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向來架不住旁人的乞求,再思及兩人現下這當眾半摟半抱的曖昧情態,縱然心裡還賭著氣,口中只得無奈道:「我來吧。」
眾人臉上顯然都松了一口氣,紛紛識相地讓開路好讓文舒扶著勖揚君回寢殿。
喝醉了的天君比平時乖了許多,不吵不鬧的,除了不斷靠過來的身子,一路上倒也順遂。文舒服侍著躺上床,剛想回身離去,目光落到他雙目緊閉的臉上,剎那怔忡,竟不由停了動作,看得有些癡了。
勖揚君為人克己自製,不貪酒色。這麼多年來,這才是文舒第二次看到他喝醉,也是第二次看到他酒醉後不同於往日的柔和表情。勖揚君性格冷硬,面容其實十分俊美,若放柔了表情,絲毫不會輸于那位天生眉目含情的二太子。文舒猶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醉顏,彼時放到人間他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弱冠少年,眉宇間隱約還帶一絲嬌憨稚態,一雙銀中泛紫的眼笑吟吟地望來,由不得你不心如鹿撞,當真是讓人情難自禁。
視線就再也移不開了,直到他他那雙閃著銀光的紫眸突然睜開,文舒才猛然回身,趕緊收斂起表情要起身躲開,手腕卻已經被他握住。勖揚君臂上用勁,向後一帶,文舒尚不及開口驚呼,人已經被他壓在了身下。
「你……」連日來兩人鬧脾氣,文舒惱著他的冷言冷語,此時心中還有氣,又見他裝醉,掙扎不過就乾脆扭過頭去再不肯看他。
勖揚君亦不再動作,看了半晌,見文舒木著臉不願理他,低歎一聲,慢慢俯下身,把頭埋進文舒的頸窩裡。
肌膚相親,胸貼著胸,腿碰著腿。文舒一僵,感受到他的手掌正緩緩蓋上自己的,心中頓時一蕩,想起三千年來他為自己做的種種,這個傲得誰都不放在眼裡的人什麼時候這麼服低做小過?嘴唇仍抿著,身體卻漸漸軟了。
房裡點著龍涎香,甘甜卻又清淡,鼻息間憑添了幾許曖昧。呼吸逐漸變得綿長,寂靜得似乎只能聽到彼此低低的呼吸聲,再如何劍拔弩張,此刻卻都有些生不出氣了,重重紫紗之下,竟多出了幾分柔情來。
他的發落在他的臉頰上,微微有些發癢。想起從前的時光,你不說話,我也不開口,為一句話、一個動作,你猜我猜,猜得心力交瘁還險些就一起賠上了性命。文舒暗歎一口氣,也罷,讓他都讓出習慣來了,也不差這一次。
正要開口,卻聽勖揚君慢慢說道:「伯虞……伯虞和洛水府的公主……白玉定情。」
文舒直覺地知道他話裡有意思,卻有些不敢去想,好似一旦明白了就會多不可思議似的。好一會兒,才聽勖揚君繼續說道:「赤炎與你……也有信物的。」
「我們只是好友。」文舒道,感到他握著自己的手更緊了些。
「你我之間……」
這一下,不用想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了。文舒睜大眼,只覺得心裡翻江倒海,酸楚一陣陣地往上湧著,卻都哽在喉頭怎麼也說出話來。
這段情,他文舒苦苦捱著痛,他勖揚君亦何嘗沒有委屈?一個著了惱只會冷言冷語,一個就閉著嘴不肯開口,說到底,感情總不是一個人的事。他不知珍惜是錯,他一味悶聲逃避也有幾分不對。縱他是超凡脫俗的天君,沾到了一個「情」字也不能免俗地要斤斤計較。
加諸在身上的重量忽然輕了許多,文舒疑惑地轉過頭,就見勖揚君似要起身,只當他又要因自己的不理會而離開,情急之下,竟主動伸了手去勾他的脖子。鼻尖對上鼻尖,再近咫尺,雙唇就要相接。漂亮得炫目的眸中忽然如冰雪消融般綻開了笑意。
「你……」後面的話都被他堵回了嘴裡,用唇。
舌尖起初只是慢慢地描摹著他唇瓣,一點一點地刷過,癢癢的,溫柔中帶一點挑逗。迷醉中,一個不備竟讓它滑了進來,措手不及,自己的舌就讓他卷了去……主動勾上去的手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再也松不開了,理智漸行漸遠,只有緩緩升騰的欲望越顯清晰。
衣襟被敞開,手被他抓著去解他的衣帶,文舒只覺臉上似能燒起來一般,一雙手顫得反將他的衣帶繞得更緊。勖揚君低笑一聲,拉起他的手,舌尖在他的指上一一舔過,再一路沿著手臂向上回到他的唇,淡色的唇早被吻成嫣紅,唇畔還是濕的,看他低垂下眼臉,半遮住一雙迷離眼。平靜無波的臉上,有些許掙扎,些許隱忍,又有些許渴望,交織成一片勾人情欲的豔色。忍不住欺上他的唇,輕咬、吮吸、舔舐,身軀廝磨,鬆開時,兩人俱是氣喘吁吁,嘴角邊掛一線銀絲。
「你是真醉還是假醉?」死死抓住一絲理智,文舒問道。
「唔……」
再無力聽他的回答,胸口的一點被他咬住,刺痛中升起更多的快感,最後的理智在他遊走的手掌下化為了烏有。
「喜歡?」一手撫上他胸前另一點,輕輕扯起又夾住了用指腹摩挲,勖揚君問道。
複又低頭去吻他早已挺立起的茱萸,用牙將它輕輕咬住,舌尖似有若無地掃過乳尖,激起文舒一串呻吟:「嗯……啊……啊……你……哈……」
「不喜歡?」鬆開了他的茱萸,軟滑的舌繼續往下,雙手也隨之沿著腰線向下游走。
「不要!」意識到他想幹什麼,文舒忙伸手去推他覆在自己下體的雙手。
「真的不喜歡?」勖揚君卻笑得越加放肆,輕易地抓住他推拒的手,攀上來含住他的耳垂細細吮吻。
文舒正要放鬆戒備,耳聽得身邊「嘶啦——」一聲輕響,下一刻,雙手就已被高舉過頭頂,手腕被他用撕下的紗簾縛住。
「這樣更好。」睜大的眼睛只看到他唇畔的笑意,一片紫色覆上來,連雙眼也被他蒙住。
失去了視覺,所有觸覺都更為深刻起來,感受到他的吻細碎地落在自己的腰腹間,褲子被褪去,全身都赤裸地暴露在一片微涼中。已經有所感覺的下體被他握住,渾身戰慄……一股熱流急速地劃過下腹,聽到他的笑聲,羞恥感混雜著快感,一同淪陷在了欲望裡。
所有一切都展現在他眼前,文舒難堪地咬住了唇,胸膛因紊亂的氣息而起伏著。
「還沒完。」目不能視物,文舒看不到勖揚君此刻的表情。
拇指撫上他緊咬的唇,來回撫弄,終於讓他把唇鬆開,勖揚君在文舒唇上輕啄一下,一手環著他的腰,一手忽然摸上他的大腿內側。
「嗯……」呻吟脫口而出,文舒茫然地睜開眼,眼前只是一片迷蒙的紫。
雙腿被打開,熱得仿佛帶火的手掌貼上細緻的皮膚,全身躥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酥麻。勖揚君環在文舒腰間的手順勢而下,一根手指趁機鑽入幽穴。
「唔……」異物入侵的不適感,立刻讓文舒皺起了眉。
片刻後,隨著手指的不斷旋轉探索,不適感中緩緩升起了更多的渴求。方緩解過的欲望又漸漸抬頭,雙眼被蒙住,文舒只覺勖揚君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停掃過,一絲一毫地變化都逃不開他的眼,羞憤至極,卻又難耐這磨人的渴望。呻吟從口中逸出,身軀情不自禁地扭動。
「還說不喜歡?」勖揚君眼見他漸漸鬆開眉頭,在他耳畔啞聲道。再加入一根手指,情色地在他緊窒的幽穴中進出著。
「嗯……你……啊……」渾身都燒了起來,被玩弄的地方貪婪地咬著他的手指,文舒聽到勖揚君的笑聲,羞憤更甚。
「剛才沒有醉……」緩緩抽出手指,胯下早已無法忍耐,勖揚君吻著文舒,道,「現在醉了。」
痛叫都被他吞進了嘴裡,身軀合二為一……一片迷蒙的紫色裡,耳邊一遍又一遍地響著他的話,一如當年,怦然心動。
冷面冷心的人,說起情話來其實也是很甜膩的。
手腕被鬆開,文舒喘息著摘下蒙住眼睛的紗巾,手指點上他含情的眉目,嘴角一點一點勾起來:「這裡……你和瀾淵……很相像……」
每一次,淡淡地說一句「我也想你」,眼裡看到的都是另一張相似的面孔,於是話中就不由自主地帶出了幾分真情:「我也想你。」
「嗯……」身體被他狠狠一撞,人就又往情欲裡下陷了幾分。
「以後,你看著本君就夠了。」
這邊廂一派巫山雲雨春色綺旎,那邊廂正靠青菜豆腐過日子的二太子瀾淵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哆嗦。
下一回眾僊酒宴,勖揚君袖子裡不小心掉出塊紫色的紗巾,眾目睽睽之下,冷面示人的天君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笑意,眾僊狠狠一顫,酒杯落地,響聲不絕。
我們苦命的二太子終於收到了狐王府送去的食盒,呷著籬清特地派人送來給他的小酒,瀾淵在眾小廝跟前笑得好不得意:「我就說他心裡還惦記我!」
過日子,不就是這樣一路磕磕絆絆著,一路甜甜蜜蜜著的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