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子岁岁等在客厅,一听见动静就站了起来:“父亲。”
坐在沙发上的蔺父蔺母也看向他。
他们平时不和蔺贺住一起,但蔺贺领养孩子之后,两人就会时不时过来陪陪孙子。
这次蔺贺去见相亲对象,他们一方面怕孙子容易敏感多想,就过来陪着,另一方面也想第一时间知道蔺贺和许家那个孩子见面的情况。
“这就回来了?”蔺母问,“你没送人回家?”
两家虽然都住别墅区,却不在一个城区,蔺贺要是送对方回家,没道理这么快回来。
蔺贺走进来:“今天路况好。”
蔺父却道:“你们不会是压根没聊多久吧?”
岁岁的眼神一直追随着蔺贺,偷偷察言观色。
他才六岁,刚到这个家没几个月,突然得知父亲可能要结婚,这个家要迎来另一个主人,心里多少有点不安。
既有点期待冷冰冰家里除了严厉的父亲还能再添一点人气,又担心新爸爸不好相处,甚至不喜欢自己。
蔺贺在儿子身旁坐下,没有再卖关子,“我们决定相处试试。”
蔺父蔺母惊讶,岁岁也睁大眼睛。
“真的?”蔺母开心道,“这么说,你们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
蔺父道:“那你可得趁热打铁,争取早日定下来,过了今年你都二十九了。”
全世界的父母催婚可能都是这幅论调。
蔺母性格更加风风火火,道:“你加把劲,我和你爸找个时间和亲家商量订婚的事。等你们结婚,这个家就热闹了。”
蔺贺:“不急,我们先相处看看。”
他看向岁岁:“你的意见我也会考虑,改天带你见见他。”
岁岁点头,他不知道自己的意见重不重要,却敏锐地预感到,自己真的要有新爸爸了。
父亲不喜欢浪费时间,如果不是打算和对方进一步发展,压根没必要带自己去见对方。
岁岁不禁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和新爸爸好好相处。
他很擅长听话,希望新爸爸不讨厌小孩。
蔺父蔺母从儿子终于开窍的喜悦中冷静下来,蔺母说:“那你自己看着办,多主动约人家见面,约会的时候体贴一点。”
蔺父:“许家那孩子比你小六岁,听说脾气也很好,你多让着人家一些。”
话音未落,蔺贺的手机就响了一声,刚好是许嘉年发来的消息。
蔺贺起身:“我知道,你们今天住这儿还是回去?”
蔺母看了眼岁岁:“我们就在这住,明天带岁岁出去玩。”
“行。”蔺贺看向岁岁,拍了拍他的脑袋,“上楼睡觉。”
岁岁:“嗯,父亲您也早点休息。”
蔺母过来牵他:“我们也回房间,要不要爷爷奶奶帮你洗澡?”
岁岁摇头:“我自己会。”
*
蔺贺回到房间,点开许嘉年两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许嘉年:【你平时看话剧吗?】
蔺贺如实回:【很少。】
又问:【有演出想看?】
许嘉年此时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慢悠悠地回消息:【最近有个口碑不错的剧团在巡演。】
许嘉媛告诉他,刚认识不久可以一起去看电影,看的时候不需要太多交流,不用担心尴尬。看完之后又可以自然而然聊聊电影,侧面看看两个人观念是否一致,或者能不能包容对方不同的看法。
许嘉年觉得很有道理,但相比需要依靠剪辑和视觉特效的电影,他更喜欢看话剧,更喜欢近距离欣赏那种无法NG的表演,体会演员充沛的情绪。
正好刷到一个话剧团巡演的消息,看起来口碑不错,就联系了蔺贺。
蔺贺回复:【哪一场?我去订票。】
许嘉年喜欢他这种执行力,不挑三拣四,挑剔这不行、那不好,让人扫兴。
加分!
他回复:【我订就好,后天晚上可以吗?】
许嘉媛说,第二次见面不需要太快,但可以提前约好,给彼此营造一点期待感。
蔺贺回复:【可以,剧场的位置发我,我看看附近的餐厅,方便的话一起吃了饭再去?】
许嘉年勾起唇角,看来蔺先生也不是不懂约会,都知道主动上分了。
他将剧场的位置发过去,顺便买好了后天晚上8点的票。
蔺贺回复:【好,后天下午我去接你。】
许嘉年回了一个【OK】的表情,然后发了一句:【那你早点休息。】
蔺贺回:【嗯,晚安。】
许嘉年满意地收起手机,余光瞥见墙上贴着周锴的海报:“……”
他一骨碌爬起来将海报揭下,心想明天还得打扫卫生,清理“垃圾”。
*
凌晨机场。
周锴换了身衣服,吃了解酒药,强忍着胃部的不适登机。
刚坐下,经纪人拍了拍他的手臂,低声告诉他:“粉丝群的管理说,许嘉年好像要退群。”
周锴微顿,看向经纪人手机里的截图——许嘉年在群里说要转移生活重心,不再参与群内事务。
“他不会真的在跟你闹脾气吧?”经纪人不可思议道。
周锴狠狠皱眉,胃部又是一阵绞痛,不耐道:“他爱退就退,一个粉丝而已,难道还要我去哄他?”
可他不是普通粉丝啊!
经纪人心想,这么大方的粉丝可不多见,就连对家粉丝都知道他们家有个拥有钞能力的头号男粉,酸到极致,还编过#男粉撒钱包养周锴#的黑热搜。
但周锴说的也没错,如果他们上赶着去哄一个粉丝,未免有点太掉价了。
再说,这个粉丝大方归大方,但也没给周锴带来什么资源,应该就是家里有点小钱的暴发户,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
想到这,经纪人不再纠结,回复粉丝群的管理:【没关系,尊重他的选择。】
然后收起手机,让空姐给周锴拿一杯温水。
*
许嘉年换了一部新手机,仅同步了家人和朋友的号码以及一些照片,把之前那个充满追星记忆的手机关机。
他的手机号码和微信号只有一个,因为绑定了太多东西也懒得换,就只是把周锴拉黑,不打算再联系。
然后花了一天时间,把卧室、书房和画室里有关周锴的东西全部清理装箱,连同那部旧手机一起,让家里阿姨收拾到地下储藏室。
还有一部分签名、限量专辑和周边,通通寄给了管理群里那个和原主聊得来的群友。
许家人看着他这些举动,终于相信他这次是真的要脱粉了。
隔天下午五点,蔺贺开车来接许嘉年。
这次他没带司机,穿的还是符合许嘉年审美的白衬衫和西裤,袖子挽起一些,露出半截有力的小臂。
许嘉年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默默欣赏了两眼男色,问:“你平时也这么早下班?”
蔺贺开车很稳,一边答:“今天提前了一点。”
他一个兢兢业业的总裁,刚刚结束一个会议,难得早退一次。
不像许嘉年,已经交了毕设,又不着急就业,有的是时间。
许嘉年知道对方这是抽出时间和自己约会,心里自然高兴,就主动找话题:“那你平时下班以后,怎么打发时间?”
蔺贺微顿:“我空闲时间不多,偶尔会去健身或者游泳。”
许嘉年点头:“明白,总裁没有下班时间。”
就算有,也得留着健身,保住霸总标配的猿臂蜂腰,八块腹肌。
蔺贺看了他一眼,突然说:“我之后……应该会把一部分重心放到家庭上。”
许嘉年转头看向他:这算不算一种隐晦的示好?
他抿唇忍住笑意,“哦”了一声,心想蔺先生虽然缺少浪漫细胞,但也不是完全不懂恋爱嘛。
“那周末呢?”许嘉年又问他,“你周末不会也要加班吧?”
他这是明知故问,许父和许嘉媛忙碌加班的样子,他又不是没见过。虽然都是给自家公司打工,上班下班自己说了算,但真到了那个位置,扛起那份责任,注定不可能太轻松。
蔺贺也知道,如果按自己实际情况回答,只有“工作加班”这一种答案,算不上“错”,但肯定显得很无趣。
于是他答:“周末偶尔会去骑行,最近在教岁岁击剑。”
“岁岁?”许嘉年好奇,“是你领养的那个孩子?”
“嗯,今年六岁,小名叫岁岁,大名蔺彧。”蔺贺顿了顿,看向他,“改天有机会让你们见见?”
许嘉年点头:“可以,他喜欢什么?我给他准备一份见面礼。”
蔺贺顿住:“他……下半年上小学。”
许嘉年:“……”这是暗示他买点书或文具?
这位新手爸爸,不会连自家孩子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吧?
许嘉年无奈:“那我到时候自己问他好了。”
蔺贺“嗯”了一声,有些赧颜。
他的确一时想不起来岁岁喜欢什么,他自认给岁岁提供了最好的条件,家里什么都准备得很齐全,但许嘉年这么一问,他才发觉岁岁好像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偏好。
看来父母说他把领养孩子想得太简单了,并没有说错。
“不过,”许嘉年打断他的沉思,“我以为你们这样的富豪,平时的爱好应该是打高尔夫,抽雪茄,或者追求刺激开飞机,玩跑车之类的。”
没想到蔺贺居然喜欢骑行。
蔺贺听出他话里的调侃,牵了下唇角,说:“以前考过飞行驾照和跳伞证,学会之后就不觉得新鲜,再加上没什么时间,已经很久没玩了。”
“现在就是偶尔骑车去郊外转转,放松一下。”
许嘉年认真听完,勾起唇角:“哦,你这是已经过了找刺激的年纪,提前步入了中老年了?”
“……”
蔺贺噎住,面色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车子拐入另一条街,他目视着前方,突然说:“我今年二十八。”
许嘉年:“嗯?”
蔺贺:“是青年。”
许嘉年微愣,噗嗤一声笑开,突然觉得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有点可爱。
“好吧。”许嘉年说,“我这个二十二岁的男大学生比较懒,平时就喜欢宅在家里看书画画,能不动就不动,所以骑行这类运动估计不太行。”
蔺贺转头看向他。
许嘉年眼睛弯弯,带着笑意:“不过我对击剑挺感兴趣,蔺先生介意多教一个学生吗?”
作者有话要说:
男大学生许嘉年疯狂上分!
第4章 牵手
“不介意。”
蔺贺的唇角扬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这周六下午有空吗?我来接你。”
许嘉年笑着点头:“有。”
他没接触过击剑,但感觉这项运动很酷,应该会很有意思。
于是两人又约好了下一次见面。
蔺贺这次选的晚餐是西餐,味道不错,许嘉年很喜欢。
剧场离餐厅不远,饭后两人散步过去。
五月的天气还不算太热,晚风很舒适。
两人途中买了两杯冰咖啡,抵达剧场的时候刚好赶上最后几分钟检票入场。
剧场里灯光半熄,许嘉年在入口处顿了顿,眨眨眼让自己适应里头的光线。
就在此时,蔺贺突然贴近,握住了他的手。
许嘉年微愕,抬眸看向他。
蔺贺坦然自若地目视前方,拉着他往里走,还不忘提醒:“小心台阶。”
许嘉年这只手刚才还捧着冰咖啡,掌心微凉,带着一点潮意。对方的手却很热,烫得他掌心升温,耳根也开始发烫。
走到第三排,蔺贺把他拉到身前,两手虚护在他腰两侧,一边往中间的座位走,一边对同排的观众礼貌说:“抱歉,请让一让。”
许嘉年被他护在身前,突破了安全社交距离,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蔺贺似乎不怎么用香水,身上只有洗护用品的淡淡香气,说话时呼出的气息打在许嘉年耳边,令他耳根发痒。
许嘉年心里的超级玛丽疯狂吃金币加分:怎么会有这么合他心意的人?肢体接触的方式直接又果断,拉近距离的同时,尺度又这么克制而绅士。
他心头悸动,坐下后,偏头凑到蔺贺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
蔺贺为了听清他说话,往他靠拢,导致许嘉年的唇刚好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耳朵,两人同时一僵。
许嘉年飞快转开视线坐好,余光却瞥见蔺贺的耳朵好像红了。
他微微一愣,再想仔细看,剧场的灯光就彻底熄灭了。
许嘉年眨眨眼,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感觉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两人默契地不提刚刚的意外,看向舞台。
因此许嘉年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反手悄悄摸了下耳朵。
*
话剧开场,许嘉年就沉浸了进去。
这场演出没让他失望,结束后和蔺贺聊起剧情也很愉快。
两人对印象最深的情节和演员的看法相似,又不完全一致,还互相补充了一些对方没有注意到的舞台细节,让许嘉年甚至想约他二刷这场演出。
可惜今天是这个剧团在本市的最后一场演出,下一场就要去另一个城市。
蔺贺说:“想看的话,可以再等两个月,他们巡演的最后一站刚好在邻市。”
许嘉年微讶:谁说这个男人不懂约会?都已经约他到两个月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