“关山月,我来看你了。”
关山月动睫毛,慢慢的睁开眼睛。在他睁开眼睛的刹那,龚正华的心脏忽然紧缩起来,那目光有神的透射出来,像是要擒住他的心、他的思想,不让他有空暇再去想除了关山月之外的人、事、物。他觉得自己被这个目光完全看透,而且被完全的拥有,他不由得想到关山月那一夜黏人的吻,那种感觉并不坏,其实很炙热又很诱人,他瞬间面红耳赤。
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啊!太低级了,他马上心底暗暗骂自己是个神经病,被个可爱的高中男生吻有什么好陶醉的,简直是太丢脸了,又不是没跟女人接吻过!
“店长,你来了啊,我在梦里有看到你喔!”有气无力的,关山月有神的目光马上变成涣散,似乎抓不住视线的焦点。
关山月有气无力的回答,使龚正华暗暗心惊,他没想到关山月表现得比他看起来还严重,他好像真的一副快要去见阎罗王的样子,他该不会真的如他所说的会死吧?
藤田义见关山月这副病状,似乎眼泪就要流出来似的强忍着份伤心道:“少爷,我叫手下煮了一些清粥,拿过来给你吃,好不好?”
“随便,都可以。”又是有气无力的回答,但是藤田义却高兴得喜形于色,他转向龚正华,“龚先生,这是少爷这一个礼拜来,第一次想要吃东西,果然请你来是对的,我立刻去准备!”
藤田义咚咚的走出去,而龚正华就很尴尬的坐在关山月的身边。关山月又合上眼睛,像是没有精力与他攀谈又睡着了。没多久,藤田义带着清粥,一匙一匙的喂关山月,没想到关山月吃了就吐,情况反而比龚正华刚进来时还要严重。
关山月吐得脸色发白,似乎随时会断气,而在一旁看的龚正华也跟着他一起脸色发白、呼吸不平稳。他没想到关山月真的病得这么严重,连吃个粥都会吃,他站起身,不顾藤田义奇怪的眼光问:“厨房在哪里?”
藤田义严肃的五官变得完全不晓得发生什么状,“龚先生?”
龚正华这辈子除了对关山月大吼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大吼,但是他现在竟然对着他以前怕得要死的藤田义大吼:“我问你厨房在哪里?你听不懂啊?”
藤田义被他吓着了,也站起身道:“我带你去。”果然,他飞快的带龚正华到厨房。
到了厨房,龚正华打开冰箱,巡视冷冻室与冷藏室后,他像暴君似的破口大骂:“你们这些人在搞什么?连个像样的吃的东西都没有,怪不得关山月不肯吃东西,给我拿纸笔来!”
有小弟连忙把纸笔递上,龚正华一一写下菜名,他再打开放调味料的柜子,里面的东西更是乏善可陈,他忍不住又破口大骂了一遍,骂得他们在场的每个人都羞愧无比的低下头来。
他在单子上写下更多的东西,严厉得脸色都变了。“你们一个小时内给我买回来,要不然我就像斩鸡头一样砍掉你们的头,听见了没?”
接过单子的藤田义拿菜单给小弟,“快,快去买,一个小时内买回来!”
小弟惶恐的对龚正华说:“是,龚大哥。”而其他人似乎也跟这个小弟一样,已把龚正华列为大哥级的人物了。
东西在五十九分钟后赶回来,买菜的小弟满身冷汗,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才赶回来,他战战兢兢的问:“龚大哥,我没迟到吧?”
龚正华连理也不想理的继续炖他的汤,毕竟此时他要炖给关山月喝的汤最重要。“快把菜拿上来!”
小弟连声说是,急忙把菜拿给龚正华,龚正华再从菜里挑出食材,清洗后加入锅子里煮。小弟见他这么忙,不敢多说话,急忙退下去。
龚正华煮得流了满身的热汗,好不容易才熬了一碗汤,他尝尝味道,觉得非常满意,才把汤舀进碗里端到关山月的房间。而他一路走进关山月的房间,气势十分吓人,所以没有人敢阻挡他。
关山月的房间里,只有藤田义在看顾着他。
龚正华走到关山月的身边,把汤放在榻榻米上,“关山月,醒来,我要让你喝汤。”
关山月慢慢的动眼睫,有气无力的说:“我嘴巴好苦,不想吃任何东西。”
他辛苦熬了一整个上午的汤!他耗费精力,流了满身热汗,而且还是为了这个每次都对他性骚扰的关山月煮的汤,他竟然说不想吃!龚正华又爆发了,他不顾关山月瘦弱的样子,抓住关山月的领子摇晃,“混蛋,你给我起来,你这副病奄奄的样子看了就让人讨厌。你不要以为你生病我就不敢揍你,告诉你,我对你的无聊性骚扰已经忍无可忍很久了,你在我的店给我砸坏了二十多个盘子,我都没跟你算帐,在你付出帐单之前,你绝对不能给我死,听见了吗?”
藤田义急呼道:“少爷还在生病啊,龚先生。”
恶狠狠的目光瞪向藤田义,龚正华怒吼:“你给我闭嘴,你们就是这么宝贝他,他才会这么弱不禁风,下一场雨就病了,只要喝了我这碗汤,保证他什么病都好了。”藤田义被他骂得说不出话来,也被他的气势惊得无法说话。
龚正华抓狂的向关山月怒道:“我现在要跟你算总帐,你给我起来,关山月。我辛辛苦苦流了满身热汗,又很拼命的把我看家本领都使出来才熬了这碗汤,你要是不喝我就宰了你,你要是喝了,不管你要做爱还是接吻,我都认了让你做!”
关山月眼睛忽然睁大,他眼里的亮光一闪一闪的,像天上星星的亮光一样的充满流动的光芒,“你好凶喔,店长。”
“凶还算是对你客气,你到底要不要喝?”龚正华怒道。
“我要喝,因为人家好想跟店长做爱,我要做一个晚上喔!”关山月放低声音,像撒娇般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