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药这状态加上这种话,听起来终于有点小可怜那味了,靳屹眠拍在他背上的手改成了往下顺:“症状几天能褪?”
林药也说不准:“两三天吧。”
靳屹眠皱眉:“两三天都这么吐?”
林药看了他一眼:“要是明天早上有人给我做海鲜烩饭我坚决不吐。”
周妈做饭虽然好吃,但林药就是惦记着昨晚的蛋炒饭,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太饿了,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味道,听周妈说靳屹眠做烩饭比蛋炒饭还好吃,林药就是吐的胃酸也想试试。
靳屹眠:“早上做了你能起来吃?”
林药起不来:“那中午?”
靳屹眠:“你当我天天中午都有时间回来给你做饭?”
林药叹了口气,再次靠回胳膊上:“你昨天要是说回来给我做饭,我就不会自己点外卖了,也不会遭这种罪。”
这话说到了靳屹眠心虚的地方:“自己乱吃东西还怪我,这世上也就你敢。”
林药难受的枕着胳膊,也不知道是头脑不清还是原地摆烂:“这世上我也就敢在你面前这样了,你就忍忍吧。”
靳屹眠在他背上顺着的手一顿,他站起来:“我去给你倒杯水。”
林药仰起头问:“真没有烩饭吃啊?”
靳屹眠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吃什么吃,吐你的吧。”
靳屹眠倒水回来,林药已经把自己从洗手间里挪了出来,他平趴在床上,两手并在两条腿的两侧,歪着头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烩饭,海鲜烩饭,靳屹眠做的烩饭。”
靳屹眠听了半天才听清他说些什么:“起来喝水。”
林药除了眼珠子哪都没动。
靳屹眠无奈的说:“明天晚上给你做,起来漱漱口,把睡衣换了,别臭烘烘的赖在那。”
林药乖乖坐起来漱了漱口,然后咕叽一声咽了下去。
靳屹眠:“......”
林药抬起头问:“你有洁癖对吧?”
靳屹眠有没有洁癖都要被他恶心死了。
林药看出他在嫌弃他了:“我在洗手间漱过口了,你不要一副嫌我很脏的表情。”
靳屹眠僵硬的脸色缓了缓,“睡觉吧。”
“你还没回答我呢。”林药问:“你有洁癖吧,从医院回来那天你就让我换衣服,现在又嫌我,你这么讲究是怎么在边外训练好几年的?”
靳屹眠拿走他手里的杯子:“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叫说多错多,我从没跟你说过我在边外训练好几年,我也不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现在能睡觉了吗?”
“......能。”林药默默的闭上了嘴。
靳屹眠指挥他:“躺下,睡觉。”
林药平躺在床上,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上。
靳屹眠见他消停了,走到另一边上床躺下,刚关了灯就听身边的人窸窸窣窣的靠了过来,小声问:“明天晚上的烩饭还有吗?”
窗外的月光皎洁,靳屹眠看着林药在很近的距离看他,他转开头:“看你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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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半,靳屹眠收到林药发来的信息:【老公~早安[亲亲]晚上早点回来,等你哟~】
靳鸣佑从停尸间出来,摘掉口罩,跟见了什么新鲜事似的看着靳屹眠:“我没看错吧,都被停职了还笑得出来?”
靳屹眠回完林药的信息,揣起手机说:“只是暂时停职。”
“暂时停职也是停职。”靳鸣佑问:“你这次停职到底是为了什么?单单这几个人的死也算不到你头上吧?”
个中细节靳屹眠没法说,他说:“上面怀疑这件事跟林药有关。”
庞默醒后一口咬定是林药攻击了他们,而靳屹眠却说是他动的手,两人的口供出现了偏差,按理说上头的人应该相信靳屹眠,可这件事有关靳屹眠的新婚对象,而且在那十三个人死之前都是靳屹眠的人在医院守着,现在人死了,靳屹眠的嫌疑很大,上面只好暂时停了他的职。
知道靳屹眠停职,靳鸣佑没多大反应,可听到他们怀疑林药,他当场就骂出来了:“他们脑袋是不是灌铅了?居然怀疑林药?林药那小身板他能干什么?”
是啊,林药那小身板能干什么?吃个蛋糕都能进医院,可庞默非说林药一拳一个小绑匪,他能怎么办?
靳鸣佑愤愤不平:“不行,这事儿我得跟爷爷说一声。”
靳屹眠不想把这事儿闹到人尽皆知,林药身上的秘密他一个人兜着就好了:“别跟爷爷说,上头想查就让他们查。”
靳屹眠不怕他们查,林药的身体随便到哪都能查出一大堆医疗单子,这也是他至今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跟林药有关的原因。
靳鸣佑想了想:“也是,让他们查去吧,查完了顺便让他们给林药这次住院的单子报销一下,抓了庞默好歹也是立功了,不跟他们要奖励安慰,还真当咱们家的人好欺负。”
第16章
二楼窗前,林药看到靳屹眠从车里下来,手里还拎着几个袋子,就知道今晚的烩饭有着落了。
手隔着衣服在后背上抓了几下,转身跑出了房间。
林药从楼上下来,靳屹眠刚好进门。
“你回来了!”
靳屹眠看了他一眼,“手。”
林药放下抓后颈的手,走到靳屹眠跟前问:“烩饭?”
林药的脖子被他抓的通红,靳屹眠看了一眼:“擦药了吗?”
林药敷衍的说:“抹了抹了。”
靳屹眠:“后背也抹了?”
后面林药够不着,他就糊弄了几下,“抹了。”
靳屹眠不信他,拽着他上楼:“上楼我看看。”
林药:“哎——我抹了!”
林药被拖到房间里,靳屹眠关上门:“衣服脱了。”
林药抱紧自己:“光天化日,不太好吧?”
靳屹眠:“少贫嘴,把药拿来,我帮你擦。”
林药磨磨蹭蹭的把药膏拿过来递给他:“我真的擦了,只是够不着后面就随便抹了点。”
林药掀起衣服给他看:“你看是不是好多了?”
好没好靳屹眠不知道,但那一道道血印子他倒是看的清楚:“指甲该剪了。”
靳屹眠把林药按在床上,帮他在背上涂了药:“躺在这别动,晾一会再穿衣服。”
林药扭过头没正行的说:“老公辛苦啦。”
靳屹眠从房间出来,关上门,站在门口捻了捻指尖上黏腻的药膏,上面似乎还有林药皮肤留下的余温,他的体温确实比常人要高,而且一直都是这样。
林药趴一会就趴不住了,他两只手向后撑着衣服从楼上下来,像个咋着膀子的小秃鹫。
厨房不是他的战场,他也不喜欢在别人的战场上捣乱,来了这么多天他一步都没进过厨房,今天出于对靳氏烩饭好奇,他首次迈进了这里。
靳屹眠看了他一眼,刚想说什么,林药就打断他说:“我提着呢。”
靳屹眠看着他两只手向后扯着衣服,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靳屹眠的手长的算得上好看,可他的手上有茧,左手的虎口处还有一道疤,那道疤痕并不明显,但离近了看还是有些狰狞。
这样的伤痕林药并不陌生,但让他好奇的是,这样舞刀弄枪的一双手,处理起海鲜来居然这么得心应手。
靳屹眠手上的动作停了,林药抬起头发现靳屹眠在看他。
靳屹眠问:“这里有你吃了会过敏的东西吗?”
林药摇摇头:“我对这些可爱的小动物们都不过敏。”
靳屹眠看了一眼手里头身分离的虾......突然有种负罪感不知道怎么回事。
靳屹眠挣扎了一下,继续处理“小动物们”。
他问林药:“你都对什么东西过敏?”
林药张嘴就说:“芒果,香蕉,花生,杏仁,还有胡萝卜,丝瓜,苦瓜......”撞上靳屹眠的警告的目光,林药不再继续往下编了。
林药见靳屹眠没找他的麻烦,伸手戳了戳被靳屹眠丢在袋子里的虾头:“那些人的死因查出来了吗?”
靳屹眠“嗯”了一声:“被人注射了不明药物致死。”
这个林药已经知道了:“我是问什么不明药物?”
靳屹眠:“不清楚,一种没见过的药,已经被有关部门拿去化验了。”
这个有关部门跟林药想进的应该是同一个部门,林药顺势打听:“你说的有关部门是我们领证那天你带我去找大哥那个地方吗?”
靳屹眠:“嗯。”
林药:“所以你跟大哥在一个地方工作?”
靳屹眠说:“大哥在的是科研部,我在防卫部,虽然都隶属防卫局,但不在同一个地方。”
不在一个地方林药就放心了,不然他要是去了还得成天躲着他,那多累啊。
林药:“你们那的研究部好进吗?”
靳屹眠:“你指什么?”
林药说:“我是说进去工作,难吗?”
靳屹眠看了他一眼:“如果是你的话,难。”
林药:“.....”
靳屹眠指的是工作力度上的难,防卫局就没有轻松的工作,更别说林药这身子骨,肯定是难的。
靳屹眠看了他一眼:“我记得你是化学的,成绩还可以。”
林药掀起眼皮看他:“你可以说的更精确一点,我学的是药学,你想说那些不明药物我搞来的?”
靳屹眠这次还真不是故意套他话:“我没这个意思。”
“我不信。”林药转身就说,生怕自己说多了又说漏什么,“你做饭吧,我不打扰你了。”
林药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不知道看到什么,咯咯咯的一通乐。
周妈在厨房帮忙,听见林药的笑声也跟着笑了下:“之前老太太说他在林家过的不好,我还想着憋屈了那么多年,他会不会连性格都被养不好了,现在看来还好,欢欢乐乐的。”
靳屹眠心说,何止欢乐。
林药闻到香味再次跑进厨房,亦步亦趋的跟在靳屹眠身后等饭吃,“好香。”
靳屹眠把饭盛出来,林药伸手就要去接,靳屹眠躲开他:“去外面等。”
林药去餐桌前坐好,靳屹眠把饭端出来放在他面前,林药等不及抓了颗虾仁扔进嘴里尝了尝:“唔,好吃!三哥,你还有什么绝活统统拿出来吧,让小的见识见识。”
靳屹眠睨了他一眼:“三哥?”
林药感觉靳屹眠下句话想说——不叫老公了?
未免他在周妈面前说出这种话,林药连忙埋下脸乖乖吃饭。
靳屹眠:“小狗才像你那么吃饭。”
林药抬起头瞪他:“想打架?”
靳屹眠说:“我做的是烩饭,不是盖饭,别把脸盖在饭上。”
林药:“......”
吃饭的时候靳屹眠提了一句回门的事,林曦找人跟踪他这件事虽说没了后续,但他现在肯定已经知道那个人被抓了,同时也会知道是靳屹眠出的手。
林药对那一家子唯恐避之不及,他好不容易才从那里出来,现在让他回去,他才不去!
林药不想回去,但林健威却不由着他,第二天林药接到林健威的电话,让他带靳屹眠回门。
林健威在电话里数落了他一顿,说他新婚三天回门都不知道,还要他打电话来催。
林药站在浴室里对着镜子看着身上已经消退了的小红点,听着电话里林健威的指责一言不发。
林健威说:“明天你们早点过来,你妈把家里人都叫来了,让靳屹眠认认人。”
林健威从头到尾都没问过一句他被绑架有没有受伤,一心只想着让靳屹眠去认人,可靳屹眠凭什么要去认识迟家的人?
林药说:“他工作忙,没时间。”
林健威要听的不是这些:“什么忙不忙的,再忙也得有新婚回门的时间,你自己想办法,明天必须把人给我带来!”
听着这命令的口吻,林药不悦的缩了下眸子......必须?这世上他除了必须吃饭必须睡觉之外,就没有什么再让必须的事了。
既然林健威这么想让他回去,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一下什么叫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了!
第17章
迟家一大家子大眼瞪小眼的在这等了一上午,结果只等来了林药一个人,林健威问林药:“靳屹眠呢?”
林药换鞋进屋:“他忙,没时间。”
林健威那句“没时间你回来干什么”差点就脱口而出。
看着悠然进门的林药,林健威压着嗓子说:“不是让你把人带回来吗,这一大家子人都在等他,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林药无辜的看着林健威:“我之前就说过他忙,是你说必须回来,我寻思他不来我来呗,不然都不来多不好啊。”
不等林健威开口,林药又说:“而且我们两家只是联姻关系不是吗,本来就是合作,靳屹眠也没必要为了合作对象走一趟这种不必要的形式吧,还是说你们不光想要占人家公司的好处,还想从靳屹眠这边占点什么便宜?”
“......”林健威差点没被他噎死:“什,什么叫占便宜?你们两个结婚了,回门不是应该的吗?”
林药看了他一眼:“爸,你这么说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林健威:“......”
这么多年,林药头一次喊他喊的这么清晰,可他却从这声“爸”中听出了满满的讽刺。
两人嘀咕的声音不大,迟家人不知道他们父子俩在说什么,但靳屹眠没来却是谁都看出来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