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灵涓
  发于:2008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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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他跑的范围太广,或许是郑宗宇太过嚣张,或许一切都是命。
  总之,当项雅行经过一间咖啡馆窗边时,他不经意地瞟了瞟窗边拥吻的二人,看看是谁竟然避也不避地坐在窗边就......
  结果,却看见郑宗宇和先前向他哭诉的年轻男子。

  去他的,靠!
  郑宗宇这个花心色鬼,口口声声说爱他,结果一转身又去抱别人,这个混账东西最好得爱滋死死去。
  项雅行当场气得七窍生烟,只差没血液逆流。
  换作是从前,他大概会气呼呼的冲去买甜食发泄,可是今非昔比,他现在已经下定决心留在郑宗宇身边,也承认他是爱郑宗宇的,哪能任由郑宗宇胡搞瞎搞。
  于是,项雅行立刻闯进店里,无视女服务生在身后一直问「先生找人吗?」,一把将公文包往热吻中的二人后脑勺上砸。
  靠!
  突然遭受不明攻击,郑宗宇反射性地将年轻男子抱进怀中,此举自然换来项雅行更巨大的愤怒。
  「客人,客人请别动粗。」女服务生焦急地叫道,可惜她没胆拉住项雅行。
  「哪个不长眼的混蛋竟敢打你老子,看我不......」郑宗宇气得骂了一声,可惜下一句话尚未说出,他抬头瞧清来人是谁,已经来不及把前句话吞回肚子里。
  项雅行气得瞪眼如铜铃,右手高举公文包,挥下去也不是,不挥下去又无法消气。
  最后项雅行仍旧没挥下去,仅是恶狠狠地瞪着两人。
  「你们在干嘛?」他怒吼道。
  心口不一的混蛋郑宗宇,他是瞎了狗眼才会想跟这家伙在一起一生一世。
  「宗宇正跟我在约会,你有意见吗?」年轻男子从郑宗宇怀中抬起头,一改先前的胆怯态度,大胆回瞪项雅行。

  「你给我闭嘴,没人问你话。」项雅行威胁地举起公文包,示意男子若敢再插嘴,说一句他扁一次。
  识时务者为俊杰,男子只好乖乖闭嘴,坐回他的位子,任两人去吵。

  「我问你,你现在在干什么?」项雅行再问一次,这次是正对着郑宗宇问的。
  郑宗宇仍旧没回答他,只是火速站起来,掏出皮夹丢了张大钞在桌上,挥挥手和年轻男子道别,拉着项雅行便往外走。
  「干嘛?」项雅行一把甩开他,硬是不肯让他抓着。
  「找个地方谈啊,难道你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我要不要脸都无所谓,你行吗?」郑宗宇平和地道。
  这话说完,项雅行肯走了。
  郑宗宇可以不要脸,他还要脸在外头讨生活,这附近热闹这里又临窗,过路人多,在这里讲确实不好。
  郑宗宇领着他,到附近一间四星级旅馆要了间套房,吩咐不要有任何打扰,谈完事情便走。
  旅馆里确实偶尔会出现谈公事的客人,不会启人疑窦,项雅行也就放心了。
  刚锁上门,项雅行再度说出那个老问题。
  「你跟他在干嘛?」
  郑宗宇的表情十分古怪,一反常态地不见息事宁人求饶样,反而看开似的豁达起来,微笑面对项雅行。
  「看也知这我在约会吧。」他大方承认。
  说着,他走到沙发处将外套一扔,拿起啤酒准备喝。
  「你竟然有脸讲?」项雅行怒不可遏,大步向前逼近郑宗宇。
  郑宗宇有点疑惑,眉头轻轻皱起。
  「这不是事实吗?为什么没脸说?」他不懂。
  项雅行又是怒又是委屈,双眼都红了,也不知是生气或是难过。
  「我才刚跟你约法三章......」
  「你没说我不能另寻发展啊。」郑宗宇失笑。
  确实,项雅行有要求的他全做了,但这件事情项雅行确确实实不曾要求过,他怎么知道不可以。

  「用大拇指想也知道不能。」项雅行大吼。
  他今天才真正了解到一件事,原来郑宗宇是白痴。
  「办不到。」郑宗宇非常干脆地拒绝。
  向来言听计从的人突然变得不听话,害项雅行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弄不懂郑宗宇究竟说了些什么。
  「我有我的感情需求,你给不了我的东西我只好另外寻觅,总不能要求我不吃草又要跑吧。」郑宗宇表情平静,打开啤酒,仰头饮了一口苦味液体。
  闻言,项雅行爆出一长串脏话。
  「你什么时候说要的时候我不给的,用得着打野食吗?」他想到别的方向去。
  「人生不只有性,还有爱,我希望被爱。」郑宗宇依然平静,平静得有几分沧桑凄凉。「雅行,我希望有人爱我啊。」
  在爱情的世界里,他是弱者残兵,永远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照你这么说,我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是吗?」项雅行胸腔内的怒火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虚孤寂。
  郑宗宇叹气。
  「或许也有感情,但并非爱情。」
  承认这件事对他来说十分痛苦,但蒙上双目不承认仍改变不了什么。
  项雅行更气了,右手提着公文包砸向郑宗宇旁的沙发座垫。
  郑宗宇却不移不动定定看着他,表情平和悲伤。

  「我对你没有爱的话,何必在乎你跟谁鬼混,我何必那么痛苦?」
  关于这个问题,郑宗宇早有解答,虽然痛苦但不得不接受的解答,令人信服的好解答。
  「因为你要面子。」
  说出这句话时,郑宗宇剎那间变得佝偻渺小。
  「面子?我跟你在一块早就没面子到了极点,说什么我是你老婆,实际上你不知有多少小老婆、小狼狗,我哪有什么面子可言?」前所未闻的理由让项雅行有点抓狂。
  郑宗宇心平气和地解释:「不是吗?无论我在你面前和谁亲近,你何曾表示过什么?你总是当作世上没有我这个人,能闪多远闪多远,要到有人不长眼烦到你时,你才会对我的花心发脾气,如果没人找到你头上,你永远当作没事一样,爱一个人真能宽容至此?」
  他很久以前就想通了,既然得不到项雅行的爱,又无法放弃,不如向外寻求安尉,回家后才能继续面对项雅行的冷漠。
  郑宗宇的话让项雅行无法反驳。
  他无法诚实招认那是因为他先前不愿承认自己爱上郑宗宇。今非昔比,如今他在乎、他吃醋、他愤怒。
  「你突然跑去德国、瑞士,我知道你是对我生气才去散心,可是你却单独和周闻去意大利......」
  「我说过,我跟他是清白的。」
  「鬼才相信。」郑宗宇恨恨骂了一声。
  「就有人连鬼都不如啊。」项雅行冷言冷语。
  「如果你看见我和刚才那个男生从旅馆出来,我说我们盖棉被纯睡觉,你信是不信?」郑宗宇问。
  项雅行撇头。
  信他是笨蛋,用头发梢想都晓得他们在旅馆做什么。
  可他和周闻不一样,他们确确实实清清白白。
  「瓜田李下引人误会是我不好,我没什么好说的。」这种问题吵不完,项雅行干脆放弃争论下去。
  「知道你和周闻单独去意大利时,你可知我心里怎么想?你可知这我有多难受?我要跨洋帮你安排事宜还得安排他的,你可知我内心有多挣扎,我不提是因为不想失去你。这些我能跟你讲吗?我能从你这里得到安全感吗?雅行,你能给我吗?」
  项雅行觉得头疼。
  「莫非一定得说出『我爱你』三个字才表示我心里有你?」
  「不是。」郑宗宇摇头。「但你若爱一个人总会有所表达,可我从来不见你的表达,天热天冷你不曾嘱我加衣,你不关心我的工作情况,你不记得我爱吃什么、讨厌什么,这样是爱一个人吗?」
  项雅行皱眉。
  他会这样子的理由十分简单,因为一直到数曰前,他还迟迟不肯承认自己爱上郑宗宇,既然不肯认,他又怎么会记得郑宗宇的喜恶,恼这家伙都来不及了,哪管他冷或热。
  可是,他无法对郑宗宇诚实说出自己对他的心意,多丢脸。
  「我和周闻是清白的,我对他的爱情多年前即已消失,以后也不可能复燃,他已经另有所爱了。」项雅行说道,这是他能做到最大程度的解释。
  「是吗?不爱他了,但也不爱我。」郑宗宇扯出笑,比哭更难看。
  望着郑宗宇哭泣似的表情,和他在一起真那么痛苦吗?
  项雅行忽觉脚下的地像裂了开来,他整个人无边无际地往下坠落,说不出来他已经爱上郑宗宇,已经爱上他了啊!
  「如果......」沉静许久之后,项雅行轻声开口。「如果和我在一起让你如此痛苦,你为什么不放弃,就当买错股票,长痛不如短痛。」
  这个问题郑宗宇答得极快,因答案早放在他心里。
  「因为我爱你。」
  晚上六点整,天色稍暗后,苗安阙啪的一声打开室内的灯。
  接着他走回厨房,一个接一个将自制鱼浆弄成球形,放入滚水中做成鱼丸。
  锅中已煮熟浮起的丸子,则由另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捞起,放进瓷碗中备用。
  「我真的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
  项雅行边将丸子捞起来,边将下午的情况说给苗安阙听。
  在匆匆离开郑宗宇后,他直接拎了两个十二寸大蛋糕去一捻红找苗安阙,没想到手机联络的结果,苗安阙人在家中。
  这天苗安阙下午请假,买好菜,准备做些比较费工夫的菜。
  鱼丸煮好后,还有鸡肉丸子、加了香菇丁的贡丸和少量牛肉丸子待煮,一旁炉子上则在熬高汤,需要久熬的萝卜和高丽菜梗已先行下锅,今晚菜色是自制火锅。
  「那个没熟,先别捞。」苗安阙没理会他的话,盯着锅子里的丸子瞧。
  项雅行乖乖把那颗丢回去,改捞别颗。
  「明明搞外遇的人是他,我却觉得错的人是我,好像我对不起他似的。」项雅行声音闷闷的,灵动的杏眸中亦流露出悲伤。
  苗安阙依旧没有回应,一个劲地做他的丸子。
  关于爱情,他懂的并不比项雅行多,更没有项雅行的好福气,遇上一个爱他不悔、疼他入骨的郑宗宇。

  鱼丸已全部下锅,苗安阙改拿起土鸡和乌骨鸡肉混合的肉泥,准备入锅,并给项雅行另一个瓷碗预备。
  「真好,上官翃真有口福。」望着持续丢下肉丸泥子的手,项雅行几分感叹,他多希望郑宗宇有此好手艺,他也能享享口福。
  「他出差,今天不回家。」苗安阙淡然回应。
  「那你煮给谁吃?」项雅行惊讶地问。
  「本来要约你、郑宗宇一起去君先生家吃,现在大概不会有郑宗宇了。」苗安阙虽说着话,手上却丝毫没有停顿。
  提到那三个字,项雅行面露苦涩。
  「你会不会觉得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他小小声地问。
  「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福呢,有也只是一大碗苦药后的小小糖果而已,人都是哭着落地不愿出生的吧。郑宗宇对你再好,若不是你想要的那种好法,怕你也只会感到痛苦,不觉得有福。」苗安阙浅浅一笑。
  「那你为什么反对我离开他?」项雅行不解。

  他和苗安阙虽是同年,但苗安阙待人处事总是比他成熟几分,可他有时觉得苗安阙不是成熟,而是未曾年轻即已苍老。
  「我感觉得出来你爱他。」苗安阙微笑。
  项雅行没接话,继续捞他的熟丸子。
  直到鸡肉丸完全下锅,改换成加入香菇丁的贡丸,苗安阙方打破沉默。
  「如果真要我说,你这样突然跑掉确实不对。」
  「那一瞬间,我无法面对他。」项雅行叹气。
  「逃又不能逃一辈子,不讲清楚,情况会更糟吧!」苗安阙淡然道。
  「我能说什么?」项雅行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他说我讨厌他花心,是因为事情烦到我头上了,他说我不爱他......我无法反驳。」
  「你可以告诉他事情并非如此。」苗安阙平稳以对,眼眸中流露出对友人的关怀之情。
  他将所有贡丸丢下锅后,抽空试了一下高汤味道。
  「或许他说得对。」项雅行闷闷地继续捞丸子大业。
  苗安阙先是没说话,洗干净手后,拍拍项雅行的头。
  项雅行狐疑地转过头望向好友,弄不懂他为啥要做这种哄小孩似的动作。
  苗安阙笑吟吟地,温柔包容的笑容使他秀气斯文带精明感的脸变得祥和。
  「有一点我同意郑宗宇,你是好面子没错,在外头总要摆出一副优雅姿态,做什么都不可以失礼,人后才发泄似的吃甜食、骂脏话。」
  项雅行情绪复杂,没想到他在好友眼中是这么样一个人。
  苗安阙却没理他,继续说下去。
  「遇上郑宗宇后脾气就更差了,动不动跟他闹得要决裂似的,还当他是恩客要他付夜渡资,有事没事总提到家里欠他的钱,弄得好似没债务你和他马上没关系一样。我知道,你其实是面子扯不下来,他太花心风流,你不找个理由,无法跟他走下去。」
  项雅行苦笑。
  「可是我晓得。」苗安阙定定地望着他,口气平稳。「在你心里,郑宗宇比你的面子重要,若真那么珍惜你那张脸皮,你怎么肯跟他出席宴会,怎么肯跟他手牵手逛街,怎么肯在他一次次花心后还原谅他?所以我反对你和他分手,你是那么地喜欢他,喜欢到肯看他的好,忘掉他的不好。」
  项雅行面露苦涩,喉头干干的,原来被一个人透彻了解是那么感动的事。
  「所以,当他说你从来不爱他时,你无法反驳,不是因为他说的都对,而是因为他的话深深伤害到你,你受伤了。」
  蓦地,项雅行眼眶发红、湿润,可没有泪珠掉下来。
  苗安阙不愧是他最好的朋友,完全摸清他的感情动向。

  「但是雅行,这些我晓得,因为我了解你,郑宗宇不同,他和你之间没我们那么熟悉,你没向他诉过苦聊过情,他包容你大脾气、耍性子、不爱他的部分,可是他不知道你还有一部分深深爱着他。」
  项雅行硬从干涸的口中挤出口水,咽下去润润哑哑的喉咙,这才开口。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都跑开了。」
  苗安阙取笑道:「你不是有他玩乐用的房子地址、真实住处地址,工作用手机、私人用手机、家中电话、办公室电话、办公室私人专线?随便找都找得到人吧。跑开了可以跑回去,当时没讲的话现在补讲也不迟,你们两个又没天人永隔,有什么好来不及的?」
  项雅行静默片刻。「你真觉得我和他有未来?」
  苗安阙肯定地点头。
  「去吧,说不定赶得及八点在君先生家吃饭。」
  「嗯。」
  项雅行一下子变得神采飞扬,三两步跳着离开苗安阙住处。
  未来,他和郑宗宇尚有未来。

  第九章
  郑宗宇并不喜欢喝酒,除非必要,他平曰甚少饮酒,即便需要喝,也只是浅尝即止,目前也没出现过让他需要拼酒的场面,就算是平曰消除疲劳用的啤酒,也以一罐为限,绝不超过。
  但是,他现在有非藉酒浇愁不可的理由。
  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会对项雅行讲那种话,要是项雅行真的要跟他分手怎么办?
  说到底,他出轨是他的错,他不该怪到项雅行头上去。
  死定了,他这次真的死定了。
  都被当场逮到出轨了,他怎么不马上跪地求饶,还要跟雅行耍嘴皮子呢?
  项雅行离开之后,郑宗宇并没有再回去找年轻男子,事到如今,再看到他非但没有一丝安慰,还会觉得心烦。
  好吧,他承认他是在迁怒。
  可是,若非男子提议去那家咖啡馆,说什么喜欢坐在窗边,等坐到窗边又在窗边勾引他,才会惹出事情来。
  郑宗宇没回去咖啡馆,又不晓得项雅行的去向,无从追起,打项雅行的手机也一直是关机状态,他没心思回办公室继续工作,只好回家去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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