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尔!」佟少华一看到西泽尔愤怒得转头离开,心里一慌,再也顾不得他们正置身在自己所谓的「公共场合」,快步冲到西泽尔前面,伸开双手挡住他的去路,又急又慌的胀红了脸急切说道:「等一下,你不要生气啊!我……我真的没有把你当成管家!」
西泽尔停下?步,俊脸紧?依旧看不出喜怒,只是以一双翠绿眼瞳盯着慌乱无措的佟少华。
「我以前确实把你当成眼中钉、死对头,甚至比老头还要啰唆的管家,但现在……现在绝对没有把你当成管家,真的!」佟少华深吸一口气,虽然还是不习惯对西泽尔坦承这些,但他更确定的是,自己无法忍受西泽尔的冷漠和误会。
「不是管家,那是什么?」西泽尔眼中的冷凝褪了几分,双手?环在胸前,摆出「你好好解释清楚」的认真神情。
「就是……就是情人嘛。」虽然说「情人」两字几乎是含在口中、模糊得几乎听不清楚,但?足以让西泽尔脸上的冰霜褪去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踏前一步,西泽尔在脸红耳赤的佟少华面前微微弯身,故意装出听不清楚的模样。
「情人。」佟少华全身发烫,觉得自己都快要羞愧而死了,虽然如此,他还是在西泽尔耳边轻声、但清楚地重复道:「我没当你是管家,当你是情人。」
西泽尔没有说话,但是翠绿眼瞳里闪动的愉悦光晕,说明了他有多么得意。
见西泽尔不再生气了,佟少华总算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主动伸手握住西泽尔,说道:「给我一分钟,我还是把话一次说清楚,免得你这人又变得阴阳怪气的!」
「请说。」西泽尔微笑,恢复成原本的好心情。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啦!我之所以说……如果在伦敦遇到我的旧识,其实也不算是朋友,只是过去曾经在伦敦一起玩乐的伙伴。」
「这和你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关系?」西泽尔挑眉疑问。
「当然有关系!」佟少华的语气变得略微激动。「玩乐是一种说法,其实就是在伦敦一起泡女人的损友啦!既然是从前一起找女人的伙伴,如果现在碰到了,当然不能公然表明你是我的情人,知道吗?」
曾经是一起荒唐狎游的小浪子,现在?变成另一个男人的情人,这种事情要是传开了,以后他在伦敦怎么混!
听到这里,西泽尔总算明白了佟少华的真正意思,看来他的小情人虽然接受了事实,?拉不下面子在其它人面前承认。
「所以喽!」佟少华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把话讲清楚了。「这和你是谁无关,我也绝对不是嫌?你喔!只是……我总得在那些人面前保留一点面子,如果真这么?巧碰到了,就说你是我在回中国认识的新朋友,这样就行了。」
西泽尔脸上虽然没有不悦的表情,?也没有立刻点头答应。
「不是一定会碰到那些人啦!只是预防万一,如果碰到了,先说好你可别泄我的底喔!就说你是我的朋友。」佟少华?眼一扬,也开始觉得不高兴了。 「这件事没这么难吧!需要考虑这么久?」
「我只是在考虑保密的代价。」听明白了佟少华烦恼的原因,换西泽尔露出了沈思的表情。
「喂!你这家伙不要太过分喔!」佟少华眯起眼警告。
「今天晚上,一瓶酒、两个人共享,就当是这次保密的代价好了。」西泽尔缓缓说出交换条件。
佟少华当然听得出这句话背后的涵义,俊脸微红,依旧逞?地回嘴道:「好啦好啦!算我怕你了!」
「我已经开始期待了……」西泽尔微笑。
一场小小的口角,就在两人相视一笑的气氛中化解了。
虽然承诺了「一瓶酒、两个人共享」的浪漫夜晚,但是当佟少华得知今晚有一出新戏剧要上演时,他瞬间就将承诺忘得精光,死缠活缠一定要在今晚看到,西泽尔最终拗不过他的要求,只好一起到戏院看戏了。
戏剧演到一半,依照惯例中场休息二十分钟,让看戏的观?有时间到隔壁房间喝点小酒、抽根?,稍微休息一下。
西泽尔在中场休息时表示想抽根?,于是独自离开,但一直到戏剧预备开演、闪灯提示的时候他都没有回来,佟少华心里觉得奇怪,不管下半场即将开演了,他依旧起身到休息室找人。
推开休息室的大门,佟少华探头找寻熟悉的身影
原本聚集在休息室的人早已经陆续回到剧院,所以佟少华一眼就看到了西泽尔,而且,他?不是单独一个人在休息室,而是和一名似曾相识的人在低声交谈。
金色头发……高大的身影!没错!就是今天稍早在茶屋、以及瓦特路桥上遇见两次的陌生男子!
他是谁?是西泽尔认识的人吗??什么和他在这里神秘兮兮地交谈?
「西……」佟少华才开口,那名金发男子立刻低下头,迅速离开西泽尔,同时从休息室的另一扇门离开了。
「我在这里。」西泽尔闻声回头,俊脸上神色自然,完全看不出异样。
「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在跟?我们吗?」佟少华奇怪地问,一天之内连续碰到三次,说是巧合也太离奇了。
「跟??你在说什么?」
「就是那个金头发的家伙啊!我们在茶屋、在桥上都遇见他,现在又在这里碰到,不可能是巧合吧!」佟少华说出自己的看法,同时以疑惑的目光看着西泽尔。「你一向不是警觉性很高,难道不觉得这人很奇怪吗?」
「这场新戏连你都吵着要来看,或许他也是一名戏迷呢!」西泽尔以不要大惊小怪的语气安抚道。「戏不是开演了,我们快回去吧!」
「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佟少华一边往回走,一边随口问道。
「我们没说什么,他只是向我借火。」西泽尔平静地回答。
「是吗?」佟少华虽然有满腹的疑问,但是两人已经回到了剧院,他只好沉默地坐回位置上,打算看完戏后再问清楚。
回程路上,佟少华原本想开口再问方才那名金发男子的事情,但西泽尔伸手捏着眉心,十分难受地摇摇头,说他人很不舒服、想闭上眼休息一下,佟少华只好再次按捺住内心的疑问。
回到伦敦市中心的饭店后,西泽尔似乎还是很难受,匆匆进入浴室梳洗一番后,就立刻躺到床上,蒙着棉被打算睡觉。
「西泽尔,你还是很不舒服吗?我看还是叫医生上来一趟好了。」佟少华有些不安,他从来没看过这样的西泽尔,毕竟两人相处这一年以来,西泽尔就像是铁做的?人,不会累也不曾生病,更不会这样毫无元气的躺着。
「我没事,睡一觉明天就好了。」背对着佟少华,西泽尔拒绝了他的好意。
佟少华无奈,在不想打扰西泽尔休息的情?下,他也到浴室快速地梳洗一番,踏出浴室时只见西泽尔一动也不动,似乎已经睡着了,他不放心地弯身向前,伸手探向西泽尔的额头
谁知道手还没碰到,就被西泽尔一把抓住,后者一个翻身,轻松地将佟少华压在身下。
「吓死我了!你到底怎么了?身体还是很不舒服吗?」仰头望着西择尔翠绿的眼睛,佟少华还是有些担心,因?他的身体又热又烫,该不会真的发烧了吧!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西泽尔喃喃自语,同时俯下身,一次又一次亲吻着佟少华。
「等等!你不是不舒服吗?」佟少华试图抵抗,不希望西泽尔明天病情加重。「你是病人,安静地躺下休息啦!」
「我没生病,我现在就想和你做爱。」挑逗的言语在耳边宣示着,西泽尔低下头,以烫热的吻以及不容反抗的热情表示他的坚持。
「等……喂!等一等……啊!」佟少华在对方手口?用的热情攻势下,不一会儿也忘记了最当初反抗的理由,最后,他的双手主动环抱住西泽尔的肩膀,完完全全地投入这场激情风暴之中。
翌日,当佟少华重新找回力气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时分了。
「西泽尔?」睁开眼睛后,佟少华直觉地伸手摸向床的另外一边。被褥冰冰??的,这表示西泽尔已经起床好一段时间了。
「这家伙,要出门也不叫我一下。」环视空无一人的房间,佟少华忍不住咕哝抱怨,只觉得全身酸软、整个人像是被榨干了一样。
昨天晚上,也不知西泽尔是怎么一回事,不管他怎么哭喊求饶,西泽尔就是不肯停手,硬是毫无节制地缠着自己做了一整个晚上,害得他现在腰痛、身后也痛,连动一下都痛得眼?要流出来了。
「哎哎!好痛!」随意扯了被单围住下半身,佟少华十分辛苦地下了床,正想前往浴室的时候,?看到桌上多了一张白纸。
白纸上龙飞凤舞的字他认得,是西泽尔的字?!
少华,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须离开一阵子,请保重,勿念。
第二章
伦敦独特的夜晚从傍晚开始,五点三十分一到,辛苦了一整天的人们立刻放下手头工作,尽情投入多采多姿的伦敦夜生活。
座落于伦敦西南区、柏克莱广场上的「安贝尔夜总会」,是全伦敦贵族、富豪等上流人士喜欢聚集的场所,它采取严格的会员制度,一般人几乎难以进入。
安贝尔内部的装满大部分沿袭了维多利亚时代的风格;用华丽繁琐的巨型水晶挂灯、各式精美大理石雕像,以及无数的梁柱挂画布置而成,在俱乐部的最里面,还特别规划出一间间的贵宾包?,提供贵族们在有需要的时候可以得到安静、独处的空间。
今晚,在安贝尔夜总会的一间包?里,出现了两位相当罕见的客人,?不是说他们的外表有多特别,而是这两个人都是东方人,这在向来阶级分明的俱乐部里十分难得,但偏偏邀请这两名东方男子进入俱乐部的人,?是在伦敦上流社会极具影响力的男人,在不敢得罪那名男人的情?下,好奇的人们只能将疑惑留在心中,暗地里猜测这两名东方人的身分,居然能?顺利踏进安贝尔夜总会。
无视于其它人好奇的目光,包?内的两名东方男子?不以?意,其中一名熟练地倒了一杯陈年白兰地,递给坐在对面、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朋友面前。
「喂!少华学长,打起精神来!我们好不容易在伦敦相遇,怎么也得庆祝庆祝!」开口说话的,是一名相当年轻的东方男子,他穿着一流手工裁制的西装,斯文的脸上还戴着一副金框眼镜。
「对不起,我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情。」佟少华勉?挤出一丝微笑,对眼前的美酒视而不见,低下头将脸埋入掌心,看起来沮丧得不得了。
一切事情发生太突然、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中午醒来,发现西泽尔留下了那张莫名其妙的纸条后,他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冲出饭店试图想找寻西泽尔的?影。
举凡饭店附近、昨天去过的茶屋、戏剧院,甚至是这一个礼拜来,他带着西泽尔造访过的每一个景点都走遍了,但?一点?索也没有。当佟少华万分沮丧地回到饭店、向柜台查询是否有相关消息的时候,才意外从柜台人员口中得知,西泽尔是清晨六点左右离开,同时还预付了未来两个月的房租。
「佟先生,这也是那位先生吩咐要交给你的。」柜台人员拿出一只代?保管的信封。
佟少华心急如焚地打开检查,发现里面装的?不是信,也不是联络方式,而是一?厚厚的英镑。
「混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已经筋疲力尽的佟少华,在看到这一?英镑后忍不住低吼咆哮。
「佟先生,您没事吧?」柜台人员被佟少华铁青的脸色吓了一跳,有些不安地询问。
佟少华一楞,这才意识到自己吓坏了其它人。「我没事。」他深吸一口气,将信封袋收好,踩着疲倦的步伐离开了柜台。
回到楼上的房间,佟少华「咚」的一声倒在床上,重新从口袋中掏出稍早被自己揉成一团的纸条。
「少华…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须离开一阵子…保重…勿念…」话语从口中一字一字地吐出,佟少华以嫌恶的语气慢慢念了两、三次,最后低吼一声,再次将纸条揉成一团用力往地上扔去!--
「混帐!西泽尔你这个大混帐!」大声吼叫还不足以宣泄心中的怒火,佟少华翻身下床,瞪视着那一小团纸半晌,突然伸出?在纸团上又踩又跳,像是和它有深仇大恨似地。
「混帐!混帐!说!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什么了不起的重要事情值得你不告而别!我呸!你难道不知道我最恨的就是这种不告而别!,」他边踩边发泄似地怒吼。「不告而别最差劲!最不负责任!还要我保重?保重个鬼!混帐!混帐!西泽尔你这个混帐到极点的大混帐…」
如此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佟少华觉得喉咙沙哑、?底也开始疼痛的时候,他才停下来,疲倦不堪地跌坐在地,恨恨地瞪着那一小块被踩得稀烂、残缺不全,甚至不能再被称?纸片的『东西』,好一会儿以后,他终究还是伸手将破烂的纸片拾起,拿出口袋里的白手帕包好,小心翼翼地收到口袋里了。
「笨蛋!你到底到哪里去了?」情绪发泄完毕后,佟少华稍微恢复了理智,开始以比较客观的立场来分析整件事情。
事实上,这是西泽尔第二次留纸条不告而别了。第一次是发生在上海,不过那一次是因?情?紧急,西泽尔在夜里发现了形?可疑的人,因?怀疑对方可能和当时失?的父亲佟宣怀有关,在来不及通知任何人的情?下,只得匆忙留下纸条离去。
但这一次,西泽尔留下纸条的原因是什么?他们早就离开上海、离开那些危险了不是吗?在伦敦这个自由城市,而且还是西泽尔不熟悉的城市,会有什?事情重要到让西泽尔扔下他而离开呢?
上一次西泽尔留的字?凌乱,显示他是在匆忙之间写的。但这一次,西泽尔像是早已准备好一切才离开的,一来纸条上的字??不潦草凌乱,二来,他甚至还有时间到柜台预付房租,又另外留了一笔英镑。这说明了他?不是匆忙离开,而是确实打定主意要离开一阵子。
「预付了两个月的租金…」佟少华喃喃自语。这么说,西泽尔这家伙是打算离开两个月喽?!有什么事情需要两个月的时问来处理?而又是什么事必须独自处理、不能让他知道呢?
「啊!烦死了!「佟少华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突然灵光一闪,脑海中出现了那个金发高大的陌生男子。
「这件事一定和他有关!」佟少华因?发现了?索而双眼一亮。
毕竟,在他们抵达英国后,唯一发生过的奇怪事情就是昨天那件事了,一天之中连续三次遇上同一个人,实在不能以巧合来解释,当时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西泽尔?一反过去的谨慎,反而一口咬定一切都是巧合,这未免太不合逻辑了。
「没错…...定是这样!」有了和西泽尔相关的新?索,佟少华重新振作起精神,打算再次外出寻人。
虽然说似乎掌握了一条?索,但在茫茫人海中,不管是找西泽尔或是那个金发陌生男子,都像海底捞针一样的困难,毕竟这里是伦敦,随处可见拥有金色头发、身材高大的外国人。
但就算是困难重重,侈少华依旧抱持着一?希望,在科芬园附近来回走动,试图寻找昨天那名神秘的金发男子。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暮色低垂,修少华的体力也一点一滴消失殆尽了。
最后,他垂头丧气地靠在街灯旁,疲倦万分地重叹一口气。
「……侈少华学长?!」就在这个时候,一阵不十分肯定的男性嗓音自前方响起,唤出了侈少华的名字。
侈少华错愕地?头,看到一张斯文、戴着金框眼镜熟悉的东方脸孔。
「哇!少华学长,真的是你!我是艾瑞克。李,你还记得我吗?」脸上挂着大大笑容的男子大步向前,热情万分地伸出手。「从香港来的艾瑞克,在哈洛大学是低你一?的学弟,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