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淮安收回视线,坐在周惟身边侧头听着。
周惟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一脚踢在梁淮安背上“去那边坐”
周惟指了指躺椅,他实在有些怕梁淮安会在次压过来,现在最好是与他保持距离。
梁淮安很听话顺着周惟手指的方向坐在躺椅上。
周惟见梁淮安坐好后,便开始家长式教育,在他心里,梁淮安才十八岁,搁后世那才是个读高三的学生,情窦初开很正常,就是有点弄错性向罢了。
然而周惟一直念念叨叨,梁淮安却是很沉默。
梁淮安不敢说话,他怕在次将周惟吓跑,于是周惟一直念叨,他就一直听着。
直到周惟念困了,睡梦中嘴里还不停呜呜呀呀的,就是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
梁淮安第一次觉得周惟如此幼稚,从第一次见周惟时,他就表现的与他人不同,他身上总带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
这让梁淮安一直想紧紧抓住周惟,他怕自己一放手,周惟就如同烟花般一闪而逝。
梁淮安给周惟盖好被子,自己就在躺椅上睡了一晚。
第二日周惟顶着一双黑眼圈,他昨晚生怕梁淮安来突袭他,睡着睡着就会突然醒一次,这也导致今日他精神不振。
而梁淮安经过昨晚的折腾,今日依旧神清气爽。
周惟都快精神衰弱了,吃早饭时,周惟嘴里含着粥就睡了过去。
梁淮安直接将周惟抱起来送回房间。
周惟眼睛睁开一条缝,见是梁淮安不是其他陌生人,也任由他抱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他实在太困了。
阿七与亥时相互看了看,阿七察觉周惟与梁淮安之间的不同。
而亥时纯粹是因为桌上的食物可以归他了。
周惟原本打算去看看关在地牢的陈辰,此时也被耽误了。
周惟一觉睡到黄昏时分,他醒时见天色已晚,原本的计划就此搁置,他懊恼的捶捶头。
而梁淮安这边却是在处理被砸塌的城墙,城墙得修,城门也得重新做,这次桦川损失太大,很多地方都需要修建。
而齐衣依这边因为周惟给她运送了红薯土豆,她开的酒楼研究出许多做法,可谓其他酒楼有的他们有,其他酒楼没有的他们也有。
这导致齐衣依的多家酒楼生意很好,可也抢了许多客人引起其他酒楼的不满。
齐衣依却不在意,她没那么多时间去应付这些人,她还准备去开米房,这些店平时可以赚银子,战时便是粮草聚集点,很重要。
可意外可不管齐衣依有没有那个时间,这是说来就来。
酒店生意太好,惹来同行妒忌,这事本就很常见,齐衣依也准备好被栽赃陷害阴谋诡计。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些人一言不合就要砸店,砸店的人看似江湖人打扮,可看他们的手法,明显是一群被雇佣的地痞无赖。
整个酒楼被这些人砸的稀烂,客人全都跑光了。
齐衣依气得让小西去报官,那些人一听要报官,根本不送,甚至举起长凳朝齐衣依砸过来。
齐衣依没想到这些人砸了店还不够,还敢砸人,顿时吓得不敢动。
如果是阴谋诡计,齐衣依自是不怕,她原来在齐家大宅能活到十八岁,靠得可不是运气。
可人家直接来明的,齐衣依却是没办法了,眼见长凳就要落下,突然一柄刀直射过来,穿过长凳查进那无赖的心口。
齐衣依瞪大眼看着那无赖口吐鲜血倒在自己面前。
她认得这刀,是那天她救得那个人的刀。
齐衣依上前去试探那无赖的鼻息,气息全无。
霸刀的刀很准,刀直插心脏,一刀毙命。
“啊!杀人了”剩下的地痞流氓都在同一时间停下来,他们看着那个无赖直挺挺倒下去。
他们只是收了银子来这里闹事的,并不想会丢性命,于是所有人都害怕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齐衣依居然算是里面最镇定的一个了。
齐衣依连忙将刀抽出来,跑到后院去找霸刀,小西已经去报官了,这里很快会被官府的人包围。
本来只是寻常的闹事,可现在只怕转成命案了。
齐衣依一到后院,便见霸刀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显然刚的一击已经用掉霸刀全部力气。
齐衣依赶忙去扶霸刀,后院门口有马车,他们必须快速离开。
“走!”霸刀身上的伤口初愈合,可内里的伤却不是那么容易好的,他只能勉强撑起身体跟上齐衣依。
官府来的其实不算快,那些各酒楼掌柜可是打点好了的,让官府的人专门来慢一点。
可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命案,这官府便不能等了,连忙出兵赶往齐衣依的酒楼。
小西一直跟在齐衣依身边,也学到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一见死的是那些地痞流氓,便立马退出来,去后院找齐衣依。
然而后院无人,小西便猜到,死的那个人可能与自家姑娘有关,便也拿了几件东西跑了。
待官兵反应过来找人时,早已人去楼空。
六十章
齐衣依一路带在霸刀离开京都。
从京都巨变到如今已经过了半个月,京都已逐渐恢复繁华,街上车水马龙,好在街道够宽,就是两辆马车并排行驶也不成问题。
长风被霸刀伤及肺腑,在御医全力救治下,也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如今初能下地,便被周慕阳招进宫。
闲王府离皇宫不算近,幸好周慕阳怜惜长风带着病体,给他安排了一辆马车。
而齐衣依的马车就与长风的马车擦肩而过。
霸刀与长风一起共事近五年,彼此都很熟悉,当他们擦肩而过时,他们同时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那一瞬间霸刀将手握在刀柄上,长风摸出自己的苗刀准备随时迎接一场恶战。
然而俩人谁也没出手,都在等着对方先动。
俩方人就这样平安无事的错过。
待马车使离京都齐衣依这才放下心,自然京都的酒楼她开不下去了,那就只好转站其他地方。
而周慕阳在研究地图,他打算着如何将锦州收回来,锦州位置太重要,联通着周围各国,这里可谓是一条天然的贸易要道。
“长风拜见陛下”长风跪在地上向周慕阳行礼。
他手中拿着自己的苗刀,按理说任何人见皇帝都需要解下自己的武器,不过长风是周慕阳亲自下旨可带刀面圣的人,自然无人敢解他的佩刀。
“长风过来”周慕阳头也未抬对长风招招手。
长风来到周慕阳面前。
周慕阳将地图收起来,伸手拉着长风的衣领便吻了上去。
“陛……陛下”长风被吻的有些头晕目眩。
周慕阳一把抓着长风的头发便往下按“不许说话,你躺了半个月,朕就寡了半个月,你得补偿朕,你自己来”
“嗯!”长风顺着周慕阳的力道蹲下身,手摸索着去解周慕阳的衣带。
在周惟这边他终于睡饱了去见陈辰,却见陈辰一个人低头坐在地牢里,胸口上的伤口已经感染化脓,整个人精神不振,满身都是血迹污垢。
周惟转头用眼神询问梁淮安。
“他自己不让任何人近身,大夫根本没办法为他疗伤”梁淮安摊摊手,并不是很在意陈辰,甚至见周惟如此关心陈辰,更不想让陈辰活。
“他不让人近身你不会用麻沸散吗?”周惟被梁淮安给气笑了,这丫连袖箭都不给陈辰拔,当真是想要他命啊!
“麻沸散那么珍贵,给他用浪费了”
周惟向梁淮安摊开手“给我”
梁淮安还想装无辜,将自己脸放在周惟摊开的手上。
周惟毫不客气一巴掌拍在梁淮安脸上。
“阿惟你不爱我了”梁淮安委屈巴巴的。
周惟气得又一巴掌拍在梁淮安脸上。
梁淮安这才老实的将麻沸散掏出来。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周惟拿着麻沸散便让阿七去找大夫。
袖箭虽然细短,但一直在体内也会造成伤害。
在加上那袖箭是全根没入陈辰体内,自是很难取出来,必须将伤口划开取出,还需刮下腐肉伤口才会愈合。
这时周惟挺庆幸辰时将麻药研制出来,不然这人就算在地牢没死,恐怕挖肉之苦也能将他疼死。
这是死的一个人吗?那不是,那是没了四万大军啊!
周惟可想着还有四万大军在外,能不能拿下这大军就看陈辰了。
然而梁淮安将人折腾了半死不活,气得周惟想拿刀砍他。
陈辰躺了好几日,待他清醒后,周惟第一时间过来见他。
这几日梁淮安是越发黏周惟,周惟去哪里梁淮安就跟哪里,甚至批军务,都要等周惟午睡时守着他批。
此时周惟去看陈辰,而梁淮安因为有些愧疚,到了陈辰门口就没进入了。
周惟也乐得自由,便也没在管梁淮安。
然而梁淮安就在门口处幽怨的盯着周惟,仿佛被丈夫抛弃的小媳妇一般。
“……”周惟走到门口一把将门关上,眼不见为净。
“我们调查过你,陈昌的孙子陈辰是吧?”周惟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是又怎样?我陈辰输得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陈辰侧头看了周惟一眼,便又闭上眼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周惟也给陈辰倒了一杯茶,走到床边递给他。
然而陈辰只狐疑的盯着周惟并不去接那杯茶。
“要杀你早杀了,还救你干嘛?”周惟见陈辰不接,便收回手。
“从京都那边传来有消息,你要听吗?”周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那是巳时写给周惟的。
“我不想听,其他事与我无关”陈辰不明白周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在京都最怕的便是与这些咬文嚼字的人打交道,因为稍微不注意便会被绕进去。
周惟点点头表示明白,转头便走到房门口。
梁淮安背对着房门坐在台阶上,一股萧索的感觉,听见房门开合的声音便连忙站起身去看周惟。
“阿惟你好了吗?”
这句话问的像是丈夫发现妻子偷情,还忍声吞气守门一般。
周惟扶额,这想得都是什么东西?
周惟拍拍脑袋将乱入的想法都清空出去。
“准备集结大军”
“做什么?”梁淮安有些疑惑,阿惟这又是干嘛?
“没有了主将的大军,就如同一盘散沙,此时不灭更待何时?”周惟知道陈辰听得见,便直接说出来。
果然陈辰一听急得他翻身从床上滚下来“等等!”
周惟与梁淮安同时看向他。
他摸索着撑在床沿上,硬是站了起来,就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将伤口撕裂,包裹着伤口的布条沁出鲜血。
“你刚刚说京都来的消息,我愿听你讲!”陈辰目光看向周惟。
他刚刚第一眼看到周惟时,觉得周惟像那些普通文官一样,喜欢拨弄人心,一旦和他搭上话便会被绕进去,陈辰自知自己没有那等本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拒绝搭话。
可另他没想到周惟如此干脆,四万的大军说杀就杀。
如今四万人就如同周惟说的,没有了将领就是无头的苍蝇,任由他们搓扁揉圆。
周惟也干脆不想故意卖关子,于是他便直接将房门关上。
猝不及防被关在房门外的梁淮安碰了一鼻子灰,无法他只能摸摸鼻子,继续坐在台阶上等着。
“请坐!”这此陈辰态度好了很多,他伸手示意周惟坐下,而自己重新坐回床上,胸口绵延的疼使他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气。
“京都皇宫巨变,原闲王率私军围困皇宫一夜,陛下身死,原俩位皇子也被斩首,皇宫由如今的闲王掌管,不日之后便会登基”周惟直接念了信件上的内容。
“不可能!”陈辰激直接站起来,随即脚上无力整个人便软了下去。
“碰”整个人摔在地上,眼睛却死死盯着信件。
梁淮安听见声音怕周惟出事竟一脚踢开房门。
见周惟安稳坐在桌边这才松了口气。
“淮安你先出去”如今梁淮安还不知道京都之事,周惟不知如何开口,能满一时是一时吧!
而梁淮安却摇摇头,他神情落寞“啊惟不用瞒我,我都听到了”
梁淮安其实有些迷茫,能够支撑到到现在的就是仇恨,如今突然告诉他,仇人已经被杀了。
那这个仇该找谁报?
“京都那些大臣怎么会答应乱臣贼子登基上位?谋逆可是大罪”陈辰趴在地上他想伸手去够那封信,奈何身体实在无力,就连爬都爬不动。
陈辰的声音将梁淮安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在不是该自己迷茫的时候。
周惟叹了口气将信件交与陈辰。
“京都那些大臣那个不是墙头草惯会见风使舵,真正清廉为官正直的有几个?除了丞相汪虞还剩下谁?”梁淮安走到周惟背后冷眼看着陈辰。
梁淮安在京都长大,自是知道京都中那些官员的脾性,谁得势便依附谁,谁失势便都会踩上一脚。
陈辰想起自己出发前便听闻丞相汪虞已辞官回乡,只怕是早听闻风声而选择躲避了去,就连丞相都是如此,可见其余官员。
陈辰捏紧手中信件,这封信告诉他,自己是如此可笑,一心想要建功立业重塑陈家辉煌,到头来他带着大军还在边境执行皇令,而他背后的皇宫却早已变了主人。
“呵!哈哈哈!”陈辰仰天大笑,自己终究不是祖父,做不到建立那等功业,自己只是一个懦弱可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