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十安眨巴了一下眼睛，黑白分明，看不出此刻的情绪，宽大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有些空荡荡的。
　　“俞哥想要我割腕？”


第342章 猎物24
　　他歪了歪脑袋，眼底一片干净澄澈，没有白日里的患得患失，也没有扑进男人的怀里。
　　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冷漠的话。
　　在俞言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地咬上手腕处，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顺着青年的唇滑落。
　　俞言生握住青年的手腕，想要让他松开，语气压抑着怒火:“洛十安，你是疯了吗？”
　　青年乖乖巧巧的站在那里，因为他剧烈的拉扯，原本膝盖的伤口处就没有好，脱离了墙壁的支撑身体摇摇欲坠。
　　“俞哥是不高兴吗？”青年眼底满是迷茫与不解，任由着手腕处伤口喷涌而出，这不是俞哥想要他做的吗。
　　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乖巧道:“这里没有刀，回到房间里，我再……”
　　青年一个踉跄，被俞言生拉的直接摔在地上，他没有拐杖，走路都困难，失去了支撑就像一个废人。
　　俞言生将人抱起来，面色阴冷，抱回病房，医院有值夜班的医生，听到铃声快步的赶了过来。
　　青年躺在病床上，手腕处被毛巾包裹着，血液已经浸透了毛巾，还在不停的渗透出血迹。
　　俞言生的手腕痛的厉害，不知道是因为刚刚不小心撞在床上，还是心理作用，他只觉得右手腕愈发疼痛难忍。
　　“23号床病人自残，准备麻醉，立刻缝合。”
　　细长的针头插入青年的手臂，不一会，那只手就失去了知觉。
　　洛十安躺在那里，没有看向自己正在被缝合的伤口，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俞言生。
　　俞言生只觉得那种诡异不安的感觉又来了。
　　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事情发展开始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医生缝合完伤口，嘱咐不要碰水，注意忌口。
　　23号床病人似乎有些精神问题，只不过他不擅长这个领域，只能等明天同事上班来开些药。
　　洛十安嘴角还有些血液，俞言生给他擦拭，将他抱在怀里。
　　青年乖巧的坐在那里，任由他抱着，没有因为他的触碰而兴奋喜悦，也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失落伤心。
　　“洛十安。”俞言生伸出手抚摸着青年光滑的面颊，在青年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青年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应，仿佛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如果是以前，青年早就给他报了一串菜名，然后在他无情拒绝掉之后，挑挑拣拣，选几个能吃的菜。
　　现在只是抱着膝盖，不说话。
　　“先吃一些清淡的，好不好？”
　　俞言生询问道。
　　“好。”这一次青年有了反应。
　　“还有什么想吃的零食吗？”
　　洛十安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似乎在观察着他的反应，来做判断。
　　许久，摇了摇头。
　　或许是失血过多，青年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他，也很少眨眼睛。
　　像是怕一闭上眼睛，他就消失了一样。
　　“睡觉。”
　　俞言生用手遮住青年的眼睛。
　　掌心痒痒的，青年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第343章 猎物25
　　或许是累极了。
　　没一会，呼吸就平稳下来。
　　俞言生摸了摸兜，掏出一个烟，刚想抽，突然想起来这是在病房，不适合抽烟。
　　他起身去洗把脸。
　　再回来，青年抱着膝盖坐在病床上，眼底没有刚睡醒的懵懂，仿佛刚刚睡着了只是他的错觉。
　　一点动静他就醒了。
　　醒了也不说话，就乖巧的坐在那里，像是等待主人回家的猫猫，也不闹腾。
　　手腕处包扎了一层又一层的绷带，看起来可怜极了。
　　看到俞言生回来，才躺下，闭上眼睛，也不用他多说什么。
　　天色微明，青年侧身躺在狭小的病床上，似乎有些不舒服，蜷缩在那里，极其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等天彻底明了，俞言生起身，一夜未睡，他有些烦躁和心神不宁，需要工作来冷静下来。
　　在他出门的一瞬间，洛十安就醒了。
　　拿起放在一旁的水果刀，毫不犹豫的划向另一处完好的手腕，看着血管被割开，鲜血大量的涌出。
　　好像又没有什么事情做了，
　　俞哥想要他做的事，做完了。
　　应该会高兴吧。
　　俞言生提着早点回到病房，看到满床的血迹，瞳孔一缩。
　　青年乖巧的坐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病房的门，脸上沾染了一点血迹，手腕处不停的涌出血来。
　　阳光透过玻璃在青年的脸上落下一层光晕，肌肤白皙的愈发透明，脖颈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你在做什么？”
　　俞言生手中的早点扔在地上，抓住他还在流血的手腕，试图止血。
　　“我有允许你这么做吗？”
　　“洛十安，你真的很不听话。”
　　俞言生死死地钳制着青年的下巴，语气阴冷，压抑着怒火:“我没有允许你割腕，不要做让我不高兴的事。”
　　“哦。”青年乖巧道。
　　医生听见铃声，急匆匆的赶过来，眼前一黑。
　　“怎么又是你！家属怎么看着的，这么大的一个人能够让他割腕！”
　　医生边骂骂咧咧边给洛十安缝合，气的他心窝子疼。
　　“病人如果精神有问题，要提前沟通，如果下次再有，你发现晚了，怎么办！”
　　“病历单上为什么没有这一项？”
　　“出了事，你能承担的起责任吗！”
　　俞言生头疼极了，只能被骂的狗血喷头。
　　“不关俞哥的事，我自己做的。”青年突然开口道，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医生，带着深深的敌意。
　　像是炸了毛的小兽，恶狠狠地盯着侵入他地盘的生人，护着他那所谓在意的人。
　　医生并不搭理洛十安，他不和精神病计较。
　　“一会去精神科检查一下，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医生面无表情道，再待下去他高血压就要上来了。
　　洛十安失血过多，缝了十几针，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俞言生推着。
　　“下午出院，别再做让我不高兴的事。”
　　青年低着脑袋，不说话，拨弄着病号服上的扣子，他明明按照俞言生所说的做了，为什么还要生气。
　　他已经竭尽所能的挽留面前这个人了。
　　他不想去看心理医生。


第344章 猎物26
　　青年无声的抗拒，压根引不起男人的注意。
　　俞言生给老张打电话，插队预约。
　　老张也知道这事俞言生着急，只能去磨一磨老朋友，被宰完一顿，这事也就成了。
　　洛十安手脚冰凉，俞言生给他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开车送他去看心理医生。
　　两只手包的严严实实的，就算拿着包子，也没有力气拿起来吃。
　　一直到了目的地，早点都凉了，洛十安也没有动一口。
　　俞言生握紧方向盘，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夜里开始，火气就旺盛的厉害，想要找一个地方发泄。
　　却又被绊住脚步。
　　俞言生拿起一个小笼包，喂到青年的嘴边。
　　青年抿唇，喂不进去。
　　“吃。”俞言生命令道。
　　青年这才张口，咬住小笼包。
　　“吃干净，不要浪费。”
　　俞言生将人抱下车，放在轮椅上，他要先和那个心理医生谈一谈。
　　洛十安费力的拿起一个小笼包，压下自下而上的反胃感，机械的吞咽着，他现在什么都吃不下。
　　俞哥说了不能浪费。
　　他要吃干净。
　　小笼包滚落在地上，转了几圈，沾染上尘土，距离有些远，洛十安想要伸手去够那个小笼包，却还差一些距离。
　　重心偏移的太过厉害，洛十安整个人摔在地上，手腕痛极了，他却像是没有感觉，眼前只有那脏了的小笼包。
　　刚刚咬住，就被人直接从地上提了起来，粗暴的扔在轮椅上。
　　俞言生将青年嘴里脏了的小笼包抠出来，如果不是他刚刚听见重物落地的动静，担心出了事，他是不是就要把那个脏了的小笼包吃干净。
　　像狗一样。
　　趴在地上，尊严被践踏。
　　也无所谓。
　　“洛十安，掉地上脏了的东西你也吃，你是狗吗！”
　　青年只是看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
　　“不能浪费。”
　　身后传来下楼梯的声音，俞言生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温柔道:“掉在地上的东西，脏了，就不能吃了。”
　　还抽出纸巾，给青年动作轻柔的将脸上的脏污擦拭干净。
　　“洛先生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林越语气温和，莫名让人有些放松。
　　“刚刚缝合的伤口。”
　　“既然洛先生的状态很不好，不如就在一楼的书房，我们好好聊一聊，怎么样？”林越没有主动靠近洛十安，他从老朋友口中了解到了一些情况，青年很怕生人。
　　那个连环杀人案他也有所了解，罪犯对于所谓的铁证拒绝承认是他杀的，每一句都指向青年。
　　他只是帮忙处理一下尸体，自相残杀的人，是他们。
　　青年没有反应，还是俞言生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才点点头愿意配合。
　　洛十安被推入书房，俞言生贴心的将门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洛十安低着头，手腕被包扎成了粽子，对于林越的询问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直到，林越提起那个惨死的小女孩，青年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我只是提前送她去解脱，有什么问题吗？”洛十安压根没有他想象中的抗拒和不安，只是目光平静的盯着他。
　　如果不是几次割腕自杀，压根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第345章 猎物27
　　“在你没来之前，我以为你是因为愧疚而自残，想要摆脱心理阴影，如今看来，好像是错的。”
　　“那么，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自杀？”
　　林越笑容温和，不管病人说的话有多么骇人听闻，他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相信，以病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俞哥想要，我就做了。”
　　洛十安再一次抛出重磅炸弹。
　　“俞先生看起来对你很好，几次抛下重要的工作来照顾你，甚至提交辞呈，想要带你去国外医治。”
　　林越温和道。
　　洛十安却定定的看着他，突然间的笑了:“林医生，事实结果如何，你不是已经有了猜测吗？”
　　“赵昌盛给你通过电话了。”
　　“不是吗？”
　　“录音笔也没有开，林医生是想和我说些什么。”
　　洛十安笑眯眯道。
　　林越昨天半夜接到赵昌盛的电话，将所谓的推测告诉他，并请求他能够配合调查。
　　洛十安是无辜的受害者。
　　会是俞言生的目标。
　　原本打算从洛十安口中套话，如今看来没有什么必要了。
　　“洛先生很聪明。”
　　林越举手投降，表现自己的无害。
　　“那么，洛先生愿意配合吗？”
　　“涉及间接杀害三名受害者，知情不报，以及……”
　　“对你所做的这一切……”
　　“他把你推入深渊，想要将你人格摧毁，不难猜到，他想要完成一个完美的作品。”
　　“毕竟，专研心理学的，大多都是想自医，我曾经，也有过如此罪恶的想法。”林越轻笑道，当一个人有了违法犯罪的能力，就会有想要犯罪的欲望。
　　关键在于，能不能克制的住，心底的那头野兽。
　　再加上洛十安如今的反应，足够让他梳理出俞言生真正的想法。
　　“你想把他送进监狱？”洛十安挑眉。
　　“难道洛先生受了那么多的折磨，就从来没有怨恨过他吗？”林越反问道。
　　“比如，项链里的窃听器，定位系统，他本该能立刻找到你的，却让你整整受到了六天非人的折磨。”
　　“你就，没有一点，怨恨吗？”
　　洛十安语气平静:“他的目标是我，如果不是我被罪犯盯上了，他也找不到杀人犯的老巢，不是吗？”
　　“那三名受害者，最终的结果还是惨死。”
　　“你这是诡辩。”林越情绪激动的反驳道:“事实已经发生，有因才会有果，明明他可以通知警队，罪犯藏匿的窝点，偏偏硬生生拖到最后一刻。”
　　“人命关天，不论怎么说，他都是有罪的。”
　　“要受到法律制裁。”
　　“哦？那我手上还有两条人命，怎么算？”洛十安故意道。
　　“法院会根据实际情况判决，你现在对外精神出了问题，恐怕只会等你情绪稳定之后再进行判决。”
　　林越不是律师，当然回答不了洛十安的问题。
　　“林医生，你为什么那么激动，是因为里面有你的家人吗？”
　　“那个小女孩，是你的女儿。”
　　洛十安用的肯定的语气。
　　林越看起来很年轻，与那个惨死的小女孩有三分相似，不难猜出两人之间的关系。


第346章 猎物28
　　“洛先生的直觉很敏锐。”
　　林越冷笑，也不继续装了，既然洛十安没什么心理问题，他也不需要在意态度。
　　“看来你早就知道那条项链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