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貌遂摆摆尾巴，遗憾作罢。
　　他从穿来也没上过几天学，只被温以沉按着写过几天作业，对于那群天书似的文字很脑袋疼，不过弹幕上五花八门还有表情包的文字就不一样了，这些他可从来没见过。
　　郦貌虽然身体正向凡茜了，视线还总是时不时往镜头方向瞥一瞥。
　　每次视线一接触，两波人立刻开始互相狂刷弹幕。
　　猫粉：这边这边！崽崽看这边！截图成功！！！
　　黑子：呵，又开始耍心机了，不过这次恐怕不能如他的愿了，文盲还怎么洗？
　　凡茜不小心瞥一眼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脑壳简直疼死。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折磨！直播间流量以疯狂翻倍的倍数增加，但是黑评也是乌云盖顶一样啊！这绝对是她职业生涯以来的最大挑战。
　　凡茜整理一下着装，强笑着让工作人员上盒子。
　　“好了，直播间的观众都稍稍冷静一下，接下来我们的采访就正式开始了，先来做几个小游戏热热身吧！”
　　工作开始了，也没办法玩别的了，郦貌瞬间变成懒洋洋的模样，胳膊拄着下巴看向摆放在桌子最中间的盒子。
　　凡茜抱住盒子，眨眨眼睛：“里边放了整整一百张小纸条，由小郦貌自己抽选几条，来完成上边的挑战。那么，现在郦貌准备好了吗？”
　　里边足足有一百张纸，但大部分都是简单的能挑起观众评论**的小游戏，应该是百分百不足以操心的。
　　这下总能放轻松一些了吧。
　　凡茜心想着，看着少年雪白如玉的手伸向盒子，她微微笑着，郦貌抽中了一个，拿出来了。
　　凡茜挤过去看，适时装出吃惊的模样：“哎呀，原来抽中了一道数学题！”
　　……
　　弹幕。
　　：哎呀
　　：哎呀哎呀哎呀，这该说巧呢还是不巧呢？（尴尬JPG）
　　：（冷笑JPG）简直就是天助我们看清他的真面貌
　　是的，简直就是天助，彻底反着的那种。
　　为什么她的职业生涯要这么早的遭遇这么大的挫折！！！
　　凡茜欲哭无泪。
　　纸条上赫然写着一道初中向量题。
　　她手指发抖，试探性的抬眼。
　　没关系的。
　　对，一定没关系的，这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道向量题。
　　俗话说得好，文学不好的人理科肯定是强项，观众是不管这些的，只要能做出这题，粉丝就能洗成“有学问”！好歹能稍稍挽回一下颜面。
　　凡茜越发期待。
　　然后她对上一双纯粹的、写满了好奇和天真的杏眼：“这是什么？怎么还有箭头？里字么……”
　　凡茜浅浅泄露出一丝微笑：“是向量呢。”
　　绝望JPG debuff
　　少年歪头：“向量是什么？”
　　凡茜：“……一种……让人充满了绝望的东西。”
　　郦貌：“听起来真吓人！”
　　凡茜：“……没错，是真的很吓人。”
　　一百道题！为什么就这么巧！就抽到它！
　　：我看主持人小姐姐都不知道怎么圆了，哈哈哈太好笑了
　　：不是看脸吗？这可是货真价实一位笨蛋美人，呵呵，原型毕露了吧
　　少年目光纯粹的看着她，似乎在疑惑怎么卡住了。
　　凡茜拍了拍脸，讪讪笑道：“嗯，那我们就跳过这道题……”
　　接下来一共抽了五次，郦貌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古怪，看凡茜的视线像是在看什么“精神狂魔”。
　　她承认，她可能真的有一点精神刺激。
　　凡茜的脸色由绝望逐渐得平板无波。
　　没关系，不就是一次失败的直播吗？笨蛋美人也是好的，笨蛋美人好歹还证明脸没得可以挑剔的呢！
　　等最后一道题出来，凡茜已经淡定自如了。
　　嗯，很好，她都不认识的一堆某莫名字体，不但要照抄一遍，还要解释含义，这放在题箱里应该是用来做戏剧性转变效果的题目，根本没想有人能答出来。
　　凡茜淡定道：“好的，这一题我们也掠过。”
　　她甩甩手。
　　“这倒是一手好字，只不过不够过于死板。”
　　当然死板了毕竟这是电脑转换的字体emm……哎等等？
　　凡茜瞪起眼睛，吸气，点着纸条问：“等等——你、你认识纸条上的字？”
　　郦貌眯起眼，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范文正公的隶书，你不认识吗？”
　　凡茜：她当然不认识！她是现代人！一个只学简体汉语的现代人！
　　少年似有所觉，看她的表情越发古怪，最后皱着眼，似乎是经历了一番斗争，说：“没什么，不就是字吗，不认识也没什么的，我也不爱学习。”
　　：……
　　：你们认识吗？
　　：……额，我不认识
　　：为什么感觉这道目光有一点点的似曾相识呢？
　　：是的，那个眼神就像是在看文盲（神情复杂）
　　：没错，就是我们刚刚看小狸猫的目光（复杂加倍）
　　：说不定是节目效果？一定是！


第53章
　　凡茜表情更加迷茫。
　　难道是她在不知名的某个时间段给小狸猫透过题了吗？
　　不对,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道题！
　　短短几秒钟，凡茜表情五花八门的变换，最后确定的想, 嗯，一定是偶然, 毕竟小狸猫之前在齐家待过，说不定是偶然听到过。
　　不管怎么说算是有个台阶了！照猫画虎而已, 照着临摹怎么也不会太丑的！……的吧。
　　凡茜激动的讲：“那么有请我们的工作人员拿上来纸币，辛苦我们的猫猫同学临摹一张~会当做抽奖□□给观众朋友的呢！猫猫同学要好好临摹哦！”
　　凡茜咬文嚼字的强调了两次“临摹”，确信小狸猫总不会连笔也不会拿。
　　郦貌懒洋洋点点头。
　　写字对于他来说是小事一桩, 毕竟别的可以逃, 写大字是绝对躲不了的, 而且他被罚抄书都不知道抄了多少遍, 还有齐老先生从旁指导，这要是还写不好那就不是纨绔而是傻子了。
　　工作人员很快拿过来纸笔, 与凡茜挤眉弄眼了一番，对她表示深深的同情。
　　原本小狸猫要来直播，他们虽然碍于海瑶老师没有来凑热闹, 但是好歹娃综热度不低, 证明郦貌怎么也是有些“镜头基础”的, 谁也没想过会艰难到这种地步！
　　郦貌简直就是不学无术的傻子二代的代表！连字都认不全，简直笑掉大牙，挽尊都没办法挽尊。
　　观众想法历程和工作人员完全一致，以至于猫粉们看着镜头里接过笔, 像模像样研墨的少年, 都咽下了嗷嗷的夸赞的词, 转向疯狂夸别的方向, 比如脸好性格好！这不是也能夸夸的嘛，嗯，至于智商才艺之类的……
　　咳咳。
　　人总是要有点缺陷的嘛……
　　：嗯，猫猫动作真好看啊，行云流水的（猫主子花痴脸）
　　：对啊对啊我俗气，我眼睛里就只有猫猫了！
　　：这就是装得潇洒吧？哼，谁家写大字还摆造型
　　：……楼上，你先别说这话，别的先不说，郦貌这动作一星半点也不带差的……
　　：……我也可以证明，这撩袖的姿势看着没个几年可练不出来
　　：真的假的？我以为就是看着挺好看，还有讲究的吗？
　　：好家伙怪震慑人的……不会这也是直播的工作人员临时教的吧？
　　：也说不准……不对，是肯定是临时装的！别忘了郦貌他字都认不全！
　　没错，小狸猫字都认不全，还说不准会出什么意外，她得想些办法挽尊。
　　拄着下巴的凡茜这时候正在头脑风暴，演练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每种情况，最差的就是镜头一闪，郦貌的猫爬字彻底暴露。
　　嗯，得想个办法让镜头一会儿快速地掠过，最好是让人看不清这手猫爬字……
　　凡茜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逐渐变得清晰，定在少年青葱一样的带着微薄力度的指节上。
　　emm——真是好看极了。
　　出于人类出生必修自修第一美学技能，凡茜先大声在心底赞叹了一句。
　　别的不说，郦貌整个人都是能打的，每一处都精致得像是玉雕大师精心细作出来的作品一样。
　　动作姿势——嗯，也是很漂亮，潇洒俊秀的漂亮。
　　凡茜小时后被逼着学过几天写大字，那位老师动作也不及郦貌的流畅。
　　很好，光是这些在镜头里就够能打的了。
　　凡茜心满意足的点着脑袋，视线终于挪到纸上，微微只露出一点斜眼。
　　然后拄着脸的手指一抠。
　　“嘶嘶嘶——”
　　好疼！
　　她猛得瞪圆眼睛，又没敢打扰到少年，迅速用手捂住嘴巴，虚空的瞳孔战战兢兢的落下，又飘忽上来，又落下。
　　“！！！”
　　：？这位主持人专业不专业啊……这是在干嘛？人都快贴到猫猫身上去了（可恶！）
　　：对啊怎么这么古怪？别是在商量一会儿该怎么办吧哈哈哈
　　：不对啊，我怎么看着……表情怎么看着这像是“陶醉”呢
　　：陶醉？你说陶醉？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夸多了自己都跟着飘起来了！主持人又不傻子，她表现得再陶醉除了让她看起来更假更打脸一点有什么别的用吗？字又不是别的，看一眼就知道有没有水平好吗！
　　没错！
　　就是看一眼就知道的水平！
　　凡茜整个人都挨挨挤挤到少年身侧，手指扒在桌子上，震惊的压低声音，问：“这、这是你写的？”
　　郦貌手指又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划上一道横线，再下边重新写，心想着凡茜人果然是有点不正常，这里除了他难道还有别人拿着笔吗？
　　但是他郦小公子一向大度——从来都是宽容友善以己度人的……
　　嗯。
　　郦小猫骄傲的翘起尾巴，用鼻腔伪装虚心道：“嗯。”
　　凡茜已经彻底傻眼了，得到肯定回复后表情复杂得让郦貌以为她病情重上加重，随后立刻调整直播镜头，一下把镜头怼到白纸上。
　　这手妙绝的字，怎么能只让她自己看到！！！
　　直播间弹幕：……什么玩意一闪而过了？
　　：这主持人是疯了吗？她是试图让我们看到郦貌写的字吗？
　　：对上焦了兄弟萌！快截图！！
　　：——
　　：……
　　：？？？
　　：！！！
　　：我去！！！这是小狸猫写的吗？
　　：好家伙……怪不得主持人一脸不可置信
　　：这字……有大佬解说一下吗？我就能看出来很好看，那什么，直播间抽奖条件是什来着？
　　：？上边的，你刚才还嘲讽来着好吗？就一份有本事别和我们抢！
　　：……是又怎么样，大家各凭本事！
　　：这字……没个十来年可练不出来
　　：对，我也从小练字的，这水平至少也得名师大家教着，还得长年累月的练，而且这手隶书写的也太牛了吧……
　　：你们不觉得这字体有些眼熟吗？
　　：……靠，你一说我还真看出来了……是不是有点像齐家的字体？还有点像韩联老师的！
　　：！！！真的是！
　　：我只有一句话：都别和我抢！拔刀吧！！！
　　直播间以诡异的速度开始疯狂上涨人数。
　　“哎听说了吗！某平台那个直播间有□□大字！”
　　“xxx你听说了吗，xx平台在抽齐老先生的书法！”
　　“什么齐老先生，明明他的大弟子韩联的书法！”
　　“你们听的是不是岔劈了！都快去直播间啊啊啊啊！齐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在抽大字啊！”
　　“？？？什么？齐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等等等！齐老先生不是只有韩联一位徒弟吗！什么时候多了关门弟子了！”
　　“你刚知道吗？你去看看这个截图就明白了！”
　　“——靠！！这笔迹，亲的不能更亲了！等等我啊不要抢！！！”
　　上午十一点。
　　传媒大厦，狸猫直播间外。
　　一行人死死盯着屏幕倒计时，心跳砰砰加速。
　　五秒钟后。
　　“我靠我没抢到哭死了！”
　　“啊啊啊啊我抢到了我抢到了！”
　　“你这是什么爆棚的运气！等下给我们看看我们看看！”
　　楼梯间。
　　西装笔挺的经理满脸笑容的侧着身和身侧的女人说着什么。
　　今天国家舞蹈团在传媒大厦顶层安排排演，来的人是以古典舞大师海瑶为首的首席团队，传媒大厦领导层面极为重视，从早上就开始陪到现在。
　　“那么怎么这么热闹？干什么呢！快点去疏通一下。”
　　直播间内侧鬼路狼嚎的声音一直嚎到楼梯口，经理瞬间心头跳了两跳，压着眉毛和身侧的人快速嘱咐，回头神情讪讪的说：“不好意思海瑶老师，都是年轻人，抵不住热闹。”
　　海瑶笑了笑，往那边看了眼，说：“没关系，年轻人嘛，都爱热闹。”
　　她平时人最好脾气，只不过对于小辈的训练一直看重，偶尔会显得稍有严格，不过这几天不管干什么都是和颜悦色的，让一众弟子们也摸不清头脑。
　　经理仍然不太好意思，见那边终于疏散了才继续开路。
　　身侧路过两三名目光烨烨的员工，见到海瑶本人更激动，连忙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呼，然后试探着问能不能握握手。
　　经理瞬间横眉怒树：“海瑶老师时间和金子一样，你们瞎胡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