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点了点头，“这布料是上好的，所以幕后之人的家产一定很丰富。”
　　“是的。”官员连连点头。
　　“还有一种可能，”太子眯了眯眼，“这人一定没有家眷。”
　　官员：？
　　太子却没有多说，攥着那把布料，让官员去把在外面的人找回来。
　　酒楼里，温涼伸了一个懒腰，靠着窗台往下看。
　　酒楼虽然不大，但是装潢很好。
　　至少这里比大理寺要暖和多了，温涼喝了一杯茶，常温的。
　　不知道店家是怎么装修的，反正这里很是暖和，还见不到炉子。
　　

第145章 琴瑟和鸣二十一
　　温涼猜测，应该是类似于地暖的东西。
　　还挺好用的。
　　温涼决定待会儿问问掌柜的，好给自己的宅子也弄上一个。
　　大理寺的大牢里。
　　林大人没有说错，大牢里真的很冷，因为它是建在地下的。
　　厚重的石墙堆砌在一起，看不见外面的光，徒增黑暗。
　　木制的牢笼非常结实，拿上最坚硬的大刀也砍不下来它的一点皮。
　　隔几步就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火盆，用来照明。
　　大牢有两个出口，同时承担通风的作用。
　　一般通过两个出口的人，都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
　　林大人走在最前面，太子紧跟其后。
　　本来地下就冷，现在还是冬天，就更冷了。
　　太子在来之前，就把沾了血的衣服重新穿上了。
　　大牢里没有声音，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太子目不斜视的路过一个半身残疾的人，这人躺在地上，目露绝望。
　　因为身上没有厚的被子盖着，没有知觉的大腿已经变成了青色。
　　这人快死了。
　　太子漫不经心的想，他记得这个人，被抓了四个月，一个月以前才认罪。
　　这人原是一位太守，任职范围和外族人离得很近。
　　皇帝擅长打仗，有的时候后勤会跟不上，他会下令到附近的城池收一些粮食。
　　这个人贪得无厌，竟然拿着百姓的救命粮食去支持士兵打仗。
　　明明仓库里还有很多粮食的。
　　幸好皇帝打完仗以后，原路回到了那个城池，才发现了这个人做的事情。
　　皇帝用兵如神，运来的粮食还有余粮，所以想把粮食送还给百姓。
　　没想到的是，当大部队到达的时候，却发现当地的百姓都快要饿死了。
　　皇帝大怒，命令属下查明原因。
　　原来这位太守表面功夫做的很好，背地里却是什么坏事都做过了。
　　烧杀抢夺，强取民女，甚至私底下还和外族人勾结。
　　用粮食换百姓性命，自己带着当地兵去打跑外族人，从而让自己的名誉更上一层楼。
　　他暗地里做的那些坏事，都或多或少的安到了他看不顺眼或者是不喜欢的人身上。
　　皇帝本人在第三天就离开了，但是这个人非常狡猾，官兵一直找不到证据。
　　只能拘着他不让他走动。
　　没想到这人还挺有耐心，一直和官兵周旋。
　　直到四个月前，一位孤女不知道在谁的帮助下来到了京城，状告这位太守。
　　这位太守夺了她的家产，杀了她的父母，强要了她。
　　并且有证据。
　　官司一出，立马抓捕。
　　也不知道这位太守有什么依仗，居然就待在家里没有逃跑。
　　那怡然自得的样子，让前来抓捕的官兵都迷惑了一阵。
　　难不成和他无关？
　　不管怎么说，这人是被去了官职，家产充公了。
　　不过前段时间，舞弊的案子一结束，罪魁祸首被斩首，这位前太守就慌了。
　　又哭又骂的，看样子是知道自己的靠山倒了。
　　也真是神奇，一个四肢健全的人，要依靠一个身体残缺的人来活的好。
　　啧啧。
　　摇摇头，太子一行人来到了关押着刺客的地方。
　　为了防止自尽，看管的人给每一个刺客的嘴巴都绑上了厚厚的布条，这样就不能咬到舌头了。
　　但是这样的做法，每个刺客的口水都止不住。
　　他们难受不难受不知道，太子一行人看的很是难受。
　　刺客们有着和牢里其他人不一样的待遇，其他人一人一间，他们三人一间。
　　不同的是，其他犯人好歹还有一个草垫子和破破烂烂的被子，刺客们啥也没有。
　　只有一把椅子。
　　这些人的实力和皇宫里的暗卫的实力不相上下，所以林大人首先下令把他们的武功给废了。
　　即使这些人没了武功，他们的身体素质也不是能让人放心的。
　　所以给他们喝下了让人松散的药。
　　无毒无味，就是直不起腰来。
　　这些刺客的嘴很紧，所以林大人他们一开始也没有指望能用这些寻常的逼供方式来得到答案。
　　衣服的发现，真的是一个偶然。
　　太子看着面前不成人样的刺客们，险些看不出来哪个地方是头。
　　因为没有力气的缘故，这些人只能靠着椅子，才勉强没有瘫下来。
　　太子默默的看了一眼林大人，对方无辜回视。
　　果然这些人的心，就不可能是白的。
　　都是黑的，冒泡了都！
　　只能说幸好没有让堂儿跟进来，不然肯定会被吓到生病。
　　都不知道到底是犯人可怕，还是这些官员可怕。
　　拿起手里的布料，仔细的对比了一下。
　　“这布料…林大人，你看看，是你能买的起的吗？”太子问道。
　　林大人默默吞了口老血，接过布料查看。
　　其实之前就摸过了，反正以他的俸禄来看，得小半年才能买得起。
　　“臣买不起，”林大人说道，“但是据臣所知，当天参加晚宴的人，都比臣的俸禄多吧？”有的大臣家底比皇子们的家底都多呢。
　　太子点点布料，又点了点瘫着的刺客。“谁家那么有钱，给死士买这么昂贵的衣服呢？”
　　众人陷入沉思。
　　“小道消息，”好半天，林大人才缓缓出声，“以当朝首辅赵大人为首的大臣们，似乎都是夫人管家？”
　　太子点头，“所以这一批可以排除了。”
　　“那…那好像就没有人了。”林大人为难的皱了皱眉头。“要同时满足有钱，和愿意给死士花钱的人，这太难找了。”
　　“而且，那些大臣们基本上都是夫人管家。”林大人挠挠头，“谁家夫人那么有钱，给死士买衣服，还是很贵的衣服？”
　　“大人，您说的不对。”之前和温涼待在一起的小官员大胆说话。
　　“嗯？”林大人转头看他，“哪里不对？”
　　小官员看了太子一眼，发现他没有责备自己之后，略略的站直了身体。
　　“之前殿下分析过，这些死士都是从很小的年纪就培养起来的。”小官员顿了顿，看了自家上司一眼。
　　林大人摆摆手，“你继续说。”
　　“是。”小官员悄悄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加油。“这些死士的年纪少说也有二十多岁了，可想而知，幕后之人已经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
　　“而培养一个死士，是需要很多东西的，最直观的就是大量的银钱。”
　　“据我所知，那些大臣们的夫人，虽然在皇后娘娘的带领下，有了或多或少的银钱，但是它们是远远不够的。”
　　“而且本朝喜好朴素，帝后以身作则，有这种布料的，真的没有几家。”
　　林大人恍然大悟，“是我钻路子了。”
　　太子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回太子，”小官员一口气用完，又缩了回去。“家母就是做布料生意的，这种布料臣没见过。”
　　“知道了。”太子点头。
　　“这样的话，朝中大臣们的嫌疑没有了。”林大人总结道。“我们离开这里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信息了。”
　　“好。”太子转身离开，众人跟上。
　　看管的人默默的给这些人擦口水。
　　“好好看着，不要让他们死掉。”太子的声音远远传过来，一阵脚步声响动，之后又平静下来。
　　“是。”看管的人直起身来，看着这些瘫软的刺客们，目露凶光。
　　现在还不行。
　　酒楼里。
　　“这家的饭菜好好吃。”温涼捧着一个碗，埋头苦吃。“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家小酒楼的啊？”
　　卫七给他倒了一杯茶，给他讲述自己的故事。
　　“主子你不知道，我是半路进来当暗卫的。”卫七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看着外面陷入了回忆。
　　“什么时候？”温涼惊讶的问道。
　　“大约五六年了吧，”卫七回答，“我天生神力，十岁左右的时候就在码头里干活了。”
　　温涼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安静的听着。
　　卫七笑了笑，“我是跟我娘一起过的，我爹是个病秧子，在我没出生之前，就已经没了。”
　　温涼又给他夹了一块鸡肉。
　　“我们娘儿俩过的很好，”卫七说道，他看着温涼不相信的神色，开心的笑了。“您别不相信，那个时候，皇帝陛下刚刚上位不久，就颁布了好多政令。”
　　温涼勉强相信了。
　　看着他那脸色，卫七乐的不行。“有皇后娘娘的带头，我娘也跟着做起了小买卖。”
　　“我力气大，在码头干活吃饭还有银钱，花不了什么钱。”
　　“我娘做买卖虽然辛苦了一点，但是还是能攒下来一点钱的。”
　　温涼托着腮听他说话。
　　“但是好景不长，外族人天天来找事，咱们陛下忍无可忍，对外宣布了进攻的信号。”
　　“那时候到处都是朝廷要招兵的消息，我来了兴趣，想要去参军。”
　　“那后来呢？”温涼问道，“你娘还在吗？”
　　“当然在的。”卫七笑着说，往窗外的某个地方看去。
　　温涼顺着他的目光，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但是看他那神色，温涼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由于我的力气，很快就被人给赏识，我得到了晋升的机会。”卫七继续说道。
　　温涼换了一个姿势。
　　“但是你是怎么变成暗卫的呢？”他有些迷惑，“不应该搞个将军回来的嘛？”
　　“哪有这么容易。”卫七摇了摇头，“我学什么东西都很快，所以晋升的也很快。”
　　“某一场战役的时候，不知道哪位大人向皇上推荐了我。”
　　“当天晚上我就收到了皇帝的命令。”
　　“是什么？”温涼好奇的问道。
　　

第146章 琴瑟和鸣二十二
　　“陛下让我保护好皇后娘娘。”卫七短促的笑了一声，“那时候皇后娘娘想要回去管理一下朝廷，所以我就跟着她回来了。”
　　温涼：…
　　“皇宫里不比战场上安全，”卫七给温涼拿了一个大鸡腿，“皇后娘娘很厉害，没用多长时间就把前前后后管理的整整齐齐的。”
　　“到皇宫之前，我成功变成了一个暗卫。”
　　“虽然不能上战场，但是我的武功一直在成长。”
　　卫七笑眯眯的看着温涼，“现在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殿下您的安全。”
　　温涼咬着鸡腿，眯了眯眼。
　　这边卫七在给温涼讲他以前经历过的事情，那边太子等人已经找到了一点头绪。
　　也不知道这幕后之人是太过于自信，把他们当傻子；
　　还是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事情有了头绪，找起来信息就很容易了。
　　众人抽丝剥茧，很快就锁定了人选。
　　“大概率是有钱，没有家人，心狠手辣之辈，”太子总结到，“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众人：…
　　“晚宴上的大臣们应该都不符合前两项。” 林大人沉思，“敢问殿下，宴席上还有哪些人？”
　　“外族人，大臣们，还有太监们和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们。”太子数了数，“哦，还有守在外面的御林军。”
　　“要不然就是外族人，要不然就是太监们了。”林大人推测。
　　太子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大臣们家产没有那么丰富，完全承担不起养一个死士的费用；
　　暗卫们是皇家培养的，专门用来保护皇子们的，也可以排除掉。
　　剩下的外族人，有那么一点可能。太子摸了摸下巴，他其实更倾向于那位太监…
　　所以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到驿站去查那些外族人，一路则是去皇宫查找有无地道。
　　太子带着一群人来到了宫门，展示完自己的牌子以后进了门。
　　办案时期，皇帝给了太子很大的权限，让他可以随进随出。
　　温涼也有一个牌牌，但是大家不让他参与，他只能在酒楼里消磨时间，像往常一样。
　　只不过这次还多了一个听故事的项目而已。
　　太子带着一群人来到了举办晚宴的地方。
　　这是一个偏殿，平常基本上用不着，只有在举办一些小型宴会的时候才会来这里。
　　皇帝又是一个不爱麻烦的，所以一年到头来，没有办过几次宴会。
　　之所以把晚宴设在这里，是因为参加的人中有外族人。
　　皇帝喜欢看他们憋屈的样子，但不代表他要用最好的地方来宴请他们。
　　距离上次的晚宴已经八九天了，站在殿里的时候，他们还能看见地毯上沾染的血迹。
　　因为要查案，所以皇帝没有让人打扫这里，只是把宴席上的菜给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