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白无知无觉,将药箱收拾完毕。
正在这时,秦安忽然开口问道:“.......师父,你还这样给其他人上过药?”
林倾白正要合住药箱的手猛地一顿,心上猛跳快了两下,他仰头看向了秦安,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片大片的肉色。
秦安早已经不是背对着他的姿势,而是赤、裸着上半身正对着他。
方才林倾白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秦安的伤势上,还并未觉得又什么不妥的地方,而现在一切都处理完了,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方才触摸了一个男人的上身。
这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而是一个二十岁的男人的上身.......
应是方才的药油起了作用,林倾白忽然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发烫,由中他的掌心蔓延到了他的手臂,而后又烫到了他的脖颈。
说来也奇怪,林倾白一向是冷心冷情,但是却在面对眼前这个人的时候,感觉哪哪都不对。
他有些慌乱的避开了秦安的眼神,垂下头也又开始漫无目的摆着药箱中的药瓶,并没有回答秦安的问题。
可谁知秦安是个不知进退的主,他看见林倾白没有回答,抬手一把按住了林倾白的手腕。
林倾白总是会被秦安这些忽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他的手猛的一僵,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下意识的向后一缩,却没有挣脱开秦安大力的手劲。
林倾白的手腕似竹节一般纤细,秦安握在手中,甚至需要克制自己十足的戾气,深怕将林倾白的手腕给折断了。
他的声音低沉,又一次的问道:“师父,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林倾白睫毛颤了颤,微拧着手腕想要挣脱秦安的手。
可是这个臭小子还是不放手,就裸着那上半身,不知羞的又靠近了林倾白了一些,那张俊脸几乎怼到了林倾白的眼前,继续问道:“没有什么,师父?”
林倾白咬了咬牙齿,恼的恨不得抬手给他一巴掌,但是他一向待人温和,从来不会骂人打人,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哑的说:“........没有给别人擦过药。”
秦安这下脸上的神情才松了下来,手却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指尖不老实轻点着林倾白的手腕脉搏起伏的位置,又问道:“那师父为何替我上药的时候如此的熟练,还知道淤血要如何揉散。”
秦安越靠越近,其实两个人之间还有一掌的距离,但是因为秦安脱下了上衣,他的上身就像是能够冒热气一样,就这样凑过来,林倾白甚至都能够感觉到自己快要被那股热气蒸熟了。
他还能如何知道要将淤血揉散?
自然是他被碰撞之时给自己处理过啊。
林倾白的脖颈微红,身子不断的朝后退,最后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拍在了秦安的头上,声音冷冽的说道:“将衣服穿好再说话!如此这样成何体统?!”
秦安这一下被拍的突然,直接被打的垂下了头,头发散落在耳边。
他愣了一下,一点点抬起手,摸在了林倾白打他的位置,而后抬起脸之时,却并未有半点的生气,而是眼睛亮亮,手上一下下的揉着额头上被林倾白打的位置,对林倾白说:“师父,你打人真痛。”
林倾白趁这个机会,从秦安的手中挣脱出来了手掌,立刻拿着药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又恢复了之前冷声冷面的模样,说道:“既然是知道我打人痛,下一次就莫要不守规矩。”
秦安望着林倾白的背影,笑了笑说:“知道了,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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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慕善学堂的孩子得知要和修仙学堂一同前往春日狩猎,大家都沸动了。
毕竟都还是一些孩子,一听到这个消息眼中就只有——不用上课,可以出去玩,还有好吃的,这三件事情了。
至于和修仙学堂的那些恩恩怨怨,也自从知道是苏堂长负责这次春日围猎,并且他们是前往普陀山之后,全部都消散了。
普陀山是整个修仙界,最难上的仙山。
这个山中灵气充沛,是利于修仙之人修炼的宝地,正因为如此普陀山每年只允许规定限额的人上去修
炼,人人都想要挤上去修仙个法力大涨,但是却很少有人能上去。
能前往普陀山之人,要么是法力极强之人,要么是极富之人,要么便是人脉众多之人。
而苏堂长正好是三种都占了,所以才可以将他们都带上普陀山。
传闻之中普陀山上乃是整个修真界最接近仙界的地方,四季如春,风景极美,他们这些没有内丹之人,怕是一辈子都无法上前一探究竟。
而现在如此难得的机会,孩子们自然是激动地要去一探究竟。
前往狩猎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初八,慕善学堂和修仙学堂的学子全部在街头的空场子前集合,而后慕善学堂的学子乘坐马车,修仙学堂的学子骑马前往普陀山。
慕善学堂来到约定的场地时,苏堂长已经带着修仙学堂众人到了。
只见那些学子们皆是一身青白衣冠,腰带佩剑,肩背箭篓,坐在骏马之上英姿飒爽,颇有一番武侠剑客的气势,而他们俯视着慕善学堂之时,双眸中皆是不屑。
再看慕善学堂的学子,一看便不是前往狩猎的,他们穿着随意,手中拿着大包小包的瓜果零食,有的学生还拿着一大包的小人书,跟个宝贝一样的抱着。
修仙学堂的学生一看见他们这番的打扮,虽然是苏堂长在前,但还是耐不住从人群中传来了小声的嘲讽声。
“什么啊.......他们一个二个就穿成这样?当真是去普陀山春游了啊。”
“浪费名额!让这么一群没有内丹之人上普陀山。”
“他们不春游还能去做什么?去修炼法力?还是能去狩猎?自然是去玩的啊。”
那些孩子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也是事实。
慕善学堂的这些孩子们互相看看,发现还真的是如此,人家是打扮精神,前去普陀山修炼,而他们一个二个还当真是去玩的。
这时秦安将理了理脖颈上挂着手臂的绷带,懒懒的说道:“人各有志,开心就好,管别人如何?”
苏堂长笑着说:“说的好,人各有志,诸位这边请。”
苏堂长将慕善学堂的众人请到了马车的位置,林倾白在路过修仙学堂之人时,先是看见了林骆。
林骆坐在马上,那双眼睛望着林倾白时双眼充满了敌意。恨不得将眼睛给瞪穿。
而后林倾白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林哥哥。”
林倾白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是纪梦桃。
纪梦桃坐在马车上轻声的给他打了一声招呼,身边还有苏博远和杜项禹。
苏博远冷眼望着他们,而杜项禹却是面带笑意,对林倾白一笑。
林倾白对三人点头示意之后,便上了马车。
林倾白是老师,自然是自己一人坐一辆马车,而其他的学徒是三人至四人一辆马车。
林倾白上马车之前,秦安就站在马车之下,他仰头望着林倾白,似有些不放心的对林倾白说道:“师父,我就坐在前面的马车上,你要是什么事情便喊我一声,我就过来了。”
林倾白觉得自己能有什么事情,但是望着秦安担忧的目光,还是朝着他点了点头。
然而等到林倾白坐在马车上,一行人开始行路,林倾白才发现秦安所说何意。
前往普陀山的路前面还好,是出城的平坦路,可是到了后面,进入了郊外,那山路颠簸,一路上坑坑洼洼,马车也随之一起一伏。
林倾白被颠簸的头脑昏沉,胸腔之中就像是含了一口气,梗在了他的嗓子眼,胃里翻江倒海,将他难受的七荤八素,恨不得直接昏过去,他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车沿,竭力的忍着胸口的翻涌,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前方的车队却忽然停了下来。
林倾白的马车也跟
着猛的一个骤停,林倾白只觉得自己的胃被人狠狠的捏了一把,他的脸色猛地一白,喉结滚动了两下,单手撑着马车的车壁,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
“怎么回事啊,这辆马车为什么忽然停了?!”
“正在上山呢,跑下来做什么?!”
.......
在众人的不满非议声中,前方的马车车帘掀开,只见秦安单手撑着车沿,动作干脆敏捷的从车上蹦了下来,而后快步的冲向了身后林倾白的马车。
他也顾不得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也顾不得征求林倾白的同意,便一把猛地掀开了车帘,声音急切的问道:“师父,山路颠簸,你还好吗?”
第86章
秦安掀开车帘, 望着马车内的林倾白便顿住了。
林倾白正倚靠在车墙之上,脸色苍白如纸, 纤细的五指紧捂着嘴巴, 另一只手紧捂着胃腹的位置。
他的眼睛泛红,双眼轻颤的望着秦安,就犹如山间虚弱的枝头花一般, 风一吹就散了,而那双原本冷淡的眼睛, 此时却含着水光望着秦安。
秦安心中一紧,连忙两步跨上了车,焦急的冲到林倾白的身前,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林倾白身子难受的厉害,喉结剧烈的滚动着。
以往他在修真界, 虽然出行也经常坐马车, 但是从未有做过如此长时间的马车。
并且这马车一路颠簸,快要将他的心肺都颠了出来, 方才车那一下猛地停止,将林倾白晃得心中阵阵的恶心, 胃里翻江倒海, 几乎快要吐出来。
秦安见状不妙, 立刻快步的走上前,扶住了林倾白的身子,他的一只手还吊着绷带, 想要动却又只能将将止住, 只能用没有绑住的另一只手一下下的抚摸着林倾白的心口。
林倾白艰难的闭上了眼睛, 双眸紧皱, 手紧紧的捂住嘴巴,胸口一起一伏的强压着心头的呕意。
或许是难受的太厉害了,他也顾不上以往的什么要强,什么隐忍,什么的师徒有别,他就随着秦安的力道倚在了秦安的身上,任由秦安的那只手在他的身上动作。
那一只手一会抚摸在他的心口处,一会又揉了揉他胀痛的胃部。
而奇怪的是秦安的手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像是熟悉的知道林倾白身上到底哪里不舒服,哪里在闹腾,然后在最适合的地方给林倾白抚慰。
那种熟悉程度就连林倾白自己都做不到如此这般。
就这样在秦安的按揉之下,林倾白心口难忍的恶心渐渐的平复了下来,他依靠在秦安的身上,睫毛颤了颤,手缓缓的放了下来,无力的垂在了身侧。
秦安的侧过头望向了林倾白的脸。
从他的这个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见林倾白泛红的眼尾,粉红的鼻尖,就像是轻轻的点上了一抹红胭脂那般,更衬着林倾白皮肤白皙,娇嫩如花。
秦安其实一直都知道他的师父好看,在他与林倾白相熟的四世之中,无论是他对林倾白很之入骨的仙界一世,还是他对林倾白互为师徒,相依为命的凡间那一世,亦或是如今,他苦苦的追随着林倾白,渴望着他能重回他身边的修真这一世。
无论林倾白是白序,是傅慕,还就是他自己。
哪怕每一世,林倾白的容颜不同了,但是无可否认的是,他依旧好看。
那种好看是他的骨子就是个美人坯子,无论外面换上了什么样的皮囊,依旧无法遮掩他身子之中的那种美好。
时至今日,秦安后知后觉,觉得自己之前应是眼睛瞎了,在仙界之中他恨林倾白,只恨林倾白为何还活于世间,在凡间的那一世,他心中带着血腥戾气,更是看不见一点点的好。
而现在他经历了彻骨的失去,却一下子都看清楚了。
秦安望着林倾白,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微哑的问林倾白:“师父,你好点了吗?”
山路依旧在颠簸,林倾白也不过好了方才那么一下,而秦安手上的动作一停,他便又难受了起来。
林倾白紧皱的眉头,半响才声音艰难的说:“头晕........”
仅仅只是一个字,林倾白却从未在别人面前表达过自己的难受。
可能是因为这些日子秦安一直与他同住,虽然日子不长,但是秦安在林倾白的心中也是混了一个相熟。
林倾白却他有种没有由来的信任。
秦安看见林倾白晕的如此厉害,沉默了一下,停下了按揉林倾
白心口的动作,而是从衣襟中掏出了一个布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深红色的果脯,塞到了林倾白的嘴里。
林倾白的唇又红又嫩,刚刚触上去的时候,还泛着一丝丝的凉意。
那种触感就像是夏日中河滩边最受人欢迎的石凉粉中的粉冻子。
软,嫩,冰,让人想要一口吃进去,恨不得全部嚼碎。
秦安的手握成拳,极力的克制着自己心头那股莫名其妙的冲动。
自从秦安在修真界再次遇见林倾白之后,秦安总是会像是如此这样,对着林倾白产生一些曾经从未有过的冲动。
哪怕是在凡间的那么多年,他虽然对林倾白很好,但是也从未产生过这种感觉。
仙界之人对魔皇阎秋司的评价其实很对,他生来心就是石头做的,任何人类的感情他都感觉不到,所以他当年才会为了登上王位而杀母弑父。
更何况是情爱之事。
所以秦安想了许久,只觉得或许是自己等了林倾白三百年,等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才会如此这般.......
正在这时林倾白忽而咳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