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香----- 洛炜
  发于:2008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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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陵王会意地点点头,假装弯身抽去长袍上的灰尘,当他再次起身的刹那,东陵王已经接过了对方递给他的纸条。

接过纸条后的东陵王转身上了马车,坐到皇翌岚的身边,不一会儿,马车载着两人平稳地驶出了皇宫……

 

 

燮王回返景鸳宫后,先让侍女为他换下朝服,简单地梳洗一番后,他换上较为舒适的长袍,缓步踏入寝殿。

“堇……”黑瞳扫了一圈,就看到兰堇白色的身影蜷曲在大床的角落,于是嘴角噙起淡笑,温柔地问:“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陛下。”兰堇姿势不变,仅是微微抬首、琥珀色的眼瞳半怒半嗲地观着皇翌极天,闷闷地开口:“陛下骗我。”

“我骗你?这话怎么说?”燮王奇怪地问。

“陛下不是答应过兰董,绝对不会离开吗?”兰堇媚眼如丝、半真半假地撒娇。“今早我一醒来,陛下却不在了……”

“朕只是外出办点事情,现在不是回来了吗?”燮王软着调子安抚。

“陛下可知道,当你全心信赖一个人、认定那个人是自己一生中唯一的依靠,却被那个人欺骗,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吗?”兰董嘴角淡淡扬起,以一种自我放弃的语气说道:“算了,陛下当初承诺的时候未必是认真的,是我自己愿意相信陛下的,所以伤心也是兰堇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朕离开不到半日,就算你独自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事。”燮王伸手轻抚他的发,无比怜惜地开口道:“我刚才在宫外遇到岚弟,他好心送了一只狐狸给你,你不喜欢吗?”

凝视的目光转冷,兰董以更冰冷的语气说道:“如今兰堇终于明白皇家人的想法,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就算雪儿死了,只要再买一只狐狸就好,我懂了。”

“你可以不接受,又何必曲解岚弟的好意呢?”燮王轻叹一口气。

“我怎么敢和岚皇子生气呢?只是我终于弄明白皇家人的想法,如此而已。”兰堇目光一敛,以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

“雪儿虽然死了,但是你还活着,日子还是得继续过下去,堇的身边还有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燮王郑重许下承诺。

“陛下难道忘了?我和雪儿一体同命,它死了,我也不会单独活太久。”兰堇淡淡的开口。“兰堇只是想在最后的这些日子里陪在陛下身边,想来这微小的希望也无法完成了。”

“那么你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全是因为舍不得朕?”燮王突然伸出手,抬起了兰堇的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还是因为你将雪儿的死怪在朕的头上,所以要拖着朕、拖着整个燮国一起灭亡?”

“兰堇不懂陛下在说什么。”兰董琥珀色的眼瞳一片空白,即使与燮王对望,也让他无法捕捉住自己的思绪。

“你应该懂的。”燮王俯身,轻轻在兰堇的唇边印下一个吻。“你不明白的是,朕是全天下最明白你的人;你怨燮宫里的西嵘氏,为了一己之私、造成兰家百余人丧生,你怨我父王无能、无法阻止这一切的悲剧,你怨我们居然在承德寺相遇,你怨我执意将你带入皇宫,你甚至怨你自己意志动摇,明明已经离开了却又再次随我入宫,你怨你自己对朕动了心、这才造成了雪儿惨死,所以你执意将自己封闭起来,再也不让任何人靠近,对不对?”

兰堇动也不动,琥珀色的眼瞳缓缓流出无声的泪痕。

“对,我恨这座燮宫、恨这座燮宫里的每一个人。”兰堇轻轻开口。“陛下既然早已经知道,又何必假装上当?想必您这些日子里一定觉得我非常可笑吧!”

“不,我只是觉得心痛。”燮王缓缓摇头。

“不必假装了!”兰堇挥开燮王的手,星瞳问起怒火,冷笑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么你随时可以下令将我关入地牢,或者要砍我的头也可以!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如果要朕拿天下人的性命换你一条命,朕也愿意。”燮王始终专注地凝视着他,伸出手指轻轻揩去兰堇脸颊上的泪痕。“朕不会杀你,朕会一直陪你走到最后。”

“什么最后?”兰堇不明白。

“你可知道,朕在登基的那日,宫廷卦师曾经为朕卜了一卦:‘燮国第十三任帝君,乃春神所选,立于百花盛开之春,奈何命中遭劫,亡于繁花落尽之秋。”,燮王伸手一揽,将兰堇纤细的身子拥在怀中,情意缠绵地低语道:“过去朕一直认为那是无稽之谈,但如今看来,或许那位老卦师说得一点都没错,朕的王朝、朕的性命很快就要结束了。这样也好,堇不想活了,而朕则是命中带劫,看来我们两个是最相称的一对呢!”

兰堇错愕地瞪大眼,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燮王亲口吐露这些话。而他语气中那种早已将生死勘破的淡然,更让兰堇心中涌起了不安的感觉……

“堇。”燮王搂着兰堇倒向大床,抵着他的颈项说道:“你说对了一句话,生命苦短,应当及时行乐,就算明日朕要死了、燮国要亡了,但只要你还在朕的怀中,那么朕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完后,燮王再次俯下身,以他的吻、他的真心,绵绵密密罩住了兰堇……

 

第九章

明明是不久前才拜访过的宫殿,此刻看起来却大不相同。

西明王难掩心中激动的情绪,站在景鸳宫前看了好一会儿,原本他是打算离开圣云殿后直接出宫的,但不知为什么,冥冥之中有种力量牵引着自己,让他不知不觉又走回了景鸳宫。

该进去见燮王一面吗?西明王在心中想着,这原本就是自己进宫的目的,如果没有晋见就离开,岂不显得奇怪,或许更会引起燮王的怀疑。西明王试图为自己找一个正当的理由,但是在内心深处他其实再明白不过,进景鸳宫的最主要原因,是想再见兰堇一面……

兰堇。西明王在心中低唤着兰堇的名字,沈住气……从容地走进去见燮王一面,要表现得自然一些了千万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心里的念头,然后出宫,配合西嵘氏的计划进行,那么……当自己再回大燮皇宫之时,他就是景鸳宫的主人,能亲手拥抱兰堇之人!

“呼!”西明王深吸一口气,换上轻松的神情大步走向前,拱手对宫前的侍卫说道:“麻烦为我通报一声,就说西明王来访了。”

过没多久,景鸳宫内的太监走出来,对西明王禀告道:“陛下请西明王入景鸳宫内等候。”

“多谢公公。”西明王微笑,尾随在太监身后走了进去。

进入内殿,西明王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正感到奇怪的时候,太监垂首主动说道:“陛下还有事,请西明王在此地稍坐片刻。”

“好,我在这里等。”西明王颔首,等太监退开后,这才起身,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周遭的环境。以一个帝王居住的宫殿来说,景鸳宫未免太俭朴了些,如果日后成为他的寝宫,他一定要让人重新整修、多花点功夫在上面才行。

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随意触碰着殿内摆设的古玩,正纳闷燮王为什么还没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种模模糊糊、类似喘息哭泣的声音。

西明王是习武之人,听力自然比一般人来得好,在听到这个奇怪的声音后,忍不住心中好奇,顺着声音开始寻找,越往里面走,声音也就听得越清楚了,那是一种分不清是痛楚还是欢愉,融合了啜泣与喘息、让人听了忍不住面红耳赤的特殊声音。

“啊……陛下……”喘气声中,夹杂着少年销魂蚀骨的唤声,西明王认出那是兰堇的声音,光是听见他喊“陛下”两字,西明王就觉得脸上一热,胸口的心脏更是激烈得像是要跳出胸口似的。

“……堇……”

“陛下……别再折磨我了……快给我……”

伴随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呼喊声外,西明王还听见了疑似肢体摩擦、肉体交迭拍打的淫靡之音,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不用亲眼看见,他也知道此刻的兰堇正赤裸着身子,像是一朵绝艳的花朵绽放在燮王的身下,纤细魅惑的四肢大张、娇艳魅惑地承受着燮王……

“啊……”兰堇高亢、几乎是啜泣的叫喊声,在在显示了寝殿内的情事有多么激烈,西明王用力握紧了拳头,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用力揍了一拳!

他重重地闭上眼,重新睁开的时候,眼中升起了某种势在必得的笃定,他转身,踩着大步离开了景鸳宫。

“西明王?”宫外的太监有些莫名,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离开了。

“请帮我转告陛下,我有急事必须回去,无法亲自和他道别了。”

西明王扔下简单的一句话,无视太监错愕的表情,他一路走到城门外,骑上自己的马准备出宫,在离开宫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望着景鸳宫的方向,在心中对自己立誓:兰堇!我一定要得到你!

王都?东陵王宅邸——

“四哥,三哥来了!”深夜时分,皇翌岚表情吃惊地冲到东陵王的书房,告诉他这个奇怪的消息。“奇怪!三哥不是早回边关了吗?为什么又突然返回王都?而且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我说这个三哥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我问他什么事,他都不肯说。”

“是吗?快带他过来。”东陵王心中一凛。

“是。”皇翌岚见东陵王脸色不对,也不敢轻忽,立刻转身离开书房,准备将夜访的南阳王带过来。

不一会儿,皇翌岚将面色沉重的南阳王带入书房,东陵王对皇翌岚颔首道:“岚弟,我和你三哥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你先出去,顺道帮我把门关好。”

“好。”皇翌岚听话地点头,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三弟,深夜来访,想必有什么要紧的事。”东陵王做出请坐的手势,静静地等待南阳王开口。

“前些日子,老二写了封信给我。”南阳王顿了顿,最后决定摊开说:“他要我带兵回王都,还说……燮王荒淫无道,不理朝政,终将导致燮国的灭亡,所以他打算领兵逼宫,将皇帝从王位上拉下来……”

东陵王沉默不语,只是继续专心听着。

“我接到信之后心里很犹豫,不知道老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南阳王皱眉。“没想到第二天,老二居然又派了人送信给我,在信中强调,他并不是叛乱造反,而是太皇太后钦点他为下任燮王,所以他师出有名,希望我立即点校军队,和他一起回王都。”

“那么三哥你的回答是?”东陵王聪明地不做任何评断。毕竟南阳王选择夜访,那么心中应该另有主意。

“老二到底在犯什么胡涂?”南阳捏捏眉心,说出自己的隐忧。“咱们兄弟花了多少功夫,才将西嵘氏那些盘根错节的毒瘤一举摘除,他怎么会胡涂到又和太皇太后串在一起?还接受了她提出的条件,想成为下一任的燮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必太皇太后对西嵘氏族人被诛一事始终耿耿于怀,现在她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想要重新夺回大权!她会这么做我一点也不意外。”东陵王将太皇太后密召西明王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陛下和我早就提防到这一点,在圣云殿附近布了眼线,所以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如此,那陛下打算怎么做?”南阳王听到这里,背后不禁流了一身冷汗。原来燮王等人早就察觉了,若是自己一时也犯了胡涂,傻傻地跟着老二带兵回京,那不就真的成为叛国贼了?

“既然三哥亲自来了,这表示三哥还是一心向着燮王、一心向着燮国,我想陛下知道后一定会很高兴。”东陵王露出淡淡的微笑。“看来这次再也不能手下留情,要彻底斩断西嵘氏最后这只翻云覆雨的手。”

“四弟,有一件事情我一定得问清楚……”南阳王迟疑了一会儿,接着鼓起勇气问道:“燮王和那名男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被他弄胡涂了,陛下向来英明果断,称得上是明君,但为什么这件事处理得这么差劲?老二这一次会选择反叛,追根究柢不也是陛下过于宠爱那名男宠、莫名其妙指控老二,这才惹出后面的事情吗?”

东陵王点点头,半晌后才叹息说道:“每个人都有无法看破的事情。大部分的人为权、为利,但我们这位陛下,则是始终无法跨越情关哩!”

“四弟,既然你对三哥如此坦白,那么我在这里也实话对你说,虽然我对陛下忠心耿耿、对燮国忠心耿耿,所以我怎么样也无法坐视陛下和那名男宠继续下去,要我出兵平乱可以,但陛下必须答应将那名男宠赐死。”南阳王说出了自己的条件。”“这是最根本的方法,只要那名男宠不在了,我相信陛下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继续做燮国称职的帝君。”

东陵王一怔,显然没料到南阳王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四哥,自古以来,多少王朝的毁灭都是这样开始的!”南阳王十分坚持。“那个男宠是我大燮皇宫最新的毒瘤,必须趁早铲除。”

“我知道了。”东陵王点头,虽然自己跟兰堇还有交情,但是南阳王说的不无道理,为了燮国的将来,兰堇不得不除。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我相信四弟一定会将这些话禀报陛下。”南阳王十分义气地开口。“接下来你要三哥怎么配合你,尽管吩咐。”


“好,三哥果然够爽快。”东陵王露出今晚第一抹微笑,以自信的语气说道:“我的计划是……”

九九重阳,是民众团聚欢庆的日子,也是皇家设宴欢庆的日子。燮国皇宫为了今年的重阳宴做足了准备,正因为这个特殊的节日,远在关外的西明王、南阳王再次受邀返宫,准备一起度过这个欢愉的节庆。

这一日秋高气爽、云淡雾轻,唯有夜空中一轮明月皎洁甚于平时。

燮国王宫特别在内苑架设了一座高台,宴请贵族高官共赏月色之美、宫廷菊花怒放之姿,燮王坐在高台之上轻啜美酒,而兰堇则是换上一袭崭新华袍,宛如月光幻化的仙人,静静地坐在燮王身旁。

赏菊赋诗、饮酒作乐,耳边听到的是丝竹乐曲,眼里看的是歌舞表演,这和以往的赏月宴并无不同,众人同欢到了半夜,大部分的人都带着微醺酒意,纷纷起身对燮王拱手告辞了。

曲终人须散,又过了一会儿,高台上只剩稀稀疏疏的宾客,人们走得差不多了。

在宴席进行中始终垂着头,伪装喝醉酒、伏在几上睡觉的西明王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他缓缓起身,假装伸了一个懒腰,跟着抽出腰间佩戴的引信,朝空中一拉,刹那间一道火光冲上了天空,而就在夜空爆出火花的同时,早已埋伏在附近、伪装成禁卫军的士兵们一拥而上,瞬间将高台给包围住了。

“嘻嘻!二哥,这是你准备的余兴表演吗?”皇翌岚喝得有些醺然,以为西明王准备了什么戏码要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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