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只剩余晖,萧枕云很快就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烟蓝的眸子冷冰冰地瞪着司棣:“玩够了?”
“玩够了。”
“那是不是轮到我开始玩了?”
“……”
司棣视死如归地点了点头。
萧枕云沉着嗓音:“说话。”
“是!”
“说错了,重新说。”
司棣疑惑了几秒,反应过来露出些许不可思议的神情,随后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起身再次给手枪上膛,抬手又干掉两只几乎无法用普通人肉眼察觉的飞行监控器,接着重新半跪到萧枕云身前,试探着开口:“汪?”
萧枕云有些意外地眉尾轻挑,但显然仍不满意:“你是狗?”
“……”司棣又悟了,转头看向太极,对方迅速起身给他打了个样:“嗷——”
司棣沉默几秒:“嗷——”
天禄兴奋地站起来,晃着尾巴跟着喊:“呦呦——!”
萧枕云:“……”
很多时候,人突破了底线就会彻底没了底线,一声嗷似乎打开了司棣身上的什么开关,他将萧枕云残留有粗绳勒痕的手腕抵到唇前轻轻地吻着,萧枕云垂下眸看他,对上一双牧草色的眼瞳,下一秒,萧枕云的眼皮就落下一个吻,还有一个讨好的声音:“嗷~”
该死,气不起来。
貌美无辜平民终究是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给罪行罄竹难书的恶人哨兵送去了向导素。
不过只有一小缕,不能让他太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天禄:呦呦
太极:……切克闹?
天禄:夭寿啦!黑狼说人话啦!!
第47章
“司棣。”
“嗯?”
“昨晚你睡的哪里?”
“昨晚我没睡, 和其他几名‘志同道合’的考官一起,横跨大半个考区,找到积分排名第一的那支小队, 干了票大的。”
“……”
“不过那支队伍确实厉害, 凌晨被打得七零八落, 积分掉到了第四,现在才过了一个白天, 又回到积分榜第一了。”
萧枕云觉得这个形容有点熟悉, 好像小说中和司楮不打不相识的几位同伴就是出自这支队伍。
司棣没有听到背后向导的回应,只感觉到乌黑柔顺的发丝从他肩头落下, 耳边是清浅规律的呼吸声, 在万籁俱静的深夜格外清晰。
“那今晚呢?”萧枕云把手塞进司棣衣领里面取暖,“还要去干一票大的吗?”
“今晚你在,不干了。”
萧枕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为什么, 嫌我拖你后腿?”
“昨晚为了埋伏那群小兔崽子, 我们七个考官在海里游了五公里, 又在崖底潜了一个小时, 包括两名向导。今晚他们知道考官为了折腾他们能有多残忍变态之后,只会更加警觉, 你确定?”
“……”萧枕云也不是一定要参与这种乐子, 迅速知难而退, “算了。”
司棣轻笑一声:“就是嘛, 豌豆王子就应该光鲜亮丽地睡在柔软大床上, 脏活累活留给我们干。”
萧枕云不置可否地侧过脸,故意用嘴唇贴上哨兵的耳廓, 保持着似触未触的距离, 又想到他头顶的狼耳比人耳还要敏感得多, 挺起上身对着狼耳中的白毛吹了口热气,压低嗓音问:“那么……骑士打算去哪里给我找柔软大床呢?”
“别撩拨我。”司棣皱着眉抖动耳朵。
“是谁傍晚的时候在那里撩拨我,还不知道见好就收?”萧枕云抓住了那只不停乱动的立耳,不顾哨兵的反对好好揉搓了一会。
司棣眉心未展,一本正经地说:“我能撩你,反之你不行。”
“嗯?”萧枕云还没听过这么无赖的说法,“给个理由?”
天色已完全暗下。司棣的双眼散发出狼一般幽亮的光,他停下前进的动作,一只手从身后探过去,抓了把某个他不该碰的地方。
“就凭这个。”
他微侧着脸,视线落在萧枕云鞋尖,淡淡地说:“你要碰我这里吗?”
“怎么说?”萧枕云轻笑了声,他可不是什么稍微提及一些相关话题就避之不及、害羞不已的纯情小男生,眼底泛起些许戏谑,勾唇问,“英得不行了?”
黑暗中萧枕云看不清司棣的神情,只能听见一道轻微吞咽的声音,哨兵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音色稍变,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想知道的话,你馍馍看啊。”
萧枕云又笑了,凑到司棣狼耳边低低说了句话。
司棣有些意外:“说话算话?”
“不一定,看我心情。”
“……哼。”司棣没再接话,把萧枕云往上方颠了颠,快速奔跑起来。
萧枕云还挺好奇司棣准备带他去哪里过夜,他以为回是二人流落荒岛那次一样,又是找个山洞,但他显然是吃了没仔细看实战演习规则的亏,八点之前,司棣带他出现在海岸线,那里停泊着一艘亮着灯的巨轮,长鸣最后一次汽笛,示意十分钟之后开船。
轮船边上围着不少考生,既不上船也不离开,互相对峙,气氛非常紧张凝重。司棣知道萧枕云一定不理解并且会好奇,主动解释说:“那里面一部分是买不起或者不舍得买船票,但又想上船的;一部分是仗着队伍人多势众,准备打家劫舍勒索保护费的。”
“……那些呢?”萧枕云注意到有几个学生悄无声息地尾随在他们身后,动作极为谨慎,看着好似没什么恶意。司棣头也不回道:“想上船但是怕被抢劫,看到我敢背着你径直朝船上走,认为这一定是个大腿,想跟在我后面混上船。”
萧枕云了然,远远观察了堵在船前的那支‘海盗’队伍人数,计算着给司棣送去了几缕向导素。
临近船前,司棣放出了太极,这只阴阳狼的狼模样非常特别,极具辨识度,司棣示意太极走到前面用它的外貌交涉一下,试图不战而屈人之兵。
太极似乎做惯了这种事,动作非常熟练,一跃跳上港口的围栏,幽绿阴森的眸如两盏鬼火,它朝着夜空的弦月引颈长嚎,狼吼声一直传到遥远的地方,隐约勾起了数名同类悠长的回音。
海贼队伍里显然有不少认识司棣这只狼的人,太极的出现引起了一阵骚乱,堵住上船楼梯口的人群让出了一条仅供单人通过的窄道,队伍里为首的指挥阴沉不定地盯着司棣,即使已经决定放这位赫赫有名的S级哨兵上船,但好似仍旧贼心不死,还在估评对上司棣的得失。
萧枕云知道让这群人产生不该有的妄想的源头因子就是他。
在这些人眼中,他几乎就是个大写的拖油瓶,大大“削弱”了司棣的战斗力。
但司棣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不怀好意的视线,背着萧枕云底气十足地踏入那条人挤人的窄道。太极跳回司棣身边,龇着牙对一位正悄无声息摸出手枪不知道想做什么的人低吠,司棣闻言微微侧过脑袋,警告的目光刚一递过去,那人立刻下意识心虚地颤了下,飞快移开视线,手枪也塞了回去。
“司老师。”
一道人影忽然挡在了两人前方,正是海盗头子,是个金发的壮硕男子,手腕有萧枕云大腿粗的那种。司棣似乎有些意外竟然真有人敢拦住他,小幅度勾了下眉尾,示意有什么事?
与他这副毫不在意的轻松神色相反的是,伏在他后背的萧枕云明确感受到了司棣全身肌肉绷紧,随时都能一拳把这个五大三粗的壮男一拳干趴下。
“司老师,你身后这群人,和你有关系吗?”
司棣一只鞋底已经踩在了阶梯上,转过身,就见那些试图蒙混上船的考生被这群强盗团团围住,各个都用求助的眼神望着司棣。
“萧老师……你说呢?”司棣将这个问题的答案交给萧枕云。
所有人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位柔弱到需要背着走的鹿向导才是真正掌握话语权的男人,属于小说电影里那种唯一能让野兽听从命令的背后掌权者。
于是那些哀求的眼神又齐刷刷地落在萧枕云身上。
“没有。”给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萧枕云几乎没有犹豫,但又在海盗们眼神流露出得意和凶光的时候,轻飘飘地改口:“……还是有呢?”
所有人:“……”
司棣禁不住低头抿唇偷笑。
萧枕云做着狐假虎威的事情,但神态严肃,全无半点心虚:“这样吧,1一枚金币,你们司老师保一个人。”
拦路抢劫的队伍以及其他被抢考生:“……”
见他们都瞪圆了声音久久没有声音,萧枕云皱眉对司棣小声问:“我要价太高了?”
“……还好。”司棣想了下,“应该都掏得出来。”
很快,一个女生率先反应过来,一边举手一边奋力往前面挤:“我出!”
她三两步冲到司棣面前,小心翼翼地说:“我出,司老师救我。”
女生的话立刻得到了其他所有人的响应,他们纷纷要往前冲,争先恐后地喊:“我也出!”“我给我给!”“给考官总比给敌对阵营好!”……
拦路队队长面色铁青,其余队员也气得不行,齐齐看向他们的队长。
“他就一个人……队长,还戴着束缚环,这意味着他精神域不稳定,我们队里有向导……”一名队友咬着牙说,话音未落,他就看到司棣威胁的目光轻描淡写地瞥过来,他愣了一下,随即又为自己在这一瞬间下意识的胆怯气得脸颊朱红。
其实普通人对S级哨兵的信息素感知力已经弱了不少,他们只是隐约能察觉到司棣身上有股不好惹的气势。若是放着哨兵或向导在这里,他们一早就能意识到双方势力的差距,压根不会产生任何反抗的念头。
就好比这支队伍的那名向导,对方站在队伍最后方,不断地摆着手使眼色道:“到底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让我去攻击有向导保护的S级哨兵精神域?”
发现普通人似乎听不太懂,他痛苦地解释道:“大概就像掏耳勺挖长城吧……”
“你可是A级向导!”
“A级主修精神辅助的向导和S级哨兵之间隔着天堑!”
“你为什么就不能精神攻击精神辅助双修?”
“你在说什么屁话,我们工会主席都只单修了精神攻击!”
眼见着这支队伍里都要出内乱了,司棣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决定,要么让开要么打,不然接下来到一个我保一个。”
海盗队长深吸了一口气,眼不见心不烦地背过身,摆了摆手。
受到庇护逃过一劫的考生们顿时发出一阵欢呼,给金币的时候给得真心实意,仿佛压根没意识到萧枕云的行为也是在变相地收保护费。
船内,两名负责卖船票的考官一左一右倚在门框上,一早看戏看了许久,待司棣背着萧枕云上船的时候,他们齐齐发出了“你们真是伤风败俗”的啧啧声。
司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笑了声:“两张船票。”
“十枚金币。”伶鼬向导撕出两张纸质票。
“再说一遍?”司棣寒声回敬。
耳廓狐哨兵嘿一声:“你这两天下来都挣多少金币了,留在身上做什么,等着夜里被那群兔崽子偷啊?还不赶紧充公?”
“交给你们才会被偷。”司棣说。
他没有讲大话,因为他还是塔学生的时候就这么干过,半夜偷安全区考官休息室的任务品。
萧枕云不知道这一茬,但他可以从这两名考官哑口无言的反应中意识到背后有隐情,他没有出声,反正夜里还有大把的时间拷问某位哨兵。
“已经很太晚了,萧主席又冷又困,我没功夫跟你们废话。”司棣没好气说,“正常船票价格,不然我就把你们扔下去。”
耳廓狐哨兵应该和司棣的关系不错,还有闲心插科打诨:“我靠,司队,我记得你毕业之后脾气好多了啊,怎么半年不见性格又大变样?”
“萧主席?”伶鼬向导这才注意到司棣背后还有一位,惊讶道:“貌美无辜平民和杀人狂魔原来指的是你俩?哎哟,我才反应过来。”
“……”萧枕云回头看了下身后排队的考生,其中就包括那支拦路抢劫队伍,八点整船只启航,他们作为最后一支队伍上了船,现在正面色不善排在队伍最后方。
“好的,”他说,“现在全世界都反应过来了。”
伶鼬向导:“……”
耳廓狐哨兵幸灾乐祸毫无诚意地道歉:“抱歉哈萧主席,司队长,暴露了你们价值250*2+2525积分的事情。”
“……”
司棣面无表情地洗劫了收银台,然后拿这笔赃款带萧枕云去了二楼的餐厅。
这艘巨轮算是考区内一个相对安全和舒适的住宿点,需要缴纳积分任务品作为船票,晚上八点准时开船,早晨七点准时靠岸,期间停留在海中央。船上期间禁止一切打架斗殴,被发现直接扣除隶属小队内的百分比积分,并集体连坐关禁闭。队伍零积分就扣阵营分。
但考生们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只要还在考试期间、还处在考试区域就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禁止打架斗殴,也就是说打架斗殴之外什么都可以做。
于是在船上虽然不用担心明抢,但偷窃行为屡见不鲜。
司棣和萧枕云简直就是两只大写的肥羊,堂而皇之地提着一袋子刚抢来还热乎的金币大阔步迈进餐厅,啪啪啪地一阵点餐,把一些缩在角落里啃压缩饼干的考生馋得眼睛都红了。
没办法,除了这些该死的没有任务指标的考官,谁会花积分在考区里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