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我？我喜欢看你生气。”如其所说，天生褐发的颀长少年此时唇角懒洋洋地上扬，他瞪他时，弧度反倒扩大了。
　　于是小恶魔只能生气地撇开头，看向别的方向。
　　六班的学生人来人往，不过除了早上特地兴致盎然地过来津津有味围观焦子赫怀里箍着的小恶魔的几个狐朋狗友，其余同学大部分只安静地往这个方向看过来，没有接近。
　　和宿逸与学生们总是保持着礼貌疏离的距离不同，焦子赫在他的班级，更像是隐隐以他为首。
　　最后一段时间少年也在活动台附近，听到了广播，他环视一圈，六班的位置是坐满了的，但没有一个学生显出脚扭伤的状态。
　　所以实际上，昨天是焦子赫故意让参赛的学生装作受伤，然后以之超出限制场次参赛的。
　　小恶魔忿忿不平生气控诉：“这是作弊！我要跟学校举报你！”
　　焦子赫不在乎地挑了挑眉，左臂圈着少年细窄的腰线，“你可以举报试试。不过你举报的对象校理事长先生是我二叔。”
　　学校理事会一样有薄氏那边的长辈，但宿逸是个冰闷葫芦。这可怪不得他。
　　小恶魔看焦子赫模样，知道自己是不能回原来的班级去了，气鼓鼓坐着。
　　上课的时候，教师走到讲台前，焦子赫没那么混不吝，放开了箍着人的手臂，任少年扑腾着坐回旁边座位课椅上。
　　六班的教师们似乎也知道少年的情况，讲课时若有若无地向少年所在的方向投来视线。
　　很难说这些教师们有没有默不作声地在校内网上参加了这次活动。
　　但以他们发课堂作业，从讲台走下来在教室巡视时，总会经过焦子赫的座位旁，部分关心地微笑向少年方向询问一句“有没有不懂的题”的表现来看，大概是有的。
　　虽然每当这时候，少年握着笔的手都会不自觉轻-颤一下。
　　焦子赫见少年的反应，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
　　“怕老师？”
　　少年红眸瞪着他，座位下踢了他一脚。
　　还会挠人。被踢了但完全不痛不痒，只觉得被小动物蹭了的焦子赫笑得不太善良。
　　有这么明显的软肋，这不是更好拿捏欺负了吗。
　　至于下课时，小恶魔就会被抓在他腿上，当然是气鼓鼓的。
　　“我要喝水。”小恶魔道。
　　实际上人类的食物饮水对小恶魔都不必需，他只是不想被这么禁在坏人身旁。
　　而焦子赫却只是笑了笑，随意对周围一个学生道：“帮忙带杯水过来吧，谢谢。”
　　于是那个高个男生带了一瓶水过来，视线一瞬不瞬地看向乌发红眸的少年。
　　只是他没有说其余话，就回座位去了。
　　“好了，你的水。”焦子赫指节捏他的腰，膝盖往桌上水瓶的方向动了下。
　　小恶魔别过头，不理他，模样像是更生气了。
　　焦子赫仿佛早知道这就是小恶魔的借口，不在意地挑了挑眉。
　　那瓶水没动，之后又还回学生那边去了。
　　学生看着荔吇的方向，踌躇了几秒，忽然问道：“需要……橘子汁吗？”
　　少年听到他这么问，红眸慢半拍地眨巴眨巴，还是点了点头。
　　左右现在的“绑架”只是焦子赫这人的坏主意，这个班级的其他同学总是和他没什么过节，对他表达善意他也不应该做个没礼貌的小恶魔。
　　焦子赫看着那个学生见少年回应，立刻离开教室下了楼，回到桌前时太阳穴依稀挂着汗珠，呼吸略重。
　　小恶魔对学生这样快走过来很惊讶，但点头道谢，扭开喝了一口。
　　因为喜欢这种刚来这个世界时第一次喝到的饮料，小恶魔喝得很专心，唇瓣间粉色的小舌-头若隐若现。
　　一眨不眨的男生脸刹时就红了。
　　焦子赫支着下巴旁观这情形，看不出喜恶的唇弧未褪，色泽浅淡的眼若有笑意。
　　还说不是只小魅魔。
　　……
　　中午，焦子赫站起伸了个懒腰，低侧着头对旁边的少年道：“走吧，坏人给你买小甜点吃。”
　　小恶魔不知道“叔叔给你买糖吃”这种邪恶句式的隐义，闻言虽不高兴，但也没显出太生气，只是别过脸道，“不跟你去，我要找宿逸。”
　　焦子赫手懒洋洋地撑在少年椅子边，眼略垂下看着他，“别想着你的前主人了，听话一点。你不会想我把你抱过去吧？”
　　一边说，那双捉捏过他许多次的修长手指就在小恶魔背脊蝴蝶骨的位置触了一下。
　　是赤-裸裸的威胁。
　　小恶魔仰头瞪人，但他想到焦子赫说喜欢看自己瞪他，又立即转开视线。
　　荔吇到底还是怕焦子赫真上手把他抱起来，毕竟这个坏人没皮没脸，什么事都做。
　　“早听话不就行了。”焦子赫唇角扬了扬，小恶魔放在桌沿的手被轻易地握住。
　　于是少年就这么被拉了起来，只仍没有看向焦子赫的方向。
　　一路沿着长廊往楼梯口走，来往的学生望见了乌发红眸的少年被握牵着手跟在焦子赫身后的情形，虽然低着头坚持不往焦子赫的方向看。
　　取完餐之后，焦子赫把人放在身边坐下，没多久几个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朋友就把这桌围坐了一圈。
　　少年咬了一口点心，但是被四周投来的目光毫不掩饰地灼灼注视，握着金属小勺的动作迟疑着，才慢慢张唇咬了下一小口。
　　焦子赫原并没打算阻止这圈人往少年的方向盯着，这时候才笑了一下开口，“来吃饭还是看人的。”
　　“当然是来看人的！”其中一个不怕死地高声开口，“就看就看，荔小同学你放心继续——吃完想吃什么样的我们给你包了。”
　　少年眉疑惑地蹙了蹙，咬-尝那块蜜莓甜点的唇-瓣开-合停了。
　　只是这时候，太多视线已经变本加厉，直勾勾地往他的方向饥饿地锁过去，描着他的眼尾，青涩的喉结，和唇线。
　　他们看着那个新生。
　　乌黑的发，发梢柔软得像是握在手中都能从指缝间滑过去，一双眸从形到色都好看，瑰红惑人又若莓果般鲜-嫩，流盼时即使不含爱-念，也仿佛能生生勾离灵魂。
　　唇珠像有嘟嘟的肉-感，更别提下方藏着的舌，又粉又小，只远远窥见都让人喉头发紧。
　　饶是自小因家境接触的都是最奢靡的那一批人或物，他们也没有遇见过像这么……漂亮到仅是出现都代表着诱-惑的少年。
　　“嘶……”有人缓缓吸了口气，“宿逸那厮是真的性冷淡吧。”
　　“注意点，废料收收。”
　　“你就没废料了？你给人买点心，是想看什么心里没点笔数？”
　　小恶魔甜点勺已经放下，红眸疑惑又警觉地望着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
　　他有点记得，同桌的好像就是焦子赫在之前那一天带到班门口指他方向的那些人。
　　他们……是和坏人一起要绑架自己的人。
　　小恶魔石榴色的唇-瓣抿紧，他下意识扯了一下身边人的袖角，却忽然意识到旁边坐着的就是坏人。这举动让褐发的颀长身影闷出了笑，眸色很深地望着他。
　　“别这么怕我们。”坐在他对面的人忽地憋不住似的道，“我们只是想摸摸小脸亲亲小手而已。”
　　旁边一人一巴掌拍下他后脑，“瞎说什么实话！把人吓跑了亲个锤。”
　　焦子赫看到小恶魔的情状，笑笑起身，“好了，不吃就不吃了。”
　　少年手被握住，牵起来，就这么带了回去。只少年仍旧侧开视线，不看他的方向。
　　只是下午时，小恶魔再怎么别扭，也不得不短暂屈从于坏家伙。
　　台上的教师发了随堂测验卷下来。
　　作业可以带回去明天做，测验试卷可是要当堂收。
　　少年坐在座位上，一双红眸中是完全的慌乱。
　　焦子赫支着下巴，看着这只小恶魔怕得要找尾巴的模样，坏泡泡一股一股往外冒。
　　“我等会卷子给你，但你之后下课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少年犹豫一会儿，还是点头应了。
　　人类教师比坏人可怕。
　　而且不知道他可以不回答，还可以跑掉。
　　勉勉强强填完了试卷上的空，少年才想起来，下课的时候，焦子赫是要把他抓到腿上的。
　　之前想的逃跑和消极怠工完全没了作用，少年红眸不开心地瞪着人，抿唇等着正对着自己的人问问题。
　　焦子意料到这只小恶魔跑不了，此时手臂漫不经意似的将少年躯体往自己身前扣近了一点，眉挑了挑。
　　“你身上的甜味是哪来的？”
　　少年脑中在一瞬间一片空白，反应了两秒后，从侧颊到嫩-白的耳朵尖，全部都烫红了，紧接着开始在人腿上拼了命地折腾挣扎，想从人腿上逃开。如果尾巴没有收回，现在必定已经打成了一个结。
　　可被早有预料地死死扣着，一侧还被圈着腿线捏按住。
　　“不回答，还要跑？”焦子赫色泽浅淡的眸眯了眯，“这可是交易，你们恶魔不遵守交易可是会受罚的？”
　　少年原本是畏羞到忍受不住，这下生了气，羞恼极了，只是那因怒意泛红的小脸和宝石莓似的血眸，漂亮得像打开了花-瓣。
　　……这，这样的问题算什么交易！而且也没有定契约，何况就算定他也绝不会跟坏人定这样的流氓契约！
　　“真不说，我自己取答案了。”
　　焦子赫瞳色懒散地渐深，喉结动了动，一边指节沿着少年的鼻尖，然后极缓地顺下牛奶色可口的脖颈，沿向锁骨划去。
　　……


第11章 三月的魅魔11
　　小恶魔被制住自己的坏人动作弄得一愣，他不知道这样的触碰是什么意思。
　　还没反应过来应该怎么做，被那指节移动经过的皮肤已经一寸寸随之轻-颤过去。
　　少年细长的眉无意识地蹙了蹙，想挡开，手指却因为下一段陌生的触碰蜷起。
　　纤白的手掌抵在人肩侧，失了力气，反倒像是顺服地落在人臂上，只本能地微微攒着。
　　而天生褐发的修长身影已经借着牢牢箍住人的动作，鼻尖无声地在距离极近的脖颈上沿嗅了一下。
　　这下小恶魔即使不明白之前那莫名痒痒的触碰是怎么回事，现在也知道焦子赫这是在调-戏自己，用了剩下的所有力气去推人。
　　——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坏家伙！
　　“你放开！”少年现在除了侧颊，刚刚被划过的脖颈和锁骨弯处已然红了，乍一看就仿佛一只被被逼急了，已经被捧在掌中揉开遮盖保护性的皮毛，触碰到软-粉腹部的小动物。
　　好像他刚刚不是手指，而是唇覆上把人细细密密口勿尝了一遍，已经把人一口口吃到了肚子里。
　　克制不住笑，锻炼出流畅肌肉线条的臂无声无息地松开大半，好似真的被这只小恶魔努力挣扎开了。
　　“你也太不禁逗了。”焦子赫缓舒口气，笑着叹了一句。
　　小恶魔此时一能动，就从困着他的腿上毫不停顿地直接跳了下去，回头很凶地瞪了一眼。
　　只是那纯澈的血眸眼尾胭红，一看就刚被坏东西欺负过——反抗的结果是被欺负得更厉害，而那个坏东西毫无疑问是流氓分支。
　　焦子赫喉结上下滚了下。
　　啧，想拎着腰抱回来。
　　但刚刚是他自己似真似假放了这只小家伙，现在才不到半分钟就反悔，未免有些太不做人。
　　虽然他觉得他本来就不是。
　　刚刚已经知道先前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再借这种“交易漏洞”吃这只小恶魔白白-嫩嫩的豆腐，也要一次一次逐步渐进，不能涸泽而渔。
　　焦子赫支着下巴，光看那张俊逸阳光的面孔，哪会知道这人脑子里在一边掂掇着什么乌漆嘛黑的东西。
　　少年一不被捉在身侧，当即就想远离。
　　离坏人的座位最远的位置，自然就是另一角。
　　教室里除了焦子赫身旁，没有其余空位。
　　少年走过去，小声跟那个角落座位的学生说话。
　　学生见乌发红眸的少年主动走向他，面已经开始红，而到少年向他提出请求的时候，就已经完全红透了。
　　他只犹豫了一秒，就站起身，将桌面上的纸笔收起来。
　　周围座位的学生一样很安静。
　　于是少年得以安安稳稳地上了两节课。
　　而两节课之后，少年就被重新抓了回去。
　　焦子赫笑吟吟对他道：“害羞时间结束了，小恶魔。”
　　最后一节正课结束，清隽颀长的身影已经站在长廊门口一侧等待。
　　少年几乎是用冲的速度奔向了站在那里的人，然后脑袋埋进人怀里。
　　看见这一幕，六班的学生们情绪有些复杂。
　　从个人感受来说，他们对少年到自己班上来其实是有些高兴的，但他们却又确实看到了，少年被焦同学欺负的样子。
　　这让学生们不知道是该觉得少年回原来的班级，还是留在他们可以悄悄看着的周围好。
　　宿逸冷淡地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只扬着唇角，似乎没有其他动作的焦子赫，没说话，环着人径直离开。
　　路上的时候少年手指攒着他的校服，石榴色的唇几次微微张着，想向他说些什么。
　　又觉得被欺负得太恶劣了，这样在路上说也许会丢恶魔。
　　回到家之后，少年就坐在人身前，小声叨咕了很多很多焦子赫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