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方家那地位,估计下下辈子也轮不到你。”
“去去去,说正经的,隔着一段距离我都能看清顾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你们想,没有哪个alpha愿意跟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控制吧。”
“嗯,的确。”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场公平的交易嘛,牺牲自由换取家族荣华。”
“看吧,世家也有烦恼。”
......
一行人有说有笑,声音渐远。
沈蕴垂下眼眸,神色毫无波澜。
苏青青原本想说些什么,可想起之前师哥让她别管这事,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直至十点半,名单上的校友全部登记。
沈蕴和苏青青才朝会场走。
.
会场热闹无比,前面的高台铺了一层红地毯,周围鲜花环绕,立牌上用烫金印了“六十周年庆典”这几个大字。
约摸六七米长的桌子用暗红绒布装饰,最引人注目的是桌上那块四层高,三米多宽的蛋糕,寿桃、草莓、校花......捏的点缀元素多种多样。
对于校友们来说,这也就是一种象征意义而已,但对于大部分凑热闹的学生来说,注意力全都在蛋糕好不好吃上面了。
按照惯例,兰溪特校长发表感言,诚挚感谢每一位到来的校友,一番场面话讲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给苏青青听得差点站着睡着。
好不容易结束,等校长剪完彩带,热烈的掌声漫过天际,有十几位校友缓缓走向高台,主持的人一一做介绍,表示很荣幸邀请到诸位为兰溪特践行生日仪式。
台下坐着的宾客捂着嘴窃窃私语。
“是陆泽上将。”
“陆泽上将竟然出面了。”
“还有方家的那位家主。”
“原来陆泽上将早些年也是从兰溪特毕业的。”
“没想到这次校庆举办得这么隆重,邀请到了好些大人物。”
有学生一头雾水,不明所以问起旁边那位家庭背景不错的同学,然后被好好科普了一下。
“兰溪权贵也分三六九等,我们家只能算中下,而陆家就不一样了,那是金字塔尖的贵族,早在兰溪独立之前陆家就存在了,而且兰溪能独立几乎是靠陆家的先辈们用血肉之躯换来的,所以陆家延续已久。”
“到陆泽上将爷爷那一辈,风雨飘摇,动荡年代,兰溪虽然独立,但实力并不强大,随时都有可能被吞噬,他老人家不仅让兰溪安稳下来,还与政界中庭的人合作,将兰溪的发展提上正轨。”
“随后就是上将的父亲,他也做了很多贡献,致力于提高兰溪的地位,可惜英年早逝,六年前去世了。”
“再就是陆泽上将,威名在外,屡战屡胜,彻底让周围的邻里不敢再生事端,原本天字事件对兰溪重创不小,外界听闻后虎视眈眈,但陆上将以雷霆之势控制局势,兰溪又跨过一劫。”
......
沈蕴第一次在别人的口中听见陆家的事迹,心境十分微妙。
而苏青青表情夸张,一副我又八卦到了的样子。
嘈杂声中,校长带着笑和陆泽握手,接着将工具刀递交给陆泽,语气半似讨好:“上将,这第一位主刀的人得由你来。”
陆泽稍稍点了点下颚,在蛋糕指定的位置上切下第一刀。
摄像机聚焦到此处,主持的人开始念贺词。
“愿兰溪繁荣昌盛,风调雨顺,愿兰溪特年年桃李,岁岁芬芳......”
随着礼花筒砰砰齐放,掌声再次响起,这回是庆祝仪式圆满成功。
或许是预先意料到校友不会对蛋糕感兴趣,于是主持人说了句临近午饭,请校友们移步酒店,留下来的学生可以分享这块蛋糕。
下一秒场面一片混乱。
都在兴奋地喊母校生日快乐!
校长和身旁站着的老师无奈摇摇头笑了几声。
几位志愿者拿着刀具准备下手,其中一位刚装好一份,忽然听闻有人开口:“你好,我想带两份蛋糕给我的伴侣和他的朋友。”
因为这嗓音极为好听,那志愿者立即转过头,面前的人英俊贵气,她表情惊讶道:“陆...陆上将。”
“嗯,有劳。”陆泽应了一声,语气绅士。
“好,好的,您稍等。”志愿者磕磕巴巴回答,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置信被陆泽搭话,手忙脚乱端了两份蛋糕递过去,脑袋里都是空的。
等人走了她才想起那句给我的伴侣和他的朋友。
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她视线追随陆泽想一探究竟,结果对方的背影融进涌来的人流之中,没了踪迹。
校友们朝会场外走,学生们朝会场里走,好些人被迫堵在角落一动不动,沈蕴和苏青青还算幸运,提前一会儿离开了这个地方。
苏青青站在草坪边上,唉声叹气:“要不是有任务在身,我现在已经飞奔到前台了。”
沈蕴看她在那垂头丧气,好笑道:“那些人的战斗力强大,等你到前台估计什么都不剩。”
苏青青更郁闷了:“师哥你好过分。”
再逗下去人就要自闭了,沈蕴安慰道:“没事,下次给你带甜点。”
虽然没了特殊日子的那个意义,但苏青青明显开心不少,因为师哥带的甜点都非常非常好吃,她不再苦恼,静静等待他们院的校友出来。
没过一会儿,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沈蕴意外一瞬间,神色有些复杂。
陆泽衣襟微乱,步伐却依旧沉稳,他缓缓开口说道:“临走之际顺便带的。”
说是顺便,可谁会没事同一群学生去分蛋糕,谁又会顶着众人奇怪的目光一手一个纸盘。
只有陆泽把这些事当做再正常不过。
苏青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十分多余,能做到这份上,是真的能称得上宠溺了。
半晌,沈蕴玩笑道:“刚才还在感叹错过机会,你简直就是文曲星下世。”
陆泽轻笑一声,对这个比喻敬谢不敏:“文曲星就不必了,你们尝尝。”
尽管蛋糕尺寸可观,但其实那么多学生是不够分的,因此志愿者们是手下留情又手下留情,而陆泽得了个巧,志愿者给他的分量至少有两个鸡蛋那么大。
沈蕴低着头从陆泽端着的纸盘里挖了一勺,味道比想象中要好。
他点点头评价,抬起眉眼自然问道:“还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陆泽对甜的东西没什么兴趣,正想拒绝沈蕴却已经将蛋糕递到唇边。
他只好俯身尝了一口,和记忆中的味道差不多,总之算不上好吃。
陆泽除了不吃芹菜,南瓜等蔬菜,还不喜欢甜的东西。
沈蕴得出这个结论。
他把剩余的三分之一解决掉,然后又把空盘子往陆泽身前推了推,扬起语调心情愉悦:“谢谢款待。”
比撒娇还容易让人心软。
陆泽毫无怨言。
有人渐渐走了出来。
沈蕴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他说道:“别让老师久等了,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来。”
陆泽应了一声好。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交流不到三分钟。
苏青青捧着纸盘,摇头晃脑念念有词:“师哥,有的人饿着,其实她已经饱了。”
沈蕴闻言瞥了她一眼,挑起眉吓唬道:“饱了?”
“没没没。”苏青青赶紧塞了一块到嘴里护食,声音嗡嗡道:“嗯嗯,我开玩笑的唔,还不错欸,挺好吃的。”
第46章 对弈
医药学院的校友们对沈蕴十分感兴趣,人是视觉动物,不免对皮相生得好看的多给几分关注,而对于既生得好看又有才华的,那几分就变成了八分。
听闻沈蕴还有一年即将结束学业,到现在已经有校友向他抛出橄榄枝了。沈蕴表示感谢,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转移话题。
校友们笑笑又聊起其他,气氛一片融洽。
直到清冷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谈话。
那人走过来,价值不菲的衣装勾勒出纤细的腰线,身形正皮肤白,一张脸是回头率极高的那种冷艳,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不必说就能感受到的高攀不起。
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先是上下打量一番沈蕴,然后薄唇微启:“志愿者?”
苏青青倒抽一口凉气,对方胸侧的牌章清清楚楚写着方逸,这两个字就像是死亡通牒,她心想我去,要不要这么巧???不会是来闹事的吧???
校友们摸不清这是在干什么,同时停下脚步静而不语。
沈蕴反应不大,抬头对着方逸微微一笑,如春风化了冰雪,仿佛一点也不介意言辞中的冒犯,他嗓音柔和道:“是,方先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方逸盯着他看了几秒,收敛逼人的盛气,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嘲讽:“兰溪特道路实在多,我分不清酒店的位置。”
分不清酒店的位置?苏青青觉得方逸在放屁,他不是和顾裴一起来的么,联系顾裴不就好了,偏偏多此一举找师哥问路,她看根本不是问路,而是问罪。
“原来如此。”沈蕴端着一副善解人意的态度,主动邀请:“方先生不介意可以同我们一道,我们正要去酒店。”
“好啊。”方逸缓缓开口应答,正和他意。
队伍里多了一个人仿佛多了一颗炸弹,沈蕴和方逸并肩走,苏青青落后两步,校友们落后五步,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奇怪。
方逸觉得沈蕴这个人很能沉住气,正主找上门却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究竟是装的还是有恃无恐?
或者说他和顾裴之间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不动声色压下心思,他淡淡道:“刚才在会场我和我的未婚夫走散了,他也是兰溪特的学生。”
沈蕴并不看方逸,回应道:“大家听见分蛋糕高兴了点,造成混乱倒也正常,方先生应该联系你的未婚夫。”
“联系他没用。”方逸只短短一句,听了让人疑惑:“你叫沈蕴?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沈蕴闻言转过头,没问那个人是谁,而是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如镜花水月:“是吗?哪里像?很多人都对我这样说过。”
那熟悉的浅笑和语调像一把刺刀一样扎在方逸心上,他怔愣一瞬间,竟然忘了接下一句话。
但他恢复得很快,因为高傲不允许他失态。
随口搪塞道:“神韵,像我一个远方表弟。”
“这样。”沈蕴勾了勾唇角:“方先生真会开玩笑。”
此时的方逸面上平淡,但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有意思的是根据某些学生的描述,沈蕴似乎变了一个人,不像之前那样呆滞,终于有了灵魂,兰溪特众多学生对他的评价是才华横溢,性格温柔。”
“顾先生有段时间很奇怪,会特意绕一段路出校门,我后来才知道他是特意经过沈蕴的院楼,并且凡是沈蕴出现的地方,顾先生几乎也在。”
“无人知晓沈蕴的伴侣是谁,结果是查不到这个人。”
他原本有百分之七八十的概率不相信顾裴会背着他和沈蕴在一起,可现在那道厚实的城墙被击垮得东分西离,碎成残渣。
因为亲眼见到过顾裴对江雪意的感情,所以近乎自负得认为只要江雪意消失,顾裴就会心死。
可若是出现一个和江雪意很像的人呢?
或者说就是江雪意本人呢?
虽然这很扯淡,一个死去的人难道还能复生吗?但将沈蕴和江雪意的行为举止对比就会发现,其实真的很像。而且三年前这个时间节点,沈蕴出车祸,江雪意被他间接赶出局。
细思极恐。
方逸静默好一会儿,随后抬起下颚瞥了一眼沈蕴,对方神色如常。
他心中冷笑,装神弄鬼,是真是假,试探一番就知道了。
“不是远方表弟,是我未婚夫已故的情人。”
气氛立马冷场,连风都冻住了。
任谁跟别人说你像一位死去的故人,这位故人还是我未婚夫的情人,那别人只会觉得你是不是有大病。
沈蕴隔了十几秒才开口:“方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方逸目光压迫感十足,不肯放过沈蕴脸上的任何蛛丝马迹。
偏偏沈蕴毫无畏惧,坦坦荡荡任由他审视,刀枪不入,依旧很好说话:“我听过一些故事,我想您可能把我当成假想敌了。”
“是么?”方逸意味深长,轻描淡写道:“那你也一定知道故事的结局以悲剧收场。”
“知道,不过我本人不太喜欢悲剧。”沈蕴装作不懂他的警告:“我喜欢美满团圆的结局。”
“谁不喜欢?”方逸撩起眼反问,耳垂上的碎钻在反光:“那也要有能力改写结局才是。”
听到这句话,沈蕴闪了闪眸光。
过了转角,前面就是接待宾客的酒店,众人越过沈蕴和方逸进了大门口。
方逸好暇以整理了理袖口,以一副对侍者的口吻对沈蕴说道:“麻烦你了。”
“不麻烦。”沈蕴礼貌回应,等人上了台阶,他忽然道:“方先生。”
方逸转过身,神色带了点不耐烦,他俯视那个还有话要讲的omega,看见对方唇角微动,弯起眉眼无声道:“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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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烨是兰溪特军学院老一辈的教授,不教武,而是教谋略,上兵伐谋。
他和陆泽的爷爷陆雁颇有交情,听闻陆泽要带伴侣一起来拜访,深感欣慰,早早让陆泽他师母准备了一桌好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好不容易等来心心念念的门铃声,结果发现门口除了陆泽外没别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