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头在他颊边轻轻落下一吻,抱起人走出办公室。
乔庆和蔺奚一直在办公室外的隔间里办公,听到门响赶忙迎上去,结果一眼瞧见两人的姿势,対视一眼,心里都有那么点单身狗的梗。
顾云霆面不改色:“蔺秘书,安排下车子,我送饮冰回家。”
蔺秘书赶紧应下,转身就下楼去了。
乔庆眼角抽了抽,低声问:“顾总,我们老板没事吧?他这两天嗜睡很严重,是不是该去医院看一下?”
顾云霆颔首:“已经预约过了,过两天就过去检查。这几天工作室你多照看一些。”
乔庆忙说:“分内之事。”
顾云霆又冲他点点头,接到蔺奚的电话,说车准备好了,就抱着孟饮冰下楼了。
上了车,顾云霆依然没放下孟饮冰,抱着他坐在后座,车门一关上,原本还算温和的表情很快透出几分阴冷,冰冷的眉眼甚至有股诡异的锋锐。
蔺奚好久没见到这样的顾云霆,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大气不敢出一个。
顾云霆淡淡道:“开车。”
蔺秘书回过神,迅速调整好状态,发动车子,恭敬地问:“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顾云霆:“我记得谢潜之身上还有几个代言?”
蔺秘书回道:“是。还有六个代言,除了一个国民汽水的食品类代言,其他都偏向奢侈品和化妆品类。”
顾云霆垂着眼睛,为孟饮冰整理毛绒毯子,语气还是那么波澜不惊。
“和合作商们打一声招呼,就说听到了风声,不能沾的,最好离得远点。”
“六家一起?”蔺秘书听出自家老板话中潜意思,错愕道,“同时下手的话,万一……谢潜之他们狗急跳墙?”
顾云霆抬头,勾起唇角,笑容冰冷,眼神凌厉:“就怕他们不着急。”
蔺秘书隐约察觉到自己做事的方向,没有任何异议,他们老板的决定可不会有错。
顾云霆又问:“夏潇然准备的怎么样了?”
蔺秘书:“夏先生已经和高先生他们见过面,很乐意为国安的人打掩护。据国安近期的调查结果显示,夏先生的父母原本都是盛辉的艺人,十几年前因为不肯配合盛辉的某些计划,才遭到设计,背上了大笔债务。”
夏潇然上初中以前,家里条件还是不错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去学小提琴。
就是在他小学五六年级时,他父母给人做担保,対方中途跑路,导致他家里欠了一大笔钱。
他父母都是艺人,虽然名气不太大,但演技很好,平时不缺普通资源,稍微辛苦一点,估计有个一两年就能把欠款还清。
然而在盛辉的一再打压下,两人根本接不到正常的工作,只能靠演没有台词的龙套或者去小地方出非常低端的商演赚钱度日。
连生活都勉勉强强,他们还哪有能力去还欠款?
饶是如此,两人依旧没有屈服,坚持不为盛辉做事,一点点熬着,这么多年也就过来了。
后来夏潇然高考结束,他一直努力撑着家庭的父亲松掉最担心的那口气,反而一下就病倒了。
常年劳累加各种基础病,要说治疗,也就是普通治疗,但人不能劳累,必须养着。
家里多了药费开销,还少了经济来源,自然过得更加艰苦。
夏潇然不忍心母亲每天奔波,上完课就四处找零工打。餐厅小提琴手不是他唯一的工作,他还兼职家教和礼仪,有时候还干干收银员或者配菜小工。
辛苦占据了生活绝大部分时间,他却没有因此怨恨父母。
他的父母只是坚持了做人的底线,难道这也有错?
而対于伤害和打压他父母的盛辉,他就没有任何好印象了,甚至还抱有浓烈的仇恨。
如果有机会,他很乐意找盛辉麻烦。
因此在孟饮冰找上他,和他坦白了工作室的情况后,原本就很愿意签约的他更高兴了,一再和孟饮冰讲,要是能给盛辉找麻烦,务必算上他一个。
孟饮冰也好,高先生也好,他们都不可能真的让夏潇然去做太危险的事情,夏潇然也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很多事情根本处理不了。
再说,这次的事情也不是多危险,就是嫌疑人非常狡诈,在行业内经营多年,想找到切入点比较复杂,难得有个机会,大家都不愿意放过罢了。
不过夏潇然愿意给国安的人打掩护,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蔺秘书说:“不做点什么,夏先生和盛辉之间的仇怨很难消解。最近夏先生一直努力完成国安和我们为他准备的课程,相信就算有个什么意外,他也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顾云霆半阖着眼睛:“让你们找合适的助理,现在找到了?”
蔺秘书爽快道:“找到了,姓宋。他以前是个能力还不错的经纪人,后来和竹马结婚,回归家庭。最近他伴侣生病在家休养,他就出来捡起了老行当,经纪人一时上不了手,做个助理还是合适的。”
顾云霆颔首,対蔺秘书的能力还算信任,只吩咐了一句让蔺秘书仔细关注后续,就没再说什么。
……
又过了一周多时间,夏潇然带着助理进入《歌与乐》节目组拍摄。
顾云霆带着孟饮冰跑了好几家医院,检查结果都没什么问题,医生们结论非常统一:可能就是人太过疲惫才会嗜睡,估计休息过来就好了。
这个结论不但没有让顾云霆放下心来,还一度让他本能地感到警惕。
他开始失眠,在每个孟饮冰沉睡的夜晚,他总是反复惊醒,必须要亲自确认孟饮冰的安全才能稍稍安心。
不到一周时间,他就无法忍受醒来却看不到孟饮冰这件事本身,趁孟饮冰醒着的时候问了一次,当天就火速和孟饮冰搬到同一间卧室。
两人同床共枕没几天,孟饮冰灵魂修复最高速的时期逐渐过去,清醒的时间增长。
顾云霆无疑是高兴的,但随着两人共同休息的时间增多,他的梦里也开始出现光怪陆离的景象。
他的睡眠质量下降了不少,但他没有抗拒那些血腥、痛苦和诡异的画面,他有种预感,他长久以来的疑问将在这些梦境中得到答案。
晨曦向阳的秘书们和员工们倒是感受到了顾云霆的低气压,蔺秘书是受荼毒最深的那个,不过他没有多想,毕竟孟饮冰还是那副经常不清醒的样子,他误以为是孟饮冰的病情不太乐观,私下还专门找了不少名医咨询。
眼看孟先生出现,他们顾总好歹有点人味儿了,可别再一不小心又回到解放前。
几位秘书都是顾家一路好心捐款培养大的孤儿,很赞同蔺秘书的想法,帮忙四处寻找合适的医生,不过没等他们找出个什么结果,孟饮冰就先一步好转了。
孟饮冰一边吃午餐一边和顾云霆说:“我真没事,就是这两年累的,休息休息就好了。”
顾云霆就握着他的手,情绪有些低落:“是我不好。要是我早一点找到你,你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他们怎么舍得让你受累?”
孟饮冰明智地没有答话,心里嘀咕,要早点找到,那你认识的也不是我啊。
顾云霆又心疼地给他夹了不少菜,孟饮冰乖乖吃了,能尝出饭菜味道的变化让他心情大好,饭后还专门叫上顾云霆和他出门溜达了两圈,消食。
下午顾云霆在办公室办公,孟饮冰就拿着平板,打开网页搜索《歌与乐》。
不得不说,盛辉再不是东西,资金还是很充足的。
这才多长时间,先导片和一百名参赛选手的VCR都已经处理好放了出来。
夏潇然在镜头下显得有几分腼腆,但一站上舞台,那股掌控劲儿就出来了,强烈的反差感直接吸引了不少观众。
孟饮冰摸摸下巴,莫名觉得夏潇然有些动作和神态怪眼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
顾云霆抽空看了一眼,瞬间就瞧出来了。
夏潇然这是在模仿饮冰?
神态居然还抓得挺准。
他又看了看孟饮冰,最终没有开口。
孟饮冰抓了抓脑后头发,苦恼半晌也没想出个结果,干脆不想了。
但这两个视频很是引起了他的兴趣,等节目第一期播出,他还专门定了个闹钟,准时在平板上收看。
夏潇然不愧是康教授的弟子,第一期自我展示和分组,他在一百人里都是相当显眼的。
他学京剧,唱的是青衣,也学小提琴,一中一西,他就是能平衡得很好,甚至融合得很好。
戏腔为他原本就技巧出色、感情饱满的演唱加分不少,才艺表演中,他拉了一曲《克罗地亚狂想曲》,竟然不是学院派惯常的技巧更惊人,而是以情取胜——
他用琴音,让听众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看到了夕阳下的断壁残垣。
导师们听得心潮澎湃,激动地直说“就是他”“就是他”,许多选手目瞪口呆,感觉这个平时在宿舍不显山不露水的竞争対手不应该来选秀,他应该去《音乐鉴赏》那样的节目才対。
即使是最普通、最不懂得音乐鉴赏的观众,也能听出他和绝大多数参赛选手水平上的差距,那是一种降维碾压式的断层,他们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但他们知道就是不一样。
当夏潇然表演完,现场掌声经久不息,孟饮冰看到的弹幕上也充满了惊叹。
视频里,在场的五位导师,包括谢潜之这个影帝,都対夏潇然伸出了橄榄枝,希望夏潇然成为自己的学员。
红了十好几年、二十年的歌王还直白地问谢潜之:“小谢啊,你说你一个影帝,和我抢什么学员呢?要说演戏,你肯定是比我懂啊,可这唱歌吧,我自问我这水平,总是比你要强点的。”
谢潜之无奈地说:“哥啊,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接。我要是不够专业,节目组请我来做什么?你忘了吗,我也是专门进修过演唱的,和你一个学校毕业。”
歌王露出郁闷的表情:“你这个学弟不厚道啊,你拆穿我干什么呢?”
谢潜之:“这不是哥你先提出的话题?”
歌王特别理直气壮:“谁让小夏是个好苗子呢?好苗子谁不想要啊!”
其他三位导师纷纷附和,互相撺掇其他人放弃。
主持人挂着讨喜的微笑,询问台上的夏潇然:“那么潇然想选哪位老师呢?我们是双向选择的哦。”
夏潇然举起话筒,微微喘着气,有点腼腆地说:“穆老师。我从小就听穆老师的歌长大,去学青衣也是因为听了穆老师的戏腔,我想圆一下小时候的梦。”
歌王一下子跳起来,举着双手以胜利者的身份得意洋洋道:“听到没?听到没?这是我的粉丝,选了我!”
现场和弹幕里都是哈哈哈一片笑声,孟饮冰也跟着短促地笑了一声,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他随手接起电话,那端就传来夏潇然可怜唧唧的声音。
“老板,我快到二轮演出了,但我的助演突然反悔,现在没有人给我伴舞了,你认不认识合适的助演啊?会跳古典舞的那种。”
孟饮冰:“嗯??你别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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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是无限流游戏信口胡诌小百科时间:
孟饮冰经历的第七个副本:普通副本S+级别,《高压电惊魂,遭遇意外的少女,你到底相信你的闺蜜还是你的父母?》孟饮冰记得小学自然课本上就讲过,人体有导电性,所以他把所有涉事NPC全部带到高压电线边,挨个试验哪个不会被高压电少女传导。不被传导的,多半不是人,被传导的,肯定是凶手。这两种都不能放过。对此NPC表示???既然不给活路,干嘛还要找个理由,直接送他们走不就行了。NPC对自己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后,该副本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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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夏潇然慢慢吐了口气, 稍微定了定神,说:“这个事情还要从我加入穆老师的队伍说起。”
在进入《歌与乐》节目组之前,夏潇然就做好了被针对的准备, 然而当他真的面对旁人的冷暴力时, 还是感觉到了无措。
“最开始一切都正常,他们像对待普通选手一样对待我,好像一位姓余的经纪人打过招呼, 我稍微还比别人多点优待。”
无论是彩排、化妆、住宿条件还是和国安的人接头, 夏潇然都受到了一定的照顾。
因为国安送进来的那名练习生足够谨慎, 节目组至今也没发现他们被盯上了。
但是自我展示环节结束后, 夏潇然就开始受到练习生们的排挤,和他一个宿舍、原本关系还不错的几个舍友都开始对他敬而远之,每次在宿舍对上视线, 他们的眼神都会变得很复杂,飞快转开目光。
夏潇然说:“他们好像是把我当做内定的皇族了, 我试过和他们解释, 但没有人愿意停下听我说话。”
所有人都忙着练习, 大概是觉得出道名额少了一个, 大家危机感变得更重,一个个努力的不行。
这种情况下,夏潇然也不好和国安的人接触得太深。
“我问过穆老师, 这次选秀前五名能组团出道,里面确实有个内定的名额,但被内定的人是谁他也不清楚。他相信不是我, 别的选手却不信, 觉得我来选秀前肯定已经拿到了所有题目,早早就找人做好了准备。”
夏潇然是知道祝禹锡有点问题, 但他拿不出证据,从谢潜之工作室得到的消息没法和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