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应该是放了些舒缓的草药。
泡了几十分钟,童岁感觉自己从内而外皮都展开了。
哗啦。
他站起来,用提前准备好的浴巾裹住自己。
他头发湿漉漉的,走到洗手台前。
雾蒙蒙的镜子里,他浑身都湿漉漉的挂着晶莹的水珠,原本雪白的脸颊泛着饱满的红润。
白星落很细心,他看到了毛巾和牙刷,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备好了。
这样细心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变成那样的反派呢?
洗漱干净后,他打开门。
卧室里整整齐齐的,而白星落站在阳台外,似乎又是在和谁通讯。
童岁便没有打扰,慢悠悠地吹着头发。
他在脑海里捋着后面的剧情。
按照原本的剧情走向,白星落在审判后被发配到条件恶劣的荒星,但是在羁押到荒星的路上被星盗劫走。
星网上关于他叛逃的新闻传的沸沸扬扬。
白星落不仅背负了背信弃义的骂名,无法回到自己日夜守护的帝国,还要负隅顽抗,誓死抵抗那群星盗的折磨。
如同没有归处的蜉蝣,漂浮于天地之间。
白星落一直以来的精神力的就处于不安暴动的状态,得不到正常的精神安抚,加上保卫帝国这唯一的信仰崩塌,使他开始变得有些神智不清。
星盗团们也借此机会乘虚而入,试图用安抚能力高的雄虫给他洗脑,说服白星落讲出军团的机密,软硬兼施。
可即便到了这种时候,白星落也依旧排斥雄虫靠近,甚至不惜以折磨自己的方式保持理智,硬是不曾吐露出一个字。
但星网上的看客们不会愿意相信,他们永远只会坚持自己的观点,以自己卑劣的心思,去猜测他人。
而有些人,干脆不需要真相。
作为主角攻的陆霆则利用这次的舆论,趁机向虫皇提出主动带军团出征,击退气焰嚣张的星盗。
他在星网上颇有人气,加上有财阀的支持,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真的同意让他带兵了。
一个没有任何经验,机甲都开不熟练的雄虫做领袖,结果可想而知。
军团死伤惨重,而陆霆也被当做俘虏被抓走了。
但他毕竟是主角攻,被星盗的头头,也就是主角受给看上了。
主角受精神力强悍而且手握星盗一伙。
陆霆相当于掌握了财阀、军团和星盗团三方的力量,顺利登顶虫皇,之后为了巩固位置,还接连续了很多个贵族雌侍。
而曾经辉煌的白星落上将,也再无人提起,谁也不知道他最后究竟怎样了。
原本看这段剧情的时候,童岁的心情触动还没有现在这么强烈。
但当自己设身处地接触过在剧情中所谓的反派后,对这种恶意满满地剧情设计,只觉得浑身不适。
算算时间,星盗团这会儿应该大部队在帝国附近的星系徘徊。
但他们大概也没有想到,原本想捡漏,却被童岁抢先一步,将人给拐回去了。
如果白星落在正常情况下,那些臭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而阳台上,正在通讯的白星落收到了来自谢飞白的汇报。
“上将,星盗团最近在帝星的附近活跃,并且袭击了戍守边缘星的军队,我们正派了队伍去察看,您认为接下来应该怎么处置。”
谢飞白当了十几年白星落的副官,即使是上将现在被停了职,也依旧习惯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
从军规来讲,白星落是没有权利再干涉和知晓这些情报。
他们的行为属于违规。
白星落道:“帝国已经为你们安排了新的领袖,你们应该多些沟通。”
“上将!”
在白星落即将挂断前,谢飞白急忙道:“那新来的不过是个皇室里的酒囊饭袋,军团里面没谁看得起他,我们不能离开您!”
“您以前不是最在乎帝国的安危了吗?难道,现在就真的不管不顾了吗?”
白星落的眼底暗了暗。
“我没有不管,帝国真的需要我的时候,我一样会选择站出来,”他语气稍微顿了顿,掺杂了一丝柔和,“谢副官,我之后会将作战方案发送过去。”
白星落挂断通讯,转身便看到站着吹头发的雄主。
热水将他的脸颊和嘴唇都熏蒸得泛红,嘴唇比平时看着更加的润泽。
白皙的手指柔软的发间穿插,已经快吹干的头发看起来蓬松又好摸,像是一只蓬松的猫咪。
要是摸摸他,可能会乖乖地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童岁道:“有出什么事吗?”
白星落摇头,“没有,一些琐事,您不用担心。”
“嗯。”童岁吹干了头发,将风筒收好,“你去洗澡吧,早点休息。”
白星落进了浴室。
完全密闭的空间里面还残留着些沐浴液的香气,仔细闻的话,还有一股很淡的香甜。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雄主身上的味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晦涩又糅杂着复杂浓烈的情绪,如同陈年久酿的烈酒。
或许是完全私密的空间让他滋生出了隐晦的念头。
他压制不住精神力强烈的躁动,轻轻放出一丝,强悍的精神力瞬间猎住了空气中的那淡淡香气。
在触碰到的瞬间,如丝线紧紧缠绕在一起。
震颤令他双腿抽力,双手撑住洗手台,才勉强不腿软摔倒。
他大口喘息,抬起湿漉漉的眼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薄雪般的脸颊已经被细细冒出的虫纹覆盖,从锋利的下颌一路蜿蜒到衬衣的里侧。
这是前所未有过的感觉。
原本如同乱麻般错乱的精神力,在那似有若无的香甜气息安抚之下,舒展开了一小部分,伴随着电流传遍全身。
细密的汗珠,从下巴滴落。
“雄主。”
席卷而来的还有无法遏制的空虚和渴望。
他的声音无比地沙哑,明明知道童岁听不见,他依旧一声声地喊着,像是陷入了某种脱离理智的臆想。
一墙之隔的童岁并没有察觉到奇怪的地方。
他躺在这张价格不菲的床上,原本想等到白星落出来,可困意席卷而来,他很快就睡着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白星落终于从浴室出来。
湿润的长发贴在身上,纯白色衬衣被水汽打湿,隐约透出身上还没有消退干净的虫纹。
而床上的雄虫毫无戒备,已经沉沉睡去了。
白玉似的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留下湿湿的水痕。
他像是一只落水的狮子,无声地靠近,沉沉的眸子捕捉到了自己的猎物,一刻可没有从童岁的身上挪开过。
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留下声音。
走到床边,他缓缓地蹲下,几乎是半跪的虔诚姿态,原本淡蓝色的眼眸此刻暗沉得如同夜晚的大海。
雄主……
他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一些,贪恋着那熟悉的香气。
童岁的睡姿很好,黑鸦羽般的睫毛柔软乖巧,除了均匀的呼吸,几乎不发出其他的声音。
而他身边还专门留出了一半的位置,足够宽敞。
身上消退的虫纹又有重新冒头的趋势,浴室里残留的那点香气,就像是开了一道闸口,却远远不够。
他想要更多雄主身上的味道。
时间过了不知道多久,白星落的眸子明明暗暗,理智在和无边的欲望搏斗,最后总于咬牙,往后退了点,双手紧紧地握拳。
童岁这一觉睡得很舒适,他睡得早,起得也比平时要早些。
迷糊地滚了个边,忽然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睡人,他睁开眼睛,却发现旁边空空荡荡的。
枕头也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嗯?
白星落这么早就起来了吗?
他掀开被子,正要下床时差点踢到什么白白的东西,定睛一看,在冰凉的地面上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蜷缩着成了一团,像是只团起来睡的大猫,后背隐约透出来的肩胛骨形状,又似脆弱美丽的蝴蝶。
等等。
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
白星落怎么会睡在地上?!
童岁瞬间觉得两眼一黑。
难道他就用这个姿势在地上睡了一晚上?
他的动静也吵醒了地上的白星落。
对方睁开眼睛,少见地露出迟钝的神情,两秒之后,他反应过来,撑着身子坐起来。
“雄主,早安。”
“为什么不睡上来?你宁愿睡地上都不愿意和我一起睡?”
童岁语气里带着几分气恼,质问道:“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也一起睡地上。”
“不是的,我……”
白星落垂下眼睫,不敢将自己心里那些混乱不堪的想法,在眼前漂亮年轻的雄虫说出来。
他晦暗到仿佛想要钻入自己的影子里。
直到手腕被柔软地拉住,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他睡麻了的腿一软,跌坐在床上。
带着体温和香气的被子将他紧紧裹住。
腰上缠着一双手。
童岁紧紧将他抱住,“不许再偷偷溜下去,我真的会生气的。”
第15章 虫族15
白星落浑身僵硬,这样近的距离几乎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紧绷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他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挣脱的,可是他却不愿意那么做。
身后贴着的童岁身上很温暖,还有那丝比昨天闻到更加浓郁的香气,和这份温暖源源不断地传来。
“你的身上好冰哦,”童岁又往前凑了点,额头抵着他宽阔的后背,声音隔着一段距离有些发闷,“你下次和地板睡还是和我睡?”
他很想再靠近一些的。
白星落的体质再好,睡冷硬的地板不会生病,也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更何况那是雄主亲自对他的邀请。
可是他的精神力处于暴躁的边缘,很容易在失控时做出伤害到雄主的行为,即使这样的概率很低,他也不敢赌。
见他迟迟不说话,童岁拧起了眉头。
他因为性格好,又在学生之间长得比较出挑,从小到大的人缘都很不错,有组队之类的活动,也是被率先争抢预订的那个,而白星落却对他避之不及。
好歹自己也是半个恩人吧!
“算了,我睡地板去。”
童岁作势要掀开被子,可还没有起身,身后就主动环上来一双微凉的手,有些生疏地虚虚搭在他的腰上。
“雄主,我想和您睡。”
他的声音一贯是冷的,此刻却沾染上些道不明的颤音,仿佛下定决心一般低低恳求道:“您别走。”
童岁果然不动了,转过身。
两人面对面,白星落看到的却是眼底却是带着笑意的一双眼。
……雄主没有生气?
“这可是你说的哦,那我就不走了,”他不客气地抱住对面还在发愣的白星落,“好困,我再睡一会儿。”
他说着就真的闭上了眼睛,毫无防备地浅浅睡去。
白星落心底的滋味杂陈,又害怕打扰到对方,僵持着同一个姿势不敢挪动。
渐渐的,童岁的呼吸均匀下来。
那淡淡的香气犹如雾气一般,轻轻缠绕住他的精神海,温柔细腻地抚平着千疮百孔的意识世界,带来了他前所未有的平和,紧绷的神经也慢慢舒缓下来。
仅仅是无意识泄露出来的那点香气,就已经足够暂时平息他的躁动了。
这就是雄虫的精神抚慰吗?
白星落不知道,但他听说过很多军团里的雌虫描述,在精神安抚的过程并不会很舒服。
相反的,可能是种很痛苦的体验。
可他没有不舒服,紧绷的神经也慢慢缓了下来。
精神力对他的困扰由来已久,就算是休息,他也要保持潜意识的清醒,避免自己失控。
多年来的疲倦如同潮水般袭来,他望着雄主恬静的睡颜,恋恋不舍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睛。
他从未有一次,如现在一样睡得这样沉稳。
童岁平时的生物钟比较稳定,回笼觉不过半小时就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白星落乖乖地还睡在床上,这才有了几分的满意。
那张脸卸下防备闭上眼睛,偏凉的眼眸阖上后,多了两分的柔和,他的睫毛意外的很长,软软的,和凉凉冷冽的银白长发不太一样。
童岁盯着看了几分钟,冲系统道:帮我拍个照,保存。
系统:【……怎么又来了。】
“你不觉得很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这些行为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它以前也经历过好几个不同的宿主,童岁是他带过年纪最小,看着最生嫩的一个。
其余的宿主在接到任务后,采取了各种方式,几乎都以各种惨烈的方式失败了。
唯独只有童岁进行到了这一步。
它也不好乱给些指导意见,默默地闭上嘴。
童岁轻手轻脚地起身,怕把还在睡的人吵醒,他很快整理洗漱后,悄无声息地下了楼。
“早安,童岁阁下。”
卡尔恭敬地低下头,敬了个绅士礼,他拿起旁边的小机器人上放着几个包裹,递过去。
“这是您要的菜种,以及给您的邀请函。”
“邀请函?”
童岁伸手接过,拆开上面的火漆,一封华贵精致的邀请函映入眼帘。
对方诚邀他在明晚参加庆典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