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火
  发于:2008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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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你。」
被人指着鼻子大骂,大概没有人会不生气,班杰明也非常激动地舞动着手上的枪,准备扣下扳机--『给我闭嘴

,你这黄毛猴子!』子弹咻地划过夏寰的头顶,打破了他身后的玻璃窗,掉落的玻璃碎片纷纷砸在夏寰的身上

,要不是他眼明手快地蹲下来,恐怕现在四处飞溅的会是夏寰的鲜血。

「你承诺过不对其它无关的人动手的,班杰明!」英治立刻怒道。
『都是那黄毛猴子不好,他大吵了,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警告你,医生,要他住嘴,要不我现在就杀了他。

』班杰明眼眶泛着暴怒的红丝,口沫横飞地说。『我恨所有的人,大家都和我一样,一起死了最好!』

这声再真实不过的枪响,让英治体认到这一切不再只是个宛如电影情节的场景,他们三人是真真正正的面临了

与死只有一步之隔的最大危机。
五、
被挟持的时间分秒地溜走了。持枪的少年神经兮兮地咬着指甲,眼神不敢稍微离开坐在门口附近的两个大男人

,以及尚在自己枪口边,双手被反捆在后的男医生。
太慢了,他心里不停地嘟囔着,为什幺这幺慢?他们难道不管医院所有人的死活,打算忽略他的要求,故意拖

延时间吗?从他打电话给医院最高负责人,要他将所有的外科医生都找来到现在为止,整个楼层就像进入了真

空状态,一丁点声音都听不到。不久前的人声鼎沸、来来去去的医师、护士脚步声也都远离了这一带。

好哇,如果他们敢无视于他的请求,他索性先杀了屋子里头的人,再将大伙儿一块儿炸光!
要下手的话,就先从那个让人看了就心烦的黄毛猴子开始好了。
班杰明恶狠狠地瞪着那个一脸若无其事的黄种男人,从刚刚开了一枪示警后,男人是不再说话了,但他却吹起

了口哨,好象丝毫不被眼前的枪所惊吓到,随时都能睁开那捆绑住双手、双脚的绳子逃脱。

再一次不安地检视着男人们手脚上的绳索,确定那的确都牢靠地困住他们的行动后,班杰明的眼神再度瞟同病

房内的时针,觉得连指针都嘲笑地扭曲起来。
烦、烦、烦,为什幺一切都不顺他的心,可恶!
「唔!」又开始了,脑子里头的肿瘤宛如有另一个生物在孕育般,每隔一段时间就分娩出另一股剧烈的疼痛,

他的脑子好象要被那不明生物给撑开,分裂成两半!「啊啊啊!」
「班杰明,你还好吗?」
这该死的医生也是个黄种人。要他相信这种人能打开他的脑子医好他?哼,在那之前,自己就会死于附着在他

皮肤上那些骯脏的细菌了。
「班杰明!」
谁,谁在叫他?声音好遥远。
「英治,那小鬼怎幺了?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地鬼叫、鬼叫的。」夏寰皱紧眉头。「干幺,他不会是快死了吧?


「可能是肿瘤的疼痛周期又到了。这是个机会,夏寰,你们趁现在快离开房间吧!警方应该已经赶到了,告诉

他们先去拆除炸弹,如果能找得到的话。」英治的声音还算平静,但脸色却非常焦急。

「我不走。」夏寰摇摇头。「除非你也跟我走。」
「你明知道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是啊,这是医生的职业道德嘛!所以说,你想怎幺做就怎幺做,我不会要你改变你的决定。你要是想陪那小

子一起下地狱,我就陪你一起下地狱,事情就这幺简单。」夏寰摊摊手说。「反正这种场面我也不是第一次见

到,不至于像我身边那家伙一样,吓得猛抓兔子,还一口气抓了三只。」

指指身边的强纳生,方才受到枪击的惊吓,他的早餐全都吐在地上了,现在人也还虚弱地躲在沙发旁边,一点

都派不上用场。
「你要通知警察,就派这家伙去吧!让他早点从这个地方离开,省得到处制造『地雷』。」夏寰一副「我绝不

会离开这里半步」的态度。
英治的希望,当然最好是他们两人都离开这里,如此一来他也就无后顾之忧了。可是--也罢,说不定夏寰在也

好,他和自己不一样,对于这类的意外早就习惯了。有他在,自己也多一分强力的支持。
于是他转向强纳生,要求他尽快离开。
『可是英治你呢?』强纳生摀着嘴巴,忍着阵阵恶心的感觉,当他那瞬间听到枪响时,以为自己死定了。他从

没感觉与死神这幺接近过。
『我要留下。班杰明的状况不太稳定,需要有人在旁边,即使他坚持不想动手术,我也不打算放弃劝说。』
『英治,放弃吧!太危险了,我们又不缺这一次研习机会,何必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他手上有武器,脑中的

肿瘤压迫得越厉害,他的疯狂程度就越剧烈,这是连他本人也无法控制的,我们也无能为力,跟我走吧!』强

纳生没办法挺起身子,只好一左一右地蠕动着身躯与手脚,往门口迈进。

『我知道你说的对,强纳生,可是我不能走。』英治微笑地说。『快点离开吧!你身上背负着整间医院的存亡

,一定要他们找出炸弹所在。』
『英治……』强纳生停下动作。『那幺,那个男人呢?他也要留下吗?假如他要留下,那我也--』
『别说傻话,强纳生。万一我发生了什幺事,世上不过是少了个外科医师,但没必要赔上两条医生的命吧?至

于夏寰,相信我,如果我叫他走就有用的话,我会不说吗?他是我见过最任性、自大、我行我素又不听别人劝

的人,我早就放弃他了。』

『我不明白,英治,你和他不是情人吗?』怎幺会这样形容自己的情人?听起来简直像在说自己的情人一无是

处。强纳生困惑地蹙起眉头。
英治笑了笑。『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为什幺会和这种家伙……可是你知道吗?我信赖他,在这种时

候,不管发生什幺事,我都相信他可以照顾好他自己,不必我担心,而我只需要专注于我自身的战斗就行了。


这实在是他这个西方人所无法理解的情感。强纳生胸臆里满满都是「为什幺」这三个字,为什幺在这样的危机

中,英治还能笑得如此坚定?为什幺他的眼睛里头毫无畏怯?在这一间遭受到死神窥伺的病房中,为什幺英治

看来却像是挥别了阴霾而更有自信了?

难道……因为有这个男人在他身边?强纳生视线移到身后的男子身上,在自己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得不知所

措的同时,这个男子却露出彷佛正享受着危机的笑。那份游刃有余的傲慢是打哪里来的?他真想知道。
『看来,我低估了这个粗鲁低俗的男人和你之间的羁绊,可是我也不会输给他的。我去外头通知警方后,一定

会带入回来拯救你的。等着我,英治!』
***
「喂,你和那个臭老外吱吱喳喳说了半天,在说什幺?」夏寰低头用牙齿咬着粗壮的麻绳,企图帮英治解开手

上的束缚,好让他帮那个晕过去的褐发少年看看到底情况如何。
「说你是个死不足惜的男人,所以爱留在这边就留着,劝他快点走。」简短地说着,英治呼呼地喘息着,比起

夏寰他可是辛苦多了,得屈身向前,才能咬得到夏寰腿上的绳子。
「这是在赞美我吗?小治宝贝。谢了,就知道你爱我。」「呸」一声吐出一些绳丝,牙齿都快断了,这该死的

绳子却不见松动。
「有空说这种无聊话的话,麻烦你在嘴巴上多努力。」
「我牙齿都快断了,还得被你抱怨啊!」
「刚刚是谁毛遂自荐说他的牙齿连金条都可以咬断的?哈,金条,我看是薯条才对吧!」
「真啰唆的老婆,未进门前就这样,娶进门后不惨了。」
「我可不记得某人跟我求婚过。再说,要我娶一个身高一九0的男人当老婆,我可不干。」 「什幺话,老婆当

然是你,在床上的时候不都是由你当--哎哟!你咬到我的肉了啦!」
「这是警告你不许再胡说八道。动作快一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班杰明随时都可能再醒过来。」
「是、是。」奉命继续发挥吃奶的力气,努力地和绳子搏斗的夏寰喃喃地说:「如果把我俩现在的模样拍成照

片,给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在玩什幺超变态的性游戏呢。」
英治顿觉脑门血液逆流(不,或许本来就逆流了,因为一直头朝下的咬着夏寰腿上的绳子),红着脸愤怒地说

:「你、闭、嘴!」
「吶,我是说万一……万一的万一握……咱们当真死在这里的话,我唯一的遗憾你想不想听?」假装没听到英

治恼怒的叱责,夏寰不怀好意地诡笑着。「不想!」
征询他人意见向来只供纯参考的夏寰,漠视英治的回答,还是自顾自地往下说:「你晓得吗?咱们都快成老夫

老妻了,结果我居然漏了一项最重要的事没跟你试过,还是今天看到我才想起来。小治,什幺时候,让我把你

绑起来玩一次看看吧?想想,一下子又多了很多变化,先绑手、再绑脚的……哇啊!痛死了,你真咬啊!」
夏寰低头一看,脚踝上明显多了上下两排齿痕,并渗出血丝来。
「拜托你,要咬也换个比较有情趣的地方,比方说我的胸口。」
懒得和他继续这种没营养的对话,英治弹了一下舌头说:「这法子一点效用都没有,等我们解开绳子,头发也

白了。应该还有其它更好的方法。对了!你平常不是都带着打火机吗?」

「啊!」夏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恨自己没有早点想到这法子,英治抬抬下颚说:「快点掏出来啊!」
「你要我用什幺掏?就算我舌头再长,也没办法达到裤袋吧?」夏寰平躺在地上说。「打火机就在我的右裤袋

中,你把它咬出来吧!」
英治瞪着他,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可恶,为什幺电影上那些被绑的人,总是毫无困难地就变出打火机!
「快点,宝贝。」
抬起被绑的双脚,夏寰催促地踢他一下。英治一咬牙,弯下腰趴在男人的腿间,将脸埋到他的右腰侧。
片刻后。
「弯过去一点」、「不要乱动」、「不行,这样我构不到」的对话中,还不时传出暧昧的「啊!」、「喔!」

、「我的天啊!」的喘息笑声。
「你能不能不要乱叫啊!」英治终于忍不住地爆发了。
「有什幺办法,你弄得我好痒,而且你的舌头还一直在我『那边』徘徊。」夏寰扮个鬼脸。「害得我都忍不住

要立正升旗了。」
「什幺时候了,还有这心情。」裤子中央明显的隆起状态,让英治脸一红。「我也是逼不得已的,谁叫你把打

火机放那幺里面。」
「是、是,都是我不好。」夏寰叹息着。「我不叫就是了,你快点吧!」
这一次,历尽千辛万苦,英治终于成功地将打火机由他的裤袋中咬了出来,再来就剩下烧断绳子了!他们两人

迅速地背对背,由夏寰负责拿着打火机烧断反绑住英治的绳子--「好了没?」「再一会儿。」

英治紧张地注视着另一头班杰明的动静,祈祷着……「行了!」夏寰大叫一声,英治迅速将重获自由的手抽出

来,正想要回过头去帮夏寰解开时,耳边却又听到夏寰大喊着:「危险!」

磅!磅磅!
流弹从英治的耳边呼啸而过,手臂传来剧烈的疼痛,眼前一暗--原来是夏寰以自己的身躯将他压在下面挡住。

班杰明愤怒地乱枪扫射着。『混帐,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光你们!』

***
接下来的情景,真的和电影差不了多少。
枪声如同鞭炮声不断地响起,夏寰和英治都没有交换对谈的余力,只能不停地在地上翻滚,逃避着不长眼的子

弹,幸好这情况没有持续多久,班杰明突然就倒了下去,接着大批荷枪实弹的特种部队冲进来了。

「你们真是太胡来了!」带队的警官们在看到现场弹痕累累之后,立刻破口骂道。「在有机会时就该立刻逃往

安全的地方,这可不是玩游戏,真正制伏歹徒的事,就要交给专家,也就是我们才对。幸好你们还聪明地派出

一名同伴来报告,让我们知道这里头的情况。但我还是认为你们没有和那位同伴一起离开,是种非常愚蠢的行

为。」

「我只是考虑到,万一班杰明醒来后发现现场空无一人,会立刻引爆炸弹。」英治边让护理人员替他的手臂包

扎,一边解释道。
「即使你这幺说,那这位老兄呢?」警官一指夏寰。
夏寰掀了掀眉毛。『干幺?这个条子搞错了吧?我们是被害者,为什幺要在这边听他放屁?他在叫什幺,告诉

他一句,如果不是他们无能地让小孩子持有枪械,就不会有今天这种事发生了。』

英治揉揉作痛的眉心,向警官说:「非常抱歉,我们以后绝不会做这种事了。」
「以后?你们都该庆幸还能坐在这边谈『以后』,医生。」警官终于决定鸣金收兵。「那位少年就交给你们了

,趁他现在身中麻醉药,快点送他进开刀房吧!不要再让他有机会捣乱了。」

「谢谢你,警官。」
伸出没有受伤的一手,英治说:「对于你们的及时赶到,我和我的朋友都非常感谢。」
「不必客气,这是我们分内的工作。」警官简短地和他握了握手,跟身旁的部下们说:「除了炸弹拆除小组以

外,其余的人收队。」
「是!」
强纳生这时才有机会走上前,他一把抱住了英治。「太好了,你没事。我看到你身上的血时,还以为……如果

你发生了什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喂!这死老外,放手!』夏寰马上介入,拉开他们。

「多亏了你,强纳生。所以他们才知道班杰明的位置,能够请狙击手在外头用麻醉针打中他。我们真的是被你

救了一命。」英治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欠你一条命。」
「你如果真这幺想,答应我以后不要冒险了。」
『喂,英治,不许再和这家伙你侬我侬的看下去了!』夏寰拍拍胸脯说。『主角是我,叫这配角滚到一边去!


『你实在很吵。』英治叹一口气。『我只是在表达谢意,好歹我们也是靠着他才得救的,你讲理一点。』
「英治,能不能帮我转达一句话给他?而且请你一字不漏地翻译。答应我。」强纳生也展现了难得的强硬态度


「你想跟他说什幺?」英治不解地一扬眉。
「请告诉他,我现在也许无法将你们之间的羁绊解开,但时间是站在我这边的,研习的时间还有一年半,我会

不断地努力,直到你能认同并接纳我的感情为止。英治,我是真心的,也请你认真地考虑。」说完了之后,强

纳生递给夏寰一抹挑战意味十足的眼神,转身离去。

「那小子--他刚刚说了什幺?他是在跟我说话吧,英治?」对方的目光分明冲着他来,夏寰扣住英治的手腕说

。「你不把话交代清楚,今晚你就别想有得好睡!」唉。英治头痛地揉着额头,为什幺没有人问问他的意见,

他可是来美国研习,不是来拍什幺好莱坞的动作+爱情+冒险电影,能不能不要再给他增加更多的麻烦与问题

了!?

***
九百九十九朵正红玫瑰。久久久的真爱。
原本这束花的命运该是在医院办公室的垃圾桶里,现在能如此好好地、完整无缺地放在欧阳英治宿舍的卧室中

,全都归功于那些目睹花被送进办公室的女职员与护士们,东一句:「唉啊!丢掉?太可惜了,会遭天谴的」

、西一句:「送我们?我们不敢要。那是人家的心意,欧阳医生还是把它带回去吧!」结果英治还是抵不过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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