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干笑两声：“沈总……发了很大一通火。”
　　孟凌曦一愣，有些错愕地转回目光：“发了一通火，然后呢？然后他就来医院找我了？”
　　小王保持着尴尬的笑容，缓缓点了下头。
　　孟凌曦垂下眼睛，面无表情盯着放在被子外的手指，满心都是“我特么知道沈见阙是个废物，但打死我也没想到沈见阙能废物到这个地步”的念头。
　　早知道沈见阙废物成这样，他为什么要答应老头子的条件，帮沈见阙拉起这么几家公司？
　　不过从第一次听到这个条件起，他就很奇怪了，老头子为什么一定要帮沈见阙创建公司？明明创建起来后老头子并不关心，看起来对沈家的产业也没什么想法，这要求难道是用来凑数的吗？
　　孟凌曦心里一动，偏头看向管家，管家摇了摇头。
　　他一直照顾孟凌曦，对孟家那位一家之主反而不是特别了解。
　　孟凌曦拿不准主意，果断放弃刚生出的猜想，假意叹了口气，装作同情的样子：“实在是辛苦你们了。”
　　小王没有接话，礼貌地笑着。
　　孟凌曦也不在意，只说：“既然我已经醒了，等我洗漱一下，就去找沈见阙。”
　　是，他确实很讨厌脑子看起来有点问题，整天自说自话的沈见阙，但他现在还指望着沈见阙能说服孟饮冰给他捐肾，只能先好声好气应付着。
　　小王不关心孟凌曦的真实想法，见孟凌曦不打算激怒沈见阙，悄悄松了口气。
　　打工人太难了。
　　沈二少在别人那儿吃瘪，最终受苦受难的都是她和小林。
　　要不是沈大少私底下给的奖金和红利真的很高，她和小林早就辞职不干了。
　　不管怎么样，今天能顺利度过已经很不错了。
　　小王冲洗漱完毕的孟凌曦露出得体的笑容，态度极好地给孟凌曦引路。
　　孟凌曦将大半体重压在管家身上，被管家搀扶着走进医院的花园。
　　外面阳光正好，树上长出嫩绿的新芽。
　　他的目光落在树梢叽叽喳喳的小鸟身上，眼中染上深深的渴望。
　　……
　　孟饮冰一觉睡醒，居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
　　顾云霆给他留的早餐早凉透了，他想了下，还是没有做饭，直接把早餐热了热，当午餐吃了。
　　世界意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孟饮冰吃完饭才急匆匆跑回来。
　　【哎呀你终于睡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孟饮冰：“没有，我挺好的。”
　　世界意识松了口气：【你怎么突然就睡得那么死？是累到了还是？】
　　孟饮冰迟疑几秒，不太确定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做了很长很乱的梦，睡醒以后还有一点疲惫。我感觉我昨天晚上睡觉前忘了什么，现在也想不起来了。”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
　　虽然孟饮冰确实极少极少遇到这种情况，但也不能说就完全没有。
　　“我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甚至没有生出任何警惕感。”孟饮冰又补充了一句，“我感觉自己很好。”
　　世界意识迷茫了，有点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那这……听起来更奇怪了呀？】
　　孟饮冰很冷静：“不用太着急，如果真有人要做什么，后续肯定还有动静。他，或者它，足够谨慎就算了，现在已经引起你和我的注意，想抓住他的尾巴应该不是很难。”
　　凭借多年来在无限流游戏里积累的经验，孟饮冰几乎能断言造成这个效果的人是原主。
　　他对自己的武力、对顾云霆的智力有绝对的自信，原主真想瞒过他们两个，非常难。
　　世界意识语塞。
　　好一会儿，它才不确定地提醒孟饮冰：【那，宿主，你和你家军师要注意分寸，千万不要做得太过。这个世界是很脆弱的，普通人类也是很脆弱的，你不要把他们和你遇到过的鬼怪等同。】
　　孟饮冰好久没听到这样的叮嘱，还愣了一下：“你这个语气，让我有点怀念。我好像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听到你说过这种话了。”
　　世界意识小声道：【那是因为宿主你看起来好遵纪守法，和我刚开始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孟饮冰回想了一番，短暂的惊讶过后，表情渐渐沉了下去：“确实，我非常遵纪守法。”
　　这很不寻常。
　　能从无限流游戏里厮杀出来的，哪个是省油的灯？
　　孟饮冰以前在游戏里救过很多人不假，但并不是那种完全遵守规则的人，不然也不会走上纯武力通关这样的路。
　　他或许有良知，但遇到危险，他也不介意采取一些极端措施。
　　他手上不是没沾过血。
　　在游戏里打拼多年带来的习惯本应根深蒂固，世界意识刚才的话却提醒了他，事实并非如此。
　　他几乎能称得上遵纪守法好公民了。
　　孟饮冰的目光落在客厅墙壁那面锦旗上。
　　他还记得收到锦旗和奖状时的激动，记得自己获得十佳青年时的兴奋，记得走上演讲台那一刻的紧张和自豪。
　　在无限流世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大场面他没有见过，这些事情按理说不应该引动他如此强烈的情绪和……
　　荣誉感。
　　但他居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儿。
　　就像被温水煮青蛙了一样。孟饮冰有些漫不经心地想，是这个世界太特殊，还是他离开无限流世界久了，连基本的危机嗅觉都退化了？
　　孟饮冰本能地认为是前者。
　　世界意识没察觉到问题，还很开心：【宿主你这么有责任感，其实我很放心的。我以前真的很怕你和快穿局说的一样，做我这里的任务也低空飞过。】
　　快穿局还和世界意识说了这种事情？
　　孟饮冰掐了掐鼻梁：“不说这个了，早上你去哪里了？”
　　世界意识一下被转移了注意力：【哦哦，这个，我早上又去检查了一下世界屏障。我想知道原主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原主要是离开这个世界彻底不见，不管再怎么谨慎，也会在屏障附近留下痕迹。】
　　这是世界屏障的特性决定的，与其他任何因素都无关。
　　它语气瞬间振奋起来：【你绝对想不到我都发现了什么！】
　　孟饮冰挑了挑眉，顺着它的话略有些敷衍地问：“你发现了什么？”
　　世界意识：【我找到了原主离开的痕迹！根据他留下的痕迹，我还往前追溯了一下，找到了他进入这个世界的确切时间！宿主，原主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根本就不是我最初选中的气运之子！】
　　所以不是它的选择出错了，它也是被骗了！
　　它是受害者！
　　世界意识努力为自己正名，叭叭叭说个不停，看起来对孟饮冰前几次指责它不上心耿耿于怀很久了。
　　孟饮冰微妙地瞅过去一眼：“你关注的重点就是这个？都有外来人员不经许可入侵你的世界了，你就不琢磨一下他们怎么进来的，该怎么驱逐？”
　　世界意识吭哧半天，扭扭捏捏道：【但是，但是，我觉得有你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呀。】
　　孟饮冰失笑：“你还真是会抓壮丁。行，原主的事情我来处理，你把查到的东西整理一下，我总结一份文件，提交到快穿局去，看局里怎么回复。”
　　世界意识有点蔫：【噢，知道了。】
　　它小心翼翼趴在孟饮冰肩头，不太快乐地想，它并不是在抓壮丁，而是真的觉得只要有孟饮冰在，原主根本就不是问题。
　　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但大概，是因为孟饮冰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做事总是很靠谱的关系吧。
　　它信任孟饮冰的能力，也信任孟饮冰的责任感，所以才一点都不会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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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沈见阙这个单元比较复杂，写起来感觉好费劲，还要处理原主这个部分，有时候写着写着就觉得不对味了。
　　看来还是得好好梳理一下大纲。
　　.


第90章
　　根据世界意识搜寻到的痕迹, 原主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是22年前。
　　他侵入这个世界的方式和其他人很不一样，入口模样仿佛是世界意识自己给世界屏障打上的补丁。至少在他再次离开、留下新的痕迹前，世界意识完全没有觉察到这块补丁的不对。
　　那个位置附近, 世界意识记得曾经出现过小问题, 出现一个补丁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原主在这个世界里称得上安分。
　　他没有大量抽取世界本身的能源，也没有故意搅风搅雨，将世界外的病毒或其他东西带进来传播, 除了占据气运之子的身份不干正事外, 他并没有犯下过于严重的罪行。
　　虽然对于维护各世界秩序的快穿局而言, 恶意入侵其他世界本身就是重罪。
　　世界意识蹲在孟饮冰肩头, 瞅着孟饮冰打报告。
　　【哎呀，我突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生气了。之前原主恋爱脑，真的让我很苦恼, 可是现在看来，恋爱脑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威胁性比较低。】
　　孟饮冰将原主疑似恋爱脑的结论敲在侧写一栏, 没忍住, 轻笑一声。
　　“你还挺容易满足的。其实如果没有原主的话, 可能连外来气运的烦恼也不会存在。”
　　世界意识呆了呆：【好像……真的是哦。】
　　它不禁陷入沉思。
　　孟饮冰继续填写着要上交给快穿局的报告, 口中问道：“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
　　世界意识想了想：【原主离开时使用的通道不在补丁边上，我没看到新打的补丁。】
　　孟饮冰：“痕迹具体的位置？”
　　世界意识：【这个世界灵魂长眠之地的后方，有世界屏障和长眠之地围挡被联通过的能量残余。】
　　孟饮冰点头：“那就是我第一次见原主的时候, 他确实去了灵魂长眠之地，之后趁我们忙碌，他利用你给长眠之地建立的围挡构筑出离开这个世界的通道, 从屏障里穿过, 偷偷离开了。能确定他离开的具体时间吗？”
　　世界意识：【这个我看过了，其实就是你到来后的第三天。】
　　孟饮冰：“哦, 那原主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有一定概率是在装疯卖傻。”
　　【啊？！！】世界意识傻呼呼地往前倾了倾圆滚滚的身体，差点没从孟饮冰肩膀上栽下去。
　　孟饮冰伸手扶了它一把。
　　世界意识顺势跳到桌子上，顾不得那么多，急急忙忙追问：【这怎么看出来的？】
　　孟饮冰只好给它解释：“构建穿透世界屏障的通道是个大工程，你确定一个真的疯掉的人能不声不响就把这个工程干完？他行动越是隐秘，真疯的可能性就越小。”
　　世界意识呆呆地趴了一会儿，慢慢说：【是哦。所以他当时一副被欺负到疯了的样子，是不是故意装出来逃避惩罚的？】
　　孟饮冰：“有可能只是怕被我发现。毕竟我来自快穿局。”
　　世界意识更蔫巴了。
　　孟饮冰将这一点也添加到报告里，鼠标点了下问题详述，继续说：“如果我们这个猜测成真，那问题来了，原主是怎么认出我是快穿局员工的？他以前见过快穿局其他人，还是……他身边有什么同伙告诉过他我的身份？”
　　他顿了一下，低头看着世界意识，“应该不是你和他说的吧？”
　　世界意识猛地坐起来，大声说：【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我又不是傻，我知道快穿局有一套系统绑定宿主的流程，大部分情况下能够得到宿主的配合。既然这样，那我干嘛多此一举？！】
　　而且它在不知道原主是外来者的情况下，对原主这个气运之子其实非常不满，并不怎么愿意和原主交流。
　　孟饮冰不太意外：“那就是了。”
　　如果原主什么都不知道，自杀后突然出现在世界外围，正常反应应该是惊慌而不是装疯卖傻。
　　他们最初的推测只要成立，原主装疯卖傻就意味着他一定是提前得知或有办法辨认孟饮冰的身份。
　　而装疯卖傻也意味着他心虚。
　　孟饮冰敲下一行自己得出的结论：原主要么接触过快穿局的人，曾是通缉犯或叛逃的员工、宿主，要么就有同伙。
　　至于这个同伙是谁，孟饮冰也不能确认。
　　他非常遗憾：“我实在不擅长动脑子，如果能让云霆帮忙分析分析就好了。可惜快穿局的规定卡得很死，云霆不是员工，我不能对他透露这些东西。”
　　哪怕用迂回的方式也不行。
　　世界意识这时候可是意识到顾云霆的重要了，有点焦急地问：【那他自己猜出来的行不行？】
　　孟饮冰：“不行。局里考虑到各种情况，早把所有路都堵死了。”
　　他甚至不能含糊地、改头换面整个过程地和顾云霆讨论。
　　即使清楚这是对各个小世界的一种保护，世界意识这一刻还是失望极了。
　　明明有捷径可走的，结果却必须按照流程花费大量时间。
　　孟饮冰敲下最后一行字，少见地体贴，自然而然转移了话题：“最后一个问题，你确认原主是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不是伪装离开的假象，也没有再回来吗？”
　　世界意识瞬间惊恐起来：【啊？什么？？原主还有可能回来？他回来干什么，等着快穿局收拾他吗？】
　　孟饮冰直接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原主很自信能躲过快穿局的追击？你想过没有，原主来到这个世界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