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灏推了推眼镜，“是这样的，作为一个路人，我无意间发现虞洛先生似乎有遭受精神操纵的迹象，本着探索求知的精神，我就跟上去看了一下，正巧也可以检测一下新发明的精神力强化仪效果如何。后来虞洛先生果然依靠他自己的精神力冲开了精神植入，就造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后果。”
　　虞洛看了他一眼，“本着探索求知的精神”，所以他不是接收到自己求助的信号才来救自己的吗，纯粹是为了检测他的仪器效果？
　　……行吧，他果然没有重生。
　　不过，虞洛忽然眼前一亮，有戚灏的仪器记录，他不就有了傅轻舟对他使用精神类道具的证据了？既不用暴露系统这个超自然的存在，也可以让傅轻舟付出应有的代价。
　　“那警官先生，我也想告傅轻舟精神操纵我。证据戚先生那里应该有。”
　　傅自鸣立马反驳：“警官先生，我儿子的精神力根本达不到可以操纵别人的等级，麻烦你不要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虽然虞洛的父亲是元帅，但我相信联邦是个法治的社会，一定会给出一个公正的结果的。”
　　警官头也不抬地说：“傅先生，你也别先忙着警告我。一切都是要看证据，有没有的，你们先都跟我去一趟吧。”
　　一行人上了警车，傅轻舟也被医疗官用担架抬上了救护车，傅自鸣要看着儿子好起来才能安心，和他上了一辆车。
　　虞洛则和戚灏坐一辆。
　　因为有别人在，两人并没有交流。反而因为戚灏和警方有什么技术上的合作，一路上，虞洛看到警员们不停对戚灏嘘寒问暖，问他什么时候能把新产品的权限提供给警局，比如说他们就对那个精神力强化仪非常感兴趣。
　　戚灏时不时回答两句，有一种学者的矜持而稳重的气质。虞洛侧着脸观察他，在想这个人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上辈子会沦落到那种地步，有知识的人即使落魄了，也应该会被启用的。以及在想，他今天突然过来帮自己，真的只是他说的那个原因吗？他是真的完全不认识自己吗？他真的不是希利亚的某个分身吗？
　　就这样凝视了半天，连警员都注意到了，戳了戳戚灏的隔壁：“戚博，人家小年轻在看你呢。”
　　戚灏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道过于专注的视线，连手指都悄悄蜷缩在了一起，只好假装和警员聊天聊的很欢快。
　　“咳，有什么事吗？”被提醒了，戚灏无法视而不见，只好转过来看虞洛，“你放心，你需要的证据我会提供给警方的。”
　　“没什么。”虞洛没有从他的眼睛里读出破绽，于是回给了他一个笑容，“谢谢戚灏，教授，今天救了我。”
　　他这个停顿停的很奇怪，像是有什么别的蕴含的意味，然而戚灏好像没注意到一样，礼貌地回了他一句“都是应该的”，接着继续和警员聊天了。
　　下了车，虞洛作为主要当事人先进了审讯室，戚灏则把证据提交以后就在旁边等候。
　　他是警察局的大恩人，警局这几年用了他发明的机器，破案率上升了许多，警员都对他十分客气，给他安排了最好的休息室，还主动给他端茶递水的。
　　在只有一个人的房间，戚灏闭了闭眼睛，像人们疲惫时都会有的一个寻常动作。
　　然而，只有这具身体知道，主人已经换了个内芯。
　　“那个男孩就是你之前接进迷宫又送走的人吗？”七号问，“为什么用了我的身体还要假扮成我？你的身份也没这么拿不出手吧。”
　　最后一句调笑中暗含讽刺。
　　“闭嘴。”希利亚说，“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虞洛看起来认识你，还知道你是七号。以及为什么姓傅的看到你时用‘又’这个字？”
　　“我以为七号是你告诉过他的，原来不是吗？”七号喝了口红茶，“姓傅的说了句‘那些记忆’，这很奇怪。有没有可能像一些前世今生的小说一样，你的虞洛上辈子就认识我，还和我发生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些轻微的笑意，“毕竟，他看上去真的很依赖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另一边, 虞洛也结束了问讯，他只描述了自己感觉被身不由己喜欢傅轻舟的客观事实，完全不提及系统，加上戚灏提供的明确证据, 警方暂时相信了他被精神控制了, 但关于傅轻舟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 还需要更进一步调查。
　　“那今天就这样吧。虞先生可以先回家休息一下。”警方保存了刚才记录的电子档案, 对虞洛说。
　　虞洛礼貌道谢, 走到了门外，他刚刚出门就有点坚持不住地扶住了门框，不然他真怕自己摔倒地上去。戚灏给他用的那个精神强化仪，短时间内把他的精神力强化了这么多, 同样的副作用应该也很大，他感觉大脑像一块被榨干了的海绵，干巴巴的。
　　“喝一点吧。”有人给他端来一杯水。
　　因为是在警察局, 虞洛对于陌生人递过来的水非常放心，还以为是警员给的, 直接一杯都喝完了，他感觉好了一点，才发现给他递水的人是戚灏。
　　“怎么感觉这水特别好喝？”虞洛尝了尝味道, 凉凉的, 但又不是薄荷。
　　“我在里面加了精神力缓释药剂。”戚灏说。
　　虞洛眨了眨眼睛：“戚教授对陌生人都这么细心照顾吗？”
　　“我不认为一起经历了一场事故的我们还算陌生人。”戚灏回答的天衣无缝。
　　“也是。”虞洛暂时套不出话来。
　　他想加一下戚灏的联系方式, 方便以后再试探, 转念一想，如果戚灏真的是希利亚的分身的话, 肯定会主动来加自己。如此反而歇了要通讯ID的心思, 也没提要怎么报答他的话。
　　正在这时, 警局的大门打开，顾一源大步流星走了进来，目光一下子锁定了虞洛：“你怎么样？”
　　虞洛原地转了一圈给他展示了一下：“放心，全须全尾，都在警察局了，肯定没事了。”
　　顾一源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了全部经过，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二叔正在开一个国际会议，暂时无法离席。”
　　“在学校里我只考虑了保护你的人身安全，警卫他们都没有看出来异常，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对你使出精神控制这种下三滥手段，以后你身边会布置更严密的防护。”
　　他和顾昭当然给虞洛布置了警卫，但人家少爷是自己愿意跟着人走的，警卫们也不能硬拦着吧。
　　虞洛模模糊糊回想起来，自己跟着傅轻舟走的时候，似乎确实有个保镖一样的人过来问自己什么，不过当时傅轻舟说什么他就应什么，肯定给他们造成了误解。
　　顾一源即使尽量保持冷静，神色中还是不经意流露出来一丝无法掩饰的懊悔，虞洛知道这事完全不是他们的过错，毕竟傅轻舟可是有系统外挂，这谁能想得到？
　　黑发少年笑的眉眼弯弯，温声安慰：“没事的，表哥你不要太自责了，你都这样了我爸肯定更夸张。这怎么能怪你们？其实世界上能做到精神操控的人统共就没几个，为我一个在校生布置是不是有点太浪费资源了？”
　　少年明明遭遇了不好的事情，却反过来先安慰他，顾一源为他的体贴感到心中一暖，随即严肃地说：“这怎么能行，察觉到了漏洞就一定要补起来。虞洛，你是我……我和二叔二叔母最重要的人，你不要轻视你的重要性。”
　　“好吧好吧。”虞洛无奈地耸耸肩。看来他的保镖天团又要加人了，虽然他们平时都不会在他面前随便晃荡，给予虞洛充足的个人空间。可习惯了前18年普通人生活的虞洛还是不太习惯全天候被这么多人保护着。
　　“对了，这位就是首都大学的戚灏戚教授吧，久仰大名。”顾一源主动和戚灏握手，“非常感谢您在虞洛遇到危险时伸出援手。”
　　久仰大名？顾一源一个少将都认识他，说明戚灏在联邦还挺有名的？这个教授的身份倒是越来越站得住脚了。
　　普通人乍一见军部的人，尤其还是少将级别的人，肯定会紧张，不过戚灏却不卑不亢，态度自然，“只是巧合。不过元帅府经此一事，以后是不是要给小少爷增加精神力方面的防御？”
　　顾一源说：“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只是还没有想到合适的方法。给他配备的安全人员太过臃肿，也会影响到他在学校的日常。”
　　“先生有没有想过采用外设来顶替人员呢？其实最近我方实验室在研究一个项目……”
　　顾一源心想这是拉投资来了，搞科研资金都比较紧张，他理解。何况面前这位救了虞洛，无论如何这个恩情一定要好好报答，他已经决定不论戚灏和他说什么项目，他都会以军部的名义给他赞助充裕的资金。
　　不过戚灏说的项目居然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本来出于客气的倾听也认真了起来。
　　虞洛见两人居然真的聊起了项目，逐渐开始自我怀疑，戚灏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最新研究的精神力领域科研大佬，如果是希利亚的话，他堂堂一个帝国太子，真的会亲自干枯燥的这种事吗？
　　顾一源即使对项目感兴趣也是因为戚灏描述的产品真的可以帮到虞洛，自然不可能把虞洛晾在一边太久，和戚灏商量好之后他把项目策划书发到他的邮箱留他细看之后，他就准备带着虞洛回家了。
　　顾一源又邀请戚灏来元帅府做客，也被戚灏婉拒了。两人走之前，虞洛都故意压抑着自己没和戚灏说什么，都快跨出警察局大门了，虞洛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戚灏居然早已经坐到另一张桌子上和警察聊了起来，看上去非常投入专注，一点也不在意他走没走。
　　“……”虞洛认输，回头走到戚灏旁边，问他要了通讯账号。
　　戚灏似乎很少被人要号码，还有些不太好意思。警员们和他关系好，明明是上班时间却一点也不严肃，揶揄的目光把严肃的戚教授看的脸颊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咳，不用了，我帮你真的只是举手之劳。”戚灏说。
　　“可我想要你的号码。”虞洛拉了一下他的衣袖，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动作，可他知道戚灏一定会答应他的要求，上辈子也总是这样。
　　戚灏视线看着桌面没看他，手却乖乖递上了自己的光脑。
　　加上好友后虞洛还真的有点高兴起来，上辈子他和戚灏连光脑都没有，别说加好友了。
　　这是一份不一样的联系，虽说没什么大不了，可总归是，不一样了。
　　“戚老师有空来我家吃饭。”虞洛向他挥了挥手，重新回到等待的顾一源身边，“走吧。”
　　顾一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瞳色多了几分晦暗不明。
　　“你好像对那位戚先生很有好感？”在车上，顾一源问虞洛。
　　“好感？”虞洛重复了这个词一遍，靠在椅背上，露出了一个顾一源看不懂的表情，“更像是一种，类似久别重逢的心情吧。”
　　“你们之前见过？”
　　虞洛：“这世界上不是有很多人一见如故吗？我觉得我和戚教授算一种，不过他可能不这么看我。”
　　回到家里，得到了消息的虞诗想早就在等着他了。
　　虞洛先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妈，你今天不是要进组了吗？”
　　虞诗想淡淡说：“请假了。”
　　虞诗想躺了十八年，还是没有磨灭当演员的梦想，在医院疗养时就一直在挑本子，还坚持请老师补习演技台词课程，就是为了给复出打出响亮的一炮。她非常敬业，在剧组从不迟到早退，现在却为了虞洛直接鸽了开机仪式，虞洛说不感动是假的，闷声说：“我没什么事的，真的，你看我都好好回来了。”
　　虞诗想感叹：“这件事情算我们幸运，等你爸爸有空了，我们一家人上门去拜访致谢戚教授。”
　　虞洛“嗯嗯”点头，“对了爸爸今天在开什么国际会议啊。”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是边境又有什么争端了。”虞诗想皱眉，顾昭要管理整个联邦的军事，实在太繁忙，比如他也很想回来陪陪虞洛，但是一直脱不开身。
　　顾一源在旁边补充：“是阿努珈人，他们最近不知怎么又不安分了，给联邦和帝国的边境居民都带来不少损失，两国就联合起来开了个会。”先前在公众场合他不好说，现在只有自己人，透露一点模糊的讯息给家人还是可以的，边境出现阿努珈人的事，瞒也瞒不住，不久就会传到首都星这边来。
　　“希望他们不是又要来一场大战……”虞诗想勉强说，阿努珈人无疑给她带来了不太好的回忆。
　　“算了，先解决能解决的问题。”虞诗想不喜欢在无法作为的事情上纠结，和顾一源对视一眼，拍了拍虞洛的背，示意他跟自己走，“洛洛过来一下。”
　　“？”虞洛不明白有顾一源在场，妈妈为什么还要拉他来书房单独说话。
　　“有什么事不能让表哥知道吗？”
　　“妈妈已经和他谈过了，现在主要是想问问你的意见。”虞诗想看着他。虞洛仔细回忆自己最近都干了些什么，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虞诗想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你对希利亚信息素成瘾的事情，为什么瞒着爸爸妈妈呢？”
　　“你们都已经知道了……迟爷爷答应我不告诉别人的。”这老头怎么还言而无信呢？
　　“还用他告密吗？最近你俩凑到一起就神神秘秘的，看我的眼神还总是充斥着心虚。”虞诗想吐槽，“就这演技很难不发现你们两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