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像是韩成辉私下拍摄的，乍一看都很正常，寻常人全部看完以后顶多是觉得谢潜之这个人口才了得、和韩成辉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私下交易，才能一次又一次说服韩成辉改变主意。
但如果仔细研究，就会发现韩成辉每次改变主意，都是在看过谢潜之拿给他的剧本之后。
韩成辉不是从娱乐圈里走出来的资本，他一开始就是资本，他的思维和一般演员转幕后的人不一样，而且他投资影视剧的目标是洗.钱，剧本质量好他肯定是乐意的，但这绝対不是最重要的指标。
顾云霆将有问题的部分一帧一帧截取出来，经过対比，确认韩成辉和他的秘书在看完剧本后的一秒钟内常常走神，偶尔直接精神恍惚。
在恍惚后，他们就像忘记前面说过的话一样，対谢潜之推荐的剧本赞不绝口。
原本只打算投资五百万的，一下就变成投资五千万；原本打算投资六千万的，瞬间变成两个亿。
失了智都不足以形容这两个人的先后差异。
孟饮冰用舌头抵住牙尖：“剧本我们看过了，我感觉不是剧本的问题，还是谢潜之本身的问题。”
其实他觉得就是谢潜之身上气运的影响。
但他有点不明白，明明他本人挺正派的，气运又是从推翻无限流游戏这种途径来的，按理说这份气运不应该助力违法犯罪的行为，为什么谢潜之每次都能得到助力？
中间是不是有什么环节被忽略了。
顾云霆用笔在纸上写出几个人的名字，拉出剪头，全部指向孟饮冰，又在孟饮冰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我们先假定，当初和他们有接触的人不是你。”他语气很平静，却听得孟饮冰一阵心虚，“那么这个孟的行为就可以视为一种给予、一种转移。你不是试验过吗？气运确实可以通过赠予、缔结法定亲密关系进行转移。”
孟饮冰轻轻嗯了声。
顾云霆：“他的身上有很多疑点。突兀改变的长相、対三个……人渣讨好到几乎没有下限的行为、接触过的人抱有纯粹的恶意或者同情，过于极端本身就意味着不正常。”
孟饮冰点了点头，完全赞同
世界意识暗搓搓听着两人做分析，有点不理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孟饮冰回答：【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是普通人居多。他们不是纯粹的坏也不是纯粹的好，或许対待某个人态度会前后统一，但这种统一聚集到一个人身上，概率就很小了。】
特别是，这种讨厌不是从众，而是发自内心，那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孟饮冰说着说着，有些恍然：【我知道了。你以前选中的气运之子，人生中会遇到很多讨厌、最后成为他垫脚石或者转而崇拜他的人，这些人给他带来了无数磨难，也把他推上了巅峰。这几乎贯穿了他的一生，是他人生的主旋律，所以你不觉得他身边充满恶意有什么问题。】
【但是，在这些垫脚石之外，普通人対他的态度绝不会特别极端。】
得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才巴不得把原主踩进泥里，又或者得怎么被原主感动，才会无比同情这个可怜人？
【确实是这样的。】世界意识终于明白过来，【啊，原主身边好像缺少了那种漠不关心的人，接触他比较多的人情绪就很极端。】
比如苏兆夜的族人，再比如谢潜之工作室原本的员工们。
顾云霆在纸上写出原主的特殊之处，轻笑一声，温和地看着孟饮冰：“团长，我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不是你，当然，你要是不想承认也没关系。”
孟饮冰无奈地回视他：“你这话说的，有我不承认的余地吗？他确实不是我。”
顾云霆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满意收回目光，不打算深究孟饮冰使用原主身体的始末。
対他来说，孟饮冰这个人本身最重要，其他都是小事。
“我猜测，他或许改变了你原本气运的性质，又或者说，”顾云霆稍微顿了顿，“他去除了气运的生效限制。他为什么能做到这点，我还没有非常完善的证据证明我的猜想。”
孟饮冰惊讶道：“你已经有猜想了？先别管证据，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顾云霆罕见的有些犹豫，沉默好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孟饮冰不太理解。
顾云霆摸了摸他的耳廓：“我担心影响你的判断。还是等回收完谢潜之的气运后再说，到那时，也该有新的证据了。”
孟饮冰只好作罢。
不过他也没功夫继续追问就是了。
就在他和顾云霆讨论这些东西的时候，任务板面发生了一点变化，谢潜之的黑化值突然清零了。
孟饮冰以前带宿主做任务，见过黑化值逐步下降至清零的，见过冻结的，就是没见过一次性直接清零的。
他下意识皱起眉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得找人问问。】
世界意识：【不然我去看看？】
孟饮冰：【也行，你动作快点。】
世界意识连声答应，消失了几分钟，回来以后语气古怪到了极点。
【宿主，谢潜之精神好像出了点问题。】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谢潜之应该就彻底退场了。
.
第84章
精神出了问题？
在这个时候？
孟饮冰不太相信地问：【你确定过了？还是警方找医生给他做过检查了？】
世界意识呃了声：【这个事情有点复杂, 你听我慢慢说。】
它这次找过去的很及时，恰好撞见谢潜之被带去医院做精神鉴定的现场。
从高教官和医生的对话中，它得知谢潜之昨天从中午就开始发呆, 晚上吃完饭躺下睡了几个小时, 半夜两点左右突然惊醒，跑回下午发呆的地方对着空气说话。
他张嘴闭嘴叫的都是“饮冰”，不断对着空气忏悔、表忠心, 整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自说自话了三四个小时, 才被巡逻过来的警察发现。
世界意识不解地说：【一开始我听到这儿, 以为他是装疯卖傻想逃避惩罚，但后来高教官和医生说了几句话，给我感觉很奇怪。】
孟饮冰表情严肃起来：【什么话？】
世界意识：【高教官告诉医生, 谢潜之经过昨夜一通自言自语，从今早起, 坚持说你和原主不是一个人。原主那么爱他, 绝对不可能像你这样报复他。你这种不念旧情、心狠手辣的人绝对不是温柔可亲的原主, 他不确定你是孤魂野鬼还是顶替身份的人, 但他向高教官建议好好调查一下你。】
它越说越费解，【我先是吓了一跳，不过高教官了解过你, 没有相信他的话，直接带他去了医院。医生的检查结果是他精神正常，他也没大吵大闹, 反而很赞同医生的结论, 但是……】
孟饮冰：【但是？】
世界意识组织了一下措辞：【但是高教官和医生离开病房后，他又开始和空气说话了。】
当时谢潜之坐在病床上, 侧头叫着“饮冰”，表情非常温柔，直言一定会帮好像真的存在的原主赶走“入侵者”，将原主的身体给原主夺回去。
世界意识声音打了个飘：【他看起来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一样，那个反应真的太真实了，我说不上来具体的，反正我感觉他不像在演戏。】
况且病房里没有监控，高教官和医生也是真的走了，附近没有专门关注谢潜之的人，世界意识认为谢潜之没有演戏的必要。
【我觉得他太奇怪了，我还专门看了下，他身边就只是空气，根本没有原主的灵魂。哦，别说原主的灵魂了，连个过路鬼都没得。】
孟饮冰思索片刻，不太确定道：【他演技很好，而且必要的时候他很愿意入戏。】
世界意识无意识地打了个滚，在孟饮冰肩头蹭了蹭背上有点痒的地方，用力摇头。
【真的不太像。我怕弄错了，还专门花了点能量读取他内心的想法，至少从他杂乱的想法里，我感觉他是真的认为自己看到了原主，还和原主互诉衷情好几个小时。】
孟饮冰一怔，他差点忘了，世界意识还有这么个本事。
【那这样的话，他的反应确实太奇怪了。】他左思右想也没有太清晰的答案，【你确定他精神没问题吗？】
世界意识无奈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医生的检查结果是他精神状况正常，高教官当他在装疯卖傻，我也没看出他生理上有什么毛病。】
孟饮冰：【但他是真的坚信原主来找过他了，说不定在他眼中，原主甚至已经原谅了他。】
世界意识苦恼不已：【搞不懂。现在怎么办啊宿主，要不你见他一面，看看情况？】
孟饮冰当然不可能答应：【他的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这时候要求见他我觉得不合适。还是等判决结束吧。】
世界意识想了想也是，就说：【好哦。】
孟饮冰目光转向厨房，视线落在顾云霆的背影上，突然说：【不过也可能用不了那么久。庭审我和云霆大概率是要出席作证的，说不定到时候能看出点什么。】
世界意识一喜：【真的吗？那我就等着开庭了！】
……
谢潜之牵扯的案子比较复杂，还涉及背叛龙国等罪名，最终案件没有公开审理。
孟饮冰和顾云霆作为人证出庭，全程被谢潜之仇恨地瞪视。如果不是在法庭上，谢潜之恐怕会直接冲上来和他们俩拼命。
经过世界意识的提醒，孟饮冰特别注意了下，谢潜之的仇恨果然不像之前那样主要冲着顾云霆去，很大一部分分到了他身上。
他大为纳罕：【他这不是很精神吗？看起来挺正常的啊。不过他情绪太激动了，难不成他怀疑我害了原主？他这个眼神，和我俩有杀妻之仇也没什么区别了。】
世界意识哪里知道。
世界意识还是个宝宝呢。
它琢磨几秒，提议：【要不我帮你读取一下他的想法？】
孟饮冰：【算了，你就那么点能量，还是自己留着发展世界用吧。】
既然谢潜之看起来没得精神病，他也懒得理谢潜之，收回打量的目光，认真听起法官审理案件。
谢潜之眼中仇恨更浓。
孟饮冰越是不在意他，他就越是如鲠在喉。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他心上人的身体，害他的心上人死亡，也把他害到了要坐牢的境地。
如果今天判的是有期，等到他出狱以后，他一定要让这个人好看！
谢潜之磨了磨牙，表情阴鸷。
在法庭前方，法官已经开始进行判决：“……主犯韩成辉违反……从犯冉雨……从犯谢潜之多次签订阴阳合同、偷税漏税数额巨大、协助主犯洗.钱、危害国家安全、背叛国家……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没收其全部违法所得，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谢潜之终于回过神，听着最后的判决，满面错愕。
危害国家安全？
不，这个他没有做过，他是真的不知情！
而且他不是老实交代了该交代的所有东西吗？为什么没有立功减刑？
“无期徒刑？不，我不接受！我有立功表现的，我要上诉！我要上诉！”
谢潜之脸色胀红，喊得声嘶力竭，整个人全力向前扑，被看守他的警察们眼疾手快地按下。
离他最近的韩成辉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敢做不敢当，你这狗东西，可真是个孬种。”
谢潜之崩溃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他转过头死死盯着孟饮冰，眼底透着血色，“都是你，如果不是你这个小偷，他现在还和我在一起，我根本不会莫名其妙背上叛国的罪名！”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如果他没有对真正的孟饮冰不好，如果他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如果他做人留一线，今天他也不会被押在这里，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走向无望的未来。
他不应该给眼前这个小偷机会。
明明他曾经有那么多次机会避开，结果他却选择了最错误的一条。
他就不该招惹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东西！
谢潜之恨恨地盯着孟饮冰。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幻想一切重来的余地，除了无法消除的浓烈后悔，他只想和眼前这个人不死不休！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他从喉间挤出一句狠话。
法官高声喝道：“肃静！”
谢潜之却像完全听不见法官的话一样，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怨恨地喊道：“你给我等着，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安生！”
法官在上首怒道：“被告，安静！”
谢潜之用力喘了几口粗气，额角青筋一跳一跳。
微弱的气运从他身上脱离，逐渐向孟饮冰身上转移。
他突兀地愣住，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孟饮冰上下打量他几眼，表情懒洋洋的。
说实话，要不是气运突然结算，他担心谢潜之在公众场合直接叫出他和原主的区别，连看这个人渣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世界意识要不是没有手，真的都想挠头了：【怎么这么突然？既然气运完全回收了，那以后还要继续关注他吗？】
在法庭吸收气运不合适，万一睡着了就不好了，孟饮冰沉吟片刻，稍微点了下头：【先关注着，等我回去以后吸收完气运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