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钦差-李葳
  发于:2008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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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谋与暗算、心机占领每日的平和。这种种“不同以往”的“改变”,导致他也渐渐地变了。

  知道了自己背负着什么样的丑闻活着。

  明白自己永远会是某些人的眼中钉。

  懂得何谓孤独、被摒除于外、不被接受……他学会看懂人们的对他好。他学会乔装自己的脸色,面对那些巴

望他会被欺负得哭泣,或觊觎他、口中总说些口是心非话语的人们时,不流露出自己真正情绪的说话方式。  

  没有谁是真心待他好的。就算有,短期间就被迫成长、被冰冷的现实荆棘刺得遍体鳞伤的紫宸,也再无法轻

易地去相信谁了。

  谁都不依赖、谁都不需要,一个人也能活下去。紫宸早熟地下定这决心,将自己的心包封在层层保护墙内,

不打算再允许任何人闯进自己心里、生命里,等同将自己与他人彻底隔离之际——

  他遇见了“他”,一个名叫阿海的大男孩。

  紫宸不懂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些村民待他一点儿都不好,他却无怨无悔的。活得那么辛苦,他却能保有一双炯亮、清澈的诚实大眼。连

对待自己这个素味平生,连紫宸真实身分都不知道的孩子,也竭尽心力地照顾、帮助、伸出援手。

  好比一个明天可能就会饿死的乞丐,今日还不吝啬地掏出仅余的面包,分给他人吃一样。  

  为了什么?这么做他有啥好处?紫宸始终想不透,因此为了想弄清楚这个人是“怎么想的”,想了解他是“

怎么办到的”,生平头一遭,紫宸这么想要一个人留在自己身边……  

  在紫宸动念的时候,他才晓得自己原来已经孤单到绝望,寂寞到麻痹了。毕竟正值活泼好动、青春洋溢的十

一岁男孩,连个能相信的玩伴、伙伴、同伴都没有,和判自己的生命一个死刑有何差别?

  我在等的,或许就是这个人!

  人的命运会轻易地因为一个念头,而扭转到截然不同的方向去,紫宸有了切身经验。那天他要到了一个名叫

金兆海的男孩,要到了一个名义上是他的奴才、他的人、从头到尾都属于他的东西,实质上,男孩却让紫宸吃惊

再吃惊,意外再意外,因为男孩给他生命带来的、为自己所做的事,多得远远超过紫宸所能预想。 

  兆海不是他的知己,但紫宸可以告诉他所有的事,因为兆海也从不对他隐瞒任何事。  

  兆海不是他可称兄道弟的哥儿们,但紫宸可以放心大胆地和他切磋,不必手下留情,因为兆海每回都会认真

与他对打,输了的人就回头锻链自己,互相提高彼此的武艺成就。

  兆海不是他的酒肉朋友、莫逆至交,但紫宸想喝到烂醉、欢唱到忘我时会找他,想真正把性命交给某人之手

时,也一定找他。 

  那,金兆海是什么呢?现在的紫宸会回答——“什么都是”。

  集知己、哥儿们、朋友、忠心耿耿的心腹于一身,是唯一的、无二的,自己生命里头绝对不可或缺的一个人

。  

  重要……不止。绝对……没得取代。

  可是你说你要走。  

  你,居然,对我这么说了。  

  你应该永远都走我的,待在我身边的,到死都不许离开的!不是吗?   

  兆海是他的四肢、是他的手脚,要和他这个主子分家,是万万办不到的。除非,紫宸脸色一沉。“掏出你的

剑,金兆海。”

  早有觉悟,皮肤黝黑的男子,端正脸庞洋溢着哀戚,缓缓地拔出系在腰间的长剑。以为紫宸是要他“自我了

断”,因此在听见紫宸说:“想离开我,那就和我决斗吧!除非你能赢过我,否则你便不许走!”  

  “怎么了?出招吧!”

  猛摇着头,不敢说不,却也不能照做的兆海,在紫宸逼向前来时,不仅没防备格挡,还索性抛开了那柄剑。

  “金、兆、海!你还是不是个男子汉?本殿命你把剑抬起来!”

  “殿下,您要小的一条命,拿去便是。小的一辈子也不可能将剑口朝向您的。”

  紫宸眼眶一热,握着剑扑向他,锋锐的剑都抵到他脖子上了,该死的金呆子还躲都不躲。天底下怎会有如此

顽固的蠢蛋?若是他稍有反抗之姿,说不准紫宸还能动得了手,随便在他身上划个两刀,与他恩断义绝,偏偏…

…  

  绿眸深深地凝视着,琥瞳定定地回望着。

  哐啷,紫宸深吸一口气,让手中的剑落了地。撇开头,看着旁儿,郁郁地说:

  “你真要走,就与本殿喝一盅离别酒吧!”  

  “殿下……”  

  “多年主仆,当是你替本殿做的最后一件差事。到隔邻我的寝殿去,放在我密窖里的那只细口金壶,拿过来

。”一瞥,气道:“还不去,愣在那 啥!”  

  擦擦感激的眼角泪光,兆海哽咽在喉,无言地一躬身,走出居室。

  紫宸面无表情地来到窗边,推开隔绝月光的窗板,让盈盈半月晃入这方天地。能说的,都已经说尽,无论如

何都不肯放弃“离开”想法的兆海,紫宸只能选择放他走,抑或……毁了他。

  拙在窗格边的十指用力到泛白,紫宸默默等待着兆海回来。

  “殿下,您要的是这壶酒吗?”

  返身,巡看一眼,紫宸颔首,艰涩地扬起一边唇角,绿瞳漾着水光,道:“先帝赐我这壶玉液酒时,我不过

三、五岁吧。那时,想也没想到有一日分饮这壶美酒的人,会是你。”

  “咦?这么贵重的酒……”惶恐地,兆海嗫嚅。

  看他一眼,噙泪讽笑。“你今日已经忤逆本殿够多次了,烦是不烦?叫你喝就喝,想那么多做啥?”抢过兆

海手中的细壶,拔开栓在其上的木塞,紫宸以袖掩嘴,灌一口后,将它递回给他。“喝!大口地喝!”

  一思及自己让殿下美丽的脸庞飘荡着这样深沉的悲哀,兆海的心都揪成一团了。自己真是罪孽,让主子这样

难过,罪该万死!这股自责,令他毫不迟疑地咕噜咕噜大口喝下美酒,只要这么做能让主子高兴,就算是毒药他

也会喝下肚的!  

  在口中散的浓冽酒气唰地弥漫他的口鼻,暗含某种腥气的香味直冲脑门,兆海没喝过这般灼舌的烈酒,他咳

了咳,想将酒壶还给紫宸,眼前景物忽儿晃动了一下,咚地一坠,四肢缰硬。

  这是?“殿……殿下……小的……”

  靠过来的紫宸,扶着他的单边臂膀,取下挂在他化缰手指间的酒壶,放在一旁。

  “先帝赐给我的有两壶酒。一是琼浆酒,一是玉液酒。”淡淡地说着,紫宸半拖半抱地将兆海移到床畔,轻

轻地将他推到。

  睁着不知所措的眼,兆海努力理解他所说的每个字、每句话。殿下脸上毫无意外的神色,所以这一切早在他

的掌握中,他骗自己喝下这酒是有预谋的?究竟那壶酒装着什么?若是毒,自己早就死了,若是迷药,自己早就

昏了。但他清清楚楚自己还醒着,这一切都不是梦!

  “琼浆是提炼自千年毒花所产的浆果,一口便能让人升天猝死。玉液是产自大雪山万种毒蛇的唾沫,三两滴

能轻易使壮汉失去行动自由,而三两口……会有什么效果,很快你便知道了。”

  先帝竟送给三、五岁的幼儿这么骇人的毒饮?兆海想吞咽下口水,却办不到。

  麻热的舌根和他的四肢一样,渐渐不听使唤,这股异常感觉是他从未经验过的,宛如在梦中受咒缚,明知这

不过是场恶梦,手脚,却不听使唤,醒不过来。

  “为……”勉强挤出。  

  “你想问本殿为什么欺骗你吗?”

  紫宸殿下绝俗神凛的脸移到他眼前,俯瞰着他,眼瞳少了虚伪的泪,多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一手执起兆海的下颚,潋艳朱唇微分,笑道:“当然是,不想失去你金兆海。”

  ※  ※  ※

  被放置在床上,完全不理不睬,约莫是一盏茶的时间。

  麻痹由僵硬的肢体一点一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酥软乏力。兆海的额头上冒出了米粒般的剔透细汗,双颊潮

红,琥珀色加深的眼瞳,失去了应有的焦点,双唇不住地颤抖着。

  一只白皙的手探上他的胸口,骤地,兆海剧烈地喘息着。

  “被我碰触到,很难受是吧?看样手效果已全部显现了。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柔柔的语声,穿透热气朦胧的神智,不自觉地轻点下头。

  “现在的你毫无抵抗能力,兆海。玉液酒的醍醐味你尝到了吗?它会让你的血液沸腾,集中在某一处。人的

一心是不能二用的,你所有意识全在着了火的下肢,越是想抗拒,它就会越发炙烈,直到吞噬掉你顽固、执着的

对抗意志。最终,你会回答我所有的问话,你会告诉我一切,对吧?”

  不……不知道……

  “现在告诉我吧,是什么让你决定离开的?”

  是什么呢?不……能说……不可以……

  “要我逼供的话,难过的可是你。”语毕,修长的手探人胸口,掐住那朵硬挺搓弄着。

  “唔!啊啊……”

  簌簌抖动的高大身躯,弓高了腰,在床上不安分地扭动。

  “说吧,说出来就会轻松许多。”手指移开,续问:“你要离开亲王府的理由是?”  

  阴谋……诬陷……做不到……死胡同……

  “原来如此。指使你这么做的,是谁?”

  金色的眸……火红的发……

  “呵呵,这就是今夜她会突然大发慈悲,让我与娘亲见面的理由呀!趁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对你设下这样

的毒计。”

  什么也不可以说……

  “辛苦你了,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别担心,我会让你快活的,等你醒来之后,一切就会没事的。你把一

切交给我就好。”

  不行的……不行……好热、好热、好热……

  “听话,等等。”

  秀丽的眉蹙起。  

  绿瞳深幽地望着那张红晕遍布、饱受欲火中烧的苦闷折腾、煎熬的脸。  

  自己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不,情况紧迫,他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

  兆海也有错,错在他根本没给自己三思的余地。若是不使出这种非常手段,他就会离开自己了!当时他一心

想要弄清一切,所以顾不得手段。

  岂料先帝赐给的玉液,效果竟是这么的“好”。

  具有使人吐露真言效果的玉液,这还是紫宸头一遭让人喝下它。

  过去遇到再难缠的人,他都有法子让对方露出马脚,但这回却输在兆海的“决心”底下。唉,这不知变通的

家伙,真是从过去到现在一点儿都没变,还是这么倔强。明明身段很柔软,处事很温和,看不出他会拥有这么强

悍的意志力,但是一遇上他脑中认定不可让步的事,偏又死命地固执到底。

  “哈啊……啊……”琥珀色的眼瞳进出迷离虹彩,按捺不住煎熬的细细吟喘,从努力紧咬的牙关间窜出。

  紫宸眯细了眼,俊美的脸映着旁徨。

  玉液的另一个作用可当成催情迷药,紫宸也晓得。对于向来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的他而言,大费周章地下药

根本是多余的,因此他连半点这方面的邪念都没有——对兆海下药时也是。

  他原本是想在问出“内情”后,随便召唤个后苑的侍女来照料兆海这方面的需求的。平日就常对兆海猛抛媚

眼的众多侍女们,说不定还会争先恐后地抢夺这份“荣宠”,所以他毫不担心会找不到人自愿帮忙。

  可是……  

  普通时候绝对看不到的兆海的这一面,让紫宸困惑得挪不开视线。

  因汗而潮湿的黑发漉漉地贴着额,颤抖的长睫跟着每次呼吸扬动着,底下的瞳眸也荡漾着醉人的光泽。不是

绝顶俊俏的长相,但他苦闷的表情竞在这一刻淫靡着浓郁的色香。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有一种不想让露出这种表情的兆海被任何人看到,不许任何人碰他、看他的感受?这不可理喻的情绪

是打哪儿来的?

  紫宸知道拖延的时间越长,对兆海越不人道。此刻兆海急需要一个女人,只有女人能解除他的苦痛,兆海一

个人是挣不开玉液酒的魔咒的。自己该负起责任去帮他找一个来,不然迟早会让他受迷药余毒影响,陷入错乱疯

狂中。

  还等什么呢?快打开门!

  竭力压抑住自己矛盾且不可解的怪异情绪,抬起沉重的腰身,紫宸绷着脸,不很起劲地说道:“你等等,我

这就去帮你找——”

  伸出去的手被盲目地拉扯住,直直被拉到兆海的胸口,脑子混沌的兆海贴着他的掌心磨赠着、扭动着,恐怕

连说了什么都不自知,茫茫然地呓语着:“不要走……别离开我……”

  刹那间,紫宸止住呼吸。

  “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绿瞳合现欲泽,大惑初解的美丽唇角弯成新月。紫宸终于懂了,令他耿耿于怀、令他迟迟走不出这扇门、令

他不愿召任何人进来这儿的原因。没有立刻想到,是他被世俗规矩给绑住了脑子,不然怎么会没发现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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