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精神力等级只有C级。”萧枕云努力看向蹲在自己身侧的这名梅花鹿向导,挤出一个笑,“给不给我装这个,意义不是很大……你还不如留着拿回MP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仿造几个出来。”
“有没有意义得我说了算。”杜奈缓缓蹲了下来,掌心中把玩着这枚抑制器,“我就喜欢看美人受伤脆弱的样子,你脸上没什么血色,我来为你加一点鲜艳的血色……”
“你好像对我的敌意很大。”萧枕云竭力支撑着和司棣的精神链接,在高压中给哨兵争取微弱的喘息之机,“什么原因?总不能是你也喜欢司棣,却被我横刀夺爱了吧?”
萧枕云发誓他只是随口一说,找点什么话题看看能不能拖延一点时间。
但杜奈却陡然间勃然大怒,“找死……”他咬紧牙关,左手成爪,狠狠地固定住萧枕云后颈,右手高高抬起,都不像是给萧枕云装精神力抑制器,而像是要把他的脖颈扎断。
萧家礼不再犹豫,他一把扯下了五感抑制器,反应灵敏度成倍增加,飞速闪躲开虎哨兵的下一步攻击,又硬扛下他精神体的利爪,头也不回地朝萧枕云冲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发低音速弹忽然从工厂外径直而来,杀伤力极高地穿透了杜奈的右手掌心,同时击碎了抑制器与他的手骨。杜奈惨叫一声,因为子弹的冲力而跌坐在地上,痛苦又愤恨地捂住皮开肉绽白骨外露的右手。
“我好像来晚了一点?路上解决了两只挡路的老鼠,耽误了一点时间。”刺猬左手旋着一把手枪,右手扛着一把狙击步枪,闲庭信步地从黑夜之中踏入光线下,“嗯……没晚,我来得正是时候。”
他的到来明显让两名蒙面人露出了惊慌的姿态,好像是感觉到局面失去了掌控。
萧枕云之前还奇怪着为什么刺猬始终不现身,能和司棣一争高下的黑暗哨兵,没道理绑匪要求司棣一个人来,他就真的傻逼逼地一个人过来。不仅如此,他还奇怪MP的人都待在工厂内,又是怎么断定司棣就一定会听话地独自带着约定的人质过来。
听刺猬这么装逼十足地简要一解释,萧枕云才知道MP潜伏进来的人不止工厂内的这几个,同时外面还藏了两个望风的同伙,估摸着也是实验品,很可能还是一名哨兵一名向导,由他们判断司棣是否真的独自前来。而刺猬因为解决这两名同伙耽误了时间,所以等到现在才姗姗来迟。
见萧枕云脱困,萧家礼松了口气,终于能全身心地对付虎哨兵。
刺猬的到来更是减轻了司棣的压力,三名向导的精神力攻击迅速减少成两名,接着又减少为一名,恨不得四名向导一齐去打压刺猬一个。
实在是黑暗哨兵太棘手了,S级的哨兵本就罕见,S级的黑暗哨兵就更为稀有,全世界还活着的都能用一只手数过来。而黑暗哨兵又之所以称为黑暗哨兵,肯定不是因为刺猬长得黑,他和大部分向导难以配合,但同样向导也极难在精神力领域伤害到他。
MP之所以带出来四名S级实验品向导,就是为了针对司棣,多来了一个司楮也无伤大雅,可谁又能料到会有一个S级的黑暗哨兵出现在这里。
留下继续攻击司棣的那名向导本以为仅凭萧枕云C级的精神力,很快就会显现出颓势,他毫无节制地加大了攻击力度,也确实把萧枕云的精神力死死逼进了角落里,好似下一秒就会被再次挤出去。
但奇怪的是,这道虚弱的精神力就是如若爬山虎一般死死地扎根在精神壁垒上,只要没有一口气完全驱逐,他就会源源不断地再次充斥,不给人任何喘气的机会。
向导隐约感觉自己的精神域嗡嗡作响,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就像是用吸管喝水,当杯中已经一干二净还要强行吸入的时候,吸管发出的吱吱声。
忽然,他双目圆瞪,精神力攻击戛然而止,萧枕云的精神力霎时趁势逆卷而起,迅速修复精神域内方才造成的伤害,接着更是形成雾墙,防得滴水不漏。
司棣深吸一口气,太极终于能从精神域中一跃而出,愤怒地扑向角落中的另外两名向导。就见藏在远处的那名向导眼眶、嘴角和耳朵都流出大股大股的血液,直挺挺地往地上栽倒,竟然就这么猝死了。
强大的能力自然价格昂贵,S级向导的精神力透支干净了他的生命。
“战斗数据已经传回总部了。”
“那我们快走……”
萧枕云听见身边人的对话,他抬头,就见两名黑袍蒙面人临走前之前还拉两个垫背的,举起枪要把萧枕云和司棣解决掉,但不等他们动手,刺猬的子弹就打了过来,蒙面人们只能放弃继续攻击,要虎哨兵和其余向导给他们殿后,扶起杜奈快速离开。
杜奈的杀心较重,一边逃跑还不忘记一边左手持枪瞄准萧枕云,但就在司楮去护萧枕云的时候,他又猛地抬起枪口,对准他真正的目标——萧家礼,瞄向他的后背扣下了扳机。
太极和刺猬的蝮蛇同时袭向虎哨兵,给萧家礼充足的躲闪空间,他调动哨兵的感知力,险之又险避开了这发子弹,只在肩膀处留下一道擦伤。
他的精神域永远无法痊愈,自然也难以灵活自如地控制自己五感,纷杂的声音吵得萧家礼头晕眼花,他不得不也像其他实验体一样,燃烧生命去换取不属于他的能力。
但不得不说,摘下五感抑制器之后,他感觉身子变得无比轻盈矫健,好似终于摘下了笼罩在他身上那层无形的隔膜,他每个毛孔中都抒发着爽快的感觉。
萧枕云皱着眉朝他喊:“回去把五感抑制器戴上!”
萧家礼如梦初醒,正巧刺猬从地上拾起那枚五感抑制器,抛给他,他连忙戴好,压制住过于敏锐的五感。
接着刺猬又快速靠近萧枕云和司楮,半跪着下意识要给司楮松绑,但他又意识到什么,看了眼萧枕云,随即再次站起,抛下一句:“我去追他们。”随后持枪迅速消失在工厂后方。
“喂,喂?!”司楮挣扎叫道,“给我解了我和你一起去追啊!”
不多时,两名向导先后七窍流血死亡,一直表现出异常的虎哨兵反而坚持得比他们更久,他在精神体死亡之后陷入精神狂乱,给司棣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司楮一直在地上嚷嚷着解开他的束缚他也要参战,萧家礼犹犹豫豫地尝试靠近,结果被萧枕云的一声小心打断,又艰难地继续迎敌。
“小叔,小叔快。”司楮蠕动着靠近萧枕云,“帮我解一下……或者你帮我把后颈这个精神体压制锁和五感抑制器摘下来,我让小木来咬断绳子……”
“那你再靠过来一点。”萧枕云口吻十分虚伪,“再靠近点……”
不多时,司棣引着失去全部理智的虎哨兵离开工厂,萧家礼匆忙追了出去,就在同一时刻,行踪犹如鬼魅的刺猬出现在司楮的身后,迅速蹲下,用早已准备多时的麻袋一把套住司楮的脑袋,并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嘴,勒上了布条。
司楮:“……”
司楮口齿不清地疯狂嚷嚷道:“谁!什么鬼!放开我!哥,小叔!!”
精神狂乱肉眼可见加速虎哨兵耗尽生命,他整个人如同燃灭的烛火一般倒在地上,死状比向导还要凄惨。萧家礼望着草丛中的尸体,仿若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他失落地跟随司棣回到工厂内,耳边忽然传来司棣的惊喊:“小叔!”
萧家礼抬头就见萧枕云晕倒在地,而司楮已经不知所踪,工厂外司棣驾驶来的那辆车忽然传出启动的声音,司棣扶着昏迷的萧枕云抽不出身去追,而等萧家礼跑过去的时候,就只能闻见挥之不去的车尾气。
“糟了,糟了!”萧家礼急得团团转,“司楮先生被他们带走了,司队,这可怎么办啊!”
司棣咬牙切齿地红了眼:“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萧枕云:演得有点过了。
司棣:胡说,我都是真情流露
萧枕云:就你这演技……回去之后我们还是一起装病,让萧家礼去和舅舅解释好了
司棣:好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过程突发各种意外,各种始料未及,但兜兜转转,结果还是好的,他们还是成功绑架了司楮,由刺猬驾车避着监控兜了一圈,随后直接驶进了萧枕云家的地下车库。
第71章
结合礼这一天对叶斐然来说, 完全就是个鬼故事。
最开始的仪式结束之后,先是主角之一的萧枕云悄然离开会场,再是司棣拉着司楮离去, 叶斐然转个身的时间, 四位新人就只剩下他一个, 还被好几个多年未见的好友拉着起哄劝酒。
他也高兴,来者不拒, 痛痛快快地醉了一场, 结果一觉醒来之后得知……他的哨兵丢了?
怎么丢的?丢哪儿了?还找得回来吗?
宿醉后脑子还不太清醒的叶斐然呆呆地坐在萧惊风病床旁,听萧家礼声泪俱下地讲述昨晚发生的事情。司棣以刺猬身份敏感不宜露面为由, 要求萧家礼向其余人隐瞒刺猬的存在, 老实听话的萧家礼乖乖照做,只把他们能够成功脱险并都没有缺胳膊少腿归功于爱情的力量。
所以司楮被抓走是怪罪于叶斐然醉酒没到场,少了他那份爱の魔力?
司楮失踪之后, 司棣做戏做到底, 立刻上报萧惊风, 主席一声令下, 与警方合作,各处交通枢纽都派重兵把手, 机场、港口等国际相关线路更是严防死守, 当天就下发了通缉令, 重点调查杜奈与两名蒙面人的行踪轨迹, 誓要把他们堵死在国内。
先前为了能让司楮被刺猬带走显得更加合情合理, 萧枕云躺在水泥地上装晕,打定主意日后任何人问起来就一律用‘不知道’、‘没看见’、‘不理解’答复。一开始还是装晕, 走到半路上就假戏真做, 真的昏睡过去, 回到家之后他更是结结实实地大病一场,当夜就伤口感染发起了高烧,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退烧。
萧枕云生了病,司棣也肯定舒服不了。他被数名S级向导连番攻击的精神域裂了不少地方,两天来脑袋一直隐隐作痛,等到萧枕云退烧给了他一点向导素才终于缓和过来,勉强睡了一个囫囵觉。
至于劳模刺猬,他把司楮送到位之后直接彻底撒手不管,溜溜达达继续出门度假去了。顺带他还找司棣多讹了一笔加班费,说来之前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司棣不想给,刺猬就狞笑着威胁他:“不给的话,我就把你和你弟弟共侍一向导的事情宣扬出去,说你癖好极为特殊。”
此时萧枕云还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发热,司棣脑袋也还疼着,没好气地反威胁:“你是忘了当初你调戏别人的向导,被揍到弃赛进了医院,是谁给你付的医药费……”
刺猬:“……”
刺猬:“这十几年前的事情你到底要记多久?”
司棣:“记到你找到向导的那天,再添油加醋告诉你的向导。”
刺猬:“我一个黑暗哨兵去哪里找向导?找个哨兵凑合凑合都来得更实际一些!”
司棣:“我看当初把你揍翻的那个哨兵就挺好。”
“……”刺猬沉默许久,“我还是去找向导吧。有向导介绍给我吗,只有一个要求,和我匹配度越高越好。”
“萧惊风怎么样?”
“……你这是要我死啊。”
……
在萧枕云和司棣两名伤病患养伤期间,就无所事事的管理员萧念负责盯着地下室监控,确保可怜的小说男主角没被这群不靠谱的长辈们给玩死。
好在绑架之前好哥哥司棣就稍微改造了一番地下室,在剧情明确写明的各项陈设之外,为小狗在房间中央添加了一张单人床,柔软干净的被褥,以及极为重要的——马桶。
“为什么小说里没有提到司楮软禁在地下室的这半个月是如何排泄的?”司棣疑惑问。萧念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科普:“知道吗?小说主角都是不会大小便的,他们也不会放屁、挖鼻屎,以及抠耳朵。”
司棣:“……”
司棣:“据说我弟弟小时候甚至还吃过自己的粪便,孤儿院的老师一个没看住,他抄起尿布上的排泄物就往嘴里塞。”
萧枕云、萧念:“……”
名声受辱的司楮在黑暗无光的地下室里饿了两天,各种胆战心惊,不仅担忧自己的处境,更关心小叔和哥哥目前的情况,怕他们也落得和自己一般,或者更加糟糕的领地。
终于等到第三天中午,就在他又饿又渴,情绪极为焦躁的时候,耷拉的狗耳倏然一动,听到门外传来轻微又特殊的声响——那是细轮胎滚过木地板的声音,而他只在一个人身上听到过这种声音。
“小叔……?”司楮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脚踝上的锁链束缚了他的行动。
是萧枕云来救他了?
他没有贸然大吼大叫,而是格外谨慎地坐在床边严阵以待。
足踝上的锁链最多只够他接触到床尾的马桶,这间地下室的四面墙都不知道为什么被黑布蒙住,司楮虽然感到疑惑,却没有办法前去查看,只能满腹心事地继续等待。
衣柜机关开启的声音轻得像一声沉闷的响指,还是没有打响的那种,随后是输入密码的按键音……
不多时,一缕光线从门缝中泄入黑暗的房间,司楮眯着眼,视线所及处是一道背着光的身影,看不清脸,只能确认人是坐在轮椅中。此后即是清脆的响指声,地下室的灯应声而亮,司楮双目瞬间瞪圆——
看到熟悉的人,他分明应该欣喜才对,可他不知道为什么高兴不起来,敏锐的第六感在他理清头绪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萧枕云好似并没有受到任何威胁,独自一人悠哉悠哉地出现在地下室的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