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我只是、我只是不小心。”
“你居然饥不择食到对兄弟下黑手,不,下黑嘴!”
时若先奋力挣扎着,引起车厢阵阵晃动。
此时车厢的侧面被人从外敲了敲,同时传来熊初末的声音。
“那个…已经到九皇子府前了,两位办完事了吗?”
熊初末面红耳赤地磕巴着说完,拉彼欣赶紧补充道:“没事没事,我们停在府内后院把马车,没人会看到的,你们继续继续哈~”
拉彼欣把还在害羞的熊初末推走,“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们小主子诞生。”
都传言九皇子不行,但是这光天化日之下,车厢都快晃散架了。
这哪里是不行?简直不要太行。
但是下一秒,时若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满脸绯红、眼圈湿润,狠狠对着车厢踹了一脚,骂道:“谢墨赟,王八蛋。”
然后气鼓鼓地走向回卧房。
时若先躺回床上,面朝墙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
拉彼欣惊诧又为难,问谢墨赟:“怎么了这是?”
她一脸发愁,念叨着:“过了午时这都,九皇子妃还饿着肚子呢吧?这可怎么办是好?”
“我没胃口,不想吃。”时若先的声音闷闷地。
谢墨赟攥紧手心问时若先:“该怎么做才能原谅我呢?”
团成一团的时若先动了动,但是没有回答。
拉彼欣在原地转了一圈又一圈,“九皇子,不是个事啊这样也,九皇子妃年纪还小,又是孤身一人嫁到大启,就算是有什么事,您也该多担待啊。”
谢墨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拉彼欣。
时若先在气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可能是平时没有给他足够的银两,可能这次出门没让时若先尽兴。
但是提到和离两个字,实在让谢墨赟心里不是滋味。
怎么就轻易说了一次又一次呢。
时若先听到周围安静了下来,悄悄转头偷看一眼,发现谢墨赟还站在不远处,两人的目光正好对视。
时若先连忙转过去,把谢墨赟晾在一边。
谢墨赟问:“先先,我这个人比较蠢笨,最不会猜人心思,你生气归生气,但也要给我一个方向,我不信你是真的要和我和离。”
拉彼欣抢答:“九皇子妃只是说气话,怎么会和离!看我急的,连倒装句都忘了用了。”
时若先则现在肚子饿,从气头里走出来了一点。
忽然想到如果真的和离之后…他这样回到楼兰,必然会被看出是冒牌货。
谢墨赟干涩沙哑的声音传来:“你要是真的厌烦我,那便……今日我就进宫与母妃商量此事。”
时若先猛地坐起来,从躺着的团子变成坐着的团子。
他不能和离!他得留在这里!
谢墨赟迟疑,“先先?”
时若先清清嗓子,和谢墨赟说:“我也不是不讲理的虫、嗯人,你要是让我消气了,和离一事就从后再议。”
谢墨赟眼里亮起光芒,“当真?”
“当真。”
拉彼欣高兴地拍手:“那太好了!奴婢看九皇子妃也累了,要不我们先离开,让九皇子妃休息一会。”
下人前来通知用膳,谢墨赟思虑半分,然后点点头。
“也好,让先先一个人休息一会。”
然后贴心地为时若先关上门窗。
谢墨赟站在门外,心中连连叹气。
居然连饭都不吃了……先先是真的生气了。
谢墨赟一整天都坐立难安,想尽所以能让时若先原谅的方法,就等时若先醒来。
但是一直到傍晚,屋内都没有一点声音。
谢墨赟犹豫着,还是走到门外。
“先先,你醒了吗?”
里面发出细碎的声音,但是时若先没有回答。
谢墨赟皱眉,声音里带上了担忧。
“先先,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你到现在饭也不吃,我很担心你。”
但是已经没有回答。
谢墨赟晃了神,大力推开门。
屋子里无珠光,暗幽幽一片。
只有门外的日落光照到床上,时若先身影隐没在暗处。
“先先,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拦着你出去玩,也不该故意不让你吃怡红楼的糕点,但是谢兰殊不是好人,你生气我也不能让你和他靠近。”
谢墨赟慢慢走近,发现时若先抱着双腿,蜷缩着靠在床边。
小小一团,看得谢墨赟心一紧。
“先先,你是在这里靠了一下午吗?”
时若先抬起眼,波光粼粼。
“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谢墨赟实在心里酸涩,“哪怕是你说我不行呢……”
时若先的嘴角抽动了两下,谢墨赟疑惑:“你这是?”
屏风后传来两声极轻的异动,但也没逃过谢墨赟的耳朵。
“谁?!”
屏风被掌风掀开,露出拉彼欣和熊初末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同时露出的还有他们手里还在串的牛羊肉,以及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
熊初末实在忍不住,单膝跪地说:“属下什么都没有听见!”
拉彼欣也同样解释说:“奴婢刚刚耳朵聋了,现在才好。”
谢墨赟咬紧后槽牙,看向时若先。
时若先终于不用费力忍笑。
噗嗤一下笑开了花。
同时还有嘴里塞得桃酥也喷了谢墨赟一脸花。
什么独守空房到天黑,通通都是幻觉。
只有桃酥、炭盆,还有没烤的肉串才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如果刚刚都说实话
谢墨赟:仙仙,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我其实不知道我错哪了但是我还得说我知道错了,钱给你花没问题,但是你别去青楼,我虽然没想明白为什么不想让你去看别人,但是我就是不想。
还有那个谢兰殊,他就是个大色批,你被他占便宜我心都碎了,因为我还没有占过,怎么就被他抢先了。
我好恼火,可是我不能讲,因为讲了我这个人设就不够苏了。可是我心里好酸好酸好酸啊。
仙仙,我好没出息,你不理我,我真的没法好好打拼事业了。
时若先:我不是不能说,只是嘴里东西太多,而且你是我的大腿啊,我不会不理你的,但是你说的这些哦,仙仙不知道,仙仙不懂,仙仙还没开窍。
想占便宜哪有这么容易,再等个十几二十万字我再考虑一下。
第19章 谢:鼓捣啥呢
谢墨赟脸色复杂,不知从何说起。
他脸上还有零星几点桃酥,时若先一本正经地说:“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帮你擦擦。”
谢墨赟:“。”
“那是我的被子。”
时若先立刻放下手里捏着被子一角,“不愧是我夫君,这都被你发现了。”
然后床顶一抖。
时若先松开手里拽的床幔,床顶又回到原位。
时若先眨眨眼:“这里好像没东西可以给你擦。”
反正就是不愿意上手。
时若先双眼在暗处也熠熠生辉,像是蓄了一池倒映星空的潭水,其中的点点星光随着眼波而流转。
谢墨赟叹了口气,“……我自己来。”
周围安静下来,只有火盆里的碳火在哔啵作响。
拉彼欣和熊初末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知道太多秘密了,再多说话,怕是要被灭口……
在时若先看向他们的时候,两个人也不约而同地挪开了眼神。
时若先灵光一闪,扭头和谢墨赟说:“夫君还没吃过烤串吧?今天让我露一手让你好好瞧瞧,你娶的楼兰公主有多贤惠!”
更重要的是,时若先不能让谢墨赟真的和他和离。
拴住男人的心,首先拴住男人的胃。
兄弟也是男人,所以一样适用!
时若先摩拳擦掌。
谢墨赟欲言又止,但是看到时若先眼里闪闪发光,只好由他去了。
拉彼欣悄悄问时若先:“九皇子妃,会吗您?”
“不会。”
时若先自信满满,“有手就行。”
他拿着肉串,往碳火上“滋啦”一插,随即引发黑烟阵阵。
熊初末目睹了全程,默默向谢墨赟投去同情的眼光。
半个时辰后,邵嬷嬷捂着口鼻敲响起=卧房的门。
“九皇子,您在屋里吗?”
她用袖子把身边的黑烟挥走,“这是走水了吗?!”
邵嬷嬷急得想冲进去,但是刚刚开门,就被从内打开的门带了一个趔趄。
时若先:“邵嬷嬷这是干嘛,还没过年,下跪可没红包。”
屋里黑乎乎都是烟,邵嬷嬷眯着眼寻找着谢墨赟的身影。
过了好一会,才看到那矜贵冷漠的九皇子,正在一片烟熏火燎里,啃着“石块”。
“九皇子这是作甚?!”邵嬷嬷说着就要去抢。
但是谢墨赟默默躲开了邵嬷嬷,把最后一块碳化的肉块遗迹吃进嘴里。
时若先撩起下衫,岔开腿蹲回炭盆旁,脸上寻得一块黑一块灰,只有咧着笑的牙是白的。
而他手里的烤串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材质,集黑黢黢、硬邦邦、干巴巴为一体。
邵嬷嬷看呆了,“九皇子妃,你怎么能这样蹲着?还有这串……这这、这哪是吃的东西啊?您这是炼丹吗?!”
时若先后知后觉地惊呼:“哎呀,糊了!”
邵嬷嬷看看屋内一切,险些晕过去。
她熟练地用大拇指掐着自己的人中,嘴里念念有词:“李奶奶活到八十是因为不管闲事…李奶奶活到八十是因为不管闲事……”
时若先笑眯眯地,“我说的话你都记住啦?你要不要也吃一串?诶、诶!我这还多呢,别不好意思啊。”
时若先望着邵嬷嬷的背影感叹说:“邵嬷嬷腿脚还真挺利落的,肯定能活到八十。”
谢墨赟刚刚把嘴里的肉“炭”咽下去,牙齿和口喉都得到了极大地锻炼。
更重要的是,时若先总算是开心了。
如果这些东西进了时若先的肚子…
谢墨赟的思路顿了一下,幽幽地问时若先:“你怎么不吃?”
时若先把手里的串举起来观察了一下,“我不知道这个有没有毒。”
谢墨赟默然。
没事,他身体好,习武多年终于找到用地了。
谢墨赟接过剩余不多的串,不顾形象地蹲下。
在他手下,炙烤均匀的肉泛起油花。
调料一拍,就是五香俱全的肉串。
时若先一脸欣喜地接过。
谢墨赟默默叹了口气,用手帮时若先把脸上的灰擦了擦。
肉香引得躲在一边的拉彼欣和熊初末都凑了过来。
连叽叽都从窗户跳了下来,色眯眯地靠过来讨吃的。
屋里虽然狼狈,但是一群人带上一个小家伙,食物的香气和温暖的火光汇聚满堂。
这是谢墨赟从没感觉过的人间烟火气。
*
次日清晨,时若先伸着懒腰起床。
空气里还回荡着些许烧烤香气,以及糊味。
想到昨晚那顿,时若先意犹未尽,和谢墨赟说:“夫君,你手艺真好~”
谢墨赟眼下青黑,昨晚胃痛了一夜。
时若先的馋虫之魂被勾起,于是和谢墨赟提起心心念念的火锅。
谢墨赟迟疑:“火锅?”
“就是一个鸳鸯锅,分成辣汤和清汤,‘咕噜咕噜’往里面煮各种吃的,比如毛肚、鸭肠,蘸麻酱或者油碟吃。”时若先咽了口口水,“特别香。”
“那些不都是下水……这是楼兰的当地美食吗?”
“应该是吧?”时若先顿了一下,“也许楼兰有的人也没吃过。”
谢墨赟为时若先梳发,点点头说:“改日让后厨去学。”
今天谢墨赟给时若先盘的随云髻,时若先的头发一掌都拢不住,梳这个需要分股的发髻十分费时。
谢墨赟才把时若先的头发都梳顺,拉彼欣就来通报丽妃来府上了。
而拉彼欣前脚来知会,后脚丽妃就迈着莲花步来了。
她阻止谢墨赟放下梳子的动作,笑着说:“不用理会本宫,你们继续。”
时若先发如青雾,披在肩上像条缎子。
闭嘴不言语时,美得像画里的人儿。
谢墨赟垂眸,对镜帮时若先梳妆。
丽妃随喜赞叹道:“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新婚燕尔,郎情妾意。”[1]
但话到一半,又心生悲情,轻声说道:“本宫和你父皇就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光。”
谢墨赟抿唇,却不知如何接话。
面对丽妃时不时流露出的情绪,谢墨赟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
但时若先流畅地把话接了过来。
“多年夫妻都在心里了,父皇勤勉,但心里应当是时时记挂着母妃呢。”
时若先抬眼,看着丽妃发髻点缀的金牡丹步摇说:“母妃今日簪的步摇真美,这是什么款式?在京城里见得不多。”
丽妃脸上重新出现了笑意,“前些天从江南来了一批巧匠,做出来的第一支就送到本宫这来了。本宫也看不惯这江南的风格,但是你们父皇说本宫戴着甚是不错,我觉得他是在敷衍我,你们帮本宫看看,这好看吗?”
“母妃天生丽质,戴个木枝都是美的。主要是父皇心意在,母妃简直美艳无双。”