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童岁没有被旁边的人打乱节奏,不疾不徐搭上第二支箭。
眼见着箭飞过,再次击中红心。
箭筒里的箭全部用完之后,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有这种实力怎么可能会猎不到动物?
“啪啪啪。”
一阵沉默中,所有人都看了过去,看见了带头鼓掌的容瑾。
所有人才如梦方醒连忙欢呼和鼓掌。
站在皇帝背后的道士连忙道:“陛下,您看着允岁殿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风姿,他不止箭法了得,还有一颗善心啊。”
“宁愿拿狩猎的最后一名,也不愿意伤害生灵。”
周围的大臣们听了都暗自骂,这妖道搬弄是非的功夫倒是深厚,就这种说法三岁小孩都未必会信。
然而他们看到皇帝点点头,“说的是,来人,重重有赏。”
大臣们:“???”
当夜幕降下来之后,所有人原地扎营用今天的猎物举行了晚宴。
宴会上童岁吃不惯这些东西,只喝了一点酒离席了。
他回到营帐内松了一口气。
帐内的空气不够流通,童岁又喝了酒浑身发烫,于是动手把外面的衣袍都解开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里衣。
容瑾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童岁拉开本就松垮的衣领,在用手给自己扇风,完全没有意识到帐篷内多了一个人。
“童岁。”
容瑾出声,童岁转过头,面色红润像是染了胭脂,眼神困顿的望着他。
和白天飒沓的少年像是两个人。
帐篷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童岁醉酒的样子只有自己见过,包括生病的时候,各种各样都是自己陪在身边。
只有他是童岁最亲近的人,别的人连名字都排不上。
童岁似乎认出了他,“大人,您不用避嫌了吗?”
这儿可是他的私帐。
容瑾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桌子边上挂着童岁刚脱下来的外袍,一半在桌上,一边垂落在地上。
他伸手替人叠好。
“你先前狩猎的时候和楚允煜讲了什么?”
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童岁愣了一会儿,“您都知道了?”
容瑾手下的情报机构那么多,见首不见尾的,童岁下意识认为他是掌握了一部分的信息才来问自己。
“我也不知道那支箭从哪里发出的,不过我把箭给带回来了。”
童岁晃晃悠悠从角落拿出了一支断箭。
原本只是想质问一下童岁为什么和楚允煜聊得这么开心的容瑾:“……”
“这是什么?”
“有人要杀我。”
“什么?”
容瑾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力的撞了一下,他连忙站起来,脸上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淡然,紧张地抓着童岁的手臂,“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他的力道很大,童岁被他捏得嘶了一声,“大人,手。”
容瑾这才回过神来,松开了他,只是衣袖下的手依旧在细细的发颤。
“我没有受伤,”童岁道:“楚允煜救了我。”
从温暖的帐篷内出来,容瑾整个人都是冷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将他包裹的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
他手里握着那枝断箭。
原本那些已经深埋在角落里的惨痛回忆重新翻涌,将他的视野染成了浓郁的红色。
回忆里的无论他怎么恳求,都无法改变一丝一毫。
“督主,督主您没事吧?”
容瑾抬起头,眼底阴鸷一片。
没有人能从他的身边再夺走他在乎的人了。
“去,查清楚这支箭的来历。”
作者有话要说:
容:我原本只是想简单吃个醋
第154章 宦官9
“失败了?”
坐上的女人脸色难看万分, 纤长的指甲抓挠在昂贵的桌子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眼底隐隐有了癫狂之色。
她策划了那么久, 费尽了功夫找到绝佳的下手机会,调开了童岁身边的守卫,为的就是把人除之后快。
“结果你现在和我说失败了?”
“娘娘, 这、这次是意外,”跪在地上的人抖着身子,“我原本已经要得手了,谁知道允煜殿下忽然出现——”
“闭嘴, ”皇后想起了之前容瑾的种种事迹,心底一阵发毛, 背后都是渗出来的冷汗, “你做的这些事情有没有留下痕迹?”
“娘娘您放心,小的手脚很干净,就算是那锦衣卫再通天的功夫也查不出任何踪迹。”
皇后嗯了声, “行了你下去吧。”
“是。”
那名属下在走出宫殿时以为就此被放过了, 忽然, 一股强烈的力量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被人从背后勒住脖子,摁倒在地上,往后看去时对上那张美丽的脸,此时只剩下阴狠和扭曲。
地上的人咽气之后, 皇后松了一口气, 对几个仆人道:“处理干净一点,不要让人发现了。”
另一边的营帐内。
容瑾的手里把玩着那支断箭, 脸上的表情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而他身边站着的锦衣卫指挥使则是瑟瑟发抖, 大气不敢出。
地上还跪着几名身形健壮的锦衣卫。
容瑾冷冷道:“我让你们去看着人,你们就是这么帮我看的啊。”
他的声音一出,营帐内本来低沉的气氛更是冷的快要结冰了。
地上的几人面色灰败。
容瑾的任务从来不允许有任何的错漏,他们今天却被人钻了空子还差点害人丢了性命。
容瑾看向锦衣卫的指挥使,“行事不利,按规矩应该怎么罚?”
指挥使咽了咽口水,“当斩。”
容瑾垂下眼淡淡道:“那你还愣着做什么?”
指挥使应了声是,然后走近拿出随身的佩刀。
营帐上沾了飞溅出来的血迹。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血沿着刀刃往下滴滴答答。
此时,帘子外来了一人,提着一只挎箱。
“大人。”
容瑾让他进来。
然后把手里的箭丢过去,“好好认认,这是哪里的造办处做的。”
那老叟被身边的两具尸体吓得面无气色,抖着手对箭看了又看,打开箱子一顿捣鼓,跪下拱手道:“督主,这箭不属于任何登记在册的造办处。”
容瑾冷笑一声。
站在他旁白的指挥使就知道肯定又要有人遭殃了。
任何人敢私造兵器都是重罪,更何况撞到容瑾的枪口上。
那老叟继续道:“不止是这样,这箭头上还涂了毒,如果射中要害部位则药石无医。”
“啪——”
容瑾扫掉桌上的瓷器站了起来,所有人都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板不敢抬头看他的脸色。
“连我的人都敢动,简直找死。”
容瑾的声音像是贴着每个人的骨髓缝隙钻进去,寒意彻骨。
在场每个人都知道他话里的内容,绝对不是放狠话,而是容瑾真正的可以这么做到。
“指挥使。”
被喊到名字的锦衣卫指挥使狠狠打了个抖,“臣在。”
“加派人手十二个时辰不停暗中保护童岁,不许再有任何闪失,”容瑾道:“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查清楚背后的人,不然拿你的项上人头来见我。”
“是!”
指挥使接了命令就往外走。
而刚才被就地处决的两名锦衣卫也被拖了出去。
容瑾却没有想着这么简单结束这件事。
“冯永昌,再把兵部的人都给我叫来。”
冯永昌抖着声音应了声是。
兵部负责兵器的生产和监督,像是私人制造兵器的事情他们至少要占一个监察不利的罪名。
而且看容瑾这个势头,这些人的下场估计比被砍头的这两个好不了多少。
在林场度过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车队就回宫去了。
童岁昨晚喝的酒不算多。
他还记得自己把箭交给了容瑾,以他的能力查清楚这件事应该很简单。
果然在下午的时候,他的书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容瑾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到童岁的地盘,光是走进来就吓到了那几名新调派来的宫女和太监。
好在容瑾根本没有看他们一眼,径直进了书房。
小顺子在外面探着头。
他身边的一名小宫女道:“这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你别乌鸦嘴!”
小顺子嘴里说着绝对不可能,但脸上还是写着担心,他拦住正要去给里面上茶的宫女,把托盘接了过来,满脸大义凛然地走了进去。
小顺子站在门外试探着问了一声,听到里面传来童岁的声音,“进来吧。”
他这才敢推门进去。
容瑾淡淡道:“东西放下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人进来。”
“是。”
小顺子把茶和糕点都放下后,看了一眼书桌前的童岁,确认他安然无恙这才走出去关了门。
确认门关上后,童岁连忙从书桌前起身来到他的面前,用旁人一看就很亲密的距离喊了一声,“大人。”
容瑾嗯了一声。
他当然看得出来刚才那些个仆从一脸防备的看着他,仿佛自己是来加害他们的主子。
不过这也还不错,至少懂得护主。
“大人,你怎么来看我了,”童岁道:“我刚才还在打瞌睡,一见到大人就精神了。”
容瑾睨着他,雪白的脸颊上还有手掌撑出来的一小片红印,小小的像是月牙儿一样。
“你倒是一点都不怕还有人害你?”
童岁摇摇头,“有大人保护我,一般人不敢动我的,而且大人肯定会替我收拾他们的,对吧。”
他说话的时候长长的眼睫翘着,语气里自信又绝对,却让人生不出任何的厌恶。
容瑾道:“动你的确实不是一般人,而是楚允煜的生母,当今的皇后。”
童岁愣了下。
似乎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展开。
容瑾在查清楚真相之后,就已经下令要取她的性命了。
他绝对不会允许有破坏自己计划的人出现,而皇后的存在就是种威胁,就算是这次童岁逃过了,不等于他下次还有这种运气。
解决的方法?
只有一方的消失才可以结束。
不过在真正下令前,他想到了那日童岁和楚允煜在一起的画面。
他很好奇一边是救命恩人,一边是对自己举起屠刀的敌人。
童岁会怎么选呢?
“我先前已经警告过她了,但没有想到她敢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我只好除掉她,”容瑾道:“不过在此之前,这件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她可是楚允煜的生母,除掉她之后那位殿下应该会很伤心。”
容瑾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童岁的表情。
童岁没有想过容瑾会问他的意见。
按照原本的剧情线,容瑾是直接下令把楚允煜的母亲弄死了,这也是后来两人水火不相容的原因。
所以这次就算是皇后有罪,在楚允煜的面子上他也必须把人保下来。
“大人除掉她当然可以免除后患,不过就算是除掉她之后也还会有新的人坐上那个皇后的位置。”
童岁道:“所以是不是可以采取一些缓和的手段?”
容瑾深深的看着他,他到底不希望童岁是个优柔寡断的人。
要是对自己的敌人都下不去手,这种仁慈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这是他用尸骨垒出来的经验。
可是他的心底隐隐又有着一道声音:如果童岁变得和他一样,那么还是他吗?
童岁被他深邃的眼神看得心底隐隐发毛。
以容瑾性格向来独断专行,就算嘴上说是问问他的意见,但或许是试探的一种方式。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瑾终于站起身开口,“我不杀她,从明日开始皇后会对外突发急症,谢绝所有人的探视。”
送走容瑾后,童岁莫名松了一口气。
这相当于找了个借口变相的软禁,派人监视着不让她再有动手的机会。
以容瑾向来恣睢必报的性格,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
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系统道:【宿主,主角攻牵涉到兵部监管不力一案已经被抓进诏狱了,不过目前没有什么事。只是革职关押。】
童岁不免皱起眉头。
这也原本世界线剧情莫名又对上了。
虽然牵涉的案件原因不同,但是结果都指向相同的方向。
就像是在滚滚的车轮中,童岁只靠自己的力量根本撼动不了这强大的剧情发展。
小顺子还有一群下人都跑了进来,“殿下您没事吧?”
童岁木着脸摇摇头。
“还好还好,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次我们完蛋了。”
“怪不得他们都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东厂督主,这回我总算是明白了,他看起来也太吓人了。”
童岁道:“你们都很怕他?”
“是啊!这宫里就没有不怕他的人,”小顺子压低声音,“他心狠手辣,耳目众多,大家都喊他九千岁,就差陛下的万岁一点点。”
容瑾积威已久,不止是在朝野树敌众多,在普通人的嘴里也都是负面的评价。
要从他手底下救人,比杀人都难。
童岁叹了口气,原本干涉容瑾的决定就已经超过了他自己的本分,现在还来了个主角攻,他要怎么去诏狱把人捞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