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堵了一路,其实到了最后,足足花了三十多分钟才回到了薄家。
从下往上看,薄家的大厅灯是暗着的,这代表着没人待在家里,顾栖池可能去了外边。
薄彧熄灭了车子,仰头在靠枕上呼出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下心情,这才拎起自己的外套走了上去。
指纹锁甫一被打开,发出清脆的电子音,薄彧进了门,整栋楼都是黑漆漆的,没有半分热气。
顾栖池还没给他回复消息。
薄彧垂下眼,瞥了眼墙角阿瓷的饭盆,里边的猫粮垒成了小山状,水也是满的。
看来顾栖池没走多久,起码猫粮和水都是刚换的。
以往自己回来,阿瓷虽然不会主动出来迎接,但起码也会叫唤两声,跳上桌子,居高临下地审视自己一番,来彰显她的地位。
今天却没有,薄彧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他松开了领带,抬步往二楼走去。
卧室里突然渗出一点光亮,昏黄的浅色的光。
薄彧推开了门进去,银渐层正毫无顾忌地趴在了自己的床上,睡得香甜。
空荡寂静的空间里,银渐层打呼噜的声音格外明晰。
浴室的门被推开,潮湿的水汽混杂着氤氲的雾气喷在脸上,朦胧而虚幻。
浴室里的光打得很足,顾栖池站在灯光下,皮肤胜雪,散出莹润的光。
他也没料到薄彧会回来的这么早,对方以往都是在十点钟才能匆匆忙忙赶回来。
手上拿着的东西猛地一颤,顾栖池有些慌乱,慌不择路地踹了身后的箱子一脚,非但没把箱子藏起来,反而踹到了薄彧的眼皮子底下,分外明显。
顾栖池:“……”
他撇开头,两颊被热气熏成绯色,白皙修长的脖颈之上,黑色的颈圈勒在喉结上,随着主人的动作,颈圈上的铃铛在空荡的浴室里叮铃作响。
薄彧还能看到顾栖池的喉结因为紧张而上下滚动,铃铛挂在上边,摇摇欲坠。
“不是和人出去玩了吗?”
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松懈下来,薄彧整个人的线条都软和了下来,唇角的弧度向上挑着,是很高兴的模样。
眸色却深,眸底墨色翻涌,浓郁得难以化开。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顾栖池眸中满是不解,旋即想到了什么一般,抬手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这才看到薄彧发来的消息。
他咳了一声,慢吞吞解释道:“我手机开启了静音模式,所以没看到消息。”
“我一直呆在家里面,没有出去过。”
他在为自己辩白。
薄彧很轻地笑了下,抬步走到顾栖池的身边,拦住了他的腰。
对方穿着件宽大的衬衫,刚刚洗完了澡,发尾还没来得及吹干,湿漉漉一片。
发梢末端淌着水,他头发有些长了,最近又因为造型的原因没来得及剪,是以在后脖颈处形成一个小小的尾巴,洇湿了一片雪白的肌肤,就连衬衫都被洇湿了一小段,在灯光之下形成暗色。
顾栖池的眉眼稠丽,真要细说起来,其实带着很强的攻击性。
但此刻却像一滩融化的春水。
桃花眼敛着,湿濡的眼睫轻颤,眼底氤氲开潮湿的雾色,琥珀色的眼仁澄澈而明净,就这么毫不设防地看着他。
薄彧的喉结很重地滚了下,另一只手向上挪移,落到了他漏出来的一截莹润的耳垂,在上边用力地揉捻。
“怎么想起来戴这个?”
白皙的耳垂很快被揉捻成红色,吐息温热交错,顾栖池撇开头,知道他在问什么,但并不是很想说。
识相的男人应该学会自己动手,而不是对着老婆问东问西。
好在薄彧是个识相的好男人,揉捻着耳垂的手落到了顾栖池的后颈,力气加重,把顾栖池整个人都往上提了几下。
顾栖池其实是赤着脚的。
东城的冬天并不怎么难捱,室内有暖气,更有地暖,室内的温度直逼夏天,哪怕穿着件单薄的T恤也并不会觉得冷。
以至于顾栖池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了不喜欢穿鞋的坏习惯,哪怕薄彧说过很多次,顾栖池却依旧没有改正。
他的脚背冷白,跖骨清瘦,绷出清晰分明的线条,脚踝纤细,青紫色的血管在纤薄的肌理之下交错纠缠,线条清隽,蜿蜒没入瘦削的小腿。
薄彧让他踮脚站在了自己的脚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着顾栖池的唇瓣,极尽温柔。
彼此之间的气息灼烫,熨帖在脸上,勃发的荷尔蒙混在水汽里蔓延开来,热意烙印进皮肤,连带着血液一并燃烧起来。
顾栖池也有些蠢蠢欲动,他的鼻尖擦过薄彧的侧脸,伸出手揽住了对方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了薄彧的身上一样。
薄彧舔了下顾栖池的唇缝,并没有深入,而是微微退开,乌发交错纠缠,他眼底的欲色很深。
“顾栖池,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手指往下,勾住了那条黑色的颈圈,恰好能够容纳进去一个指节。
薄彧不轻不重地摩挲着顾栖池喉结那块的皮肤,直至它由白变粉,烟霞在云里蔓开一样。
顾栖池还在抖,眼睫湿濡纠缠在一起,像是引颈就戮的天鹅,下颌仰起,与脖颈间纠缠出一道好看而富有韧性的弧度,漂亮的惊人。
顾栖池颤着声音说了句“奖励”,喉结又被薄彧重重碾过。
那处软骨是男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薄彧力道不大,却让顾栖池十分难受。
他继续逼问他:“什么奖励?”
顾栖池的眼尾通红,被逼出几滴生理性眼泪,僵直出声:“你一直要的奖励,薄彧——”
薄彧又吻了上来,这次吻得很重,又凶又急,仿佛要将人拆股入腹一般。
顾栖池整个人都差点融化在蒸腾的热意里。
浴室里薰着香,是很淡的花果香气,并不腻人,却在这时让人觉得香味异常浓烈。
阿瓷还没醒,银渐层这一觉睡了很久,在床上迷迷瞪瞪地打了个滚,身子臃肿,有些不便,她在睡梦之中有些不满,使劲多翻了两下,没想到力气太大,把自己翻下了床。
猫咪坨坨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
阿瓷有些懵,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整只猫晕晕乎乎的,眼冒金星。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是因为什么掉到了地上,整只猫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
只能看见偌大的一团。
“喵!”
阿瓷有些怀疑猫生,她真的有吃那么多吗?!!
浴室里,顾栖池被亲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舌尖被人反复含着、咬着,又强硬地拖出来吮吸,整个人都打着哆嗦,舌尖也被亲成了艳红色,微微发肿。
眼尾也一片绯红,湿濡得不成样子,薄彧俯身,亲了亲他的眼尾,装作不经意问道:“闻澈是谁?”
顾栖池的大脑都有些麻痹,昏昏沉沉的,他总是容易在这时候氧气不足,以至于整个人思考都变得慢吞吞的。
“闻澈……他就是个可怜的小孩儿啊。”
薄彧依旧不满意,惩罚似的咬了下他的舌尖,在他口腔中搅出水声,直至顾栖池软的站不稳,这才把人松开。
“顾栖池,我好看还是闻澈好看?”
顾栖池这才明白了薄彧今天犯病的由头,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有些无可奈何。
“薄彧,我喜欢的人是你,当然是你更好看。”
顾栖池无奈,只好哄着他。
男人搂着他的后腰,这才满意,下颌支在他的肩窝处,在他耳边吹着热气:
“不是说要给我奖励吗?”
“我来教你怎么穿。”
第6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
因为顾栖池挑食的缘故, 薄彧特地去进修了一下自己的厨艺。
可惜薄总日理万机,只来得及学会了几道顾栖池最爱吃的菜,其余的一窍不通。
倒是在烘焙这一方面多有精进, 异常熟练。
顾栖池喜欢吃蓬松柔软的甜品,薄彧就投其所好, 以期能够俘获大美人的欢心。
薄彧的手一向很好看,指骨分明,白皙而修长,掌骨在手背上绷起清晰的线条,青色的血络在皮肤之下叫错综很,一路蜿蜒至突出的腕骨之中, 有种色情的好看。
顾栖池有次心血来潮用直尺量过他的手的长度,足足有二十二厘米,比顾栖池的手多了一个指节的长度。
所以薄彧能够完全将顾栖池的手包裹进掌心之中, 还时不时地蹂躏着顾栖池的指尖玩, 把指腹揉捻到泛着红晕, 薄彧还会捞起他的手,含在嘴里舔吻。
但此时此刻,这双好看的手正在制作做甜点的面团。
白而柔软的面团可以被揉出各种形状, 面团发酵得蓬松而绵软,甚至会有多出的面团从指腹之中溢出。
薄彧有个坏习惯,他总是喜欢俯身去常常面团的味道,以此来判断面团发酵的程度是否适宜,又该什么时候被送入烤箱。
挺翘的鼻尖触及到面团, 会在上边戳出一个下陷的小坑, 但只要薄彧直起身子离开, 小坑很快又会恢复原样, 面团依旧会光洁如新。
顾栖池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虽然挑食的要命,但从来不肯自己去做,毕竟做了也会把食材全部报废,所以干脆摆烂,只是矜贵地双手抱臂,静静地等待着薄彧做好,自己只负责享受。
毕竟大美人不需要动手,总有人会上赶着为他效劳。
更何况是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
上赶着的其他人难以看得见,大抵都被某些人拦在了起点,所以只能看到在商界叱咤风云的薄总耐心地做着烘焙,享受着向大美人展示自我的美妙时光。
今天薄彧做的甜品比较特殊,是顾栖池从前没有尝试过的草莓泡芙。
面团被揪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面团,又被揉搓成泡芙的形状,整整齐齐地排列组合好,放置到了烤盘之上。
今天的甜品不仅味道特殊,样子也很特别。
薄彧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玫瑰花,鲜艳的花瓣被摆到了托盘上,作为装饰。
但还有些作为食材,被装入纱布里。
殷红的玫瑰花瓣被装入洁白的纱布里,经过薄彧的手用力碾压,娇嫩的玫瑰花瓣被纱布裹挟、挤压,勒出了大大小小的痕迹。随即玫瑰花汁被从细小的缝隙里渗出,馥郁的香气在密闭的空间里四处蔓延。
顾栖池在某一瞬间仿佛看见了肆意生长的荆棘藤在眼前张牙舞爪,粗大的藤条之上尖刺密布,艳丽饱满的玫瑰花自藤条之上绽放,生机勃勃,尽态极妍。
馥郁的玫瑰花汁液被重新揉进面团之中,恰好在顶部形成一个模糊却又舒展的玫瑰花印记。
泡芙面团被送入烤箱,烤箱发出巨大的轰鸣,源源不断的蒸腾热气在烤箱之中氤氲开并不明显的白色雾气,烤箱内里昏黄灯光照耀之下,原本软趴趴的面团逐渐膨胀,变大,顶部模糊的玫瑰花印记在高温烘烤之下裂开,好像真正的玫瑰花绽放一般,别样的昳丽。
分明是在烤泡芙,可顾栖池却无端觉得热,好像自己也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熔炉之中。
周边的空气有些稀薄,被人强行从胸腹之中掠夺走了大半,顾栖池脚步有些虚浮,头也浑浑噩噩的发晕,眼皮因困倦止不住地耷拉下来。
薄彧做完泡芙,又转身过来折腾顾栖池。
顾栖池都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时候亲到一起的,只记得薄彧咬上来的时候唇瓣有些刺痛。
滚烫的热意在血液里沸灼,心脏也在胸腔中剧烈跳动,扑通、扑通,又急又烈,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只可惜唇被薄彧牢牢堵着,齿关被撬开,就连手也被薄彧扣着,半分都不肯放松。
月色溶溶,皎若流光,宛若飞琼。
稀薄的月影从窗户之中穿透进入,照在顾栖池的身上。
皮肤皎白,温乎如莹,眉眼昳丽,晔兮如华。
桃花眼被泪浸得湿淋淋的,鸦羽般漆黑的眼睫湿濡,原本长而浓密,此时却可怜得纠缠做一团,轻轻颤着,无端惹人可怜。他的瞳孔涣散而茫然,漂亮的瞳仁中盈着一汪泪,艳色的唇瓣哆哆嗦嗦的,张大口努力呼吸着,却还是止不住唇角淌下的晶莹粘稠的水迹。
薄彧无端想到从前读到的一句诗:
“上古既无,世所未见,瑰姿玮态,不可胜赞。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其少进也,皎若明月舒其光。须臾之间,美貌横生:晔兮如华,温乎如莹。五色并驰,不可殚形。详而视之,夺人目精。”①
从前只觉得,楚襄王只不过是个贪色之人,不过梦中匆匆一瞥,三魂七魄便为神女丢了大半,自此夜夜痴心妄想,好不可怜。
如今却忽然理解了对方。
薄彧想,倘若他是楚襄王,定要将入梦来的神女囚于身侧,时时刻刻带在身边,日日与对方抵死缠绵,极尽欢愉。
只可惜,他不是楚襄王,顾栖池也不是端庄自持的神女。
襄王有意而神女无心,虽然是流传千古的刻骨铭心,可薄彧却不屑。
他只想要顾栖池,与他朝朝暮暮,年年岁岁,两情相悦。
夜色深沉的时候,泡芙终于烤好了,只可惜薄总火候没掌握好,以至于泡芙有些皱皱巴巴,许多边角还有些破损。
但并不妨碍好吃。
眼高于顶的薄总对着自己伟大的作品很是满意,看着颤颤巍巍的粉红色泡芙,他伸出指尖弹了下,面皮劲道而有韧性,玫瑰花的芳馨混杂着甜点的香气散入鼻尖,只差最后一步,就能够大快朵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