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入虎口------灵涓
  发于:2008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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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入虎口
楔子  案发当天──  「我要去捉奸!」  中午十二点,位于市区某幢高级公寓里,传来一声怒吼。  公寓的主人之一──齐荫,稍早拎着行李到香港去出差,另一个主人朱叶则嚷着要捉奸。  「哼!明明就两个人同房,还说什幺不同间,房间换一换不就得了,他分明在骗我嘛!」朱叶一边碎碎念,一边将大行李箱由衣柜拖出来。  似乎已经很习惯收拾行李,他毫不费力地将行李箱展开摊在床上,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又一套的衣服,俐落地往行李箱里塞。  「他要去一个星期耶!又不是一天两天,会不搞鬼?谁会相信他!」朱叶继续碎碎念。  捉奸的必备工具照相机、V8都塞进去。嗯……迷你录音机也不可少,空白录音带要多带几卷,以防万一。  钱也要多带一些,以备不时之需,他可不想因为钱不够而跟不到人,错过精采画面。  香港是疫区,口罩也不可忘,讨人厌的传染病千万别上身。  「看你往哪儿逃!」朱叶用力地合上行李箱,恶狠狠地道。  啊!护照,他忘了拿护照,没护照怎幺去香港。  还有手机,一定要带手机,若是被齐荫查到他不在家就完了。  朱叶出门前环顾四周,电灯、瓦斯全都关了,窗户也都锁好了。  呃……钥匙!如果没带钥匙,没办法回家。  朱叶摸摸口袋,没忘东西了。  走,捉奸去!  虽然朱叶说要去捉奸,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他脸上的笑容,他开心得好象要去度蜜月似的。第一章  两年前──  漂亮是朱叶最大……不!唯一的优点。  关于这点朱叶很有自知之明,他从小学到高中的优点栏中一律写着漂亮二字。  至于大学为什幺没有填,当然是因为朱叶没念大学,他唯一的优点是漂亮嘛,念书自然不在行。  毫无疑问的,朱叶在求职栏的优点项目中依然写着──漂亮。  打从他脱离皮肤皱巴巴的初生婴儿阶段,这十几年来他肤如凝脂、齿如编贝,有着令人欣羡的小巧脸蛋、恰到好处的身高,再加上吃不胖的好体质,左看右看都是个翩翩美少年。  从小学开始,朱叶就有数不清的情书,国、高中时情人节的礼物更是收也收不完,随便眨眨眼睛就能钓到美眉。  朱叶深深地觉得他老爸有先见之明,知晓他将是寂寥秋天里最艳的一抹红,故取名为朱叶。  美丽是朱叶唯一的优点,也就是说除了美貌以外他没有其它优点,不过他从小到大依旧很吃香。  同样是当普通陆军,他的排长就特别照顾他,虽然朱叶不懂,为什幺他被分配到的工作,总是洗排长的内裤……  靠美貌畅行无阻了十几年,朱叶终于在求职上吃到苦头。    姓名:朱叶。    学历:××综合高中高中部毕业。    擅长语言:国、台语。    优点:漂亮。    专长:微笑。    希望待遇:三万二。  看到这样的履历表,相信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想用他吧?就算有,也不会是正经的公司。  即使朱叶有想过当只「小狼狗」算了,反正美貌是他唯一的武器,趁能用的时候快点用,等买完房子、车子,赚足一千万养老金就好退休。但是要他哄女孩子开心,或抬高小屁屁,他都做不到啊!  他唯一的优点是漂亮嘛!超过这个范围的事情,就别太要求他了,因为要求也没有用,不会就是不会。  所以,当「羊咩咩工作室」录用他时,朱叶不免愣在当场。  在他应征过国内国外、大大小小加起来百余间公司后,竟然有人录用他,真是太神奇了。  虽然薪水不是他希望的三万二,而是连二万三都不到,但是有工作总比没工作好,有收入总强过没收入。  官阳泰是羊咩咩工作室的老板,也就是录用朱叶的人。  「真的要录用我吗?」  当朱叶又惊又喜地问时,官阳泰是这幺回答朱叶的──  「难道有假的吗?想做明天就来上班,不想做就别来,很简单。」  官阳泰的态度虽然十分冷淡,却不足以打消朱叶来上班的念头。  「反正,除了你之外也没有别人来应征。」官阳泰自言自语似地说着。  闻言,朱叶一头雾水。  没有人来应征?这是怎幺回事?不是很不景气,失业率不是高得吓人?为什幺没有人来?  原因,朱叶第二天就知道了,简单得让他脑袋空白、无法思考。————————————  时间是一大早,地点在羊咩咩工作室附设的小小店铺里,人物有官阳泰以及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事件嘛……两个人正在热烈拥吻中。  当时尚且清纯的朱叶,吓到连尖叫都不会叫,只能呆呆地望着他们,至少站了十多分钟;而拥吻的两人,直到分开才注意到朱叶。  「早安。」官阳泰望向朱叶的眸光暧昧,语气却平和依旧。  身材颀长的男子也微笑地朝着朱叶挥手示意,一派轻松,彷佛什幺事都不曾发生过,一切都是朱叶的幻觉。  「早、早安。」惊魂未定的朱叶连忙响应。  朱叶万万没想到羊咩咩工作室征不到人的原因,竟是因为店长和资深员工三不五时就在店里玩亲亲……  天哪,这种场面他也不想看啊!  不过,依他的履历表想找到另一份工作难如登天,内容写成那个样子,只怕快餐店都不会让他去打工,更何况是一般企业。  最后,认命的小朱叶,就此在羊咩咩工作室落地生根,每天看着尺度不同的爱情片过日子,谁教他的老板和资深员工爱得缠缠绵绵、火火热热呢。  后来朱叶才知道,身形颀长的男子名为孟德耀,是羊咩咩工作室的老板,官阳泰才是资深员工。这件事情朱叶是到发薪日那天才知道,真不愧是脸蛋漂亮、头脑简单的人。  至于羊咩咩工作室的经营项目,朱叶并不清楚。  他只晓得羊咩咩工作室经营的东西,是他一辈子也不会去碰的……玩偶。  其实,羊咩咩工作室的经营项目是芭比娃娃的衣服、娃娃屋,和制作布偶与布偶型的包包……等等,他们主要的产品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因为近几年网络游戏盛行,Cosplay蔚为风尚,羊咩咩工作室也赶上这股风潮,跟着做起角色扮演用的衣服、小道具,甚至是大道具。  容貌是人与人相识的第一印象,一张美丽万分、男女皆爱的脸蛋,会是很好用的武器。  而来羊咩咩工作室的客人男女皆有,在这样的店里,非常需要一个男女通杀、老少咸宜的美丽店员,必要的时候还能「送礼自用两相宜」。  于是,朱叶成了羊咩咩工作室附设小店铺的店员,充分发挥他的优点及专长。  他的工作十分简单,简单到仅需要坐在柜台微笑,照标价收费即可;若是遇到稍微复杂一点的订购问题,则由官泰阳或孟德耀与客人沟通。  虽然工作简单,但是工作时间很长,再加上官阳泰和孟德耀有事没事在店里打情骂俏,一个亲来一个吻去,看得朱叶不禁大喊──我想谈恋爱!  当然,他是个漂亮、普通、正常的二十岁出头男性,他爱的是女人,想要的对象也是女人。  可是,为什幺当他说想谈恋爱后,老板他们介绍来的都是男人?他不想当同性恋,不要同化他啦!  看到朱叶抗议的表情,孟德耀总是坏坏地笑道:「你认命吧!」  官阳泰没有出声,他用满是笑意的眼神向朱叶传达同一句话──你认命吧!  朱叶气急败坏地说:「离我远一点,不要传染给我!」  「这是你的命。」孟德耀依然笑得很邪恶。  「同性恋不会传染。」官阳泰语气平淡地道。  「是啊!如果会传染的话,那异性恋者这幺多,怎幺没把我们传染成异性恋?」孟德耀的笑靥邪气依旧。  他敢拿身家性命跟朱叶打赌,朱叶在一年之内会爱上男人。  问题是──朱叶不敢跟他赌。————————————  某日,孟德耀和官阳泰一如往常地亲密挨着,在几句私语后双唇再度交会。  见状,朱叶憋了许久的抱怨终于说出口:「你们两个变态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至少不要让我看见。」  本来,这只是很平常的怨言,虽然难听但并没有恶意,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到朱叶的怨言,前一秒犹在接吻的两人同时望向朱叶。  孟德耀的目光阴鸷,好似很想宰了朱叶;官阳泰的表情依旧冰冷,可目光中不免也带着愠怒。  若朱叶是个反应灵敏的人,必定会知道他接下来的日子难过;若他的社交能力还不错,此时可能会打打圆场,缓和气氛。  可惜,朱叶唯一的优点是美貌,不管是见微知着或八面玲珑这一类的优点,一概跟他没有关系。  从此,孟德耀他们不再于他面前表演法式接吻,因为他们把全部的精力悉数用在帮朱叶相亲上……————————————  这天朱叶犹在自怨自艾,官阳泰和孟德耀忽地一人拉住一手,将他拖出店门。  「你们要干嘛?」朱叶惊得大叫,并用力挣扎。  当然要挣扎,不挣扎等着被拖出去卖吗?  他挣扎、用力地挣扎、非常用力地挣扎,呜!可是没有用。  「去PUB啰!」孟德耀狡黠地笑着,毫不费力地拉着朱叶。  「而且是GayPUB。」官阳泰补充,他姿态优雅地拉着朱叶。  「我不是同性恋,不要拉我去那种地方!」朱叶语带哽咽地叫喊。  「天下之大,男同性恋如此之多,总会有一个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孟德耀好似非把朱叶变成同志不可。  「啊!啊啊啊……我不要!」朱叶继续徒劳无功的挣扎。  像他这幺美丽可口的小绵羊进到那种豺狼虎豹充斥的地方,想不被拆吃入腹都难,他才不要!  不过,既然是徒劳无功的挣扎,就代表他终究会出现在GayPUB中。————————————  齐荫,跟只有一项优点的朱叶恰恰相反,他的缺点只有一项──背景不好,除此之外,他几乎无可挑剔。  打从齐荫国中情窦初开后,就不乏人陪伴。  不管是隔壁班的俊杰、友校的建宏,还是高中学弟、大学学长……只要他看上的,从来没有一个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就连当兵时的班长,都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他从小成绩优良,口才好、人缘佳、长得帅……十足十是「好男人不是死会,就是同性恋」的最佳印证。  就像积了八辈子的好运一般,齐荫不但父母疼、师长宠,就连运动神经都不差,国小、国中、高中都是班上四百公尺的接力代表。  齐荫小学时代躲避球打得吓吓叫,国、高中也都是篮球校队。大学改学游泳,顺便玩玩潜水,又给他考了张执照回来。  其实每个熟识齐荫的人都晓得,他学游泳的原因在于──更衣室内的风光好。  这样的齐荫生活过得十分顺遂,大学阶段在恋爱和社团方面都十分得意,还有办法修到双学位,学长们都很乐意提供笔记与考古题给他。  齐荫就连兵役都抽到市区,从他家坐公车只需十分钟,又在军中跟班长你侬我侬,运气好到会让人怀疑他跟玉皇大帝是拜把的。  齐荫不只是学生时代一帆风顺,毕业后也顺利得让人妒恨。  原本,齐荫已准备好长篇大论的履历表,更打算把他从幼儿园开始的丰功伟业一五一十地写上。  结果,他非但不需要这份履历表,就连喜欢同性都不需要掩饰就找到工作了。  虽然是底薪不高的业务工作,但公司是一群同志学长所成立的。  在齐荫入学前,有一群自组社团的同志学长,便在考虑将来的就业问题。  在现今社会,除了开放的艺术类行业之外,很多行业仍排斥同性恋者,这些人不想掩人目耳地过一辈子,索性就自己成立公司。  当别的社团在办活动、搞联谊时,他们却忙着收集资金、储备经验,准备以后自组公司。成立一间公司并不是容易的事,除了资金之外,需要的东西仍然很多,就算失败也不足为奇,可是他们成功了。  以开发计算机游戏为起点,他们十年内陆陆续续地推出新的游戏;近几年网络盛行,他们很自然地也进军网络游戏,做了一些好玩的小游戏提供免费下载,让公司的名声更为响亮。  在网络游戏最盛行时,他们并没有将全部心力投注在网络游戏上,而是运用几个新进人员长年在咖啡店工作的经验,开起咖啡连锁店,当然也有内附上网区。  可是,这群人并未满足于电玩游戏和咖啡连锁店。  随着新进人员的增加,他们做的生意也越来越杂,虽然有人曾警告他们贪多嚼不烂,但事实证明他们很成功。  很自然的,这些成功的学长们会回到原社团,招收学弟妹当新员工。  因此,这家公司内的办公室恋情,全是男追男、女追女;看见同性当猎物,见到异性当知己。  综言之,齐荫当完兵后就有工作,完全不用操心。  当一名成功的业务员最需要三项条件──不差的仪表、舌粲莲花的本事以及无人可挡的魅力。  齐荫三者齐备,成为顶尖业务员易如反掌,纵使底薪微薄,仍让他生活惬意。  当他的工作稳定、存款增加,连房子都有了之后,齐荫缺乏的只剩一项──爱情。  倒不是说他没人爱、无人陪,他身边随时都有蜂蜜、蝴蝶飞舞着,但是激情和爱情并不能画上等号,齐荫渴求的是一份长长久久、源远流长的感情,希望在他郁闷时能有个温柔的爱人伴他走过低潮。  虽然想要长远关系,可是齐荫常去的地方依然是以一夜情居多的GayPUB。  没办法,他知道的玩乐地方就只有那里,因为在其它地方还没有专为同志办的相亲宴。  即便现在网络恋情很流行,他仍觉得网络不太安全;他对办公室里的人又没兴趣,故不考虑办公室恋情。  剩下的,就只有GayPUB啰!第二章  人生里有着很多巧合,齐荫遇见朱叶亦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这种缘分说好听点是「姻缘天注定」,讲难听点就叫「孽缘」。  齐荫应该会认同前者,而朱叶则会认定齐荫是妖孽,跟妖孽间的缘分不叫孽缘又该叫什幺?至少当时朱叶是这幺想的。————————————  朱叶被孟德耀他们强拉去的PUB规模很大,分成上下两层。  这间PUB明明位在一楼和二楼,却取了个「地下室」的怪名。  据官阳泰解释,取这个名字并不是暗喻同志生活阴暗,而是这间店的老板认为他住的地方是一楼,下面两层当然是地下一楼和地下二楼,叫地下室再恰当不过。  一入门,楼上音乐悠扬、灯光柔和,用来休息恰恰好。  楼下则完全相反,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人潮拥挤的舞池,这里很像是会卖摇头丸的地方。  朱叶不晓得这里究竟卖不卖摇头丸,他只知道酒保的脸很臭,好象客人越多就越不高兴似的。  连迟钝的朱叶都看得出他脸臭,可见得酒保的脸色有多幺可怕。  孟德耀和官阳泰有如识途老马般的拉着朱叶来到吧台边,朝着酒保一笑,冷酷的酒保旋即送上两杯水。  对!的确是两杯水。  朱叶原本以为是伏特加那类透明无色的酒,可是在看见酒保拿出一瓶矿泉水放在二人面前后,朱叶这下子才知道杯中物是水。  他从不知道官、孟二人有在PUB里喝矿泉水的习惯,真是怪异啊!  「给我淡一点的……啊!牛奶?」  朱叶收起惊讶的心情,想点杯淡一点的酒时,冷酷酒保倒了杯牛奶送过来。  「小孩子喝牛奶。」酒保低头洗杯子,头也不抬地回答。  如果朱叶细心一点,他必会注意到周遭的人手中拿的全是果汁、牛奶、矿泉水这类的东西,其实不是他们不想喝酒,而是酒保不肯卖他们酒,在这间PUB里,买得到酒的人屈指可数。  「我……」  朱叶本来想抗议,却在酒保一双厉眸的注视下,把话吞回。  当然,怯懦不是优点,也不值得褒奖,可是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朱叶只得乖乖地端起那杯牛奶。  一旁的孟、官二人兀自沉浸在两人世界里,完全忘了拉朱叶来此的原因,更别提帮朱叶找个好对象;而朱叶也没傻到提醒两人注意自己的存在,他可不想被介绍一堆男友。  他已经十分习惯这两个家伙的举动,反正他们的情况说好听点是热恋中的情侣,讲难听点就是白痴情侣。  虽然朱叶不理会他人,不过凭他的美貌,还怕没有人来搭讪吗?不消片刻,他身边已经聚集了猛对小羊儿流口水的豺狼虎豹。  其中,当然包括前来寻找爱情的齐荫。  「一见钟情」这种感觉会发生在齐荫身上,连他自个儿都很意外;不过,认真想想好象也没什幺好意外的,因为在当时PUB里没几个称得上漂亮的。  漂亮是齐荫喜爱的类型,就像有人爱吃臭豆腐,有人爱吃纳豆,有人两种都不碰,只爱吃乳酪的道理一样,齐荫就是喜欢纤柔美丽的人儿。  望着美人儿,齐荫呆呆出神,只差没流出几滴口水「点缀」一下。  朱叶的脸只有巴掌大,五官十分立体,眼睛大而灵动,是一双好似会说话的电眼;身材比例更是棒得没话说,纵使没达到九头身的完美比例,但也相去不远;可惜身高不够,让他无法跃上模特儿舞台,不过当个偶像明星绰绰有余,让人不禁怀疑,怎幺没有星探看上朱叶这颗明日之星?  齐荫怔怔出神,朱叶仅是瞄过他一眼,便不再理会。  朱叶虽然是没什幺头脑,可是自卫的本能仍在,跟没什幺攻击性的齐荫比起来,他还是把全部心力放在可怕的豺狼虎豹身上比较实际。  他先瞄瞄吧台里的酒保,再看看不远处相依相偎、压根儿不想管他的孟德耀和官阳泰,接着目光再度扫过齐荫,依然没把齐荫看在眼里。  最后,他决定了一件事。  在实行之前,朱叶将身子倾向酒保。  「这里的老板是你吧?」不理会身后的人们,朱叶扬起一抹笑问道。  朱叶有张漂亮脸孔,笑起来更如阳光般闪亮夺目,连冷酷酒保都会理他,真不愧是他的专长。  「没听说别人想顶下这家店。」酒保酷酷地回答,手上还在洗着杯子。  酒保的确有理会朱叶,可是依然连头也不抬、口气冷淡,看来朱叶的魅力还没大到能让他笑、让他注视的程度。  朱叶点了点头,他些微的聪明才智在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没听错酒保的意思。  「被他们这样子围着,如果你是我,你会怎幺做?」朱叶继续笑吟吟地问。  这问题成功的引起酒保的注意,只不过他凝视的对象是朱叶身旁的豺狼虎豹。  「如果是我……会揍人。」酒保低下头继续洗杯子。  酒保说得云淡风轻,朱叶却像是得到圣旨一般雀跃。  朱叶慢条斯理地转身,对着豺狼虎豹们露出足以颠倒众生的微笑。  依他这般三脚猫的功夫,完全不可能跟这一群人干上一架,他的优点是漂亮,不是功夫好。  不过,威胁恐吓这种事,对朱叶来说就不是一件难事啦。  「各位是要我动手才肯离开,或是现在就走?」朱叶问得十分有礼,将平日看店所练就的表面功夫尽数使出来。  「大家交交朋友嘛!何必搞得这幺火爆呢?」  齐荫依然沉默不语,说话的是站在他旁边长得尖嘴猴腮的男人。  「想交朋友不会光围着我不讲话,只有脑子里不知在想什幺,存心想找麻烦的人才会这幺做。」朱叶难得精明。  虽然他朱叶万事都不太行,不过保卫贞操的本能还在;不会打架没关系,威胁无效也不怕,狗急是会跳墙的,更何况他是人。  不是有句话叫「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被这群人拖到后巷解决,等处理干净、上好伤药,伤口愈合后又是一条好汉,这样总比被孟德耀和官阳泰设计,一辈子万劫不复来得强。  「我店里的规矩,你们应该清楚。」突地,一个轻微的声音由朱叶身后传来。  吧台内的酒保依旧低着头洗杯子,口气虽然平淡,却使那些豺狼们吓得赶紧离开,由此可见酒保兄平日在PUB里作威作福的程度。  那群不怀好意的人群散去后,还留下两个人,一个是齐荫的朋友,另一个当然是齐荫。  聪明的齐荫当然不会傻到使出跟刚刚几个家伙相同的手法,只见他优雅地从口袋中掏出白金名片匣,抽出一张设计得美美的名片,走上前去。  「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带着业务员一贯的笑容,齐荫的声的温柔。  依照齐荫的说法,人的一生中总会傻一次;而追求朱叶是是他一生中最傻的事。  待那群豺狼虎豹散去后,朱叶依旧没理会齐荫。  他转身趴在吧台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他的牛奶,等着身旁那对白痴情侣何时良心发现,带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他非等不可,谁教他一不认路、二没有车,最惨的是没带钱,连招部出租车载他回家都没办法。  可朱叶却忘了,可以请司机等他上楼拿钱……真不愧是有美貌没头脑的朱叶。  齐荫则在朱叶背后演练数次后,带着魅惑力超强的笑靥与一张名片,拍拍朱叶的肩膀,他们就这幺认识了。  如同孟德耀所说的「天下之大,男同性恋如此之多,总有一个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的」,因此朱叶遇上了齐荫。————————————  并不是说齐荫迷恋朱叶的外貌,而齐荫恰好又是朱叶喜欢的类型,两个人一拍即合,就此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事实上,在遇见齐荫之前,朱叶是百分之百的异性恋者。  他喜欢的是女人,想拥抱的也是女人,齐荫充其量只是「不讨厌」。  不讨厌这三个字本身就是一种学问,它代表着希望,朱叶并不排斥齐荫的接触,而且……他缺钱。  缺钱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刚刚开始工作的朱叶没遇上才奇怪。  虽然是一个人生活,可二万出头的薪水同时要应付房租、水电、饮食、交通等等费用,再加上三不五时想吃个外食,朱叶发觉他的日子比当学生时还难过。  当学生住家里、吃家里,学杂费家里包,还有零用钱可拿。  偶尔打工赚来的钱,当然是全数放进自个儿的口袋里,根本毋需拿出来应付现实问题。  朱叶学生时代也是打过工的,虽然他的专长不多,可是以他的漂亮脸蛋、迷人笑靥,去发发传单、骗骗路人依然没问题。  现在的薪水虽然比以往的零用钱多,可是全部开销算下来,常让他大声叹息,早知道就不要独居了。  可是后悔也没用,朱叶和他哥哥搬出去后,他那精打细算的父母马上将空房间租给学生,说什幺多赚一点钱好养老,省得日后看儿子的脸色。  朱叶虽然想抗议,可是依他的月薪,别说奉养父母了,养他自个儿都有问题。  因此在现实压力的逼迫下,齐荫的出现对朱叶来说就跟救星一样。  姑且不论齐荫送便当、请吃饭,以及在超级市场中掏出信用卡的英雄式举动,为他一次购足一星期份的食物和零食,外加不知不觉中放进篮子里的高级水果,还有一堆火锅料;齐荫这样帮他,绝对比耶稣更像救世主。  齐荫甚至还介绍了一份兼差的工作给朱叶,让朱叶差点感激到涕泗纵横。  齐荫在计算机游戏公司上班,公司里尚无专门负责广告的部门,就由业务部兼任了。所以,他介绍的兼差工作就是代言电玩这一类的啰!  毕竟,朱叶百张漂亮的脸蛋,去当模特儿绝对不成问题。  他可爱的脸蛋,搭配虚拟世界里的服饰,再加上小巧可爱的短剑,看得齐荫差点当场喷鼻血。  虽然朱叶的收入增加,齐荫请吃饭的举动依然不中断,而朱叶也没笨到以为天下有白吃的午餐,他当然了解齐荫的目的为何,不是想上他还会是啥?  虽说齐荫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朱叶依然想装疯卖傻,拖得一天是一餐、多得一餐省一笔,拖越久越好。  况且,他也不一定会拒绝齐荫,不讨厌并非他不拒绝的原因,而是因为现实问  他每个月的薪水压根儿不够他花,现在他还年轻,等到他老了怎幺办,等死吗?如果死不掉,又还没到领老人年金的岁数,身边又没有一笔积蓄,那他岂不要变成拾荒老人?  虽然他也很尊敬自立更生的老人家,但他不是那种会努力的人。跟拾荒比起来,他宁可选择齐荫,反正齐荫没什幺不好。  至于谈不谈恋爱的问题日后再想,以做这种286的脑子,不能处理太多问题。更何况在爱与不爱之前,有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困扰着朱叶──亲热问题。  齐荫的企图是昭然若揭,他也很干脆的不加掩饰,大剌剌地在街上握住朱叶的手,亲昵得有如一般情侣。  可怜的朱叶望着被握住的手,甩开也不是,不甩更不是。  更悲惨的是,老想把他推入同志圈的孟德耀和官阳泰,见齐荫追求他,当然是求之不得,只差没一棒敲昏他,让齐荫拎上床去。  心性清冷的官阳泰还好,孟德耀就比较直接,虽没直接敲昏他,可明示、暗示也说了不少,好似在指摘他拿也拿了、吃也吃了,再不让齐荫吃点什幺简直是罪大恶极。  问题是,他就是不想让齐荫「吃」啊!  不要问他为什幺不想变成同志,又要跟齐荫在一起,除了有吃、有拿以外,究竟还有什幺感觉藏在他心里,他也搞不清楚。  纵使,那感觉万分重要。————————————  一天下午,羊咩咩工作室里除了工作人员之外,没有其它顾客。  平当日,除了中午时分会有人利用午休来逛之外,再要有人光顾,就得等到三点过后,因为那时晚起的「高级无业游民们」才会出现。  在店里的柜台内,孟德耀和朱叶并坐,官阳泰则是在后头的工作室里赶一套Cosplay的衣服。  「你真的不喜欢他?」孟德耀边敲桌面边问,规律的敲击声在宁静而闷热的下午听来格外扰人。  「我不知道。」朱叶板着脸回答。  他真想叫孟德耀别再敲了,可是又怕得罪老板,只得忍气吞声,谁教他是可怜的小店员。  「怎幺会不知道?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心头会热热的,连『这里』都会热起来。」孟德耀大剌剌地指着胯间。  「我又不是禽兽,喜欢与否怎幺能用『那个』作决定。」朱叶睨了孟德耀一眼,暗喻孟德耀是禽兽。  「你还不笨嘛!」孟德耀兴奋得像发现新大陆一般。  他到今天才知道朱叶也会话中带刺,以前是他小看朱叶了,还以为朱叶只是一个长得不错的笨蛋。  「怎幺?有人说我笨吗?」朱叶皱起眉头,有些不悦。  不管是谁,若被说笨时,都会像刺猬一般竖起刺来。  「你的履历表上有写。」孟德耀笑道。  当初他和官阳泰盯着朱叶的履历表研究了一整晚,他们完全不敢相信世上有此奇人,简直可以拿去网络上当笑话。  「我的履历表上一个笨字也没有。」朱叶气得鼓起腮帮子。  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履历表上写了什幺字句,那些精挑细选的字词,他足足想了一星期,上头绝对没有「笨」这个字。  「你就是这点笨。」孟德耀以手抚额。  他刚刚还觉得朱叶聪明,谁知朱叶马上笨给他看,真是拿他没辙!  朱叶瞪大双眸,心想如果孟德耀不是他老板,他马上揍人。  「好好好,不讲笨不笨的事,言归正传,你打算怎幺办?」  孟德耀敛起笑靥,手指重新放回桌面上,继续敲出让朱叶心烦的声音。  「什幺事情怎幺办?」朱叶的反应速度有如286计算机,一时转不过来,搞不清楚孟德耀说的是什幺事。  「齐荫的事。」孟德耀提醒他。  听到不想被问及的问题,朱叶撇开头,试图以拒绝姿态阻止孟德耀逼问。  但孟德耀可不是省油的灯,无论是如何难缠的对象,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情,至今没有得不到答案的,依朱叶的智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没怎幺样啊!就像平常一样,吃过饭各自回家,顶多打个电话道晚安。」朱叶说得云淡风轻。  朱叶故意略过重点,不回答喜欢与否,也不说他们每通电话可以讲一个小时以上,齐荫三不五时还会拎着早餐来找他,愉快地边聊边吃;更没提及他已经被吻了,很轻柔的一个吻,有如蜻蜒点水、微风拂草。  有一点他更是打死都不会说──他不讨厌齐荫吻他。  不过,只是不讨厌而已。  从不讨厌到喜欢,再出喜欢到爱可是段漫长的路程,而他与齐荫仅是刚刚跨过起跑点,他们会不会抵达终站,无人知晓。  「我觉得齐荫很可怜。」孟德耀口气里满是英雄惜英雄的味道。  「我倒觉得我比较可怜,老被你们碎碎念。」朱叶噘起嘴。  「齐荫真可怜!别人坑也坑了、拿也拿了,他却什幺也得不到,改天某人要是落跑,不知他还剩啥。」孟德耀径自说着,不理会朱叶的抱怨。  朱叶不悦地赏了孟德炜一个卫生眼,霍地站起身来,到后面拿出扫把和畚斗,怒气冲冲地走过来。  孟德耀还以为朱叶要打人,在他做好防御动作后,却见朱叶一个劲儿地往店外跑,开始用力扫店门外。  见状,孟德耀缓缓走到店门口,缠着朱叶继续问。  「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喜欢就说,不喜欢就拒绝,让他一直悬在半空中也不是办法吧?」  「关你什幺事!」朱叶瞪了他一眼后,转而去扫另一侧。  「路见不平,『开口』相助嘛!」孟德耀笑容可掬的说。  他可是奉公守法的小市民,从不做犯法的事,只要开口相助就好。  「那就麻烦你了。」朱叶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将扫把塞入孟德耀手中,转身走回店里。  「喂!」孟德耀大叫一声,搞不清楚发生何事。  「那个『不平』,就麻烦你相助了。」  朱叶往某处一指,旋即准备闪进店里,懒得跟孟德耀抬杠。  独留孟德耀一人面对店门口那不平的──狗屎。  「喂!我是说开口相助,又没说我要用手相助。」孟德耀连忙拦下朱叶。  他才不想清理狗屎!更何况朱叶是他付钱请回来的人,为什幺狗屎还要他清?  「既然你坚持开口相助,那你把它吃掉好了。」朱叶挥挥手,迅速溜掉。  望着朱叶的背影,孟德耀愣在当场。  他实在搞不清楚朱叶是真笨还是假笨,说他笨嘛,有时还挺机伶的;说他聪明嘛,他的履历表又是怎幺回事?算了,不想太多!  孟德耀看着那玩意儿,认命的准备清理。「Shit!」  至于齐荫的事,嗯……日后再提,先处理「不平」再说吧。第三章  「唔……」  一道很轻、很轻的呻吟声由朱叶口中送出,那呻吟声听起来不像痛苦,而似享受。  朱叶正被人吻着,而吻他的人当然是正在追求他的齐荫。  至于地点嘛……不消说,不是在朱叶家就是在齐荫家,若是在外头,两人可没有如此嚣张。  这间位在市区的黄金地段,四十坪大、两房两卫的公寓,当然不是月薪两万三的朱叶所能拥有,可也不是齐荫工作五年就买得起的。  朱叶第一次来这儿时,就张大眼眸地追问齐荫这房子是怎幺来的。  他才不相信业务员有这幺好赚,没几年就能赚进一幢位于黄金地段的公寓。  齐荫解释:「我们公司有很多董事都是有钱的公子哥儿。」  一家公司的成立不仅需要人才,更需要资金,齐荫的公司能在短时间内成功,与这群有钱子弟的「零用钱」有关。  看着公司中的董事们,齐荫常有一种有钱人生的同性恋孩子全都集中在此的感觉,从田侨仔、某角头的爱子到政界名人之女等等,所有类型的富家同性恋都聚集在此。  「嗯!」朱叶曾听齐荫谈过他们公司董事们的行径,令他很感叹自个儿为什幺不是衔金汤匙出生的,一样都是人怎幺会差那幺多?  「有一年,他们不知道在打什幺赌,规定输的人要提供一幢公寓当作年终大摸彩的礼物。」齐荫说得稀松平常。「连税金都由送礼的董事付,还要负责预付一年的管理费。」  其实,他的公司里也不全是有钱人,亦有不少家境小康但头脑不简单的人物,靠自己的努力得到公司大权。  「哇塞!你们那是什幺公司啊?竟然这幺好康?」  朱叶嘴巴张得大大的,不敢相信世上真有这种公司。  「结果,你抽中了?」朱叶盯着齐荫问。  他虽然猜得到结果,但还是问一下比较保险,他不太相信真的会有公司送幢公寓当摸彩礼物。  「你看到啦!」齐荫摊了摊手,笑得十分得意,他天生就是这幺好运。  那一年公司的抽奖活动可是万众瞩目,一见抽中华厦的人是他,他的同事们只差没把他敲死,连主任的手都在发抖。  「别说你同事了,连我都想扁你,这比中乐透彩还夸张耶!你连五十元的本钱都没出,就得了一幢公寓!」朱叶大叫。  齐荫笑着亲吻朱叶,没继续往下说。  他知道自个儿生来就一直很幸运,至于目前在他的人生里出现朱叶是幸或不幸,嗯……他现在不知道。  可是不管好坏,这个问题两人目前都没有余力去思考……  「唔……」朱叶又是一声呻吟,听来暧昧万分。  齐荫坐在沙发上拥抱着朱叶,他的两只手很安分的放在应该放的地方,一点也没有逾矩。  齐荫轻柔地只手勾起朱叶的下巴,一方面是不想让他过于太辛苦,另一方面则是不让他躲开自己的亲吻;另一只手则霸道十足地环住朱叶的腰身,不让朱叶逃开。  「嗯……」  朱叶陶醉地闭上双眸,享受着齐荫的温柔。  如果问朱叶被吻的感觉如何,他必会怪罪于齐荫的接吻技巧太好,让他想喊停也喊不了。  绝对不是他想被吻,绝、对、不、是!  趁着气氛正好,齐荫的大手悄悄地抚上朱叶胸前。  朱叶的身材是时下最流行的纤瘦型,他的纤瘦却和食量扯不上关系,是个怎幺吃也不会胖,让人嫉妒万分的家伙。  齐荫的唇由朱叶嫣红唇瓣移往弧形优美的下巴,一路往下滑,渐渐地欺上朱叶胸前的果实。  他隔着衣服轻轻舔出形状,被舔得湿濡的布料贴在朱叶身上,形成一种诱人的姿态。  身为情场老手,齐荫不如朱叶意乱情迷,他尚有余力去注意朱叶的反应。  见朱叶双颊微红、目光迷离,一副无法抗拒自己魅力的模样,齐荫的脸上露出邪笑。  见机不可失,齐荫将手由衬衫的缝隙伸入朱叶胸前,寻上微微湿濡的尖挺……  说时迟那时快,朱叶一拳击向齐荫的腹部,让他当场打消念头,不敢再碰他的敏感地带。  「人家会怕嘛!」三步并作两步地逃离齐荫后,朱叶故作委屈地扁着嘴。  「凡事总有第一次。」齐荫咬牙切齿地道。  他咬牙切齿的缘由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腹部痛得要命啊!  朱叶这家伙!他看似纤瘦,实际上还挺有力气的,而且出手一点都不留情,害他痛得半死。  「可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你别逼我嘛!」朱叶又再退后三步,差点当场夺门而出。  「有些事情做了之后才知道容易,就像高空弹跳一样,有多少人原本不敢往下跳,可是在跳了之后,还想再来一次。」  齐荫的表情依然难看,语气却温和不少,毕竟是他先爱上朱叶,而且他本来就是个讲道理的人。  「我对高空弹跳没兴趣。」朱叶笑容可掬地道。  一说完,他又退了一步,越来越靠近门口,准备当苗头一不对就冲出去。  「不试试看怎幺知道是真的不喜欢,或只是害怕而已。」齐荫腹部的疼痛感稍减,终于露出业务员的招牌笑容。  「有些事情不用试就知道不会喜欢,比如说火好了,应该没有人把自己的手往火上烤,还会觉得喜欢的吧?」朱叶学齐荫举例说明。  他一边讲,一边缓缓地往后退,生怕被齐荫捉住后会贞操不保。  「人之所以知道火不能玩,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被千叮咛万嘱咐不能玩火,有很多人是被烫过才知道的;如果没有经验,怎幺知道不能去碰?」齐荫理直气壮地说。  其实,他如果不要一面说一面逼近朱叶会更有说服力。  「所以说,有些事情不用做,就能由别人的经验中得知,还是不要做比较好。」朱叶陪笑道。  虽然和齐荫逛街的时候很愉快、吃饭的时候很轻松,被亲吻的时候感觉也很好;但是!他不要被上啊!无论如何都不要!  他虽然头脑不好,仍晓得保护自己,他不要被吃啊!  「很多人因为气味难闻不敢碰榴连,可是敢吃的人都爱死它了,你不试怎幺知晓你不爱?」齐荫依然笑容可掬地往朱叶走去。  朱叶一听,脸色倏地刚白,退后的速度加快不少。  呜……他是爱吃榴连没错,可是爱吃榴连不代表他会喜欢被上,这是两码子事,不能混为一谈。  朱叶的身高比齐荫矮,再加上他平常运动量不足,所以退后的速度不够快,齐荫一个箭步向前,就将小小人儿拉回怀中。  「别动。」齐荫紧紧抱住朱叶织细的身子。  「怎幺可能不动。」朱叶小声地道,死命地挣扎。  如果下一秒钟就会被吃掉,每个人都会挣扎的,不挣扎的人八成是吓晕过去了。  「你究竟要我等多久?」齐荫叹了一口气。  他为什幺会喜欢上这个小家伙,连他自个儿都不明白,或许不知所以的感情会更单纯、真实……  「呜……我也不是不要,只是……」朱叶的声音哽咽。  从齐荫的胸前传出的哽咽声,惹得他十分心疼。  「别哭了。」齐荫手足失措地道。  一想到朱叶的悲伤是因他而起,使得齐荫心里又急又悔,愧疚感朝他袭来,淹没了他的情欲。  他试着推开朱叶,想拭去他脸上难过的泪水,可惜朱叶紧抱着他不放。  「不要。」  齐荫的胸前传来朱叶细微而执拗的声音。  「朱叶。」齐荫柔声地呼唤,是他太心急了。  他缓缓地抚摸朱叶的背脊,像抚触猫儿的饲主。  朱叶没有应声,他的啜泣声慢慢转小细不可闻,最后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朱叶……」齐荫再次叫唤,语调比刚才更温柔,想让朱叶抬头瞧瞧他。  好象朱叶只要看他一眼,任何事情都能被原谅。  「你得先答应我,不可以再做那种事了。」难得聪明的朱叶先谈好条件。  闻言,齐荫感到一阵窒息,头也开始发晕。  没有人能承诺永远不对喜欢的人出手,爱一个人本来就会想接近他、拥抱他,想同他温存一下。  而且,一来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二来他喜欢朱叶,恕他无法承诺永远不出手。  「至少再等我一阵子吧。」朱叶又退了一步。  朱叶不是一言九鼎的人,但齐荫还算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当业务员当久了,为了让顾客满意,齐荫总是说到做到。  不太笨的朱叶就是懂得利用这一点,来达成他的希望。  齐荫没出声允诺,仅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在伤感什幺。  「呜……」将头埋在齐荫胸前的朱叶,又开始小小声的啜泣。  「好,我答应。」齐荫牙一咬,说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承诺。  不管心里愿不愿意,承诺就是承诺,话既说出口他必定会遵守。  「至少,最近不会再发生这种事。」齐荫接着补充了一句,想让他自个儿好过一点。  「嗯。」朱叶出声应和,声音里明显带有笑意。  「朱叶,现在你可以让我看看你了吧?」齐荫无奈地说。  朱叶咕哝一声,仍把头垂得低低的。  「朱叶……」齐荫轻唤,像在劝诱。  可惜怀中的人儿动也不肯动,仍然低垂着头,不过他不像在害羞,倒像是在害怕东窗事发。  齐荫总觉得什幺地方怪怪的却说不上来,但是他相信他的直觉。  他伸手用力一抬,朱叶的脸蛋登时出现在他眼前,小脸蛋如往昔一样美丽,还带着促狭的笑靥。  没错!朱叶在笑,很愉快地笑着。在他的脸上别说一滴眼泪,半滴都找不到,更别提眼眶红肿、鼻头泛红了。  「难怪我不觉得胸前湿。」他竟然被骗了!  「大丈夫一诺千金。」朱叶笑吟吟地提醒齐荫。  齐荫只手抚额,不知该说些什幺。  看来,朱叶没有他想象中那幺笨。————————————  事情发生在光天化日下,大马路上──  事发当时,朱叶和官阳泰逛完街,正准备返回羊咩咩工作室。  因为羊咩咩工作室就三个人,彼此之间又没什幺深仇大限,会变成朋友十分正常。  跟恶劣的孟德耀比起来,冷静型的官阳泰与朱叶比较合得来,再加上孟德耀不太爱出门,因此采购材料的事就成了他们的任务。  顶着炙热的太阳,官阳泰和朱叶始终低头不语地快步向前走。  幕地,官阳泰不晓得想起什幺,突然开口问道:「你跟齐荫还好吧?」  自从和齐荫认识后,朱叶渐渐被潜移默化,反应变得快多了。  「就算有吵,也还不到发生凶杀案的程度。」朱叶浅浅一笑,回了句顽皮话。  官阳泰没有直接响应朱叶的话,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朱叶不是真的笨,只是懒,所以才会造成笨的假象。  「孟德耀和齐荫算是旧识。」官阳泰的声音一如往常般平和。  「嗯!感觉得出来。」朱叶不以为意。  只是旧识而已,又不是旧情人,就算是旧情人会怎幺样?谁没有过去,他自个儿的初恋也不是齐荫,是个清秀可爱的女孩子。  况且,他跟齐荫并非情人,未来会不会成为情侣,目前还是未知数,嫉妒不是他现在该有的情绪。  「齐荫和孟德耀都是很会玩的人,搞一夜情的次数高得惊人。」官阳泰勾起浅浅笑笛,看不出是嫉妒、无奈、伤心或羡慕。  「哦!」朱叶依然没想太多。  「他们平均三个月换一个情人。」官阳泰的口吻依旧淡然。  「嗯哼。」朱叶仍没有太大的反应。  不过,这次不是因为他不在意,而是他的目光被一旁橱窗内的物品吸引住。  「你在看什幺?」官阳泰皱眉问道。  官阳泰不像朱叶那幺迟钝,他马上敏锐地察觉朱叶心不在焉。  「那条领带满适合齐荫的。」  朱叶边说边往橱窗走去,双唇还勾起一抹笑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幺回事。  官阳泰不是笨蛋,他当然懂。  「嗯哼!所以呢?」官阳泰没看向领带,反而盯着朱叶秀丽的容颜瞧,他脸上也带着柔和的笑靥。  「我现在去买,不会花太多时间,你陪我一下。」一说完,朱叶便拉着官阳泰往店里跑。  就如朱叶所说的,他从进那家店到拿着领带走出店外,不超过五分钟。  领带的底色为深蓝色,上头以银白和明黄色的丝线绣着盘龙,看得出是纯手工刺绣而成的。  「你不是老说薪水不够,有钱付吗?」官阳泰佯装不经意地问起。  「不知道耶!」  朱叶慌了,他刚刚压根儿没看领带的价格,刷卡后也未注意签单上的金额……这下惨了。  官阳泰的笑意加深,对着朱叶摇摇头,率先迈开步伐。  朱叶爱不爱齐荫这个问题,已经毋需再问下去了,事实很明显嘛!谁会买东西送给不喜欢的人,更遑论是不顾一切的买下。  纵使如此,该说的话他仍会说,谈恋爱是可以不计较很多事,但想长相厮守却不行。  「朱叶啊……」  官阳泰轻声唤道,表情相当严肃,但是跟在他背后的朱叶没能看到他的神情。  「做什幺?」朱叶还在烦恼钱的事情,口气有些不善。  「孟德耀和齐荫认识……」  「你刚刚说过了。」朱叶不悦地打断官阳泰的话。  「我跟孟德耀打赌,赌你会不会被齐荫追到手;孟德耀又跑去跟齐荫赌,赌他半年内绝对追不到手。」官阳泰的口气一如往常。  他只不过是善尽告知的义务,接下来会如何不关他的事,就算齐荫因此而追不到朱叶,依旧与他无干,顶多他请齐荫吃顿饭当作陪罪。  「你们还真爱打赌!」朱叶抱怨地说道。  他真是搞不懂,这几个家伙怎幺成天正经事不干,净做一些怪事情。  「会吗?还好吧?」官阳泰耸耸肩,不置可否。  官阳泰停下脚步,笑笑地转头看着朱叶。  「等一下!你说孟德耀和齐荫是旧识,两个人都很会玩?」朱叶倏地恍然大悟,突然开窍了,想起官阳泰刚刚讲了什幺话。  官阳泰点头,笑意加深了一点,非常期待朱叶的反应。  他可是下注在齐荫追不上朱叶,扯后腿这种事情,只不过是利己的行为罢了。  「他们两个该不会……」朱叶惨白着脸,表情很诡异。  官阳泰开心地帮他接话:「他们两个上过床,次数不多,但是不只一次。」  朱叶的脸色比刚才更惨白、更诡异,嘴角还微微抽搐;官阳泰则喜出望外地等着朱叶发飙。  「齐荫竟然跟那种人上床?他没做全身检查,绝对不准碰我!」朱叶气愤地道。  官阳泰愣了下,他没料到朱叶竟是这种反应。他边笑边摇头,率先往羊咩咩工作室走去。  「可不可以问个问题?」  官阳泰走不到两步,朱叶就伸手在他眼前晃啊晃,举手发问。  「请问。」官阳泰脸上的笑意不减,语气则回复往昔的平静。  「你跟孟德耀赌什幺啊?」朱叶天真地问。  他记得官阳泰和孟德耀什幺事情都分工合作,财务上也差不多,他想不出他们还有什幺东西可以赌的。  「攻受问题。」  官阳泰淡然地回答,朱叶则愣在大马路上。  该不会……怎幺看都像「小受」的官阳泰,也想当「小攻」吧?感觉真怪。  「你跟齐荫来往多久了?」官阳泰停下脚步。  「两个月多吧!」朱叶头微抬,思考着。  他和齐荫认识当天,官阳泰就在一旁,他这是明知故问嘛!  「哦!恭喜你,再过一个月,他就不会缠着你了。」  官阳泰笑得灿烂,朱叶的表情却很难看。  朱叶心想,他甩掉齐荫是一回事,被齐荫甩掉又是另一回事……第四章  因为羊咩咩工作室的老板孟德耀就住在楼上,开店关店非常方便,而且孟德耀和官阳泰又乐在工作,所以羊咩咩工作室的上班时间很长。因此,朱叶的工作时间也跟着很长。  不过,最近不知是不是孟德耀良心发现,还是要方便齐荫,朱叶的工作时间突然变短了。  齐荫老是会找朱叶一起用餐,不论是他自己煮,或是到餐厅用餐都有。  只要齐荫没加班、没出差,必定会准时出现在羊咩咩工作室。  既然孟德耀和官阳泰有赌约,他赌的又是齐荫追得上朱叶,当然会巴不得朱叶和齐荫之间进展神速,吃过饭后直接去「滚床单」,用餐后不必回去上班也不会扣钱。  这天也是相同的情况。  看时间差不多,孟德耀已经出现在门口处,显得比朱叶还心急,不过他急的是他的便当。  至于官阳泰嘛!「不问世事」的他还在后头做玩偶。  六点半整,齐荫拎着两个便当出现在羊咩咩工作室的店门口,顺便来接他的亲亲小羊儿朱叶去吃大餐。  齐荫尚未推开玻璃门,孟德耀就已先帮他开门,准备领饭吃。  接过齐荫手中的东西,孟德耀大皱眉头。「你们两个要出去吃大餐,就只给我们便当啊?」  其实也不是嫌这家的便当不好,他只是想糗糗齐荫罢了。  「怎幺可能!凭我们这幺久的交情了,当然是一个卖你一百块就好。」齐荫摆出业务员一贯的诚恳笑容,说出恶劣的话。  「啐!这家便当最贵七十元一个,什幺时候变成一百?你分明是坑人嘛你!」  孟德耀不敢置信地看着便当,再三确认便当上没洒金箔,既然没洒怎幺可能贵成那个样子?  「包含外送费。」齐荫轻描淡写地道。  孟德耀想跟他斗?磨个几年再来吧!  孟德耀的双眸瞪得老大,不敢相信齐荫竟然敢跟他要外送费。  齐荫当然晓得孟德耀在想什幺,他继续恶劣地道:「你难道不知这年头工资很贵?想吃便宜的便当,请往大陆去,不过最近大陆生活水准提高,不知还有没有免费外送服务。」  其实,齐荫自己也不知道大陆有没有免费外送服务,不过抬杠的时候可以随便「虎烂」,而且又没有白纸黑字,东扯西扯也不犯法。  他没跟齐荫要朱叶「出场费」已经很客气了,齐荫竟敢跟他要外送费?  孟德耀的嘴角抽搐一下,想骂人又怕齐荫收回便当,便当香喷喷的很好吃,没吃太可惜了。  无奈形势比人强,孟德耀最后什幺也没说,乖乖地拎着便当到后头去找官阳泰。  前头就留给正在爱情田园里播种的人,他就到后头去收成他的爱情吧!————————————  待孟德烨走后,齐荫悄悄地来到朱叶身边,准备带他出门。  他今天订了一家不错的餐厅,希望在浪漫的气氛中能和朱叶发生一点什幺。  可是朱叶一反常态,不但没有喜形于色,也没有拿出早就收拾好的包包,准备下班。  朱叶安安静静地坐在柜台后,姿势与齐荫进来时相同,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看出朱叶的不对劲,齐萨走到可人儿身后,伸臂环住他。  「出去吃饭了。」齐荫温柔地在朱叶耳畔道。  「我要工作。」朱叶声如蚊鸣,但语气十分坚决。  「我订了一家很棒的餐厅喔!就是上次你一直说想吃吃看,但预约还要等半个月的那家,我找人想办法排上了。」齐荫继续说着劝诱的话,他改以令人垂涎的食物引诱。  有人请客又有好吃的食物,光是一般人就很难拒绝这种诱惑,更何况是对美食没什幺抵抗力的朱叶……偏偏,今天的朱叶不像平日的朱叶。  果不其然,一听到齐荫的话,朱叶的身子颤动了下;齐荫感觉得出他内心此刻的挣扎。  「我们非亲非故,我不好意思老让你请客,你还是改约别人吧!」朱叶刻意沉下声音,口气听来有种落寞的感觉。  纵使他不太聪明、学历不高,但是该做的事他依然会做,想吃的东西他也会用尽法子吃进口中;希望同时得到鱼和熊掌,实属人之常情,不能怪他太贪心。  「我还以为我们算是朋友。」齐荫的口气有些不稳。  和朱叶的惺惺作态不同,他是真的很难受,原以为经过多日的追求能稍稍打动朱叶的心,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对朱叶而言,他竟然连朋友都称不上。  「你想跟我当朋友?」朱叶以眼角余光睨着齐荫,笑得极媚。  朱叶了解自己有何魅力,他知道该如何将之发挥得淋漓尽致。  见到最喜欢的人在眼前笑靥如花,教他怎幺忍得住?齐荫感觉他的欲望在心底不停窜动,但他又不能直接扑倒朱叶。  「不想。」吞了吞口水,齐荫回答得极为诚实。  他想的是将朱叶狠狠地压倒在床上,再吻上他诱人的樱唇、抚上他白皙的胸膛,寻上他艳色的果实轻揉着……再来,当然是往下、再往下……  光是用想的,齐荫就觉得由下腹部升起一阵燥热感,鼻子也觉得痒痒的,好象快喷鼻血似的。  朱叶暗暗偷笑,他就知道齐荫抗拒不了他的魅力,呵呵呵!这场对决的胜负尚未分晓。  「可是,我不想跟你变成情人。」趁着气氛正好,朱叶一鼓作气地道出他下午想了好半天的台词。  朱叶笑着说道,可惜齐荫看不到他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  毫无疑问的,他的话等于是在齐荫的头上浇了一大盆附带冰块的水,冻得齐荫全身隐隐作痛。  齐荫放开朱叶,表情哀怨。  在经过三次深呼吸后,朱叶才硬是装出悲伤的模样,面对齐荫难过的表情。  「你有一大堆情人,谈过非常多次恋爱,我若爱上你,岂不是要每天担心何时会被你抛弃?」朱叶的口吻比齐荫的心情更哀愁。  「我现在没有,那些都是以前的事,已经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幺。」一看见朱叶的俏脸皱成一团,齐荫登时慌了手脚。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怎幺知道你现在没有,将来会不会有?」朱叶继续装可怜。  朱叶因为听到官阳泰说齐荫会来追他是因为打赌的关系,害他心中的一口气始终咽不下,整个下午都觉得很难受,看孟德耀也格外不顺眼。  如果孟德耀不是他老板,如果自己不是缺这口饭吃,他铁定会扫起门口的狗屎往孟德耀头上招呼过去。  打什幺赌嘛!又不是肥皂剧里头的情节,他朱叶像是可以拿来当赌注的人吗?这些混帐!  「绝对不会有,我保证!」齐荫急忙道。  任何一个稍有理智的人,都晓得这个保证做不了数,但是谈恋爱的人往往管不了太多事情,也没有理智可言。  不过,沉浸在爱情里的人只有齐荫,不包括一心设计齐荫的朱叶。  纵使他对齐荫有一点点特别的感觉,但是仅止于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见朱叶沉默不语,齐荫又赶紧补上一句:「我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  「可是,我怎幺知道你的一生一世有多长,要是你先我而去,我该怎幺办?」朱叶直勾勾地看着齐荫,看起来好似十分认真。  齐荫也瞅着朱叶不放,他听不懂朱叶话中的涵义,还以为朱叶在拒绝他。  「你跟一堆人来往过,我怎幺知道你身上有没有A字头的病?」朱叶边说边低下头,想掩饰忍不住的笑意。  朱叶的如意算盘很简单,先骗齐荫去做全身健康检查,全部检查完最少要三天,等报告出来约一周。等结果出来后,他再说什幺AIDS潜伏期很长这一类的话,要齐荫等潜伏期过后再去检查一次。  如果时间拉得够长,他就不会在三个月内被齐荫甩掉,这幺一来,他才不会丢了面子。  当然,如果齐荫身上真的有什幺疾病,被检查出来也好,免得他放入真心才后悔莫及。  「我都有定期做检查。」齐荫赶紧澄清:「更何况,我爱玩归爱玩,该做的防护措施都有做,定期检查少不了,得病率低得不能再低。」  「再低也不是零。」朱叶一口驳回。  开玩笑!他若这幺轻易地被齐荫说服,没逼齐荫去做检查,最后倒霉的可是他自个儿。  「我上个月才检查过。」齐荫理直气壮地说。  「爱滋病的潜伏期最少半年。」  「潜伏期跟检验结果关系不大,现在最多十二周就可以验出来了。」齐荫打断朱叶的话,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他注意得很。  「你就是不肯为我再去检查一次,我就知道你没诚意。」朱叶像上次那样扑入齐荫怀中,哽咽地说。  齐荫的身躯颤动了下,心头隐隐泛着痛楚……待三秒之后,痛楚突然消失,因为他倏地想起一件事情。  这场景好熟悉啊!跟上次他被朱叶骗的情景如此相似,相似到他有预感朱叶又在骗人。  同样的戏码会上两次当的人是白痴,想他齐荫如此聪明机敏,自然不会是白痴之流。  「朱叶……」  齐荫心念一转,想到了一个反击朱叶的好法子,但他才开口唤了朱叶的名字,即感觉胸前一片湿濡。  他一把将朱叶推离怀中,仔细查看朱叶的脸蛋,竟在上头见着他料想不到的泪水……  「人家都说即使同性恋结婚,在法律上也不被承认,所以同居就算是结婚了。」朱叶抽抽搭搭地说道。  「朱叶!」他心疼地叫唤心爱人儿的名字。  他试图用袖子拭去朱叶脸上的泪痕,可是朱叶头一偏,硬是不让他碰触。  「你不想跟我结婚吗?不想跟我长长久久吗?如果你什幺都不想,为什幺要来招惹我?」朱叶问得极为哀怨。  「我……」齐荫张口结舌,答不出来。  当泪水配上美颜,足以使普通人脑中一片空白,况且朱叶还是齐荫最喜爱的类型,因此他「当机」得特别严重。  「在你心中我究竟算是什幺?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为什幺不肯为我去做健康检查?我只是想知道你健健康康的,可以让我安心依靠一辈子,为什幺你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我?」  朱叶瞪着齐荫,黑瞳彷佛要射出「怨恨之箭」。  朱叶深深觉得以自己的容貌和演技,怎幺会没被星探挖掘?他简直是被埋在阴暗处的演技红星嘛。  「好,我去,我什幺都答应你!」齐荫牙一咬,点头答应了。  反正做个健康检查也不是什幺大不了的事情,不过……他什幺时候说要跟朱叶同居,怎幺连他自个儿都不知道?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们去吃饭吧!」朱叶哀伤的表情瞬间消失,登时笑靥如花,比川剧的变脸更神奇。  他轻轻地吻了一下齐荫的唇,旋即弯下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可怜的齐荫又是一时无法反应,呆在他身旁。  「朱叶!」  过了半晌后,齐荫才望着正在收东西的朱叶,口气十分不善。  齐荫并不笨,虽然被朱叶的美貌和眼泪所惑,一时无法思考,但朱叶骗不了他太久。  「嗯?」朱叶随意应了声。  「你的泪水是哪来的?你……」齐荫的声音虽然轻柔,但极具威胁性。  他是不想宰了朱叶,但不爽是在所难免。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朱叶赶在齐荫开口前,用手捂住齐荫的嘴。  齐荫的表情扭曲,什幺话都讲不出来。  他了解朱叶的意思,简单的说,他若敢有什幺不轨的举动,就甭想跟朱叶更进一步。  他现在恨起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讨厌「一言九鼎」这四个字,就是这些话累得他非当君子不可。  「我的袋子里有放一瓶人工泪液,在你来之前我就加热过了,等时机一到,由怀中掏出来挤一挤,味道、温度都很像真的。」  朱叶现在了解齐荫的沉默代表什幺,既然齐荫不会宰了他,那公布正确答案好象也不会怎幺样。  「难怪你的眼眶和鼻子都没有红红的。」齐荫说得咬牙切齿,他气朱叶的城府深沉,更恨他自个儿不够敏锐。  当初是谁说朱叶很笨、很好追的?给他记住!  趁着朱叶在收拾东西,齐荫由怀中掏出先前用三千元跟孟德耀买来的资料,将「很笨」那项画掉,改为「演技很好」。  收好东西的朱叶好象什幺都不知情,他挽着齐荫的手,笑得很天真。  「走啰!」  朱叶摇了摇齐荫的手,可是齐荫整个人依旧呆呆的,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回神。  在工作室后头的孟德耀突地打了个寒颤,觉得他好象快要被某人报复了。第五章  羊咩咩工作室原本以做玩偶为主,但近年来Cosplay越来越盛行,订作Cosplay衣服和道具的人,远远超过买玩偶的人。  Cosplay的角色相当丰富,有漫画人物、动画人物,当然也有电玩人物。  讲到电玩,齐荫任职的公司就是以电玩起家,先前朱叶和他刚认识时,也曾代言过他们公司的电玩人物。  齐荫公司的名字取得很特别,名叫「一捻红」。  最近,一捻红要推出之前颇受欢迎的某系列的新一代游戏,连同网络游戏一起推出,代言人要穿的衣服、配件等等,自然是委托与他们关系还不错的羊咩咩工作室。  因为业务上有相关,朱叶和齐荫难免会见到面;可是自从那天之后,齐荫和朱叶之间的关系变得极差,见面也觉得尴尬。  他们的关系之所以变差,并不是因为朱叶骗齐荫去做健康检查,齐荫不会对已经决定的事情动怒,他觉得没必要也没有用。  健康检查他依约去做了,请了三天假,成天待在医院里,除了检查之外就坐在床上发呆或睡觉,他觉得让忙碌的脑子休息一下也没什幺不好。————————————  在齐荫检查的这段期间,朱叶并没有出现,倒是孟德耀拿着蛋糕来找他,讲和的意图十分明显。  「你来干嘛?」见到不是他所期待的人,齐荫的口气凶恶。  「找你讲和。」孟德耀扬了扬手中的蛋糕,笑容可掬。  「为什幺你需要来跟我讲和,难道你做了什幺会让我发飙的事情吗?」齐荫虽不爽至极,仍面带微笑。  「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不找你谈和,你会做出让我想死的事情。」孟德耀一本正经的说。  「有件事情我想提醒你一下。」齐荫还在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嗯?」  「我住院是为了做健康检查。」  「我知道啊!不然我干嘛带蛋糕探望你?」从没做过健康检查的孟德耀,回答得理所当然。  不过,下一秒他就会后悔来探望齐荫。  「我今晚禁食,明天中午才能吃。」齐荫继续微笑。这家伙是故意来刺激他的吗?  孟德耀拎着蛋糕退后三步,朝着齐荫挥挥手后,快速逃离医院。  他的直觉告诉他,若是再待下去,齐荫不会整他,只会跳起来掐死他而已。  拜孟德耀所赐,齐荫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让他更难受的是,朱叶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  三天的健康检查就在恶劣心情中结束,当齐荫回到家时,竟有个料想不到的人在门口等他──朱叶。————————————  朱叶站在公寓门口,他纤细的身子靠着墙壁,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乱挥着。  尽管路灯不够明亮,齐荫仍能看到朱叶惆怅的神情。  「朱叶?」齐荫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即将发生什幺事。  「嗨!好久不见。」朱叶若无其事地朝他挥手。  朱叶扬起一抹笑,眸里却含着齐荫不懂的悲伤……是悲伤吗?齐荫真的不懂。  「你吃过了吗?我带了卤味来,有加辣喔。」朱叶笑笑地说。  齐荫是吃东西必加辣,他曾说过他的体质很容易发胖,吃点辣的看能不能让体重减一点。  齐荫没想到朱叶竟然记得他的话,还特地带来加辣的卤味。  「你呢?吃了吗?没吃的话,我弄点东西一起吃。」齐荫也露出温柔的神情,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朱叶没有响应,乖顺地跟在齐荫身后,步入他的公寓中。  齐荫由厨房拿出一个大盘子,准备盛装卤味;朱叶则是将温热的卤味交给齐荫后,径自到厨房拿了两双筷子,接着趴在饭桌上一语不发地盯着卤味看,看起来像是在等着吃,又像在发呆。  「结果下个星期就会出来了。」齐荫虽知道朱叶有话想说,仍佯装若无其事。  「嗯。」朱叶随便应了声。  看了朱叶一眼,齐荫选择保持沉默,他起身到厨房弄点吃的东西。  因为煮饭需要的时间太长,齐荫选择下面。  当齐荫端着两碗面回到饭厅时,朱叶的动作没有改变,依然趴在桌上,他右手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卤味。  「拜托你别戳卤味,要戳就戳这个。」齐荫叹了口气,将汤面放到朱叶面前,他可不希望吃烂掉的卤味。  朱叶从善如流,以左手支着下巴,改戳热腾腾的汤面。  「你要不要汤匙?」齐荫坐下来后,才发现忘了拿汤匙。  「嗯。」朱叶点了下头,很专心地戳一段面条。  齐荫又是一声叹息,转入厨房拿了两个汤匙出来。  认定朱叶不会伸手接汤匙,齐荫索性直接放进朱叶的汤面中,接着拿着自个儿的汤匙喝起汤来。  朱叶兀自戳个没完,齐荫都已吃掉半碗汤面,他仍做着单调的动作。  夹起一块冻豆腐,齐荫望着朱叶又是一声长叹。  「你想说什幺就说吧!」  他猜得到朱叶要说的准不是什幺好话,可是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事情还是要解决,拖欠了对谁都不好。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朱叶依然注视着汤面,不过现在已停止戳的动作,改成捞面。  「接下来你要说我们无缘是吧?其实你不讲,我也猜得到,你就直接讲吧!」齐荫苦笑着,夹起冻豆腐塞进口中……冷了。  「长得不错、工作不差、厨艺很好,脾气虽称不上温和但很讲理,而且很重承诺,就算没有我,你一样找得到其它人。」朱叶又说了一串。  「接下来,你应该要说你配不上我,请我另找他人。」齐荫嘲讽地道。  他不是叫朱叶直接讲吗?没想到他仍绕了一大圈。  「我很美,你没听过『一美遮三烂』吗?」朱叶猛地抬头,不满地瞪着齐荫。  「现在听过了。」齐荫撇撇嘴,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听不懂朱叶的意思,原以为朱叶在拒绝他,可朱叶现在又……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吗?  可是,朱叶接下去说的话让齐荫的希望破灭。  「不过,漂亮的人不只我一个。」  「这点我很清楚。」齐荫低声地道。  像朱叶这等身材、脸蛋的男子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绝无仅有,他若认真找依然找得到,可是他现在看上朱叶,就是落在朱叶手中了。  「你为什幺喜欢我?我就是不懂这个,你为什幺喜欢我?」朱叶将筷子放下,看着齐荫,试图由齐荫眼中找出答案。  「不为什幺,我遇到你没遇到别人,就是这样。」齐荫回答得简单扼要。  「我知道你跟孟德耀打赌的事。」朱叶落寞地低下头,重新执起筷子,这次他的目标是小白菜。  「哦!」齐荫的语调轻快,一点都不在意。  「如果不是因为打赌,你会来追我吗?」朱叶再度抬头质问。  「可是是我先说要追你,孟德耀才跟我打赌的耶!」齐荫俏皮地说着。  齐荫开始觉得他和朱叶之间出现一丝希望,既然他会在意此事,就代表朱叶心里有他。  「啊?」闻言,朱叶登时愣住。  「我还花了三千元跟他买了你的资料,不然我每天约你吃晚餐,一去不回,他怎幺都不说话?」齐荫脸上的笑意加深。  「说得也是。」  朱叶终于不再戳食物,很干脆地夹起面,一口塞进嘴里。  「你想通了?」看着拼命吃面的朱叶,齐荫笑得十分温柔。  朱叶没有响应,继续低头吃他的面,连齐荫夹了半颗卤蛋放进他碗中,他都没有抬头。  端起碗,喝完最后一口汤后,朱叶才看向齐荫。————————————  「原来你不用汤匙。」齐荫望着始终被晾在一旁的汤匙,叹了一声。  没响应承齐荫的话,朱叶直勾勾地望着齐荫,好似要看穿齐荫的心。  「为什幺是我?」朱叶再次轻声问道。  齐荫先是闭起双眸,掩饰眼里浓浓的失落,须臾后方才启齿。  「没为什幺,我想找一个可以长相厮守的伴侣,所以去了pUB;我喜欢漂亮的男孩,那天我遇见的人就属你最漂亮,所以决定追你,就这幺简单。」齐荫轻描淡写的说着,虽然不够浪漫、有点残酷,但这就是事实。  「如果我没去、如果你看见更漂亮的男孩呢?你又不是非我不可!」朱叶皱起眉。  「事实是你去了,而我遇见你,所以非你不可。」齐荫笑了。  他真的觉得自己跟朱叶满契合的,但能否白头到老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他家没有少年白的遗传,想知晓能否白头到老,至少是三、四十年后的事情,现在又何必想太多。  「我是说『如果』。」朱叶刻意强调如果二字。  「朱叶啊!你有没有想过,为什幺你生在朱家、生在台湾、生在这个世代?为什幺不早生几年或晚几年?」  齐荫顿了一下,望着朱叶哑口无言的神情,又继续说下去。  「为什幺你会有这张脸?为什幺头脑不再聪明一点?为什幺会遇到甲,没有遇到乙……」  朱叶依旧沉默地直视齐荫的眸子,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所以,如果每一件事情都要追根究柢,那岂不是没完没了?」齐荫也盯着朱叶。  望着朱叶的表情,齐荫的心直直往下落,他猜得出朱叶会说什幺,不管他怎幺说,拒绝是在所难免。  纵使知道结果如此,该说的话他仍要说完。  「事实就是你出生在这里,长得漂亮、学历不高、遇上了我,就是这样子。」齐荫仍旧强颜欢笑。「你犯不着去追究原因,事实就是如此,我没遇见别人遇见了你,就是喜欢你所以追求你,很简单。」  「我了解你的意思。」  朱叶的声音细如蚊鸣,但齐荫仍听得很清楚。  「还有半颗卤蛋。」齐荫夹起盘中最后半颗卤蛋,放进朱叶的碗内,手指微颤。  他猜得到朱叶想说什幺,就是因为猜得到,他才想再多看朱叶几眼,即使是几秒钟都好。  「我……」朱叶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健康检查是我自己要去做的,你不用想太多,我也怕会过劳死。」齐荫勉强自己笑得温和。  「对不起。」朱叶在吃卤蛋之前,吐出三个字。  「不管是什幺原因,我是真的喜欢你。」这是齐荫的最后一句话,直到朱叶离开前他都没有再开口。  甩掉人的心情不好,被甩的人更不用说,可是偏偏工作上有所牵连,说过不会再来打扰的齐荫,第三天即出现在羊咩咩工作室里。  依齐荫的说法,他也是被逼的,若非上司指定他要接这项工作,他绝对会推给别人。  既然都被指定了他又能如何?除非他想丢掉工作,这年头工作难找,不会在意性向问题的公司更难找,况且一捻红是家好公司。  当然,这些话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朱叶,而是对着官孟二人抱怨,不过他很恶劣地以朱叶听得到的音量道出。  齐荫现在每次到羊咩咩工作室,都没有往朱叶的位子奔去,只顾着和官孟二人讨论衣服、道具这类的问题。  但由他不断挑剔孟德耀做的道具就可以知道,他对朱叶的事情依然在意。  被齐荫百般刁难的孟德耀在送走齐荫之后,抱着他的亲密爱人大声哀号:「为什幺每次都冲着我来?我又没做错什幺事!」  孟德耀将高大身子缩成一团,挨进官阳泰的怀中,这种情景怎幺看怎幺怪异。  「因为你看起来最容易欺负。」宫阳泰回答得很诚实。  不过,他因为太过诚实而被孟德耀踢了一脚。  自从朱叶进羊咩咩工作室以来,第一次看见他们翻脸,真是蔚为奇观。  「没想到你们也会吵架。」朱叶说得好似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奇迹。  「有情侣不吵架的吗?」官阳泰瞪了朱叶一眼。  朱叶登时无言以对,表情变得有些哀怨。  官阳泰没再多说什幺,他晓得朱叶想起了谁,也晓得朱叶最近睡不好。  朱叶曾说过睡前若没接到齐荫的电话,就好象有什幺事没做,就是睡不着。那时说完后,朱叶苦笑着,在长长地吁了口气后,说着总会习惯这一类的话。  他更知道朱叶最近晚餐吃得少,少了陪伴的人,他觉得饭变得不再香甜。  官阳泰凝视着坐在柜台发呆的朱叶,默默地走回工作室内,心里有了主意。  目前齐荫工作上所需要的衣服、道具都已经该准备送去,过了这次之后他们要再见面,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但是,就如同采购工作是由官阳泰和朱叶负责的一样,送货也是他们的工作之一。  不消说,验收人当然是齐荫啰!  「朱叶,我们该去送货啰!」官阳泰抱着东西由工作室走出来,朝着朱叶大喊。  听到送货这两个字,朱叶立即跳起身来大声喊道:「我不去!」  「送货当然是你们两个去,不然你以为老板会亲自送吗,甭想了!」孟德耀站在官阳泰身后,学着官阳泰平日说话的声调。  朱叶盯着官阳泰不放,以眼神哀求官阳泰,希望他阻止孟德耀。只可惜官阳泰什幺都没说,他巴不得将朱叶送回齐荫身边,怎幺会多说什幺。  「我要看店。」朱叶气呼呼地坐回柜台后。  他压根儿忘了孟德耀是一个有资格炒他鱿鱼的人。  「店我看,货你去送。」孟德耀由官阳泰身后探出头来,贼头贼脑地道。  朱叶撇开头,不理会孟德耀。  「你别忘了这家店是我的,我可是有权利让你回家吃自己喔!」孟德耀故意威胁他。  官阳泰虽然沉默不语,但他偷偷地踹了孟德耀一脚,要他收敛一点。  朱叶扁扁嘴,很想鼓起勇气跟孟德耀说大不了他不干了,问题是……他没有骨气,更没有说这种话的本钱。  他的荷包空空,又要缴房租、水电、电话费等等;若是辞职,不知道是要回家喝西北风,还是在路边等死?  因为没骨气、没钱,他只好乖乖地将东西收一收,准备跟官阳泰出去送货。第六章  虽然在离开羊咩咩工作室前,官阳泰有联络过齐荫,但是到达一捻红公司后,朱叶和官阳泰却没见着齐荫。  业务部的经理说临时有个大客户指定找齐荫,他出去接待客户了。  人有的时候很奇怪,知道即将见面会很害怕;见不到而又觉得失落,朱叶目前的心情就是如此。  在前往一捻红的路上朱叶一直绷着脸,彷若地雷一般,一踩即爆,任何小事都会触怒他。  一听到齐荫不在,他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除了帮官阳泰搬搬东西之外,什幺事都没做,仅是低头听着官阳泰和业务部经理清点对象。  待走出一捻红之后,朱叶被官阳泰拉着走,连走到什幺地方都不知道。  「我看一定有问题。」官阳泰严肃地说道。  思绪不知飘到几重天去的朱叶自然没有响应。  「朱叶!」官阳泰没听到应该有的响应,伸手在朱叶面前挥了挥。  「有事吗?」突然有只手在眼前挥动,朱叶连忙回神。  「我说,一定有问题。」官阳泰一本正经地重复。  「什幺问题?」朱叶一头雾水。  这回,沉默不语的人变成了官阳泰。  他仔细打量着朱叶,从他凌乱的发丝、瘦削的面庞到不知所措的表情,一一纳入他眼中。  官阳泰正在做实行某件事情之前的最后确认,他可不希望那件事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干嘛?」朱叶被官阳泰看得浑身不自在。  「没什幺,只是觉得你瘦多了,不知是为了那件事愁眉不展,连饭都吃不下。」官阳泰的表情依然平和,可弦外之音却明显至极。  闻言,朱叶瞪大双眸地盯着官阳泰不放,他终于知道官阳泰为什幺会跟孟德耀在一起了。  他们根本是物以类聚嘛!他们都不是什幺好人,全都喜欢揭人疮疤。  「算了,你当我什幺都没说。」官阳泰笑了,笑得跟孟德耀的痞样有点像。  他像安抚小孩一般,拍了拍朱叶的头后,便拉着朱叶往外走。  「搞什幺嘛!」朱叶嘟囔一声。  官阳泰没理会朱叶的抱怨,继续将刚刚没讲的话讲完。  「你想想看,一般而言收到货品当然会验货,订作的衣服也要试穿后才知道合不合身。那该死的业务部经理却一直说没关系,说什幺相信我们的技术,我想将来一定问题多多。」官阳泰的语气虽然平和,却听得出他的不满。  只是不晓得他的不满是在于担心会衍生出麻烦事,或是纯粹看业务部经理不顺眼。  「他大概想追你。」朱叶顺口应道。  两人的脚步不曾停歇,须臾间已走出大楼,来到大马路上。  「我当然知道他想追我,就是他有这个意思才麻烦。」官阳泰口气开始不善。  「没想到乱说也会说中。」朱叶吐了吐舌头。  他完全没料到那家伙有追官阳泰的意思,但是观察力比他强的官阳泰都这幺说了,应该不会错才对……应该啦。  「这死家伙绝对会拼命挑剔、拼命叫我修改,改到我发疯为止;这种追求手法羞勒毙了,我回去要叫孟德耀自己接他的案子,我绝不跟他接洽。」  官阳泰的声音仍旧平和,只有盯着他看的朱叶,才感受得到杀气。  只顾着听官阳泰抱怨,朱叶这时才发觉自己被官阳泰拉进一间餐厅中。  从外面看这间餐厅的规模并不大,走到里面才知道别有洞天。  一楼主要提供套餐,生意最好的欧式自助餐在二楼,之所以这幺安排是为了增加客人。因为欧式自助餐的客人往往一坐就坐很久,干脆统统安排他们上二楼;点套餐的客人用餐时间较短,就安排在方便出入的一楼。  这间餐应的名字很特别,叫作「佚名」。  常来这里用餐的客人都知道,这名字并没有什幺特殊意义,而是店长懒得想店名。  佚名的消费属于中价位,套餐在四百元到六百五十元之间,并不算很贵,东西倒是非常好吃,感觉不出兼任大厨的老板原本做的是便当生意。  据说老板的学徒本来想开分店,后来商量了半天,老板决定把便当店交给学徒打理,他则选择做点高级菜玩玩,一圆多年的梦想。  不过,东西好吃并不是一捻红员工常到佚名用餐的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有打折。  佚名的老板是一捻红负责人的老爸,因为这层关系,再加上一捻红福利委员会的推动,凡持有一捻红员工证的人可打七折,午餐卷亦可折价。  可口的美食、典雅的装潢、合理的价格再加上离公司没几多路,佚名遂成为一捻红员工最爱的餐厅。  然而,被大客户点名出去谈事情的齐荫,人就在佚名里。  在二楼自助餐区瞄到齐荫的身影时,官阳泰的嘴角扬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  迟钝的朱叶完全没察觉齐荫的存在。  虽然官阳泰故意挑中齐荫附近的位子,近到只消朱叶一抬眼就看得见位于斜前方的齐荫,但他却只顾着对陈列在架上的美食流口水,压根儿没发现齐荫。  纵使心情很差,但只要是人都会饥饿,朱叶没吃早餐,午餐也逾时未进,现在美食当前,不对它们流口水那才奇怪。  侍者才刚招呼完,朱叶旋即三步并作两步地去夹菜,努力堆高食物。  官阳泰望着努力夹菜的朱叶,再看看和客户谈事情的齐荫以及坐在齐荫旁边的业务部新人,他忽然觉得事情比他想象中有趣,非常有趣。  然而,拼命夹菜的朱叶当然没发现官阳泰诡异的笑容。————————————  佚名的菜色很丰富。而朱叶的食量也很大,吃完三盘后还吃得下泡芙。  「你刚刚说一捻红的员工可以凭员工证打七折,这跟我们有什幺关系?你说了半天,我们还不是享受不到。」官阳泰讲了一堆一捻红的事,让朱叶十分不满。  又不干他的事,官阳泰说一堆又有什幺用,又不是什幺有趣的八卦。  「我们也打七折。」官阳泰说得轻描淡写。  「咦?羊咩咩工作室也有优待吗?不然,我们为什幺也可以打七折?」朱叶满嘴泡芙,口齿不清地问着。  「我不是有发员工证给你吗?」官阳泰姿态优雅地用叉子叉起奶汁鲑鱼意大利面。  「羊咩咩工作室里才三个人,那种东西根本不需要。」朱叶扁了扁嘴。  三个人的公司发员工证岂不可笑?那种员工证能干嘛?拿出去当会员卡使用吗?别开玩笑了!  「原来你丢了啊,要申请补发还挺麻烦的。」官阳泰叹了一口气,随后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我没丢,只是不知道塞在哪个角落。」朱叶又吃了一口泡芙。  官阳泰心想,那跟丢掉有什幺两样?  「羊咩咩工作室是一捻红的子公司,在你的工作证上有清楚地写着一捻红──羊咩咩工作室。」官阳泰淡淡地说道。  一捻红这家公司在市场上的名声并没有很响亮,但它成立的其它公司都相当赚钱。  为了因应当红的电玩业,加上孟德耀有做衣服、玩偶方面的兴趣,于是一捻红出资成立了羊咩咩工作室。  「我在一捻红那栋大厦里看到一整排可以打折的店,只要拿羊咩咩工作室的工作证去都可以打折?」朱叶惊讶不已。  「对。」官阳泰点了点头。  朱叶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错过这幺好康的事。  他回家一定要把员工证找出来,竟然有那幺多地方靠着员工证就可以打折,他之前怎幺都不知道,害他白花了好多钱。  「这里的东西满好吃的吧?」官阳泰漫不经心地说。  「嗯。」  朱叶点了下头,丝毫没察觉官阳泰的阴谋。  「这里离一捻红很近,听说一捻红的员工常来……」  之前官阳泰提到一捻红都没事,可是现下朱叶听到他这幺说,自然而然地就想起某个在一捻红任职的人,某个他想见又不想见的人。  「就像旁边那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一捻红的。」官阳泰继续说下去。  官阳泰指着他的料后方,也就是朱叶一抬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完全不设防的朱叶,就乖乖地顺着官阳泰指的方向看去……  他不该看的!  这个念头在第一时间闪进朱叶的脑海中,不管之前自己的想法是怎样,他此刻看到齐荫仍觉得心头闷闷的。  他也说不出这是什幺感觉,就好象有一根鱼刺梗在喉间,十分难受。  朱叶依旧看着他的奶汁鲑鱼意大利面,让人搞不懂他到底吃不吃。  「长得很漂亮吧?」官阳泰头也不回地说,让人不知他在指谁。  「漂亮?」难得朱叶还分神听官阳泰讲话。  「那个坐在齐荫旁边的业务部新人啊!很漂亮吧?」官阳泰用赞叹的口吻说着朱叶绝对不想听到的事情。「那人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很有名,进了一捻红后追求者更是不计其数,可是他却只对齐荫情有独钟;齐荫又喜欢漂亮的男人,他们若是成为情侣也是预料中的事。」  纵使官阳泰不在一捻红上班,跟其它子公司的接触也很少,但并不代表官阳泰知道的八卦会少。  被官阳泰这幺一讲,朱叶除了讶然之外,还有一种他不熟悉的滋味由胸口散了开来,若是爆发出来绝对伤人。  见目的达成,官阳泰聪明得没再多话。  有些事情必须由朱叶自己去发觉,别人讲得再多皆是隔靴搔痒──搔不到痒处。  朱叶丝毫没发现官阳泰不再多话,他愣愣地看着前方,焦点却不是放在齐荫身上,而是齐荫旁边那个相貌艳丽的男人。  他晓得齐荫喜欢漂亮的男人,在外貌这点上,朱叶有一定程度的自信。  可是他的外貌仅仅与那人不相上下而已,不输不代表赢;如果对手是庄家,点数相同等于输。  输──这个令人厌恶的字眼让朱叶的心漏跳了一拍。  以往的他并不在意输赢,但那是看到这一幕之前……  想着想着,他的头隐隐作痛。  他的优点只有美貌,专长仅是微笑;而对手却是一捻红的业务部新人,肯定有大学文凭,必定有聪明才智,懂得如何利用交际手腕让客户心甘情愿地签下合约。这人和齐荫同在一捻红的业务部,当然方便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是吗?  原本陷入愁云惨雾的朱叶,在那人一阵狂笑、不经意地楼上齐荫的肩膀时,心中的哀怨全数化为怒气。  那头的人笑得快乐,这边的朱叶气得双眸瞠大、表情凶狠,想当场把那人美丽的脸蛋打成一团肉泥。  朱叶知道他自个儿是什幺德行,他是属于清秀型的美男子,再三端详后会觉得越来越耐看、越看越有味道,最后教人舍不得移不开眼睛。  而齐荫旁边的那个人,就像块上等羊脂白玉雕成的春水玉,雕工精细、质地细腻。  朱叶嘴一扁,眼睛快喷出火来,那家伙面对的是客户耶!他竟然就大剌剌地将头靠在齐荫的肩上。而齐荫一样可恶,之前还说喜欢他,现在竟然……  官阳泰在吃尽盘中的意大利面后,好整以暇地以手支颐,等着看一场精采的好戏。  官阳泰心想,其实坐在齐荫身边的男子并没有什幺不好,美丽、聪明又对齐荫有意思,想挑到这幺完美的伴侣并非易事,齐荫和他在一起也未尝不是福。但是朱叶认识齐荫在先,他们的关系之所以破裂他也参了一脚,现下他不算是帮朱叶,只是希望他们立足点相同,最后鹿死谁手还不晓得呢。  不过接下来的场面出乎官阳泰的意料之外,他没料到朱叶会这般冲动。  在见到美男子将头移离齐荫的肩头后,朱叶松了一口气。  就在朱叶暗暗奇怪自个儿在紧张什幺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一件足以让他不顾一切地冲到齐荫面前的大事。  那个美男子、那个倾心于齐荫的家伙,竟然亲上齐荫的脸颊。  齐荫似乎没料到美男子会有这种举动,愣了一下后,责备似地轻敲美男子的头。  就在此时,一只手掌用力地拍上齐荫的手。  原本,朱叶想象电视、电影里演的一样,帅气的重拍桌子,震得杯盘一阵叮当作响;可惜这里是自助餐,桌上满是碗盘和杯子,朱叶若是一掌拍下去,可能会沾得满手菜汁,所以朱叶当下决定拍向齐荫的手。  「你少碰我的男人!」  更令人意外的是,朱叶没有责备齐荫,反倒是朝着美男子大吼大叫。  突然会看到自己至今仍念念不忘的人儿,齐荫先是错愕,旋即绽开笑靥。  我的男人?真是一句动听的话。  「你的男人?你是有贴卷标还是做记号?你和齐哥既没人公认也没同居,凭什幺说齐哥是你的男人?」美男人挑了下眉,毫不客气地反驳。  如同他艳丽的容貌,他的态度亦非常高傲,若是平时的朱叶肯定招架不住。  不过,此时的朱叶并非平日的朱叶,况且肾上腺素往上飙,人都会有无穷的潜力。  「齐荫跟我约好今晚在他家吃饭,饭后会做什幺事情,相信不用我多讲。」朱叶信口开河,完全忘了齐荫就在他面前,有可能当场拆穿他的西洋镜。  「我记得你拒绝齐哥了。」美男子面不改色,甚至还将身子挨近了齐荫一点,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见到美男子的主动,齐荫也不拒绝,因为他对朱叶会有什幺反应极有兴趣。况且朱叶让他伤心如此之久,现下也不算是报复,仅是要点小小的安慰而已。  「你的情报错误,我们现在正打得火热,你少碰我的男人!」朱叶用力抱住齐荫,宣示意味浓厚。  「我们晚上有要做什幺吗?我忘了耶!」齐荫眸光狡黠地问。  朱叶狠狠地睨了一眼极不配合的齐荫,然后再看向美男子,神情非常坚定地说:「做爱!」  闻言,齐荫的嘴角高高扬起,脸上写着奸计得逞。  美男子则是面容苍白,不想相信朱叶的话,但齐荫的笑容让他不得不信。  此时坐在齐荫对面,一直被忽略的某个重要人物,再也忍不住地放声狂笑。  朱叶惊讶地望向发声处,当他看到了一名既艳丽又优雅的男子时,猛然想起齐荫正在和一名大客户谈事情。  他倏地放开怀中的齐荫,极力装出什幺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只可惜在佚名的二楼中,几乎有一半以上的人清楚地听见他大吼出做爱二字。  「你放心,我不是客户,客户已经走一阵子了。」优雅男子敛起笑后解释。  他挥了挥手,要朱叶别在意,可是朱叶又怎能不在意。  待怒气平息后,朱叶现在是既尴尬又害羞,而且不知所措。  官阳泰不知何时出现在朱叶身旁,以他一贯的平静口吻,说出足以让朱叶吓得半死的话。  「他的确不是客户,只不过是一捻红的主事者而已。」  望着艳光四射的优雅男子,朱叶觉得一阵晕眩袭来,险些跌入齐荫怀中。  他不是担心齐荫的大好前途,而是因为……他也是一捻红的员工啊!初次见到大老板就出丑,他的工作还保不保得住啊?他不要当无业游民啦!  「你们晚上要做啊!这个给你们用。」大老板笑得很开心,完全没有老板的架子。  大老板从口袋中掏出一个蓝色小玻璃瓶,上头没有卷标也没有字迹,看不出是什幺东西。  不过,从他诡异的表情可以得知,这绝对不是什幺好东西,绝对不是朱叶乐于见到的东西。  「用完之后,记得告诉我效果如何。」  大老板满脸期望,朱叶和齐荫则一脸不以为然。  他们是一般员工,领的是普通薪水,要他们兼职做试用员?门儿都没有!  官阳泰在旁边一直偷笑,他认识大老板比认识齐荫更久,那家伙看起来虽然没有什幺「杀伤力」,但是只有看起来。  「明天若是不见使用心得,两位等着领资遣费。」大老板笑笑地说。  大老板依然笑靥如花,但看在朱叶和齐荫眼中,却觉得他的笑比鹤顶红还要毒。  至于对齐荫有意的美男子嘛……不消说,当然出局了。第七章  「要做吗?」坐在齐荫家中,朱叶头低低地问。  现在时间是晚上九点,若要上床是早了点,但今天齐荫和朱叶都提早下班,晚餐也吃得早,所以在这个时间讨论此事还算正常。  这时,朱叶坐在床边,身上穿著齐荫的浴袍,头发还滴着水;齐荫则盘坐在一旁,拿着吹风机准备帮朱叶吹头发。  「现在才问这个,未免太退了。」齐荫不怀好意地笑着。小羊儿终于落入虎口了,他当然笑停开怀。  齐荫将毛巾盖在朱叶头上,边擦边吹,动作轻柔。  已经有十年左右没有人帮朱叶吹头发了,齐荫轻柔的动作让他一阵轻颤。  被呵护的感觉谁都会喜欢,朱叶也不例外。  他虽然闭上眼睛享受,任齐荫百般呵护,可脑子里却在想着某些问题。  从隆隆作响的吹风机声中,传来朱叶微弱的声音。  「你说……如果我们没试用,会不会真的被解雇?」  这个问题,他真的很担心呢!  虽说他并不讨厌齐荫,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做爱二字之前,亦有心理准备;但是为了这种事情而发生关系……恕他下太情愿。  问题是,他更不想丢掉工作,如果不做真会被资遣,那他做!  「不会,依我对他的认识,他在认真的时候是不会笑的。」齐荫并没有骗朱叶。  齐荫认定骗到手的爱情难以长久,他希望能坦诚面对喜欢的人。  下午在佚名看见朱叶时,最让齐荫惊讶的并非朱叶的言行举止,而是他自己的心绪。  自从和朱叶不欢而散后,他以为自己对朱叶的热情渐渐冷却,因为大家都已是成年人,应该要好聚好散,他慢慢将对朱叶的感觉收回,转而找其它人试图谈新恋情。  可是,下午在佚名看到朱叶后,他才察觉──天哪!自己还爱着他。或者应该说被拒绝之后的分离,让他更加喜欢朱叶。  「既然不会,那我们还是别做好了。」朱叶绽开漂亮的笑靥,意图劝诱齐荫顺从他的意思。  不管他在佚名吼得有多幺理直气壮,真的要付诸行动,他仍会胆怯。  「我想做。」既然齐荫选择坦诚相对,他自然也是据实以告。  纵使吹风机隆隆作响,齐荫的话仍一字不漏地传入朱叶耳中。  朱叶努力思索着该怎幺拒绝齐荫,可他却忘了自己在齐荫的床上,身上仅穿著一件浴袍……  就在此时,吹风机的声音骤停,朱叶的神经也跟着紧绷起来。  他转头看着齐荫,发现他的目光炙热,自己被他看得血脉偿张。  朱叶胸口一窒,在尚未厘清这种感觉是因何而起时,齐荫发烫的气息已袭到他面前,更霸道地欺上他的唇。  朱叶柔顺地被齐荫压倒在床上,任他炙热的气息由唇瓣移向颈间……  好吧!他承认,他不是柔顺的被压倒,而是因为抗拒不了齐荫,所以使他看起来很柔顺。  「对了!大老板给的那玩意儿究竟是什幺?」朱叶终于想到一件事可以转移齐荫的注意力。  「一般的润滑剂。」齐荫诚实回答。  他趁朱叶洗澡时曾打开过,闻起来有香味,看不出有什幺异样,应该是一般的润滑剂没错。  虽然齐荫分神回答朱叶,但不代表他的攻势稍有停顿。  齐荫往上移动一点,舌尖舔上朱叶小巧的耳垂,并将它含入口中吸吮。  「我们还是不要用吧!」朱叶这只小小羊儿还在挣扎。  朱叶虽然不觉得痒,但从没被人这幺对待过,而今被齐荫这幺热情地对待,他难免会想逃。  「你想得美!」齐荫粉碎了朱叶的希望。  「大老板身上怎幺会有这种东西?」朱叶继续力求冷静地和齐荫交谈。  「我怎幺知道!」齐荫不怀好意地探向朱叶的腰间,拉开浴袍。  发现唯一的遮蔽物即将「失守」,朱叶不安地扭动身子,还企图逃离。  问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他,怎幺可能比得过堪称运动健将的齐荫。  齐荫一手压住朱叶的肩头,一手拉住他的上臂,稍一使劲就将人儿拉回身下。  「说不定,他身上还随身携带一整盒的保险套呢。」齐荫随口说说。  语毕,他头一低,吻上朱叶喉间的隆起,温柔地亲吻着。  朱叶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口中仍继续胡诌,希望说到齐荫兴致全消,他就可以重获自由。  「是啊!像他那幺美的人还带这种东西在身上,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  「啐!你这人……」  齐荫蓦地放开朱叶,他坐起身看着朱叶。  朱叶的脸蛋上除了惊慌之色之外,没有出现充满情欲的红潮,更是连一点生理反应也没有。  朱叶都已经敞开衣衫,却还如此不专心,哼!即便如此,他还是有办法。  「我看,我们还是改天再继续。」朱叶小心翼翼地说。  「你、休、想。」齐荫咬牙切齿地道。  他转过身子将朱叶压在身下,左手探入朱叶的双腿间,准确无误地抚上朱叶的要害。  异样的触感让朱叶先是愣了三秒,随后他错愕不已地直盯着齐荫看,不敢相信齐荫竟然能不假思索地摸上男生的要害。  不!不对,齐荫是同性恋,本来就喜欢男人,侵犯他的要害是正常。  呃……正常?他都要被吃了还正常!  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朱叶快速扭动着身子,不仅使用腰力,连双腿也来帮忙,总之快点逃离齐荫的魔掌就对了。  齐荫好整以暇地瞅着朱叶不安分的挣动,非常确定朱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朱叶只要一动就感到下半身传来阵阵快感,他不信邪的再动,又再次传来彷若触电似的感觉。  那只恶劣的大手仅是轻轻地握住,怎幺使自己燥热不已?可是不动,齐荫这只恶虎又会以指腹挑逗似的摩擦,企图勾起他的欲望。  天哪!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进退两难吗?不要啦,齐荫为什幺要欺负他?呜!  恶劣的齐荫怎会在此时放过朱叶,他突地俯身吻上朱叶胸前的尖挺。  朱叶无法再挣扎,他的理智渐渐被盘据在胸前的唇瓣,和身下温暖的抚触瓦解,就连呼吸也变得浊重。  朱叶的视线在抬眸时和齐荫对上,那明明是掠食者的侵略眼神,或许……他们真能相处一辈子。  此时此刻还会想到这种问题,就连朱叶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  再度低头啃啮的齐荫,乘机脱掉朱叶身上唯一的衣物。  成天坐在店里的朱叶有着白皙的肌肤,抚摸他的感觉很奇妙,就像是有魔力一般,深深地吸引齐荫。  朱叶的身子原本就称不上壮硕,数日来的寝食难安让他益发消瘦,他的小巧果实在齐荫恣意的挑逗下变得更加诱人,彷佛用力吸吮即尝得到甜蜜滋味。  朱叶的身子纤瘦,使齐荫能清楚看见一根根的肋骨,因为刚刚用过餐,他的小腹微微隆起。  欣赏着朱叶的身躯,一股浓浓的爱怜之情由齐荫心中升起。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让齐荫不禁苦笑,朱叶这样的体态……不就是俗称的「白斩鸡」,而自己竟然会觉得美,还燃起了难以浇灭的欲望?  爱情真是令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齐荫摇摇头,想将其它思绪甩出脑袋。  适才还冷静说着话的朱叶,现在仅剩咬紧下唇、不发出声音的意识。  齐荫没制止朱叶自虐似的举动,只是微笑着欣赏,他觉得忍耐到满脸通红的朱叶怎幺看怎幺可爱。  「不用白不用。」齐荫想到大老板给的润滑剂,反正都要用,来试试他给的东西亦无妨。  齐荫长臂一伸、手指一勾,放在床头柜的蓝色小玻璃瓶登时落入他手中。  他本来以为会很难开,正在考虑要不要放开朱叶,没想到只要大拇指稍一用力,玻璃瓶立即打开,果真是方便上床使用的。  目前的朱叶尚未意乱情迷到会乖乖张开双腿任他摆布,齐荫亦没勇气尝试,不过他可不想让猎物逃过一劫。  他将润滑剂倒在左手腕上,任它顺着手腕流到他与朱叶接触的部分。  齐荫的手仍规律的动着,右手捏着玻璃瓶,用手肘与手臂用力一抬,乘机将朱叶双腿分开;他还用身子压住朱叶,不让他有逃离的机会。  结果,润滑液一滴也没洒出来。  成功了!这个高难度的动作能成功,连齐荫都很佩服自己。  齐荫这个大动作让朱叶稍稍清醒一些。  「我这个样子,好象正要被支解。」朱叶瞄了瞄自己的身子。  他决定要放弃挣扎,但是他的话有如一盆冷水浇在齐荫头上。  「没人要你讲话!」齐荫恶狠狠地说。  支解?谁要支解他,最多就是啃一啃而已嘛!  带着些许怒意,齐荫用力倒入更多液体,利用中指探入朱叶的私密处。  「啊!」没料到自己隐密的地方会被碰触,朱叶睁大眼睛,再度用力挣扎。  不过齐荫怎会让他如愿,自然是努力加快手上的动作。  「我、我真的觉得我快要……被支解了。」朱叶咬着下唇,含含糊糊地说道。  齐荫没理会他,熟稔地寻找汇聚情欲的那一点。  找到了!呵呵呵……  齐荫赶在朱叶反抗之前,对准地方轻轻揉弄。  朱叶的身子挣动了一下,在搞不清楚发生什幺事情之前,他的眼睛睁得很大,试图从齐荫的表情看出端倪。  当他再次触碰时,朱叶紧闭双眸,腰间一阵轻颤。见状,齐荫自是加强紧攻势,再倒入更多的润滑剂。  「啊……」呻吟声由朱叶口中逸出。  尚未被情欲完全淹没的朱叶感觉羞耻,可是他决定豁出去了,反正都会被吃,就快快乐乐的被吃吧!  看朱叶的身体已经准备好了,齐荫抽回手指,快速地脱掉浴袍。  下半身的空虚感让朱叶睁开眼睛,他不是非常清纯的人,有些事情他不懂,但有些事情他懂,比如现在齐荫想做什幺,他就相当了解。  「齐荫。」他轻声唤道。  「嗯……」齐荫微笑响应,眼中的侵略性锐减,在朱叶充满情欲的呼唤下全化为深情。  他缓缓俯身吻上朱叶的微张唇瓣,一手分开可人儿的双腿,一手寻找要垫在腰下的枕头。  「我是要说……」朱叶推开齐荫,想将话说完。  「有话等会儿再说。」齐荫加速动作。  抬高、塞入枕头、分开、蓄势待发……  「等等,你的健康检查到底有没有问题?我可不要跟你一起得AIDS。」朱叶挣扎着坐起身,打算问个清楚。  齐荫的火气直线上升,哪有人在床上问这种问题?要问不会早点问!  他愤而用力一挺,长驱直入。「要得我们一起得!」  「呜呜呜……为什幺我要得AIDS死掉?」跟下半身的疼痛比起来,这件事让朱叶更难过。  闻言,齐荫满脸豆花,决定不理会朱叶没流眼泪的假哭。  「呜……唔唔……啊!嗯……对对对,就是那里……好,嗯!啊……」  反正,朱叶也不是没享受到……————————————  第二天早上,不晓得是真的在意还是怎地,朱叶不顾全身酸痛,在齐荫家翻箱倒柜地找检查报告。  齐荫修长的身躯倚在门边,对着努力找东西的朱叶叹息。  他不晓得他的形象有差到这种程度,会让朱叶对他的健康报告如此执着。  他因为担心朱叶身体不适,匆匆到一捻红处理完事情后,再赶忙请半天假回来,没想到一回家,就见到彷若遭小偷光顾般的凌乱景象。  「不是在那里。」齐荫忍不住出声制止。  「不然在什幺地方?」朱叶回头睨着齐荫,全身酸痛让他心情更差。  齐荫先把可人儿抱回床上,才由衣柜的暗层中拿出报告来。  别人在两情相悦后,不都是浓情蜜意、不想分离吗?怎幺他们会是这种情况?  而且偏偏他爱上的是没有浪漫细胞,不断逼问他健康报告的朱叶,觉得找报告比什幺都重要的朱叶……他的朱叶。  望着专心看报告的朱叶,齐荫再度叹息。  纵使他能举出朱叶上百个缺点,他依旧喜欢他,爱情果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齐荫起身到厨房倒杯温水,再觅了额止痛药给朱叶,没想到一回到房间,就发觉报告被丢在一旁,朱叶依然在翻箱倒柜。  说真的,如果他不认识朱叶,绝对会以为他在偷窃。  「你究竟在翻什幺,我不是把报告拿给你看了吗?」齐荫的语气含怒。  连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气的到底是房间乱得不堪入目,抑或是忍痛找东西的朱叶。  看着他皱成一团的小脸,让他好心疼喔。  「是谁告诉你我要看报告的!」朱叶连头也不回,继续翻找。  齐荫将水林和止痛药放在床头柜,再度将朱叶拉回床上。  「你干什幺啦?」朱叶忿忿地瞪他一眼。  「你给我乖乖坐好!明明一动就痛得要死,却把我家翻得乱七八糟。我不都把报告给你看了,你究竟要找什幺?」齐荫说得又快又大声,表情却不愠怒,面对昨夜拥抱过的人儿,他实在无法动怒。  「都跟你说我没有要看报告!我要找的是我的包包,我的包包!」朱叶毫不犹豫朝齐荫大吼。  「你要包包跟我讲不就得了?」齐荫笑笑地敲了下朱叶的头。  不管被他怎幺大吼,自己都不会生气,爱情真的很神奇。  朱叶哼了一声后撇开头,懒得理齐荫。  若是他能讲早就讲了,就是不想讲才不讲的嘛。  虽然最后他还仍是说了,但是……混蛋齐荫怎幺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心情?痛死了,这个混帐!  结果,包包压根儿不在齐荫房间里,虽然前一天朱叶将它拎进房间中,但是一大早齐荫就顺手将它放到玄关处。  朱叶拎进房间是为了使用方便,齐荫拿到玄关处则是怕朱叶忘记带走。  就这幺阴错阳差,让朱叶翻遍整个房间也找不到。  接过包包的朱叶变得沉默,齐荫没追问他要找包包做什幺,倒是逼着朱叶快点吃药,因为他不忍心看到朱叶痛苦的模样。  吃过止痛药的朱叶抱着包包依然沉默。  这个包包是朱叶平常去羊咩咩工作室上班用的,装着绿油精、话梅、面纸、折迭梳、镜子这一类男人不会带的东西。  在齐荫温柔的注视下,朱叶抱着包包又坐了一会儿,在下定决心后数度深呼吸,他终于打开包包。拿出一个皱成一团的纸袋塞给齐荫。  朱叶旋即把包包一扔,缩进被窝里,盖得密密实实的。  由纸袋皱巴巴的形状看来,这东西在朱叶的包包内不只一两天,齐荫却猜不着是什幺东西。  齐荫狐疑地打开纸袋,里头有个四方形的硬盒,再打开硬盒……  一条深蓝色的丝质领带登时出现在眼前,上头以银白和明黄色的丝线绣着盘龙,看得出价值不菲。  不晓得朱叶知否,送人领带有套牢人的意思。不管他到底知不知道,但是会想到送东西给他,其中涵义不言而喻。  他能确定朱叶心里有他。  齐荫突地掀开被单,给满脸通红的朱叶一个热情的吻。  「我爱你。」第八章  后来,朱叶与齐荫进展得十分顺利,不知是爱情作祟或是经济困难,朱叶堂而皇之地从他的小套房搬进齐荫公寓里。  同居之后,齐荫这才发现他为什幺会爱上朱叶。  其实说起来有点怪异,但事实就是如此,齐荫原本觉得自己爱朱叶爱得毫无道理,不知他是着了什幺魔,但是在同居之后他发现,命运会安排他们在一起果真是有道理的。  虽然刚交往时朱叶很懒,表现得小奸小恶又吝于付出;但在他们同居后,家事方面却分配得两人都满意,没有什幺只享受不付出的事。  因为朱叶的厨艺太过差劲,所以就由齐荫负责做饭和洗碗,只有火锅、泡面这一类简单的食物由朱叶负责;洗衣、折衣和清理浴室是朱叶的工作,其它地方由齐荫打理。  购物由精打细算的齐荫去做,擦鞋则是朱叶的事。  最让齐荫高兴的是,朱叶优异的美感。  一直以来,齐荫身上的合宜装扮都是店员帮他搭的,他自己搭出来的衣服怎幺看就是怎幺怪;但是朱叶在这方面很有天份,他随便搭配都好看,齐荫乐得每天让朱叶帮他挑选要穿的衣服、鞋袜。  若是要出差或旅行,行李当然是由朱叶打理,不过回来之后就是齐荫的事。  经济大权由齐荫掌控,朱叶按月支领零用钱,存下来的金额依比例各自存在各自名下的户头里。  关于这点朱叶几次想抗议,但想想自己不知节制的花钱法,和齐荫的精打细算,最后还是决定让齐荫帮他存钱。————————————  孟德耀与官阳泰一直以为朱叶在和齐荫同居后,会辞去羊咩咩工作室的工作,可是在他们将征人广告贴出去后,朱叶却说他没有要辞职。  「我又没说要辞职。」朱叶气恼地瞪着孟德耀。  「依照你的懒个性,找到长期饭票后会不辞吗?」孟德耀说得理直气壮。  从雇用朱叶以来,十天他有九天迟到,所以自己当然会以为朱叶找到长期饭票后,会成天在家等着被宠爱,怎知现在有齐荫叫他起床,因此他不迟到了。  「总之我们已经找到新人,你马上给我回家。」孟德耀头一撇,摆出不可一世的模样。  「谁理你。」朱叶压根儿不理会孟德耀。  他对一捻红的打折优惠可是满意到极点,怎幺可能辞职!  「我是老板!」孟德耀气得直跳脚。  新来的小弟长得年轻可爱,素质比朱叶高太多了,摆在店里十分养眼,他想换人啊!  「老板就得做老板该做的事。」朱叶赏给孟德耀一个卫生眼,随后就拿着扫把去门口扫地了。  朱叶相信孟德耀不会真的资遣他,不只是因为孟德耀和齐荫熟识,还有以他对孟德耀的了解;孟德耀不若外表看起来那样恶劣,他重感情的程度,越了解他的人越能体会。  果真如朱叶所料,孟德耀在店里气了几分钟之后,就乖乖地走回工作室内,辞退朱叶的事再也没有提过。  之前爱慕齐荫的业务部新人,后来送了一件麻质的衬衫给齐荫,还有配套的领带。齐荫十分干脆的收下,也很干脆地拒绝他的感情。  齐荫原以为拿那件衣服回家,朱叶会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没想到朱叶仅是浅浅一笑,什幺话都没说,一副很识大体的模样。  后来,齐荫旁敲侧击才由官阳泰口中得知,不久前朱叶在街上偶遇他的初恋,现下正在心虚,难怪没发飙。  齐荫知道之后也没有不高兴。  初恋就初恋嘛!当年他们又不认识,他怎会吃醋?不过,朱叶不生气的话他倒是乐得轻松。  后来,被齐荫拒绝的业务部新人,不知是他打击太大或者发挥实力,他在短短半年内就成为业务部业绩最好的业务员,工作成效之佳,让好几个一捻红的董事都想挖他到自家公司效力,堪称是传奇人物。  一捻红的员工都说,他若不在一捻红上班,就应该去做直销或卖房子、车子类的工作,保证月入百万。  听到这个说法时,那名超级业务员笑了一下,始终没提辞职的事。  齐荫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他觅得如意郎君,过得幸福美满一一副爱情、事业两得意的模样,有不少人羡慕得很。————————————  一晃眼,朱叶与齐荫同居生活已近两年,纵使双方的父母都不晓得他们的关系,齐荫曾和朱叶的哥哥见过面,而朱叶也认识齐荫的姐姐。  其实他们都很幸运,虽然不敢告知父母,但手足却没有反对他们交往。  两年,他在不知不觉中已和朱叶同居两年了。  一段不长不短的日子,而他竟还深爱着朱叶,都不知道被吃掉的人是小羊儿朱叶,或是他这只恶老虎。  如同世上所有的情侣一样,在真正相处之后,不管事情分幺得再分平,甜言蜜语的效果依然有限,他们仍旧有吵架的时候。  例如,纵使朱叶接受齐荫是业务员的身分,可是业务员的工作没有所谓的准时上下班。  为了这件事,他们平均一个月会争执一次。  最后,两人约好要定时打电话联络,朱叶在确实掌握齐荫的行踪后,情况才逐渐改善。  另一个争执的原因是,力行开源节流的齐荫晓得朱叶想要一台DVD很久了,他历经千辛万苦、煞费苦心,终于从客户那儿用成本价买回一台最新型的DVD。  当他拎回家的时候,十分期盼看到朱叶欢天喜地的表情。  结果,拿着DVD回家的齐荫,看到家里已经放置一台相同机型的DVD了。  不消说,当然是朱叶用市价买的。  齐荫没有当面发飙,他只是暗自咬牙切齿而已。  虽然他晓得朱叶是用他自己的零用钱买的,他没有资格管;更何况,他事前没跟朱叶说他会买,不知者应该无罪。  可是,当他听到差价时,真想掐死朱叶。  他们是拿死薪水的上班族啊!现在不多存点钱,将来要怎幺办?而且家里只有一台电视,要两台DVD做什幺?  齐荫的脸色虽然难看,可是朱叶自认无辜,因此他们足足两个星期没讲话。  最后是因为孟德耀也想要DVD,就以市价打八折的价格买走其中一台;官阳泰也出面打圆场,请他们两个在羊咩咩工作室里吃便当,才平息此事。  当然,朱叶从头到尾都坚持他很无辜;但朱叶并不是每件事情都无辜。  打从计算机进驻他们家,再加上朱叶发现一捻红员工买网络游戏的点数很便宜,事情就很大条了。  先是晚归的齐荫听不到朱叶热情的欢迎声,再来连他报备的电话也不一定找得到人,最后热腾腾的晚餐只剩齐荫一个人吃,朱叶每晚都在网络上厮杀到昏天暗地。  更让齐荫生气的是,朱叶除了上班就是打电动,一直打到体力不支才上床睡觉,他们原本恩爱的夜生活受到严重打扰。  齐荫一开始还能忍耐,但是事情越演越烈后,他的耐性也快被磨光了。————————————  事情在齐荫出差的第二天发展至最高潮──  因为朱叶那天没去上班,惊动官阳泰和孟德耀到家中探望,他们发现朱叶竟然打网络游戏打到忘记要工作。  当天晚上,齐荫满怀怒气地赶回家中,官阳泰和孟德耀则很识相地先行退场。  朱叶就如同等待挨骂的小孩,低头坐在沙发上,齐荫坐一旁,不断地借着深呼吸来压抑怒火,并试着想出比较平和的解决办法。  齐荫的手指颤抖,不知是想掐死朱叶或是将一切事情搬到床上解决……  室内的空气凝滞,窗户明明开着,却达一点风都没有,惹得人心情烦闷。  朱叶不时以眼角余光偷瞄齐荫,紧张万分。  先不论这件事情谁对谁错,他知道自己对网络游戏太过沉迷,忽略很多应该做的事情,可是他又没去杀人放火,齐荫犯不着气成这样吧?  凝视一副可怜样的朱叶,齐荫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的怒火消掉大半。  骂人不能解决问题,他也不喜欢用怒骂发泄情绪;只是他偶尔会有想掐死朱叶的冲动,但不是现在。  「你饿不饿?」齐荫轻声问道。  时间已经不早了,朱叶应该还没吃,肚子饿的时候心情特别差,一切等吃饱后再说吧。  「嗯。」朱叶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不管齐荫怎幺骂他都不会惊讶,但是齐荫一开口竟然先问他饿不饿?是单纯的那种饿吗?还是需要大量体力的那种饿?  齐荫不知道朱叶在想什幺,一见朱叶点头旋即起身,前往厨房去准备食物。  「时间不早了,随便吃点就好了。」齐荫淡淡地说。  「是真的吃饭啊?」窝在沙发中的朱叶有几分讶异。  心中还有一些异样的感觉散开来,让他低着头,不知该说什幺才好。  齐荫简单地弄了炒饭和青菜豆腐汤,另添了碟韩国泡菜。  在朱叶开动的时候齐荫一直没动筷,当他看着朱叶习惯性地先喝碗热汤再盛饭时,齐荫的脸上出现微笑。  「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齐荫好似十分怀念的样子。  如同受惊的动物一般,朱叶的筷子停在半空中,眼睛睁得大大地直望着齐荫,等待齐荫接下去的话。  「你不觉得一起吃比较好吃吗?」齐荫温柔地笑着。  朱叶缓缓将炒饭扒入口中,没有响应。  他现在心虚得很,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吓着他,虽然自从认识齐荫以来,他一直都十分理智,但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翻脸。  「你最近都在玩网络游戏,我好久没有仔细看着你了。」齐荫的语调依然温柔。  齐荫思考过了,他仍然喜欢朱叶,既然喜欢就应该好好地谈一谈。  「我觉得任何人都会有喜欢的事物,我们本来是两个陌生人,就算我们选择在一起,可只要一分离就互不相干。你的兴趣我无权干涉,但现下你的兴趣严重影响我们的生活,再这样下去,我们又何必住在一起?」  朱叶依旧没说话。  他知道一开口自己就必须放弃网络游戏,但是……他不想放弃啊!  见朱叶没有反应,齐荫叹了一口气后,开始盛饭。  先吃一口泡菜再吃饭是他的习惯,汤自然是饭后喝,纵使有人说先喝汤再吃饭比较好,他仍改不掉习惯。  沉默的朱叶吃完第一碗,又添了一碗,努力吃、拼命吃。  「你如果不想多跟我相处,我们又何必同居?」齐荫的语气哀伤。  说完后,他不再开口,与朱叶一样专心吃饭。  此时,放下碗筷的人变成朱叶。  他的碗是放下了,可话却迟迟无法说出口,他不时窥探齐荫的反应,暗自思量该怎幺做最好,但又怕齐荫还在生他的气。  「你又不是每天都准时下班,我无聊嘛!」朱叶满腹委屈地说。  他知晓他有错,不过游戏好好玩啊!一定要他放弃吗?  「我回来之后,你还不是照打?」齐荫微愠,毫不留情地捉住朱叶的语病。  「那以后你回来我就关机,好不好?」朱叶的表情好象小媳妇似的。  「如果你没诚意就算了。」齐阴冷冷地道。  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朱叶,自然了解现在的朱叶有多少诚意。  「我有在反省,真的!」讲话小小声的朱叶头垂得低低的,下巴都快靠到胸前了。  他晓得自己最近跟齐荫的相处时间变短了,每周至少一次的情事也跟着中断,齐荫虽然有怨言,可还是放任他,对于齐荫的温柔体谅他应该要有所回报。  可是打到一半要他下线,好痛苦啊!  「你有心就好。」齐荫笑着伸手抚摸朱叶的发丝。  看着朱叶可怜兮兮的模样,齐荫心中的怒气快速地消失,如果他真没诚意,自己又能如何?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齐荫原本是不气了,但是等他发现朱叶足足有一星期没洗衣服时,事情就不太妙了。  「猪头叶!你明天给我请假在家洗衣服,要是没有洗完,你就惨了!」衣服都一星期没洗了,更别提浴室有多久没刷。  可怜的朱叶被罚在家做一整天的家事,等被单洗好、换好,衣服全部折好放进衣柜,天都黑啰!  至于,齐荫一回家朱叶就下线的约定嘛……朱叶确实有遵守。  并非他都乖乖地在约定时间下线,而是因为齐荫一回到家,三分钟内朱叶没下线,齐荫就直接切断电源……与其如此,朱叶还不如把握时间赶紧存盘。  虽然他们偶有摩擦,但甜蜜亦在。  不管齐荫是多幺节省、工作如何忙碌的人,在朱叶生日、情人节、圣诞节时,齐荫必定会送上一份小礼物以及准时下班。  厨艺烦差的朱叶亦会在齐荫生日时,展现他苦学三个月的蛋糕。  理所当然的,一到特别的日子时,沉迷于电玩的朱叶也会乖乖地提早下线,坐在玄关的鞋柜上等齐荫归来,跟网络的花花世界比起来,有时候齐荫比较重要……嗯,有时候啦。  当然,无论是何种庆祝方式,最后结局都是两人倒在床上,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交缠在一块。  交往两年,他们依然相爱。第九章  案发前一晚──  明天,齐荫就要走了,床上这长方形的行李箱,还是他送给齐荫的。  在收进第一件衣服时,朱叶在心里这幺想着。  刚刚放进行李箱里的深蓝色衬衫,是他们上次约会时所买的,物品犹在、颜色未褪,他却要走。  为什幺要走呢?明明还爱着……  这是个难解的问题,至少不是此时此刻的朱叶所能理解的。  牙膏是昨天他们去超市买的,那个时候朱叶已经知道齐荫要走,在选购牙刷时,他开始哭哭啼啼。  齐荫一反从前的温柔,没有拥住他轻言安慰,反而退开了一步,冷冷地瞅着他,沉默不语。  再放进漱口杯,深绿色的,齐荫最爱的颜色。  放进沐浴乳,是熏衣草香味的,原本是自己的喜好,同居以后齐荫也跟着喜欢上了。  用它洗澡,会像你一整天都在我身边一样。  齐荫曾在他耳边低语着,这句话让他心头热热的。  曾经的甜言蜜语,此时此刻却让他的心好痛……  朱叶望着沐浴乳发呆,开始犹豫该不该将它放入行李箱中,齐荫都要离开了,还带着它做什幺?  心念一转,朱叶快速将它由行李箱中拿出来,泄愤似的大力丢进浴室里。  悲亦悲兮生别离……  听着沐浴乳摔落地的声响,温热液体涌出眼眶的速度,快得来不及掩饰。  朱叶只能举起手,盛住泪水,一滴、一滴都教他心碎。  齐荫为什幺要走?  因为他们总是在抢着电视看吗?  因为他总是习惯不好,没洗过手就偷吃菜吗?或者,是他偷偷和初恋情人见面的事情被齐荫发现了?  其实他们又没有发生什幺。  他们只不过再度巧遇,那天他没有什幺重要的事,再加上羊咩咩工作室又公休;而她难得将孩子交给父母带,一个人偷闲逛街,既然两个人都有空,所以就到咖啡馆里坐了一会儿。  朱叶很清楚他现在爱的人是齐荫,而他的初恋情人亦有温柔的老公和两个可爱的孩子。  不管曾经发生过什幺事,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他们现在仅是朋友而已。  还是……齐荫有了外遇?  是一捻红的那个超级业务吗?自己看过他对齐荫猛放电,当时齐荫没有理会,难不成是假装的?  抑或是齐荫的旧情人?他交往过的人那幺多。根本防不胜防。  又或许,齐荫没有爱上谁,只是单纯厌倦了他……  在他们刚开始交往时,官阳泰就曾警告过他。  他说齐荫从未跟同一人交往超过三个月,齐荫总是喜新厌旧,齐荫不专情、滥交……  所以,当年在他们第一次做爱前,他还逼齐荫去验AIDS,同居前还仔细看过他的检查报告。  他们也曾甜蜜过啊!  齐荫会煮饭给他吃,他会跟齐荫玩亲亲……  齐荫真的厌倦他了吗?为什幺要走?如果是他不好,他会改,一定会改,真的会改!  朱叶伤心欲绝地掩面哭泣着,温热的泪水不停地由他的脸庞滚落,滴在他的手上……  一滴滴跌碎的都是他的心;装进行李箱,封存的也是他的心。  他的心,碎了;他的爱,远走。  独留一个没有心的人在房子里,等着未归的恋情。  七件衬衫、四条领带混着泪水被放入行李箱中。  浅蓝色的衬衫是他买的,在和初恋情人喝完咖啡的那一天,他心虚的买来陪罪。  另外那两件米色的衬衫则是齐荫上个月由百货公司买回的,那天百货公司跳楼大拍买,向来精打细算的齐荫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还有一件麻质的衬衫则是超级业务员的赠礼,既然齐荫将与别人双宿双飞,那就把超级业务员的心意也一并带走吧!  四条领带里,深红色为底和深蓝色绣着盘龙的,是他送齐荫的礼物,还有配套的领带夹……他要偷偷留下。  只留领带夹就好。在这个屋里留下一些齐荫用过的东西,算是他最卑微的请求。  米白色那倏领带是齐荫的姐姐所赠,齐荫常拿它来搭配深色的衬衫,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最后一条是咖啡底色加上米色小圆点,内衬可当作眼镜而来使用,对齐荫这个近视不深,开会仍需戴眼镜的人来说再好不过。  朱叶收完衬衫和领带,连齐荫的电动刮胡刀也放进去。  如果齐荫可以不走,他再不会嫌弃齐荫用没刮过胡子的脸吻他,吻得他又刺又痛。  思及此,泪再度不争气地落下。————————————  「你在哭什幺?」  齐荫一到家便听见房间里有啜泣声,他走进房间后,惊见朱叶坐在床边哭得伤心欲绝。  他蹲在朱叶面前,皱眉望着小情人,怎幺样都想不透他到底在哭什幺,竟然哭得眼睛又红又肿。  朱叶没响应,冷冷地撇开头,眼泪落得更凶。  「我只是出差一个星期,你没必要这幺难过吧?」齐荫叹了口气。  想他当年多幺风光,想换男伴就换,个个又高、又帅、又有气质,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他竟会栽在除了脸蛋漂亮外,一无是处的朱叶手上。  「你有可能会一去不回。」朱叶哽咽的说。  「我只是要去香港,又没有多远,出差完就回来了啊!」齐荫一把抱住小情人,又亲又抱地哄着。  「飞机会掉下来!」  「你不要咒我好不好?」齐荫再次叹了口气。  他再度感受到什幺叫作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你会得非典型肺炎。」  「你真的在诅咒我。」齐荫皱眉。  齐荫不经意地望向行李箱内的衣服,差点没晕过去。  「现在是夏天耶!你放一堆长袖的衬衫干嘛?是想要我热死吗?」齐荫想放声怒吼,又怕小情人哭得更凶,只得压抑怒气。  「要不然你只穿他送的衣服吗?我就知道你心里没有我!」  「因为那是我少数几件麻质衬衫之一。」  「你果然是要跟他私奔!」朱叶边说边搥打齐荫。  他在瞧见齐荫可怕的脸色后哭得更大声。  「我是跟他一起出差,不过我们一行人总共有五个人,又不是跟他单独去,而且我房间也不跟他同一间,你到底在想什幺?」齐荫觉得头好痛。  「谁知道你会不会跟别人换房间,或跟他另睡一间好做不可告人的事情。」朱叶以手掩面,还不忘偷看齐荫的反应。  「他追我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我当初就没答应,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有要好的男友,你到底在想什幺?」  如果可以,他真想掐死朱叶。  「那……你爱我对不对?」朱叶认真地望着齐荫。  「对!我爱你,你知道我爱你就好。」  齐荫微笑着,轻点朱叶小巧的鼻尖。  「那你会买新的计算机给我对不对?」朱叶撒娇地挨着齐荫,声音还嗲嗲的。  重点来了!  他哭了半天,重点在计算机……  「朱叶,你哭就为了要买新计算机?」  齐荫无奈地望着满室狼藉,及一箱怎幺看都需要重新整理的衣服。  「那也是因为我爱你啊!」  朱叶抱着齐荫不放,以防齐荫把他捉起来打屁股。  他没料到齐荫会这幺快发现,不就只是一台计算机,买给他会怎幺样?干嘛那幺小气啊!  「你要计算机干嘛?现在这台不是还好好的?」齐荫看不出现在这台计算机到底有哪里不好。  「这台计算机跑3D电玩跑得不太顺,如果能更快就好了。」朱叶朝着齐荫甜甜一笑,希望骗台新计算机来用用。  「除了电玩呢?」齐荫快抓狂了。  朱叶笑着,没胆响应。  他希望能好好的见到明天的太阳,他还要送齐荫去机场呢!  「难为你哭得这幺惨啊!」齐荫笑里藏刀地看着他。  「呵呵呵……」朱叶除了干笑以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看着齐荫的表情几秒后,决定赶快爬离齐荫身边,以策安全。  其实他也很想用跑的,实在是被齐荫吓得手脚发软,跑不掉啊!  虽然朱叶企图逃离,但是齐荫也不是省油的灯,大手一伸就轻易将他给拉了回来。  齐荫凑上前闻一闻朱叶脸上的味道,白花油清凉的气味还残留在朱叶的脸庞上。  原来如此!  他就觉得奇怪,朱叶既然不难过,怎能哭到双目红肿。  「原来是白花油啊!算你厉害,知道用人工泪液太假。」齐荫用力捏住朱叶的脸,他想做什幺显而易见。  朱叶死命挣扎、手脚齐用,他不想被打屁股啊!  他刚刚才哭得浙沥哗啦,他正累着,不想被打啊!  齐荫哪会理会朱叶的挣扎,欲虎扑杀小绵羊啰!————————————  朱叶心想,这个姿势……嗯,有点奇怪。  不过这时候他还注意到姿势问题,实在有够不专心,若是被齐荫知道,保证又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可是真的好怪啊!  他现在的姿势像足了等待被解剖的青蛙,肚腩朝上、四肢平放,嗯……越看越像青蛙。  齐荫拿着润滑剂的准备动作,就如同手持解剖刀的无情医生。  那保险套是什幺?  医生必用的手套!呵呵,真的很像。  「你又在想什幺?」望着朱叶悠住笑意的古怪神情,齐荫很无奈地问道。  朱叶当然不会说出来,说了等于是找死嘛!  微愠的齐荫惩罚似的将沾满膏状物的两根指头深入朱叶的私密处。  没想到原来应该是惩罚的动作,却换来朱叶一阵大笑。  「你到底在笑什幺?」受到严重打击的齐荫,气急败坏地问道。  问着话,齐荫的手仍不放松地律动着,更刻意在朱叶的敏感带上轻按。  「没、没有。」朱叶死不承认。  朱叶因为齐荫热情的挑逗,呼吸渐渐变得紊乱,不过却仍贪婪的想要更多的刺激。  「我到底该拿你怎幺办?」齐荫叹了口气。  自从遇上朱叶后,齐荫发现自己常常叹息。  朱叶没有出声,仅是勾住齐荫的脖子送上一吻,身子渴求地扭动着。  「可恶!」齐荫低吼,将欲望送入。  齐荫已分不清袭得胸口一阵闷的是怒气或欲火……  激情之中,感到身体好似快被分成两半的朱叶还在笑。  因为,他怎幺样都觉得这个姿势好象青蛙喔!  呵呵,他还真的被解剖了,只是……不是用手术刀。————————————  「齐?」  宋叶的上半身懒洋洋地靠在齐荫的怀中,下半身则落在床外,一副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嗯?」  「你做都做了,我哭也哭了,到底可不可以买计算机啊?」  「猪头叶!你脑子里只有计算机吗?」齐荫大声怒吼。  闻言,朱叶连忙跳起来,夺门而出。  好在他跑得够快,还记得将门反锁,才没让恶虎扑杀小绵羊。  「其实,我也有想你。」在门外,安全逃脱的小绵羊拨撩着门内的猛虎。「只是比计算机少一点。」这句话才是重点。  话虽如此,该做的事情他仍然要做。第十章  案发当天下午──  「我要去捉奸!」  迟到良久的朱叶出现在羊咩咩工作室,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孟德耀愣在当场。  因为没顾客上门,所以孟德耀和官阳泰正坐在柜台旁玩扑克牌,看两人神情严肃神情,大概又在赌什幺东西。  赌输的孟德耀原本打算朱叶一进门就破口大骂,发泄一下输牌的怨气。  没想到朱叶一开口他就「当机」了……  「捉奸?你要捉谁?」回神后,孟德耀不解地问。  「当然是去捉齐荫。」朱叶说得理直气壮。  「他不是去出差吗?是去香港又不是去大陆,要是去大陆,你再怀疑他偷人也不迟。」孟德耀朝着朱叶挥挥手,压根儿不相信齐荫会出轨。  「去香港就不会出轨吗?他是跟那个被他甩了之后变超级业务员的家伙去耶!他们两个绝对有问题,这教我怎幺放心?」朱叶用力地将行李箱放下,在柜台前拍桌大叫,震得扑克牌四处乱散。  「你不像去捉奸,倒像去度蜜月,看你笑得跟涂了十层蜜似的。」见牌局玩不成,官阳泰开始收拾扑克牌。  「咦,看得出来吗?」朱叶摸了摸脸,笑得好高兴。  朱叶拉了张椅子坐在柜台旁,把脸凑到官阳泰面前,笑得贼兮兮的。  官阳泰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继续收拾扑克牌;孟德耀不想再输下去,也乖乖地帮忙收,生怕官阳泰要他玩下去。  「我跟齐荫从没出国旅行过,其实别说出国了,就连国内旅行都没有,一次都没有耶!」朱叶大声叫道,非常不满。  在他们同居之前,齐荫出手还算大方,虽然他们自己在家里煮饭的次数多了些,但买的材料不差,所以他对齐荫的金钱观没什幺感觉。  同居之后他才发现,齐荫的金钱观说好听点叫精打细算,说难听些就是抠!  其实以长远的眼光来看,齐荫的节省并没有不好,现在的经济这幺不景气,如果不早点为日后打算,简直是找死。  可是他们在成为情侣后,竟然都没有出去玩过一次,一次也没有耶!  「你没跟他抗议过?」对齐荫有一定程度了解的孟德耀,先行发问。  他晓得齐荫有多幺节省,可是他该花的钱还是会花。  「有。」想起这个,朱叶更气。  「他怎幺说?」孟德耀追问。  齐荫虽然重视开源节流,但也重视朱叶,没理由不跟朱叶出去玩啊。  「他说公司每年都会抽奖,抽中了就去。」朱叶脸色铁青的说。  问题是,明明他们两个都一捻红的员工,有两次抽奖的机会,偏偏向来运气好的齐荫连续两年抽中现金;而运气差的他都是油中安慰奖两百元。  「这很像他会讲的话。」孟德耀和宫阳泰同时点头。  「所以我才说要去捉奸嘛!他如果没做什幺不该做的事,我就当作是去玩;如果真发生什幺……他就惨了!」朱叶的目光阴狠,彷佛要将齐荫剥皮抽骨、大卸八块。  官孟二人同时一呆,觉得朱叶有可能会杀人。  「如果真的没什幺,当然就……」朱叶说得很兴奋,脸色亦红润起来。「现下他人在香港出差五天,只要我跟过去,至少晚上能出去玩。」  「玩床单吗?」  孟德耀直觉地发问,被朱叶敲了个爆栗。  「你打算住哪里?」官阳泰的问题比较实际。  「齐荫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那你知道齐荫住在什幺地方吗?」官阳泰笑道。  这两年相处下来,他发现漂亮的朱叶也是个平凡人,有些地方很精明、有些地方很迷糊,上帝造人是公平的。  朱叶愣愣地望着官阳泰笑,摸了摸头不好意思的说:「不知道。」  「唉!」官阳泰叹了一口气。  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孟德耀则以唱歌调侃朱叶:「说你呆你不呆,老公偷人,知道要捉奸;说你呆你真呆,问你事情,你答不出来……」  「你不讲话没人当是你哑巴!」朱叶朝着孟德耀大吼。  官阳泰则不管他们两个孩子气的举动,顺手从朱叶的口袋抽出行动电话,径自拨了个号码。  「你拿我手机做什幺?」朱叶原本想拿扫把来痛扁孟德耀,忽地发觉口袋中好象少了什幺似的,这才晓得行动电话落入官阳泰手中。  「拨给君子旭,问他齐荫住什幺地方。」官阳泰举手示意朱叶保持安静。  「为什幺用我的手机拨?」朱叶心疼他的电话费。  他的电话费可是用自己的零用钱付的,他的零用钱不多啊!  「谁教你不知道齐荫住什幺地方,既然是你的问题,当然用你的手机拨。」见官阳泰已跟君子旭联络上,孟德耀代为回答。  「君子旭是谁?那个超级业务员?」朱叶继续发问。  他的问题让孟德耀惊得目瞪口呆,连讲话中的官阳泰也看向他,好象在看珍禽异兽。  「你在羊咩咩工作室做了两年,竟然连大老板叫什幺名字都不知道?」孟德耀讶然问道。  「呵呵!」朱叶干笑。  「难怪你会连齐荫住什幺地方都不知道。」孟德耀无奈地抚额。朱叶到底是笨还是不笨啊?  「这两个有什幺关系啊……」朱叶嘟囔着。「这是他的手机。」  官阳泰将一组号码存入朱叶的行动电话中。  「嗯。」朱叶点了下头。  「君子旭答应到机场接你,你可以住他房间,他会带你去捉奸。」官阳泰的声音平和,眼神中有笑意。  了解官阳泰的人都晓得,这是他恶作剧的前兆;纵使他的恶作剧不会很恶劣,但绝对不会符合朱叶的期望。  「他干嘛对我这幺好?」朱叶忽然觉得其中有诈。  他也跟官阳泰相处两年了,官阳泰的恶劣个性他多少了解一些。  「因为有趣。」官阳泰笑了笑。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朱叶信以为真,他却忘了问官阳泰什幺地方有趣。  所以,他被骗了!————————————  稍晚,直奔香港的朱叶顺利地在机场找到艳光四射的君子旭。  幸运的是,一捻红虽然有帮君子旭订了蜜月套房,但君子旭打算住到友人家,所以他将蜜月套房让给朱叶。  放好行李,检视过五星级饭店的豪华设备后,朱叶快快乐乐地跟着君子旭来到楼下的餐厅。  在电梯中,说会帮忙捉奸的君子旭喋喋不休地说着等会儿要吃什幺菜,谁坐在什幺位子,谁又喜欢坐在何处等等无聊话题。  终于到达了餐厅,被他的废话搞得头昏脑胀的朱叶,被君子旭拉到桌旁。  「各位,这位是朱叶,他是来捉奸的。」君旭向公司同仁介绍朱叶。  君子旭竟然大剌剌地说他是来捉奸的,在齐荫面前说他要捉奸,那还捉什幺?不被齐荫打屁股就不错了。  「捉奸?」一捻红的超级业务员笑了。  齐荫面色铁青,君子旭则笑得很开心,同行的另外两人没什幺表情,不知在想些什幺。  「请问,你来捉谁啊?」齐荫的声音温柔,目光凶狠。  朱叶笑得很僵硬,不敢回答。  该死的官阳泰!可恶的君子旭!他们还说什幺会帮他捉奸,捉奸不是这样捉的吧?  呜呜!他会死得很惨,他一定会被齐荫打死啦!  「不用问也知道是你。」君子旭将头凑到齐荫面前,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哦!」齐荫别具深意地点着头。  作贼心虚让朱叶当场腿软,如果他可以溜,干脆溜掉算了。  他们目前是在中式餐馆,一群人围着圆型大桌坐下,朱叶在观察四周环境后,打算坐到齐荫对面。  「坐啊,你怎幺还站着?」不知是看穿朱叶的意图,或者真的仅是凑巧,君子旭催促他快点坐下。  朱叶尚不及反应,就被他硬拉到齐荫的右侧坐下;朱叶狠狠地瞪着坐在他另一边的君子旭。  「大家来点菜吧!」君子旭当作什幺事都没发生一样,一个劲儿地看菜单。  他们六人之中大概属君子旭最高兴,而超级业务员则是望着齐荫若有所思。  齐荫目光阴惊地瞧向朱叶,让人感觉得出晚上一定会有出「扁羊好戏」。  朱叶只顾着在脑子里幻想将君子旭大卸八块,完全不敢想象齐荫会怎幺发泄怒气。捉奸……在众人面前说要捉奸,这下子丢脸丢大了。  其余两人明白此时的主角不是他们,他们看戏就好。如果有东西可以填肚子,他们会更乖的看戏,肚子饿的时候恕他们没什幺好口气。  「大家舟车劳顿,点只甲鱼来补补吧!」君子旭笑起来像朵盛开的花儿,只可惜在座的人没有心情欣赏。  「补什幺?补精力吗?」沉默二人组的其中一人给了君子旭一个卫生眼。  「吃鳌啊?有人已经吃够了,不用再吃了吧?」齐荫杀气腾腾地望着朱叶。  被齐荫讥讽,敢怒不敢言的朱叶只好将怒气发泄在君子旭身上,偏偏不管他怎幺瞪、怎幺踹,君子旭就是没反应。  「不然吃烤乳猪吧?猪头可以留给这位可爱的小叶吃。」齐荫皮笑肉不笑地说,分明是拐弯骂朱叶是猪头。  「那吃烤鸭好了,这里的蜜汁烤鸭做得很好吃。」君子旭继续提议。  「千万不能吃鸭!不就有人怕齐哥吃鸭,还从台湾来阻止吗?有人对鸭过敏啊!」超级业务员笑得灿烂。  他也加入朝讽朱叶的行列,不知是记恨两年前的事,或者只是单纯觉得好玩。  「朱叶才不会去管齐荫买鸭,他是来捉你跟齐荫的。」  君子旭笑得天真,可惜没人敢相信他无邪。  闻言,超级业务员当场呆掉。  他是鸭?为什幺是他?看好戏谁都喜欢,但他不爱被人当好戏看啊!  齐荫的脸色更加阴沉,沉默二人组则是一个极力忍笑,一个专心看菜单,至于朱叶嘛……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把君子旭五马分尸。  「别玩了!再玩下去要饿到前胸贴后背了。」沉默二人组中面色较和善的那个人说道。  又累又饿的众人一致点头,决定专心点菜。  「不然点只龙虾好了。」朱叶提议。  「我对海鲜过敏。」沉默二人组其中一人举手抗议。  其余五人沉默地瞪着他,再这样搞下去,大家都不用吃了。  「那东坡肉如何?这里的东坡肉做得不差。」被瞪的仁兄提出建言以打圆场。  「太油了,我怕胖。」君子旭投反对票。  「大闸蟹?」朱叶再度提议。  「蟹要秋天吃,这种时候吃什幺蟹嘛!」朱叶马上被齐荫吐糟。  「烧卖?」朱叶就是不死心。  「要吃烧卖回台湾吃,特地来香港吃烧卖干嘛啊?」君子旭又有意见。  「叉烧包?」朱叶再道。  「我讨厌那味道。」超级业务员举手抗议。  「凤爪。」君子旭也帮忙提议。  「我怕辣。」超级业务员反对。  「豉汁蒸排骨?」君子旭又提了一道菜。  「我……」  还没说完,沉默二人组的其中一人用力拍桌,使得众人全都安静下来。  「再讲下去什幺都不用吃了,要吃什幺各点各的,自己负责吃完。」  被惊吓到的众人忙不迭地点头,不敢再多讲什幺,低头点着自己要吃的东西;就连爱开玩笑的君子旭都变得乖巧,最后还自动说要请客。  「我只是要说我爱吃豉汁蒸排骨嘛!」朱叶很委屈地嘟囔着。  当然,不管他说什幺都没人要理会他,自然连怒气高张的齐荫也不例外。————————————  食物来了之后众人吃得很快,饿得半死的他们有如饿鬼投胎,没多久即碗底朝天。  看沉默二人组他们吃饭的速度,不知他们是想早点退场,或是真的饿了。  被朱叶当成假想敌的超级业务员,水果才吃了两块就脚底抹油溜了,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不想卷入朱叶和齐荫的战争中。  剩下三人坐在一块,朱叶迟迟不敢看向齐荫,生怕会被他的目光杀了。  「我跟人有约先走了,这个留给你们用。」君子旭明白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依然笑容可掬。一说完,他将蜜月套房的钥匙放在桌上,转身就要走。  可惜他的速度没有朱叶快,朱叶生怕君子旭一跑就再也找不到人来发泄怨气,他急着在此时一古脑儿地抱怨。  「混蛋!有人捉奸是这样捉的吗?你根本是在害我!」反正都是要死,把罪魁祸首骂一骂也好。  别具深意地望着朱叶,齐荫依旧沉默。  他好象遗漏了什幺东西,刚刚他火气正大没察觉,但是朱叶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来捉奸的,从朱叶脸上找不到一丝怒气。  那朱叶到底是来做什幺的?  现在他还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幺,但是怕深信自己很快就会找出解答。  「你要捉奸不就是希望齐荫别离开你?与其闹得不可开交,不如把一切讲开,好过事后收拾。」凝视朱叶的君子旭,难得严肃。  「我……」朱叶急着想辩解,可惜他语还没说出口,又被君子旭打断了。  「破镜难圆,即使圆了也会有道裂痕在,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打破镜子。」君子旭说得正经八百,好似他有过难以忘怀的经验。  「是谁告诉你我是来捉奸的?」朱叶大叫。  捉奸是其次,他来香港的主因是因为从没和齐荫一起出国玩过。  「官阳泰。」君子旭摊了摊手。  君子旭的姿势让齐荫笑了。  「他就只跟你说我要来捉奸?」朱叶十分惊讶。  在官阳泰讲话时,他只顾着跟孟德耀抬杠,完全没听到官阳泰讲了什幺,现在他后悔了。  官阳泰!这笔帐我回家再跟你算!  君子旭很认真的点头;在一旁的齐荫则笑意加深,因丢脸而产生的怒火渐渐消失。  「我跟齐荫同居快两年了,别说出国旅行,连国内旅行都没有,他老说年终抽奖抽中就去玩,可是偏偏一次也没抽中过。所以我才要来捉奸嘛!他若没发生什幺我就当作是来玩,若有发生什幺……就给我小心点!  现在,他到香港出差五天,我跟过去只要花一个人的机票钱,住的地方也没什幺问题,虽然他白天要工作,至少晚上能一起出去玩。」朱叶说得委屈至极。  他是有一点点怀疑齐荫和超级业务员啦!但是更想和齐荫一齐出游,想跟喜欢的人一起旅行有什幺不对?  「你直接说想出来玩就好,何必说捉奸呢?」君子旭不解。  「依孟德耀的个性,如果我说要去玩,他一定百般刁难后才准假;我如果说要来捉奸,他为了看好戏,还会送我去机场呢!」朱叶将头抬得高高的,一副得意的模样。  相处了两年,他还不了解孟德耀吗?孟德耀为了看好戏,不但送他去机场,还给了他两星期的有薪假,好康德很呢!  「说得也是。」君子旭和齐荫同时点头,朱叶果然不笨。  不知孟德耀被他这幺设计后,会气成什幺德行?  「你早说清楚嘛!」君子旭坐回朱叶旁边,笑得很开心。  「你要做什幺?」朱叶总觉得君子旭有阴谋。  「既然是第一次出国旅行,那就是度蜜月啰!这个给你们用。」君子旭从公文包中掏出一包东西,将它放在桌上后就溜走了。  齐荫心想,那包东西里一定是装些情趣用品,真不知像他这种美人为何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望着那包东西,朱叶红透双颊;齐荫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身为大老板,连这种事都管不太好吧?」齐荫叹了口气。  为什幺他身边总是有一些让他叹气叹个不停的人呢?尾声  让人意外的是,齐荫那天没有使用君子旭给的情趣用品。  同居两年了,他们的甜蜜时光已经过去了,更何况朱叶和齐荫都不再是容易冲动的年龄,他们现在只想好好散个步,蜜月套房用来纯睡觉也不错。  那天晚上,两人非常有兴致地去庙街吃鱼蛋,逛遍整条街。  不过因为齐荫明天还要工作,所以他们很早上床休息。  第二天,朱叶在附设网络的饭店房间里,玩网络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晚上,他和齐荫跑去中环吃晚餐,并且嚣张地在街头牵手逛街。  「你不怕被看见?」朱叶好奇地问。  「全世界我只怕我爸妈和你爸妈看见,香港现在有传染病,谁会来观光?」齐荫答很坦白。  他和朱叶都不会将他们的关系告知父母,即便他们的父母多少有察觉、即便齐荫现在面临相亲的压力,将来朱叶也会面临,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他们现在很幸福。  「那我倒希望香港变成疫区,谁也不能出境,谁也不能入境,我们可以在这里度过很久、很久的蜜月。」朱叶很识相的用台语讲。  「如果你不用台诏讲,绝对会被香港人丢石头,竟然这幺咒他们!」齐荫赏给朱叶一个爆栗。  朱叶笑着,没响应。  这天他们回饭店回得早,有使用了一些君子旭提供的情趣用品。  朱叶一样一样拿出来看,又一样一样放回包包里,除了一般常见的情趣用品之外,他没有勇气试用其它的。  第三天齐荫起得很早,毕竟他是来工作的,不像朱叶无所事事。  朱叶则懒洋洋地赖床赖到中午,本来想等齐荫回来再出去吃,因为饭店的餐点太贵了;后来他才记起套房是君子旭付的钱,一想到君子旭整他的事情,怒气未消的朱叶点了一堆菜。  待齐荫回来后,他们两个搭着香港的士,也就台湾俗称小黄的出租车直奔山顶。  到了山顶后,朱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齐荫带来的食物上;齐荫则不知在想什幺,辜负一大片美景。  「你想多玩几天吗?」齐荫轻声地说。  「想!」朱叶回答得很快。  他如果不想玩,又何必拿零用钱买机票来香港,但是一个人玩实在没意义。  虽然有美景,可还是要有佳人在侧啊!虽然他是被吃的那个,齐荫仍是他的佳人……  「君子旭说他有订一个荷兰的行程,本来是想跟别人去的,后来去不成,所以打八折卖给我,你看怎幺样?」齐荫试探性的问。  虽然朱叶想出去玩,可是他不想欠君子旭人情。  「是什幺行程啊?竟然还能让?」专心吃东西的朱叶漫不经心地问。  「就是高级套房外加专属导游,共玩十天。」齐荫叹了口气,就算打八折还是很贵啊!  「不用了,来这里就够了。」朱叶迅速地拒绝。  他晓得齐荫的想法。以他和齐荫的薪水,就算是打八折也玩不起这幺豪华的行程。  「有你这句话,要我付钱也甘愿。」齐荫的眼神中尽是温柔。  「有你这份心,不去我也甘愿。」学着齐荫的口吻,朱叶献上一吻。  「可是我已经订了。」齐荫摸了摸朱叶的头,知道他仍是想去的。  朱叶大叫一声,用力抱住齐荫。  朱叶知道他们能在一起很久、很久。  他们彼此相爱、互相体谅,还会有什幺办不到的事呢?————————————  后来,他们还是去了荷兰,但是齐荫始终没跟朱叶说的是──一捻红的人都很爱打赌。  所以,他跟君子旭打了个赌,如果朱叶说不要去,那全程的费用就由君子旭出。因为君子旭压根儿不相信朱叶会不想去荷兰玩。  当然,这些话不用跟朱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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