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尚未及做由反应,被晾在一旁的雷聿适时撇清,只是说话时神情依然阴暗,看得出来他还在为绵绵骗他的事生气-----
"别问我,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
他到此地执行任务的原因,一是怕被虎魅恶整,二是不想娶妻生子,除此之外他一概不知情,问他没有用处.
没理会雷聿,绵绵继续诉说疑问:"我听说焰武皇相当倚重三王爷,很多事都是三王爷说了算数。"来焰武国前绵绵有做过功课,该他知道、不该他知道的统统打听了不少。
云史微笑颔首,算是默认。
"既然三王爷相当欣赏你,官印的事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才对,或许这也是焰武朝廷至今没派人了解此事的原因。
雷聿不知神游到第几重天去了,对两人的谈话恍若未闻.
绵绵微笑著两手一摊,说出重点:"并非我对阁下有所怀疑,但行走江湖总是小心为上,而我......
看不出来你有请人的必要。"
面对他的质问,云史不算好看的脸上浮现柔和神情。
"王爷的善意是王爷的一片好心,我总不能仗者王爷在罔顾国法,焰武律法规定丢失官印是唯一死罪,我只是不想死而已。"很像鬼的面庞上一派清朗,眸里却有著复杂情绪。
一直没进人情况的雷聿,又在此时要了次白痴,竟然笨条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想死?"
世上只有问人为什么想死,有问人为什么不想死的吗?笨蛋!
面对雷聿的蠢问题,云史仍旧好脾气,不愠不火地回应道:"我想见一个人,见过他之后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了。"
绵绵神情刹那转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仍什么都没有说。
云史自己的未来该由他自己决定,别人定夺不了什么。
呵,怪啊!片刻之前绵绵才被云史像鬼的容颜吓到,现在却为他著想起来,难怪三王爷对他欣赏备至。
此人果然特殊。
雷聿就没绵绵心思细密,话刚听完,率真询问已至:"谁?"
云史先是讶异于雷聿露骨的问法,旋即笑起来,颜色异常的面庞上漾开花朵般笑靥,恍惚妩媚。
然而他逸出口唇的声音却怀著点点恨意。
仿佛爱一个人爱到蜕变成了恨,恨得欲将他剥皮去骨,二吞人腹中,化成自己的血肉,永、不、分、离--
"烁皇炽。
三更半夜是盗贼与侠客的出没时间,像雷聿与绵绵这种盗贼与侠士的综合体,更视此时为最佳工作时段。
两人趴在当地父母官府邸上方,一左一右的坐法、不考虑地点的话,实在像是情侣月下幽会。
无视暧昧气氛,专心工作的绵绵小心翼翼地移开一片屋瓦,观看厅中动静。
雷聿跟绵绵一样专心,只不过他看得口水直流的对象是个叫绵绵的丽人。
离开云史的地方后,雷聿余怒未消,连走都不跟绵绵走在一块儿。
回了客栈他立刻躲进房间里生闷气.怨恼自个儿怎么会笨到连绵绵出现的时机太巧都没察觉。
可是生气向来是头脑负责的工作,与胃肠无关.
也就是说气归气,肚子饿了一样得爬出来找饭吃。
况且雷聿气闷之余中餐没用,更忘了唤店小二送进房里,到了晚餐时分实在饿得受不住,只得出房跟大家一起吃饭。
绵绵的房门与他相邻,再加上客栈里吃饭的空间就这么丁点大,他再怎么避仍旧碰得上绵绵,既然尴尬的场面免不掉,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坐下吃饭。
坐在雅座点了满桌的莱后,不知是没神经、脸皮厚,或是对自个儿的魅力太有自信,绵绵完全无视上午时分的冲突,大步往雷聿走来。
他动作自然地在雷聿身边落座,朝著雷聿嫣然一笑。
如果女装的绵绵能让雷聿瞧到呆,对生性爱男不好女的雷幸来说,被男装的绵绵迷到六神无主、心花怒放,连自个儿姓什么都忘了实在不希罕。
为了夜晚行动方便,绵绵收起华丽女装,换上一袭剪裁合宜、料子柔韧、做工精美的男装。
因尚未到达工作时间,他使用的发带以金线绣上吉祥花样,腰间系著精致的金链子,更添风华,雷聿为了骂人而微微张开的嘴,啪地一声滴出大颗口水。
之后他便在恍神状态中用过晚餐,换上夜行衣跟著绵绵一起到达此处,再度看绵绵看到魂飞九重天。
发火这件事早忘得一乾二净,仅记得餐后绵绵甜甜笑著在他颊上轻轻一吻。
诱惑、妩媚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美戚、好像他被人下了蛊,怎么都翻不出绵绵的手掌心.
无视雷聿色迷迷的眼神,绵绵专心一志地注意著屋瓦底下的动静。
据云史所述,官印在他到达此处后失踪,过门前还有看见的官印一进门后消失元影踪,用大拇指想也晓得是怎么回事。
云史大致来说是个清官,而且是个努力不变成酷吏的清官。
简单的说,他代焰武帝巡查时贿赂常常出现,他虽分文不取.但若情节微小者秉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心态,多半私下警告了事,不至于闹上朝廷将其免职:但若情节重大,即便对方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都无法阻止他状告朝廷。
因著这个原因,当时跟云史相处时间最长的县官有著莫大嫌疑。
只不过......
"你觉得呢?"绵绵抬头望著雷聿,询问他的意见。
雷聿往屋顶破洞处看了一眼,嫌恶地别开,好似看到了什么垃圾。
厅中仅有县官一人,偌大厅室中放进他一个人便不觉得太空.他独自坐在桌前自斟自饮,对著一幅画不时发出猪啼似的笑声,笑完了用跟猪没两样的架式大口大口将下酒菜塞进嘴里,继续喝酒。
好吧,换个说法,绵绵的疑惑源自于县官的长相.
关于他的相貌,具体形容用一个字就足够了-----
猪!
而且是节庆祭拜用的超级大神猪中的状、元、猪!
走路的时候肥肉摇啊动地好像裙摆,手一伸五指不见骨,脚一蹬肥肉盖过足踝,目测估计做件衣服至少要常人五倍以上的布料。
好,问题来了,有谁会把官印放在外头招摇吗?
就算有.云史也不像那种人。
那么被这么肥的一只手伸进衣袋里偷东西,又不是死了,有谁会没感觉啊?
"云史说在当时只有这家伙碰到过他,所以只有他有嫌疑。"绵绵低头再看了一眼,用耳中密语功夫传送疑问。
雷聿摇头,再摇头,坚决表示没可能。
恩,他绝对不承认他始终没开日的原因在于--他全身上下只有逃跑用的轻功最佳,什么耳中密语、千里传音从没练成功过。
"喂,快看,奇景啊!他竟然转头了。"绵绵惊奇叫声传人雷聿耳里。
雷聿低头一看,果然够奇!
有看过一个没脖子的人转头吗?就是那种情况,奇啊,竟然转得动耶!
两个人笑到一半瞬间僵化,反射性地各自往后退,远离偷看孔洞。
只因底下那只猪从左看到右,再由右望到左,最后缓缓慢慢但极度准确地往两人所在地抬起头。
肥肉横生的面庞上隐隐浮现杀机,以及唯有杀手才会出现的精悍。
两人心中一凛,相视一眼,正准备跳离原地-----
怎奈屋子里的人比他俩更快,绵绵身形稍动,一根调羹已破瓦而出,正中绵绵凹凸起伏恰到好处的小屁屁。
见状一直肖想绵绵身体的雷聿心中大急,一个箭步打算抱住心土人,以防他未来"性福"摔到地上,摔出个万一来。
怎知绵绵失去平衡,一古脑儿的重重坐在屋瓦上。
屋瓦承受不起如此打击应声而裂,绵绵不愧是见多此等场面的角色,倒也不见惊慌,右手往旁边的屋瓦一撑,左手伸向雷聿希望得到救援。
眼见危机即将过去,底下那盏一点也不省油的灯适时掷出两根筷子,一根掷中绵绵手扶的屋瓦,一根击破雷聿立足之地。
雷聿轻功了得,往旁一避立刻躲过。
可惜他来不及回头救援,眼睁睁见著失去依凭的绵绵直直往下落。
雷聿想都没想,跟着跳人厅中。
没办法,谁敦他见了绵绵就像只埕著肉骨头口水流的哈巴狗,狗儿追肉跑,他当然跟随绵绵跳。
绵绵的轻功虽不若雷聿了得,但下盘扎实,落下的同时已重新取得平衡,由腰间抽出武器,神情肃穆。
但当他耳边听见雷聿轻巧落下的声音,表情登时复杂起来。
他是为了利用雷掌才接近他,拉著雷聿一起前来则是怕鼎鼎大名的幸皇在他不知道时进度超前,先行夺得官印。
但危急之际雷聿却未丢下他一人逃跑。
纵使他望著绵绵猛流日水,一张脸大大写著"色魔"二字,不离不弃的情谊依然教人感动。
绵绵眼睛紧盯著前方的猪,唇际却因雷聿微微往上弯,勾出和悦笑靥。
小小的感动之后,绵绵及雷聿快速将注意力放在厅室的主人身上,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以免惨遭杀身大祸。
只见跃人厅中两名男子一个俊秀、一个帅气,秀人儿手持宝剑,帅气男子则摆开架式准备施展拳法。、
而另一头一只猪用两脚站在厅中,左手抓著四个盘子。右手夹住五个酒杯,嘴里犹叼著三根调美!
若非情况危急,雷聿真想狂笑出声,他从没见过技艺如此高超的猪。
云史若要状告朝廷,他建议别把这只猪斩首或发配边疆,应该判他终生进行街头表演以娱大众,毕竟现在没几个人要锅碗瓢盆要得如此精采了。
就在雷聿分神想笑的当儿,一只酒杯凌厉地往绵绵飞去,另一边则抛了个盘子给雷聿应付雷聿仗着轻功绝佳,根本不与之相斗,略略侧开身让它打不中自己就罢。
绵绵则挥剑相格,当地一声,杯碎剑亦折.
望著断成两节的剑身,绵绵微微一怔,有几分不敢相信眼前的猪县官武功高强至此,竞在酒杯上注满真气."将平凡无奇之物化为利器。
绵绵呆滞之际,县官见机不可失.立即将两个盘子送予绵绵,剩余的酒杯掷向雷聿,令雷聿元暇分身搭救。
高手过招最忌分神,于是绵绵很可怜的被两个盘子命中要害,一个击中腹部,另一个嘛......
不知是偏了准头或者目标真是那儿,总之绵绵胯间某物很哀怨的被打中了.
跟所有男性相同,要害被击中的痛苦非言语所能形容。
只见绵绵弯下身子,两手分别捂住两个伤处,眼睛瞪得老太,表情十分狰狞,已经痛到叫不出来罗!
见心上人受伤,雷聿焦急心慌之余,立即将编绵拥在怀里护住他,并施展花费毕生心血修炼而成的绝世神功--
逃!
风儿擦过鬓角使耳际有一点点冷,包围住他的怀抱却十分温暖,让人不由得偎紧。
望著死命逃跑的男人,望著这男人下颔点点新生出的胡渣,眼睛眨了又眨,绵绵有一点点想伸手抚摸的冲动。
感觉他的视线,雷聿低头与之相视,露出温柔表情,要他安心似的以长指轻拍数下勺继续......恩,逃命!
绵绵不觉得雷聿的举动可笑,他笑,是因为别的理由。江湖行走多年,他遇过不少坏人,当然也碰到过好人,亦有见过假装成朋友的好诈份子。
但他没遇过像雷聿这样的人,明知道他在利用他,明明也对他的举动生气,仍是救了他......逃得那么理直气壮,说"不知道"时一样气粗得很。
这男人好似身体比理智更快行动一样,忘了带他逃跑速度会变慢,忘了所有应该考虑的问题,像个笨蛋,让人感觉温暖的笨蛋。
唉呀呀,他仿佛可以理解,理解为什么有人会爱上男人。
他好像也喜欢上谁了。
"乖,伤口要敷药才会好嘛!"
倘若说这话的人满脸关切,伤者也会坦然接受他的好意,偏偏雷聿脸上写著"登徒子"三个大字,口水都快流到伤患身上了,谁会安心接受他的帮助啊?
冷冷睇了他一眼,绵绵挪了挪身子,试图离开雷聿势力范围。
"乖嘛,我呼呼!"
雷聿继续用哄小孩的口气说话,表情倒跟上相姑堂子时一般,淫欲横陈。
绵绵瞄了他一眼,伸手格出一点距离来。
此时此地,名唤天方鱼肚白外加破庙。
敌方既然是当地县官,要抓两个人自然是易如反掌,只消随便安条罪名即可:他俩的武功更无须畏惧,再怎么厉害的武学大师都是肉体凡子,能打倒十人、二十人、三十人,当人数升为百人时呢?
雷聿和焰武皇是同胞兄弟又如何,天高皇帝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因此客栈他们是不能回去了,一些必需用品梢后利用雷聿的超高轻功回去拿即可,没必要在此时涉险。
综合以上条件冖没有物主的破庙乃是最佳躲藏地点。
当然,"雷聿想"做″什么的话,人烟罕至的破庙亦棒到不行的程度.
"来,我帮你看看。"
眼前美人伸手可及,雷聿又怎么可能放弃?当然是继续上前,一手揽住绵绵的腰,一手搭上夜行衣的腰带,露出自以为帅的笑容。
"滚!"一字抵千语,绵绵的意思十分明确。
开玩笑,让雷拳看还得了,那里可不是别的地方耶!
"我帮你揉揉,上个药就好了嘛!"
雷聿依旧柔声哄骗著。
被哄的人反应十分简单,举起一只脚,往雷聿身上踹过去。
轻功高强的雷聿反射性地闪开,为了让美人消火,假装被击中滚了两圈出去,并哀衷叫几声增加逼真感。
有没有踢到东西,踹人的绵绵当然最清楚,听见雷聿的哀号声时他仍是笑了,被雷宰的白痴行径逗笑。
不过,笑是一回事,让雷聿"揉揉"伤处又是另一回事。
绵绵带著微笑,双手捣住重要伤处努力移动,他痛得站不起来没关系,脚与屁股并用亦可达到相同目标--远离雷聿。
雷聿起身想翻回来时已经太迟,绵绵已在伸手可触的范围外,顶著粲笑持续往外动。
雷聿只好幽怨地叫道:"给我看一下嘛,我会好好疼惜它的。"
"不了,谢谢。"
此时绵绵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是男生,货真价实的男生。问题在于雷聿并不知情,他一直以为绵绵是个能让他带回去交差的女子,而且会为他们家生下一男半女,不幸的话孩子将成为下一任焰武皇。
于是当色心大发的雷聿再度进攻时,绵绵忘了倾全力阻止,以至于......
"哇!好结实的腹肌。"
雷聿发挥猎艳多年练就的绝技,趁绵绵碰到小石头稍梢停顿的当儿,运用上乘轻功倏地冲到绵绵身边,一手拉开绵绵的手,另一手则刷地一声扯断腰带。
绵绵反应不及没能适时阻止,以至于让雷聿好计得逞拉开了衣襟,雷聿感动地低头一瞧......呃,六块肌?
出现在眼前的东西未能如雷聿预期.让他呆滞了一会儿,至少他这辈子没听说过女人有六块肌的.
没关系,有肌肉更好,他就爱有肌肉的。
况且绵绵会武功,有肌肉不足为奇,练出他都没有的结实六块肌实属正常。
想通之后雷聿继续往下探、可惜他忘记绵绵是个有手有脚的人,而且因力自幼练武,柔软度相当的好。
于是雷聿的脸上出现了一个鞋印,不大不小恰恰是绵绵的脚形。
"想脱我的鞋印帮我做鞋子就早说嘛,何必弄得这么难堪呢?"
望著雷聿狼狈呆滞的脸,绵绵甜甜一笑,再度让雷聿热血沸腾。
"别说是鞋了,你要什么我都做给你。"雷聿不屈不挠地挨近绵绵。
绵绵皱了皱眉,开出一个了不起的条件:"我要你死,你做不做?"
雷聿回应十分简单,嘿嘿两声,摇头。
即便他没答应,可是进攻绵绵的行动却不曾缓下,巴不得在这破庙里进行他们俩值得纪念的第一次。
开什么玩笑?他要死了全天下的小官都会哭。小官不哭,至少绵绵会为了未来的"性福″而哭。
"我虽然很感谢你救了我,不过没有以身相许的打算,如果你现在离我远一点,让我自己理伤口,我会更感激你。绵绵正经八百的道.
冷冷睇著色狼的绵绵,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面上勾著笑,那笑刚刚好能加强雷聿的色心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