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冒出那一刻,他忽然就没那么踌躇了。
心情瞬间轻松不少,孟饮冰甚至露出了笑容。
他微微仰头看向顾云霆,眸光清亮:“那就这样说定了,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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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大概还有1-2个番外,也有可能没有,不定期掉落。
感谢道友们的陪伴,给道友们鞠躬了。
番外一
1.孟家相关那点事。
1-1孟凌曦的母亲。
刘亚楠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乖巧姑娘。
至少在他们那个贫穷的山村里, 她的每个想法都充斥着让父母弟弟不喜的叛逆。
她出身在一个“传统”的家庭里,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有唯一一个弟弟。
作为老三的她不受父母重视, 却从小就和两个姐姐一起被父母教育:
“弟弟是家里的顶梁柱, 你们要好好努力,长大以后照顾弟弟。”
“你们姑娘家以后嫁人了,想有点底气, 还是要看你们弟弟, 所以你们一定要对弟弟好。”
“你们弟弟可是有大出息的, 以后是名牌大学生, 你们现在辛苦,都是为了以后享弟弟的福。”
两个姐姐很听话。
她们就像是田里的老牛,沉默、温顺、吃苦耐劳, 为家人奉献每一寸骨血,即使明知会被榨干, 也从未抱怨过一句。
刘亚楠不一样。
她从小就很倔强, 会质疑自己的父母。
“既然弟弟是顶梁柱, 为什么要我们照顾他?不应该是顶梁柱照看家里人吗?”
“既然嫁人这么麻烦, 那我以后不结婚不就完事了。”
“但是弟弟的期末成绩还没我高,他这样真能考上大学?”
父母怎么能容忍刘亚楠一个小丫头片子质疑弟弟?
所以刘亚楠从小到大挨了无数次打。
她的两个姐姐劝她低头,这样至少能不挨那么多打。
刘亚楠怎么会肯?
她反过去劝两个姐姐:“只要我低一次头, 以后就不会再有抬起头的机会。我知道在这个家里从来没有过平等,所以,我至少想给自己一个平等。”
两个姐姐动摇了。
她们不敢像刘亚楠那样反抗, 但从此之后, 她们开始替刘亚楠遮掩很多事情。
刘亚楠是个聪明又清醒的姑娘。
她很努力,并且很快就学会了用弟弟说事, 达成自己的目的。
“爸,你没发现吗,县城的家教都很贵。弟弟是很聪明,但老师讲课太无聊了,他精神力不集中,成绩肯定上不去。我多学一点,做好笔记,到时候回来给弟弟讲课,弟弟成绩肯定很快就能提上去。”
“妈,弟弟一个人住校你放心吗?反正我是不放心,我要去学校照顾他。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学校食堂难吃又没营养,你们怎么能忍心让他一个人在县城里受苦?”
她的父母乃至弟弟都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就这样,她一路读到了高中。
这么些年来,刘亚楠的生活虽然辛苦,却不是没有一点盼头。
她渴望着高考,渴望拿到通知书彻底高飞。
她将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她热切地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然而,她所有对未来美好的幻想,都从高二的某一天开始渐渐离她远去。
最初她不知道未来等着她的是什么,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好心人,十分感激那位资助她继续读书的先生——孟光宗。
她会在学习之余,按照孟光宗叮嘱的那样,写信汇报自己学习的进步,顺便表达对孟光宗的感谢。
孟光宗解决了她上大学所需资金的后顾之忧,她当然是很愿意承诺如果有机会,她会为孟光宗打工。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些单纯的感激,最后竟成了她痴恋有妇之夫的证据。
18岁那年,刘亚楠终于结束高考,以702的高分被双一流大学录取。
小山村飞出了金凤凰,哪怕是偏心的父母,多少也会为她感到骄傲。
但只能持续很短很短的时间。
特别是在她铁了心不肯回去嫁人之后。
她的父母开始唾骂她是个没良心的孩子,她的两个姐姐变得更加沉默,甚至拒绝接受她的好意,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小山村。
她们说:“爸妈已经很辛苦了,我们应该让他们享享福。”
刘亚楠避开父母,一次次苦口婆心地劝两个姐姐也离开,表示自己在学校找到了家教兼职,可以给两人提供经济援助。
两人却一再拒绝,还让刘亚楠也孝顺一些。
一直拉扯到刘亚楠大三,她的两个姐姐终于松口了。
她们说会去刘亚楠那里一趟,看看她过的好不好。
刘亚楠很开心,特地租了个环境不错的小房子,等着姐姐们到来。
姐姐们来了,但给她带来的,不是关怀。
而是孟光宗提前就准备好的、剂量足够大却十分精准的致.幻.剂。
刘亚楠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一碗又一碗加了料的汤,很快,她开始分不清现实和幻觉。
她的世界一点点分崩离析,她逐渐变成人人恐惧的疯子,而她的两个姐姐,则捏着两张薄薄的银.行.卡,坐上了前往南方的动车。
那算是她的买命钱,买断她的命,也断送了她本该拥有的光明未来。
刘亚楠稀里糊涂成了孟光宗的情人。
她稀里糊涂做着很多事情。
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有一辈子那么长。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个年轻的女孩子终于拥有了片刻的清醒。
她看着襁褓中的孩子,那么小,皮肤红彤彤的,像个猴子。
但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机会和力气了。
她只能含着泪,亲吻孩子的脸颊。
“孩子,好好活下去,妈妈爱你。”
1-2孟光宗的余生。
凌晨四点,窗外一片漆黑。
孟光宗从恐怖的噩梦中惊醒,浑身浸透了冷汗。
他至今仍未进入庭审流程,还被关押在国安指定的地点,时不时被提审。
他很清楚,这是因为他每次做噩梦都会无意识地透露出一些东西,大多数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梦中说了什么,少部分时候他隐约知道,却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或者说,在他的记忆中,明明从未看到过那些情报。
他很疑惑,但他不敢说。
他清楚地知道,这些东西不管是从哪里来的,只要是真的,他就能继续活下去。
因为他还有价值,他还可以继续提供有用的东西。
当然,这是他曾经的想法。
望着窗外冰冷的月亮,孟光宗嘴唇颤抖着,又一次嘲讽起自己曾经的无知。
死亡可怕吗?
可怕。
但死亡难道是最可怕的吗?
不,生不如死才是。
孟光宗根本无法说清他一夜一夜被噩梦折磨时的恐惧的痛苦。
每次从梦中惊醒,他都能感受到身体上以不同方式走向死亡时留下的剧痛。
但每一次当他痛苦哀嚎,被相关人员送去检查时,都只会得到他很好,身体很强壮的结论。
他反复地遭受折磨,反复地迈向死亡,被他害死过的人每一晚都会到他梦中找他,让他品尝不同的痛苦。
他想解脱,恨不得马上真的去死,但他还有价值,他还知道很多东西,所以他不可能死。
这是一种诅咒吗?
孟光宗无声地问自己。
是哪一个被他害死的人,临死前拼尽一切对他进行的报复吗?
孟光宗后悔了。
后悔得无以复加。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得到了系统,绝对不会再用这样的方式获取成功。
他会更温和一点。
会更遵纪守法一点。
孟光宗忏悔着,祈祷着。
他已经不再寄希望于被害者放过他了,他只希望能得到一个解脱,一个安宁。
疲惫和昏沉再次涌上,他大脑有些眩晕。
尽管无比抗拒,他还是无法控制地陷入沉睡。
那些摆脱不了的影子又一次缠上他,滴着血泪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和怨恨。
“你后悔了?你真的后悔了吗?我不信。”
“你的后悔是后悔自己没有做个人吗?哦,好像不是。”
“你只是在后悔选错了方法,于是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而不是为你的所作所为抱歉。”
“你是个渣滓。”
“像你这种狗东西,从来没有真心实意忏悔。你该死,但我还不想让你死。”
“你不配死得这么干脆。”
它们嘻嘻笑起来。
打头的女人面孔是那么年轻,与孟凌曦五官有些相似。
她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清晰的神智,但她永远会在最合适的时刻对孟光宗发起狩猎,又会在孟光宗彻底崩溃前一刻停止行动。
孟光宗恐惧她。
他无数次想要向她求饶,但她都是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没有哪一刻,他的后悔比见到她更为真情实感。
他是真的恨不得掐死过去欺骗、利用她的自己。
起码那样能有个痛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天天被困在噩梦里,被她狩猎。
被撕碎的痛苦记忆是那么清晰,孟光宗下意识向后退。
她咧开嘴,呼啸着,飞驰向孟光宗。
脸皮带肉被扯下一大块,孟光宗开始了今天第二次悲惨的恸哭。
其他影子一拥而上,彻底将他淹没。
……
天光大亮,孟光宗又挨过了一个夜晚。
他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表情麻木,脸色却依然红润。
看守他的人送来早餐,全程没有多看他一眼,也没有和他交流。
但他知道,昨晚他们肯定又拿到了不少情报,毕竟他受了那么多折磨。
他扯了扯嘴角,看着对方的背影,眼泪从脸颊淌下。
他想要个痛快,但这样的日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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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次元忙了很久,不是很有时间写文,结果拖到了现在。
隔壁开了个新的文,之前没放文案的那种,没什么存稿,主要是担心这个月再不开文今年就开不了了。
应该还有1-2番外,一个讲郑申和快穿局的,一个讲贫道徒弟徒婿回到快穿局之后的事情的。
番外二
1-3孟凌曦的后续。
孟凌曦曾经想过, 如果有一天自己栽了,大概会是个什么下场,但真正到了这一天, 他才发现, 现实比他幻想中的一切更加残酷。
至少在他的幻想中,他仅仅只会穷困潦倒、日子艰难,而不是像现实中这样, 直接被判了二十年。
孟凌曦的庭审是不公开的, 毕竟他的情况并不合适让太多人知道。
他也没想过会被判的这么重, 在他心里, 他最多只能算是个身不由己的从犯,主观意识上,他从来没有背叛祖国的想法。
但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他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和管家一起被押送到监狱那一刻, 孟凌曦仍然满怀不可置信的荒谬感。
他实在不明白,他只是不得已为老头子办了点事, 怎么就落到了这样一个地步?
老管家倒是已经明白了始末, 瞧见一脸恍惚的孟凌曦, 瞬间老泪纵横。
“小少爷啊, 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啊!孟光宗交代你的事情你怎么也敢去做?!”
他明白小少爷或许是有些苦衷,可是做这些事情之前就不能和他商量一下吗?
虽然孟光宗从来没把他一个管家当回事,但他好歹跟着孟光宗这么多年, 对孟光宗的思路十分了解,总能想出一些对策。
天知道他听到判决那一刻有多震惊和懊恼。
孟凌曦嘴唇抖了抖,眼眶也有些红:“齐叔, 我没想到老头子能这么狠……可能他一直也防备着我。”
老管家叹了口气。
不然呢?
孟光宗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从很早开始,他就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了, 包括自己的妻子儿女。
“他自己就是一个连枕边人都能下手的畜生。”老管家摇摇头,“他心里根本没有亲情这种东西。”
孟凌曦后悔不已,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接受最后的结局。
二十年,几乎是将他全部青春都囊括进去了。
他无法想象二十年后该如何生活。
哪怕他能靠着良好表现减刑,可已经步入中年、和社会脱节的自己,又该怎么面对到时候肯定已经翻天覆地的社会?
而且二十多年不能出去,他妈妈的坟墓会不会无人打理、无人续费……?
孟凌曦低下头,看着自己干净修长,没有一点茧子的手指,前所未有地后悔起来。
或许一直以来,他嘴上说着要蛰伏、要想办法找到孟光宗的弱点给妈妈报仇,内心却已经被安稳和富裕的生活腐蚀。
他已经失去了警惕,从心底认为自己是孟光宗唯一重视的儿子,孟光宗再怎么样都不会真的害他。
毕竟孟光宗已经失去了大儿子,也没有了生育能力,不选他还能选谁呢?
是他自己被糖衣炮弹腐蚀了,走错了路,落到这个下场,他就只能认了。
孟凌曦擦了擦眼角,又和老管家说了几句话,就被分别带走了。
分开前,他特意叮嘱老管家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